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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长处,办公室里很安静,几个人已经坐了两分钟。
直到易木荣推门,而后笔直立在门边。
终于,男人迈步进来,峻脸笃沉、步伐闲庭而稳健。
里边坐着的几个人陡然瞠目,“唰”一下都站了起来,除了这是对联合署将军的敬畏,更多的反而是惊愕。
直直的盯着那个方向,终于知道那个声音似曾相识是什么原因。
男人只是走过去,幽然落座。
低低的开口:“有什么轻率之处,畅所欲言。”
可几个人谁都没说话,尚未从惊愕中回过来,联合署几度保密没有透漏来人信息,都以为,顶着将军身份过来,至少是和亲王差不多的年纪。
元相拧着眉,消失了两年的宫池奕,竟然又这样空降而来,那他当初放下首辅位置算不算是个呼之欲出的阴谋?早算好了用这样的方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然,如今这样的身份悬殊,谁敢多一句不是?
尤其,刚刚他早已把所有决议都宣布了,那么多媒体在场,他们回去再想偷换概念是绝不可能的。
外交大臣拧了拧眉,还是开了腔:“关于探测南岛事宜,的确是我方有失,没有及时上报联合署,我们可以接受处罚。但,内阁已经有了越俎代庖趋势,勾结英方数个大使馆,我完全可以告荣京私自越界安插机构。”
男人略微侧目,眸无波澜,“我抵达近十天,可见是你英方上层想暗害顾吻安掩盖罪行,这不是放弃了内阁?此后内阁选择效力与谁,就是她的权利了。”
“再者。”他低低的嗓音,不疾不徐:“是你们意图不轨在先,沐寒声防卫在后,他要收纳或是利用内阁实属常情。”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谁能铁定说沐寒声以后会利用内阁掌控英方?以后的事,现在胡说,那就是捏造。
外交大臣被气得拍案而起,“你这明显是包庇!谁知道你和沐寒声、顾吻安什么关系?……!”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一队六人、全副武装闪电般冲了进来,黑洞洞的口子直指大臣脑门。
与此同时,窗外更是几道红外线瞄准了在座所有人。
气氛一瞬间凝结。
易木荣走到大臣面前,“看清楚,这可是联合署将军,说错话是要掉脑袋的!”
什么场合就是什么身份,就算他的确就是宫池,但凡这个时候吐出这个事实就是挑衅。
男人沉然坐在位置上,片刻才冷眸微移,伟岸上身倾近桌沿,冲易木荣摆摆手。
“这两个案件,国际法庭会在后续完善处理。”他从椅子起身,“我还有事。”
男人的步伐从椅子边迈出去的瞬间,周围的人“唰”的收了武器,齐齐敬礼,而他只峻脸微沉,目不斜视的出门。
身后传来外交大臣一声哀嚎“啊!”
后来只是听说几位高层与将军的会面短暂,但中午结束时,外交大臣成了独手,鲜血淋漓送往医院,传闻是冒犯了将军,被极度护主的卫兵误伤的。
而那天后,也没人见过那个将军,此后在私底下,更是无论如何打听不到他,连那天面见过的几位都闭口不谈身份。
换句话说,以后若是他出了事,直接找见过他的几个人,也因此,元相、大臣都不可能去谈论他的任何身份信息,至少这阵风波过去之前不能。
*
吻安始终没能见到那个人,也联系不上易木荣。
内阁里该清理的人已经都清理完,宣布内阁独立的事有沐寒声撑腰,不至于独立之后没有依靠而被攻击,宣布会直接放在了那周的周四下午。
她脖子上的纱布换了一次,晚秋的外套和丝巾下,看不出伤势,气色也恢复了不少。
没有宣布稿件,临时组织语言,这让她想到了当初去荣京接受封爵的事。
那个时候,她身边还多了他,可她还是紧张。
如今,她身边空无一人,可她却反而不紧张,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可悲?
下午五点一刻,城市各个使馆所在地的公共屏都能看到她,站在清雅淡妆站在话筒前。
内阁宣布独立,真正意味着它将成为荣京掌控英方的存在,只是这话无人敢说,因为联合署将军与沐寒声的默许支持是有目共睹。
也因此,顾吻安绝对是荣京国际势力开疆扩土第一功臣。
她的发言刚刚结束,底下的媒体早已迫不及待的抛出种种问题。
吻安站在位置上,有点冷,依旧保持着从容浅笑。
“顾小姐,有传言内阁奠基人是您母亲,现在您已经取得空前地位,这是不是计划之内的事?”
她略微抿唇,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算真的是计划,计划之人也绝不是她。
“两年前有人就以私藏内阁奠基人的名义讨伐前首辅,甚至被逼迫退位、秘密处决,对此事,您有没有要说的?”
对此,吻安只是笑了笑,“传言,不便评论。”
“那么最近两天传闻您可能上至行政总长,把这个位置让出来,是不是真的?”
吻安只淡淡的一笑,当初如果没有变故,她会直接让出位置回归导演,可是后来要上位总长的韦廉没了,那个位置总要有人做。
就像一个家,有个在背后掌家的行政总长,和在外边闯的首辅,可是现在,谁让她安稳掌家?
笑了笑,道:“总长可还没退休,你们这是怂恿我篡位呢?”
底下媒体被她的话逗得一笑,提问趋于大胆。
“那么,今后是不是内阁将领导各个使馆,主张解决国际国民与英方的问题?”
这个问题,她是不能公开回答的,忌讳直接打英方外交大臣的脸。
可这个地方,也是毁了薛音的开始,甚至毁了顾家,抹黑了爷爷的后半生。
金秘书看了看她的神态,恰当的时候上前了两步,“对不起,顾小姐伤还未痊愈,久站身体不适,请各位谅解!”
说着虚扶了她,低声:“车子已经候着了,您要不要去医院?”
吻安笑了笑,“没事。”
金秘书已经皱了眉,“我看您是发烧了,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媒体没有拥挤,反而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让她顺利上了车离去。
靠在后座,吻安闭了闭眼,一直想着那晚昏迷之前的画面,和屏幕上那张侧脸。
可她始终没能见他,难道以后都这样么?
他真的永远不见她?
车子开出去一段,金秘书才道:“对了,下周一您得去英政宫开个会,内阁这样变动之后地位有所改变,需要去露个脸。”
吻安皱了皱眉,“上层竟然允许?”
她出现,可是挑战上层本土权威。
金秘书笑了笑,“也许是将军的意思,您是国际事务的功臣,内阁的后台不单有荣京买单,我估计联合署也会将您作为监察英方的媒介,谁让他们图谋不轨?幸好被揭发了。”
她忽然看了金秘书,“这种话,只能心里想。”
金秘书点头,“是。”
安静下来,她在想,既然是他让她出席会议去,那他也会去,对么?
之后她没再说话,但一直蹙着眉,她连两天都等不了,可是又想,真面对面了,她该说些什么?
*
煎熬了三个晚上,终究是到了周一。
上班之前,她很仔细的打扮了一番,倒是没有怎么化妆,只是每个细节都做得很细致。
两年前,他那么愤怒的甩开她,至少在视觉上,要做到不让他烦。
会议范围很广,以至于各个阶层身份的人员都参与。
偌大的会场,她的位置被安排在前排、偏左侧,也还算显眼。
前方都是国级领导的位置,却也看到了易木荣的身影,仔细的检查了中间位置的桌椅、话筒,又掀起桌布查了一遍,才站到了一旁。
她坐在下边,略微的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起伏。
那时候,她脑子里是有些混乱的,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都来不及捋,也不想捋,反正他回来了,她再也不用绷着神经过。
可那个位置一直空着。
直到会议进行将近尾声,有人上前在亲王耳边低低的说了两句什么。
亲王往会场后方看了一眼,带着略微搜寻的意味。
与此同时,吻安耳边也能听到别人隐约谈论的那位“将军”。
她的位置左右都是高层人员,真实性很强。
“有人说这将军和宫池奕酷似,可他不是两年前被秘密处决了?”
“也许是人家孪生兄弟出面?”
宫池奕当初就是首辅,总不能还兼联合署的人,这种猜测还是极有可能的。
难道是她错了?
抬眸,随着亲王搜寻的视线,她蓦然朝后看去,下一秒,怔怔的盯着会场后方,昏暗的门口那个身影。
在别人还没明白情况之际,她已经从座位起身,急急忙忙往外走。
英政宫周围戒严,此刻没有闲杂人等,她快步冲出会议大厅,又穿过待客大厅就往外边走。
宽阔、冗长的台阶,她下得很快,但是寻了一圈,根本没有人。
转身之际,余光里出现一抹颀长挺拔,西装矜贵、眸眼冷峻,从容闲适的迈步下来,魅力沉敛。
有人总说一眼万年,似乎,他深沉得不符合她的了解,甚至让她怀疑难道真的不是他?
孪生?
那么长的台阶,她一直凝眸,不自觉的捏紧手心,甚至害怕走近了,他就不是他,眼睛都没敢眨。
终于,男人走近,目光淡淡从她脸上扫过,那么陌生。
那目光,是身居高位的寒凉。
陌生得心痛无声撕裂开来。
☆、197、不喜欢肉麻的称呼
终于在他几乎擦肩而过时挪步上前。
她对他那么熟悉,眉宇、唇畔每一寸地方,但他确实变了,消瘦而棱角显得锋利寡淡,深暗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动。
但她绝不会认错他。
可她刚挪动脚步,已经有人挡在他面前,笑着对着她,“顾小姐,您好!”
年轻、好听的声音,很甜美。
也终于把吻安的视线拉了回来,从她出来到这会儿,根本就没在意他身边还走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吻安看了她,略微蹙起柔眉。
是啊,两年,她一直会响,他是怎么跟骨癌抗争的?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却没想,他身边,是不是有了人?
身边多了一个女子,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她早该想到的,他消失两年的婚姻早已无效,找什么样的女人,是他的自由。
“你好。”吻安勉强收回神思,大方的伸了手。
她今年其实也只是二十四岁而已,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孩,总觉得对方那么年轻,明眸皓齿、干干净净。
也许她真的被这两年纷乱的政务折磨得太成熟,不仅是心智,还有疲惫的身体。
女孩笑了笑,自我介绍:“我叫顾湘,听说顾小姐大名很久了。”
顾湘?
吻安蓦然蹙了一下眉,怎么那么熟悉呢?
思绪飞速的流转,她终于抓到一个模糊的点,看着她。
心里纷纷乱乱,可面上已然是那个在内阁高位打拼两年,政交气息清傲的顾吻安。
柔唇微微弯起,“君自故乡来的故乡?”
顾湘年轻干净的脸上一抹笑意,“读音是对的。”也就循着她的方式例举:“我和顾小姐同姓,但,是潇湘江畔楼的那个顾湘。”
潇湘江畔楼,多好的词句,如果她没记错,是不是题名“长相思”?
长相思……吻安绝美的脸上那一抹浅淡的笑意没变化,只是目光挪向已经准备上车的男人。
“不好意思,他身体抱恙……”顾湘说着,看了男人的方向,那神态、语调都是极其熟悉的关系,“本来今天不该过来,劝不住,所以只好逼着他早退了,顾小姐如果有事,改天再说?”
顾湘那双年轻的眸子里盛着谁都能一眼看出的情意。
后来她说了什么吻安都没有多留意。
只是看着车子离开,终于自嘲的笑了笑。
顾湘,是那个顾湘啊,她曾经亲自让人安排出国留学的女孩,顾南的妹妹。
所以,是她把一个年轻、纯净的女孩送给了他么?
金秘书看她站了太久,终于上前喊了她,“顾小姐?”
吻安略微侧首,闭了闭目,看了一眼会议大厅的方向,后知后觉的想起,语调缓缓:“我是不是,在会议最后有一个发言?”
金秘书点了点头,不过又道:“刚刚听总长说不用了,他替您发言,怕您风头太盛、成众矢之的。”
说完笑了笑,“好像是那位将军的意思,他挺为您的立场考虑的,你们以前认识吗?”
认识?
吻安笑了笑,没说话。
看得出来,他的身份依旧不对外公开,她也没必要提及。
但是她手里还握着他的财产,大半个宫池家族的财产,他不可能不要了吧?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