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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方琛死不撒手,王韶峰大声吼道,“调查,听不懂吗?”
方琛一声不吭,任王韶峰像只发怒的狮子在她头顶咆哮,陈牧和小幺像看大戏,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特别是小幺,还幸灾乐祸地笑了。
王韶峰是队里出了名的倔驴,脾气火爆的很,今天算是棋逢对手,但他不能像对男嫌疑人一样和一个弱女子拼力气,只能把气撒向陈牧和小幺:“笑个屁啊,怎么弄?”
陈牧赶时间,知道不能这么无谓地耗下去,走过去让王韶峰松了手,然后转头问方琛:“方小姐,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琛抬起头,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好像在问,凭什么抢她的包?就是查杀人犯也得先说杀了谁吧?
陈牧解释:“涉嫌倒卖文物,走私文物,故意伤人,现在还要多一条,妨碍公务。”
方琛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至少明白了一点,她遇到事了,他们以补票的说辞引她来,不过是担心打草惊蛇,先前杨牛刀摸人屁股的事,想来也不过是对外宣传的一种说法,因为以小幺利落的打扮看,摸她的屁股跟摸老虎屁股的难度系数差不多。
陈牧朝方琛伸出手:“方小姐想证明自己无关此事?得用事实说话。”
方琛微微一怔,把包递给了陈牧。
小幺忍不住笑出了声,得意地看着王韶峰,瞧老大的效率,丢人!
陈牧随后将包给了小幺,让她打开检查,小幺将里面的物品一件件摊在地上,钱包,钥匙,化妆镜,纸巾,小包护垫,两本文物古董书……以及一个迷你蓝布袋,里面装着一个用红纸包裹的青花瓷小茶壶。
小茶壶蓝白相间,釉质粗糙,白中泛黄,整体却又呈米灰色,这是烧结程度不好的典型标志,也是唐朝青花特征,唐青花做工比不上宋元之后的成品,但重在年代感悠久,所以市价比一般的还要贵上一些,方琛从外观得出这是一件颇值钱的古董,是否货真价实还需要专业鉴定机构检验。
小幺翻着方琛的书,又看了一眼小茶壶:“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话是说方琛不仅倒卖文物,平日里还加强研究,警察最头疼的就是这类人,一个有上进心的犯罪犯子会给抓捕工作带来更多困难。
小茶壶身上有颗米粒大的小黑点,小幺伸手过去,想把小黑点抹掉。
方琛忍不住提醒:“那是固有污垢,需要蒸馏水清洗。”
小幺马上停了手,把小茶壶重新包好放进蓝布袋,虽然她对方琛没什么好感,但古董这玩意金贵得很,一不小心就能折损一件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的瑰宝,这事上不能任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韶峰听到方琛讲了话,长叹了口气:“我的老天爷,姑奶奶终于说话了。”
“东西不是我的,是邻座交给我保管的,”方琛酝酿着自己的语言,想用最简单的话概括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是大理博物馆文保中心的文物修复师助理,就是学这个的,怎么会倒卖文物呢?”
方琛讲完就泄了气,这话就连她自己都认为没有说服力,文物修复师助理倒卖起文物不要太便利哦。
陈牧再次查看乘客资料,紧挨方琛的是个名叫“刘胜”的小伙子,二十不到的样子,像个在校大学生,车票信息显示从六盘水上车,到葫芦岛下车。
他把资料拿给方琛,方琛看到吃了一惊,这人根本不是“眼镜男”啊。
如果方琛没有扯谎,那人很可能用了假的身份证,陈牧冲王韶峰使了个眼色,王韶峰马上走了出去,两分钟后返回,手里多了个提包,正是方琛隔壁座位下的行李。王韶峰打开提包一看,里面有盗墓用的工具,洛阳铲和指南针等,还有几个塑料袋,是些破碎的绿釉划花单柄壶的碎片,另一个袋子里则装着几包大理特产。
王韶峰一副人赃并获状:“你刚说自己哪里人?”
方琛默不作声,无言可辩,“眼镜男”给她的蓝布袋里装着价值连城的古董,然后一去不回,他们无冤无仇,何故设了局将她困在这儿呢?方琛想不明白内里关系,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估计很难找人给她作证,何况大半夜的,谁会注意到一个人畜无害的陌生人呢?这还不当紧,最要命的是留在她身上的一堆证据,把她证得死死的。
“前面瑨州下车吧,”陈牧淡淡地说,“方小姐可能要晚些回沈阳了。”
方琛目光一暗:“我不去瑨州。”
小幺很不耐烦:“听你的,还是听我们的?”
方琛只是低声重复:“总之我不去。”
陈牧仔细地观察着面前这位清丽白腻的女孩,大约二十四五岁,上身穿着白色羽绒服,下身穿着修身的黑色打底裤,外面套着一条蓝色长裙,脚上踩着蓝□□的运动松糕鞋,吹弹可破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白得晃眼,因为青春逼人,白里又透着水嫩的红润,像刚洗过牛奶玫瑰浴般,眉宇间有些书卷气,亚麻色的大波浪卷披在肩上,清纯中又有一丝妩媚,眼睛像两汪清水,含着充盈的波光,好像时刻会滑落下来,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淡漠,总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寒意。
她会是他们要找的人吗?
七年前的一个夜里,位于云来县伏流乡西北隅的万泉寺被毁,大殿供奉的如来、金妆千叶宝莲佛及护法的八尊金象被盗,里面沟纹瓦及吻兽等辽代建筑饰被盗挖,现场残片遍地,杂乱不堪,此事引起了国内多位历史学家痛心疾首的疾呼,谴责瑨州市政府不作为的声音不时从各大电视报纸等媒体传出,瑨州市政府一时被推向风口浪尖。
鉴于云来县文物犯罪的情况越来越猖獗,瑨州市公安局随后成立了文物保护警察特别行动小组,瑨州市最年轻的刑警支队一队长陈牧任队长,旗下的队员王韶峰、卓浪和韩奇峰跟调,另外从县公安局选拔出两名队员谢丽英和罗文中,将五人派驻在瑨州市重要保护地云来县伏流乡,重点负责文物保护,同时侦查与文物有关的所有案件,追查文物盗掘、倒卖和走私分子,其他乡镇派出所则在行动小组需要时提供倾力协助。
自上任以来,陈牧就带着队员们马不停蹄地在东三省来回奔波,一共捣毁了五个走私团伙,十几个大小倒卖团伙,抓捕涉案人员三十多名,韩奇峰在一次抓捕行动中被对方打中大动脉牺牲,卓浪在一次暴雨夜追查罪犯时被对方开车撞进贯穿云来县南北的最大淡水河西沙河,下落不明,至今没找到遗体,两人后来被市局追授为烈士。
文物盗掘的案子在他们的努力下得到遏制,但因为云来县大多数遗迹至今也未能申请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区,辽代皇家墓葬仍处于无人监管和任人破坏的状态,而近几年由于资源开发,地方建设与文物保护甚至动植物保护之间的矛盾渐渐凸显,再加上普通百姓法律意识淡漠,相关法律惩罚力度不到位,警力配置不足,诸多原因导致破坏文物遗址和挖掘国家保护级别动植物的情况仍时有发生。
就在两个月前,辽乾陵辽景宗耶律贤和睿智皇后,也就是人们所熟知的契丹萧太后的合葬墓被盗,损失不明,而伏流乡派出所两位民警在路检时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驾着一辆白色面包车在附近的南园子石刻处游荡,于是上前拦停后进行搜身,搜查过程中,一人被一个嫌犯用口中的刀片划伤脖颈,送医后不治,一人被另一位嫌犯用消音枪击中心脏当场毙命。
警方以两位民警事发日期为名,将此恶性事件列为“一。二八”专案,瑨州市公安局副局陆军在会上立下军令状,要陈牧的队伍不惜一切,限期一个月破案。
陈牧他们夜以继日地追踪此案,用了半个月就成功破获了戕害两位民警的案子,抓到了两个文物倒卖分子,对市局来说,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但对陈牧他们来说,事情还远未结束,因为从两个被抓的嫌疑人口中,他们听到了一个颇为震撼的名字,文物走私分子葛三。
而据市局从全国整理归档后的卷宗显示,葛三多年流窜作案,曾直接间接策划过文物盗掘倒卖不下几十次,打死打伤民警及无辜群众两人,因黑吃黑和火并,打死其他盗掘者三人,可以说是个潜伏极高的嗜血老手。陈牧他们在外连续跑了一个月,就是想把这位最活跃的文物犯罪分子主谋抓捕归案,上周好不容易通过线人李波摸到了团伙中的成员杨牛刀,得知杨牛刀今天会在火车上与上线交接,然后把盗取的宝贝上交,再让上线去谈个好价钱等着分成,如果情报没错,这个上线就是团伙头目葛三。
这消息让行动小组的成员们格外振奋,好像播种了一季的庄稼,等着丰收一样,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他们废寝忘食地一路开车追赶这趟火车,终于在葫芦岛赶上了,在火车开动前一分钟跳上了火车。费了一番周折却没见杨牛刀有所行动,眼看杨牛刀察觉出有人跟踪想跳窗逃跑,陈牧只得略施小计,让小幺接近杨牛刀,先把人给办了,没想到杨牛刀没几个熊胆,一问便招了,咬出了方琛,而据王韶峰暗中向周围的人查问,确实有群众说杨牛刀之前和方琛有过短暂交谈。
葛三素来狡猾,从不和下线的人直接见面,只用手机和网络遥控指挥,如果不是陈牧他们这段时间追得紧,断了他们几笔大买卖,组织资金短缺得厉害,葛三也不会冒然露面。
不过尽管陈牧队里还没人和葛三打过照面,但据抓到的供述者讲,有人在地下交易市场见过葛三,她是个样貌秀丽的女人,三十五六岁,当时听到有人喊葛姐,从这一点讲,方琛除了年龄有点小之外,其他跟葛三基本吻合,不过年龄这东西也没那么准确,三十多岁的女人换个发型和妆容,和二十多岁的相比也看不出太大区别,况且还人说葛三去韩国整过容,这事传得神乎其神,没抓到本人之前,他只当花边八卦听的。
方琛说的情况等天亮了他自然会去查实,但方琛本人也不能轻易放过,退一万步讲,就算方琛身边的人有疑,保不齐是他们团伙打配合以混淆视听呢。只是如果方琛就是葛三,那她道行还真是深不可测,言行间的冷静和懵懂可不像是装的,而如果她不是,这条证据链就太完美了,葛三比想象中还要滑头。
陈牧把小幺拉到一旁,低声说:“搜身,确认没问题再带回去。”
小幺看向一旁紧抿着嘴唇的方琛:“闷葫芦最难搞,反抗的话我能还手吗?”
陈牧不置可否:“看情况!”
说完,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犯罪分子被盯上后,会铤而走险狗急跳墙,比疯狗野兽都凶残,就在前几天,还有犯人在押解回瑨州市局的路上试图抢枪逃跑,所以他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即使是面对看似无害的对象,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在关键时刻保命,另外还有一个搜身的重要原因,是担心困兽一般的犯罪嫌疑人自残,他们的安全也要尽力保障。
小幺原以为说服方琛接受搜身可能要费不少口舌,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方琛竟然爽快答应了,小幺大为感奋,一再强调说会保证她的隐私,方琛只回了一句,希望他们查清后尽快放她走。小幺快速把刚才的女乘务员叫了回来,因为按照规定,搜查女嫌疑人的身,应当有被搜查人或者他的家属、邻居或者其他见证人在场,方琛的家人不在,小幺只得拉一个第三人做证明。
事前陈牧再次提醒小幺,让她注意重点,主要看耳后和胸部等可能藏隐秘凶器的部位,另外务必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小幺拍着胸脯打包票,让他放宽心,她做事稳得很,等陈牧交代完,方琛和小幺以及女乘务员这才走进了那间狭窄的办公室。
进去之前,陈牧发现方琛狠狠地看了自己一眼,锋利的目光像一把闪着清光的匕首。
就在小幺在办公室对方琛搜身的同时,陈牧和王韶峰戴上白手套,细心检查着“眼镜男”的行李,试图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小幺的工作还算顺利,除了让方琛脱内衣的时候她有片刻的犹疑,但很快就照做了。
二十分钟后,她们从办公室走出。
此时王韶峰边工作边和陈牧说笑:“没胸又没屁股,有什么好看的?”
小幺对陈牧打了个“OK”的手势,随后女乘务员先行离去,旁边的方琛低着头系着羽绒服扣子,她涨红着脸,目光垂在地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羞愤。
陈牧看出来了,方琛是听话,但听得心不甘情不愿,表面风平浪静,却藏着一肚子的怒气,不过这对陈牧来说稀松平常,哪个嫌疑人会和颜悦色接受检查呢?不做出激烈应对就已经不错了。
陈牧对方琛说:“你可以走了。”
就是没有搜到违禁品也不能说她一定没有嫌疑吧?就这么让她走了?
看到王韶峰和小幺看过来,陈牧眼珠轻轻一转,抛过去一个会意的眼神,意思是过会儿再告诉他们原因。
方琛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不知是冷的还是余悸未消,她默默地接过小幺递过来的包,缓缓朝门口挪去,就在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