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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隐珠心中微微一暖,但旋即又泛起一抹苦笑,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又不是孤芳自赏、举目无亲呢?
☆、第七章 星楼对酒
危楼近天,手可摘月。
叶莺斜倚在摘星楼最高层的栏杆上,面上微红,手中醇酒,夜风将他的青衫轻轻鼓动。
“有好几年没上来了,”叶狄凑近道,他脸上也是微醺的神情,眯着眼,看夜色中的大地,目光放近,是帝都的点点灯火,极目远处,星星消失在平野的尽头,平日汹涌的玉带河,此时也像一条柔润的白练,在月色下似乎可以看到终点。
“月亮真好,好得不寻常,前几月还有人说什么‘九星耀日’。”
“你说那倒霉的天文博士?”阿九临风笑道,“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该说,皇后从来不爱听这个,结果给关起来了。”
“不谈他们了,扫兴!”酒让叶莺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带剑了吗?”
“诺。”
叶狄笑着,把佩剑解下,抛给叶莺。
后者接过来,从古色古香的剑鞘里抽出,那是一把细长的宝剑,像是在秋天最沉静的湖里鞠一捧水,流溢而成。
叶莺把它拿在手里,挽个剑花,然后向空中劈出,口中吟唱:“夜伫星楼援北斗,独酌无对邀玉钩。”
叶狄笑起来,这是大烨传世的一首诗,相传是开国皇帝所创,他应道:“什么独酌无对,我不是在这么?”
说着,他亦拔剑,同样舞起,将手中酒一口饮尽,空樽对月,大声和道,“月华不度凌霄殿,落入空樽一段愁。”
叶莺又应,“愁萦深宫不见春,金屋玉座起秋尘。”
“可怜弦断知音少,此心权寄风与闻!”
“月色苍茫连海雾,泠风吹断潇湘路。”
“纵得千里共婵娟,参辰无觅商星处。”
“锦书未就月已斜,过尽飞鸿早还家。”
“灞陵年年生新柳,桥边红药几度花……”
两人这样对唱对舞着,声音时而高亢激越,时而低沉幽咽,剑锋在空中画出银色的圆弧,高冠在月下投出淡淡的影子,青衫与长发都自由地旋转飞舞,那一种风雅疏狂,入画难足。
“天纵英才何处埋,悲欢只身两徘徊,”叶莺将整个腰身向后探下去,剑锋贴着地面行过。
叶狄接了这一剑,口中吟唱似有些颤声:“骐骥焉将屈驽下,无由归去羡渔樵!”
说着,他用力往上一送,却只听叶莺轻“呀”了一声,宝剑脱手而去,叮叮当当在地上弹出一阵清脆声响。
叶狄忙也住了手,将剑拾起,笑着叹口气,“我好像喝多了,突然有点激动。”
“没事,是我也醉了,没拿稳,”叶莺笑笑,接了剑想要收起,动作却有些不稳,几次才插回剑鞘,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有一缕还跑到嘴唇上去。
“骐骥焉将屈驽下,无由归去羡渔樵……”他看着下面的点点灯火,仿佛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二人凭栏远望,各怀心曲,只在那里小口啜着酒,无言,却也默契。
正在这时,底下传来一阵喧嚷,叶狄不由扶住酒杯,皱起眉头。
少顷,店家小二跑上来,讨好而为难地道,“有,有位大官爷想坐这最高层,二位爷能不能……”
“他比我们来的早?”
“不,不曾。”
“那他提前定了这位子?”
“也没有。”
“那他凭什么让我们腾地方?”
小二一脸苦相,“二位爷,别为难小的了,他们权大势大,小的若是得罪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好,那你让他上来自己说话,我倒要看看是何方……。”
叶狄一句话还没说完,底下喧哗已经到了近前,莲叶门啪地一声被踹开了,挤进来一身酒气的七八个华服男女。
双方对看一眼,叶狄认出,领头的是内务总管刘福喜身边的红人邓德全,平时没有交集但好歹照过面,其他的狐朋狗友却就都不认识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个宫里的太监,”叶狄冷笑道,再不受宠,他也是个皇子,不可能在太监面前低头。
邓德全站着,嘴张了两张没动,他本想上来大发淫威,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九皇子,多少他得掂量掂量,但嚣张惯了,被戳这么一句,又实在不甘心。
片刻,他哼一声,也冷笑起来,用手一指叶莺,带着太监特有的阴阳怪气的声调,“你身边那个,连太监都不是……”
……
锵啷!!
……
叶狄睁大眼睛,慢慢转头看过去。叶莺在他侧后方,牙齿重重咬在嘴唇上,手上保持投掷的姿势,而对面邓德全的脸上,缓缓有鲜红的液体流下来。
叶狄有点蒙,认识叶莺这么久,几乎没见过他主动动手。
“你敢对我们大爷动手?”“活得不耐烦了!”对面呼一下炸开了锅,他们本来不认识叶莺叶狄,又仗着酒胆包天,噌噌地都抄上了刀剑家伙,没头没脑地向两人劈来,邓德全开始还想阻止一下,但喊声已经完全被淹没听不见了。
叶狄叶莺拔剑,与他们缠斗,但寡不敌众,对方又是招招都下死手,很快被迫得紧挨栏杆。
叶莺递给叶狄一个眼神,却见叶狄也正笑着看他。
“跳!”
随着轻声而坚定的一个字,两人几乎同时后仰翻腾,在空中画出两道近乎平行的弧线。然后携着手下坠,像两只夜色中的大鸟,风把他们的袍袖都鼓起来了,又像带着几个青色的气球。最后噗通一声,气球落在河面上,溅起数尺高的水花。
两个人沿着河游,直游到一间小木屋,那是他们童年的秘密地方。两只落汤鸡上了岸,钻进木屋里去想将衣服烘干,叶狄觉得自己的酒劲还没下去,脖子还很烫,而且人很兴奋,有点话痨。
“我跟你说,我们还是占便宜了,跳下来的一刹那,我狠狠在有个男的脸上打了一拳!”他笑着,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说话时他看了叶莺一眼,但很快把头转回来,背对着叶莺。
叶莺对他话痨的时刻,一般都会抱有宽容的回应,笑一笑,或者嗯一声,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跟空气讲话。但是这一次,对面沉默。
沉默到他感到有点奇怪,再次回头来看叶莺,却对上一张严肃甚至有些怨怒的面容。
“你为什么要转过去?是不是你真心里,也那样想我?”
叶狄呆住了,说话的人,湿透的青衫褪在脚踝,展现出满是水珠、带有轻微肌肉线条、和自己一样的身体。
他知道他跟他是一样的,从来都知道,但他也没想过,为什么跟他一起换衣服时,总是不自觉地背转——如果今天他不提,他甚至从来没注意过这一点。
所以他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也解释不出什么。
“对不起,我醉了,”许久的沉默后,叶莺披上湿淋淋的长袍,从他的身边,走了出去。
第十章
叶莺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家,长发海藻一样披在肩上,这真是一个多事的夜晚,他感到头有些胀痛。
就在他扶住额头,将进门的一刹,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公子……”
他回过头,有些狐疑地扫视,这么多年来,谁叫过他公子?但这里没有别人,如果真有这样的声音,显然是对他说的话。
庭院里多花木,疏影横斜,月光被剪成碎片,沥在地上。他环视一周,都没有什么,正在以为是自己错听,蓦然回首,却突然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他只见过一面,但已经觉得永世难忘,她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暗夜中发着的光芒,她出现的角落,似乎都被照亮。
“苍,苍琴公主?你怎么会在这儿?”他说话打了结,一半是吃惊,另一半,却是不知何故的失措。
“公子……你,没跟他在一起?”
叶莺反应片刻,才明白她说的应该是阿九,这让他心头微微一凉。
“没有……他回宫里去了……公主为什么会在这儿?”
苍琴的眼睛转了一下,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两行泪珠滚落,“求公子救命!”
“公主这是怎么?”叶莺连惊带怕,忙上前想扶她起来,触手之下,她的手臂微凉,柔若无骨。
“我以为……我以为,太子,是像今天那位殿下那样的人……”
没想到,是肥头大耳,满面痴愚的么?叶莺在心里替她说完下半句。
“我还听说,他单是有名位的妃妾,就娶过三十三位,而现在还剩的不到十五人……”纠缠中,她一边哭泣一边诉说。
叶莺心里有点酸,这事倒是真的,太子性情乖戾,在那方面似乎有些特殊的癖好,府后常常抬出遍体鳞伤的婢女尸体。
“在这里,我举目无亲,只认识公子,今天白天,若不是公子和九殿下救我,我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偷跑出来的,求公子再救我一次,放我出京城吧。”
“吓!那怎么行!”叶莺吓了一跳,“你是漠北来和亲的公主,被刺的事情还沸沸扬扬呢,谁敢私放你出京城?”
“公子是怕被问罪,不愿意帮我?”苍琴抬起头来看他,泪盈于睫的眼眸,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
“也不是那么说……你毕竟是漠北的公主,要嫁,也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太子不会那么对你的。”
叶莺回答着,可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希望她再说一些话,哪怕是责骂他也好,可她一个字都不再说了,任他千般安慰,就只是那么看着他,双目泪流。而这,才是让他觉得心里像刀子在割。
终于,苍琴站起来了,“我知道了,这是我的命,我也决不能再为难公子,就当,就当公子今天,没有接住过我吧……”
说着,她突然一头撞向树去,叶莺吓得魂飞魄散,忙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两人纠缠不已,同时跌坐在地。
“别这样,我帮你,帮你还不行吗?”他喘息着,对着距离他只有三指宽的,花瓣样的唇,说。
☆、第八章 出征前夜
离开北疆前,驱狼军中举行盛大的宴会。士兵不知长官的意图,但也都隐约知道,将要离开这苦寒之地,前往传说中鸟语花香的南方。
烟花在头上一朵朵盛开,陡然照的人面上红一阵绿一阵的,底下的人们争抢烈酒、肥牛,以及漂亮的营妓。
这次出发,项毅安排的是他自己、项杰和苏龙胆一起带着精骑,先向长乐进发,一旦得手,则由夏无殇统率大军殿后,因此人们纷纷来跟夏无殇碰杯,为着临到的分别。
秦隐珠坐在盛宴的一角,身后只静静跟着那位婢女桃红。
“烟花啊,一定很感谢放它那个人,”她望着天,小口品着酒,道。
“先生说什么?”桃红不解地问。
“烟花若不放,不过是一根纸筒子还有些黑色的粉末,只有放出来,才这般绚丽。所以烟花被做出来,一定想要被放一次的,不论何人点燃,放向哪里,都不再重要……”
桃红仰着脸看她,一脸“这人有病”的神情。
隐珠知道她不可能懂,笑了笑,看向远处的热闹,此时苏龙胆正上去,跟夏无殇干了一碗酒,然后伸手去拥抱他,拍着他的背说了许久。
她突然想起那一小瓶白瓷的药粉,轻问一句:“那个……夏将军……你可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听说尺寸不错,就是没什么情趣。”
隐珠脸上大红,咬牙怒道,“我不是问这个。”
“我们还能知道什么?”桃红翻了翻眼睛,“听几个姐妹说,他对人还可以,不过连XX时神情都很少失控,总觉得有些可怕。”
“苏将军和跟他是不是……一对?”
桃红扑哧一声乐出来,“先生您来的日子浅,难怪不知道,苏龙胆跟男人一样,喜欢女人。”
“哦?”隐珠眉头一跳。
“我最好的姐妹跟她睡过,说她技术不赖,就是少一边那个。”
“哪个?”
…
…
“无殇,我没想到,项毅真要去长乐……”苏龙胆歪在夏无殇的行军枕上,一手搭在双陆棋盘上,一手在小碗里抓榛子吃。
“我也没想到,也许,这里一年年不是下雪,就是下雪,他呆腻了吧,”夏无殇对着一步棋,像是想不出来,幽然回答。
“他还决定带上那位‘秦先生’。”
“去长乐,本来就是她的主意。据我所知,倒是她自己说要跟去的。”
“是吗?”龙胆一动,“最近项毅真看重她,言听计从的。她认识项毅,不过才多少时间?我真心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卖力,也不知项毅为什么就这么信任她了,有时心里疑她,总有些不舒服。”
夏无殇笑起来,“将军那人,你是第一天才认识?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说重用谁的时候都是平步青云的。”
“至于秦先生对将军死心塌地这点,你倒不用怀疑,原因无他,”停了停,无殇接着道,“她生为女人,就算有再大眼界,再多才华,除了项侯,谁敢这么破格地用她?一把刀啊,被磨得雪亮,总是想要出鞘的。”
苏龙胆把眼睛瞥过来看了看,“这么说倒是个主明臣贤,死报知恩的典范了?”
夏无殇一笑,“我可没这么说。”
“算了,不跟你磨牙了,”苏龙胆推开棋盘,“我喝的有点晕,先睡一会。”
夏无殇迟疑一下,“这是我的帐子,你在这儿睡,算怎么回事。”
“有什么关系,天都快亮了,就歇一会儿……再说,大半军营,谁不知道……我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