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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因果。无论开始怎样的无稽,但是他的停留,已成定局。
真的是不想离开啊。
笔尖甩了出去,勾起细长的弧度,那应该是一只眉毛,若剑飞入鬓。下面会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亮且澈,透却不见底。笑起来很好看,清爽、温暖、让人放松。
这个生命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优渥很舒适,但是呆在我身边会更好。爸爸,妈妈,三儿,还有即将告别的连蔚,欧阳……如果这个世界注定不会有人为我停留,至少我创造的这一个,会例外。不是血脉的羁绊,却比血脉更加深厚牢固。何时何地,不离不弃。
如此,我便赐你永生。
第15章 羁绊
简墨在写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全部意识如同被抽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他从椅子上滑落摔到地上动静不大,但足以惊起全场考生的注意。监考老师立刻快步跑了过来,大力按揉他的人中,却没有弄醒他,只得对另外两名监考老师交代一句,背着简墨出了考场,直奔医疗室。
另两位监考老师对望一眼,默默摇头:每年都有这么几位昏倒考场的,已经不新鲜了。其中一人叹气道:“心理素质真是太差了。”
一人走过去,收拾了简墨摔倒时带到地上的东西,然后将桌上的诞生纸拿起准备收起,却发现上面的字迹干净,收尾完整,轻轻咦了一声:“写完了?这手法——”
连蔚赶到医疗室的时候,简墨还没有醒。医疗室的医生检查过一遍后说:“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很正常,就是血糖低了点。可能中午没有吃饭,又一直在用脑。让他睡一会就没事了。”
连蔚只好谢过医生,把简墨带回家。看着在床上昏睡中面色有些发白的少年,连蔚心里又是痛惜又是欣慰,给他拉过一床毯子盖好,就离开了。
晚上给这个孩子准备一桌好吃的犒劳犒劳吧。
简墨在睡觉,睡得很酣畅,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连蔚进来过好几次,都没能唤醒他。
他感觉自己正飘在无尽的宇宙中央,周围有许多星星点点的荧光在浮动,有的明亮如皓月,有的微弱如萤火,有的灵动如精灵,有的旋转如陀螺……远远近近,如幽暗的海上漂流着发光的藻类。
梦见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的,不过他总觉得这与上一世做梦时见到的浩淼星空不同:那时的星空虽然同样浩渺无际,却是给人空灵寂寞之感。而这一片星海,却让他感觉到蓬勃的生机,就仿佛那些星星是有生命的。
他有时候甚至会荒谬地觉得,如果自己开口说话,星星们是会回应自己的。
当然,他不会真的去做这种事情。
就让他静静躺在这篇美丽的星海中,安静地什么发会儿呆吧。
忽然,简墨感觉到某处有人正专注地看着自己,而且已经看了自己很长时间了。强烈的被视感,如有实质的触碰感,让他十分在意,但心里却并不紧张。尽管他没有发觉注视他的人,但莫名的就觉得这目光并没有恶意,像是刻意让自己发现一样。
是谁?
蓦地睁开眼睛,视界里是他在连蔚家的房间。房间里一片黑暗寂静,外面的路灯灯光透过淡蓝色兰花窗帘,弥漫着朦胧的光。
简墨的呼吸停了一拍,随即有些失望的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
那个梦——
不,有人!
简墨蹭得坐了起来,警惕地看向阳台门上的身影:一个年轻的男子,黑发黑眸,正在黑暗中微笑着看着他。
“你是谁?”简墨冷声问道。
年轻男子笑意更盛,他宛若一位优雅的贵族般微微做了个摊手的姿势:“我是谁——不是应该由您来告诉我吗?”
最普通的白衬衣;袖子折到七分,方领留了最上面一粒未扣。男子的打扮很寻常,但不论是他刚刚随意的靠在栏杆上姿态,还是说话时的抑扬顿挫,都如同受过严苛训练一样得体且给人视觉享受。简墨不由得联想到花体写成的十四行诗,隽秀而不失傲骨。
年轻男子从容地走到简墨的床边,半跪下来。他捧起简墨的手,低头合眼,额心轻轻地贴上。细碎的刘海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显得十分柔顺。
造物向神灵膜拜,生命的牵引在胸口跳跃;
孩子向父母昵亲,灵魂的传承在眉心印结;
骑士向主人誓忠,长剑的信仰在左肩闪耀。
简墨没有推开这位年轻男子。
他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人走过来跪倒靠近自己的姿势娴熟自如若得仿佛已经做多次。而自己就这般望着他的场景,又似乎在他脑海里出现过很多次。简墨明确自己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年轻男子,然而感觉却告诉他,这不是演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个轻予人信任的人,也并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六街没有这样的人。最好的例子莫过已经相处了半年的欧阳,他并没有给予别人了解自己底细的机会。可这个人——自己是不是被人下迷魂药,药坏了脑袋?
望着年轻男子头顶的黑发,简墨心里突然闪现一个可能,随即又摇头否定。
过了一会,年轻男子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将简墨的右手在身侧放平,默默切脉。
简墨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抬。
一分钟后,年轻男子抬头向简墨轻柔道:“您脑力消耗太多。加上没有按时进食造成低血糖,脑部有些供血不足,倒不是大碍。”顿了顿,他有些责忧地凝视着简墨,语气委婉地补充,“只是——‘赐你永生’这种赋予对您目前的身体状况是严重超负荷的。如果不是有初窥之赏,这种超状况的发挥只怕于您将来有大碍。”
简墨耳朵抖动了一下,肾上腺素急速上升:有一种震惊夹杂着狂喜,和对某种重大猜测不断自我否定和自我肯定的情绪,如同顺着地心裂缝飙升而上的岩浆,扑向这个世界。
从细微到喷发,只经过了一眨眼的功夫。
下一秒,他跳下了床,双手微握在身侧,紧张得不自觉地颤抖。简墨眼睛紧紧盯着年轻男子的脸庞,内心充斥着尖锐的喜悦,头却在不停地摇,一时间说话都错乱起来:“你是……你是……”
年轻男子依旧半跪着,只是头随着简墨的起身而变化,一双明亮的黑眸只围着他打转,好像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重要。
他的脸上有着孺慕的虔诚,专注而纯净。这种纯净和他的年龄看起来十分违和:它让简墨联想起婴孩对待父母的某种本能:强烈渴望着占有父母的全部注意力,同时又凭着敏锐的本能观察父母对他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触碰,并毫不留情地企图占为己有。
想通了这个事实,简墨便觉得一点也不奇怪。
因为他是他的纸人。
他笑得真得是很好看啊。
简墨忍不住伸手好奇地去触摸年轻男子的脸、脖子、肩膀……柔韧有弹性。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血脉在温热的皮肤下强有力的跳动,感受到肌肉、骨骼……纠缠交错的纹理,感受到有序的呼吸,以及心脏的搏动……源源不断的把新鲜的血液输送到这具身体的各个部位。
这是一个真实的人。有血有肉,有着自我意识和行动力。
这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生命。
年轻男子并没有拒绝简墨的触摸,依旧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流露着喜悦和享受的沉醉……直到简墨开始企图扒开他衣服观察时,脸上才犹豫得带上为难之色:“我的身体让您满意是我的荣幸。但是考虑到作为同性,您是不是应该稍稍克制一下您激动的心情,不然我会觉得有些小小的困扰。”
听到年轻男子半带揶揄地诉苦,简墨表情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但是嘴角却止不住一弯再弯。
他知道,这确实就是他写造的纸人,虽然他没有任何证据,但是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和信赖感让他清楚的知道,这就是。
不是血脉的羁绊,却比血脉更加深厚牢固。
克制一下还想探究自己写造出来的纸人的冲动,简墨的思维终于回归到理性的运转路线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感觉。”
“撒谎!”简墨心想,我又没装GPS定位,你怎么可能这么精准的知道我的位置。
“感觉——只是一部分。”年轻男子被自己的造父戳穿谎言,一点羞愧之色都没有,“孕生池都有编号。我对着编号找到了自己的档案,然后查到了您的资料。”
“你就这么——跑出来了?没有人拦你。”简墨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被人严加管理的造纸管理局也不可能没人看着。更何况是天赋测试这么重要的时期。
“没有。”年轻男子笑容有些羞涩,仿佛在检讨自己手段的拙劣,“我放了一把火。所有人都慌着救火去了。没人注意到我。”
“放——火?”简墨目瞪口呆地望着一脸无辜的纸人,满脑子就一句话回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刻,第一次造纸的简墨并没有意识到:一个初诞生的纸人怎么会这么快拥有如此强烈的自我意识。他的造纸在睁眼的那一刻就清楚了地解自己的处境,知道孕生池是什么,还会根据编号查找造父的资料。
第16章 比血脉更牢固
造纸管理局乱成了一团麻。
自这栋有着辉煌意义的宏伟建筑落成以来,第一次发生了这样重大的灾难。
资料室里暂放的资料袋上不知道被那个混蛋扔了一根烟头,引发了火灾。火势蔓延地极快,很快就波及了旁边的几处建筑。其中一处,正是天赋测试所用的一批孕生池。
原本的值守人员在零点记录过一次测试结果后,便玩忽职守跑出去吃宵夜。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避过了火灾但也担上了抢救不及时的罪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零点的记录中所有的诞生纸已经过了融生阶段,部分作品还进入孕生阶段,不然这次天赋测试只怕要作废重考。
“我不想自己的诞生纸落到别人的手中,只好带了出来。但是诞生纸单少了我一个人就太明显了,不如将一批的全部毁掉保险。”年轻男子的笑容依旧温柔,坦诚地解释。
造生步骤结束后,诞生纸会发生质的改变,水溶不浸,火烧不焦,普通手段无法损伤害的,如同是被神灵保护起来了一般。但在造生步骤结束之前,诞生纸和普通纸张差不多,受到任何形式的损伤,都会造成造纸的终止。
年轻男子一把烧掉了其他的诞生纸,等若烧掉了其他生命诞生的希望,虽然“他们”目前还只是个“胚胎”而已。
简墨有些正经,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他的纸人不过是刚刚出生,能知道什么善恶是非?他只不过是为了自保才这么做,又不是其他什么泯灭人性的变态。自己犯不着为了别人的几个“胚胎”惋惜。
年轻男子似乎没有察觉简墨心中一掠而过的不自在,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如珠似宝地呈给简墨。
简墨见他慎重,也认真接过来展开一看:正是自己今天在考场所写的那张诞生纸。
熟悉的笔迹,亲切的气息,他忍不住用手指在纸上轻轻摩挲。当手指碰触到字迹的一刹那,青蓝色的墨迹里无数金光破土而出,如同萤火一样围绕着字迹,上下左右欢快地飞舞,无视纸的阻隔。
黑暗的房间里,简墨的脸被金光映照得白如莹玉,黑色的眼睛倒映着他梦中漂流着星光的幽暗之海,神秘而浩淼。
年轻男子睁大了眼睛。
就在几个小时前,简墨还在为自己下一步生活准备,现在他的纸人却已经站在他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制造出纸人的呢?纸人不能写造是公认的事实,简墨不认为自己是意外。
除非——
异级纸人之上有一个特别的等级:神级。
残、普、特、异、神五级划分是造纸管理局更早于夏历5739二次纸人战争之前就明确了的标准,已经近半个世纪没有被动摇过。
很多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异级上面还要设立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级。毕竟拥有异能的纸人已经是超出原人能力上限、达到原人想象力极限的存在了——那更高层次的神级纸人岂不是可以毁灭全世界?
造纸管理局对外的解释是为了给造纸师拟造一个需要追逐的恒高目标,这样造纸界才会拥有不断进步探索的推动力。
可神级纸人到底是什么?
连蔚回答简墨:可以造纸的纸人。造物是神灵的能力和权利,能够写造纸人的造纸师本实际上是代神灵而司其职——造纸师即神。如果被写造出来的纸人也能造纸,则也拥有了神灵的能力,而制造出这个等级纸人的造纸师便是在造神,即神造师。
自从夏历5713起第一个纸人被纸人之父李青偃带入这个世界后,就不断涌现出风格各异的造纸。写造手法除了广为人知的传统派、现代派之外,还有众多名噪一时写造流派或名动一方的写造组织。他们有的不断发展壮大,影响了越来越多的造纸师,比如造纸师联盟,成为造纸师行为标准、价值观念的缔造者,甚至事关生存和前途于一线念的裁决者;有的逐渐走向没落,或隐藏在民间,小众传播,或销声匿迹,湮没在时间长河之中。
但是,不论是哪个时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