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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霸九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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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舒缓,虽然这些故事人人知道,却也不觉随着她说书而不由地陷于情节中再度或喜或悲。
  这日说得正是前汉刘知远打天下的事,且说到刘知远打死瓜精,忽地又现奇迹,众人听得如痴如醉,那白衣少女铃鼓一摇,说书曳然而止。
  白衣少女退后一步,轻施一礼,微微一笑:“各位客官,现在——为了答谢各位连日来的捧场,奴家要把今天所戴的三件饰物送给嘉宾。只是首饰只有三件,无法让各位都满意,只能送给最能表示诚意的三位客官。各位客官,你说成吗?”
  立刻台下哄然大叫:“成成成,快快快!”
  钱惟演笑道:“好巧舌的小姑娘,分明是高价推销这几件银饰来捞钱,却说是赠送嘉宾,不说价高者得,却说成是最能表示诚意。蜀女厉害,果然是千伶百珑的。”
  元休双眼痴迷,怔怔地看着台上的白衣女,听了钱惟演的话,忙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蜀女?”
  钱惟演笑道:“蜀地口音重,她大约是来东京不太久,虽然说书时一口京话说得溜,可是最后几句答谢的话,却是难脱蜀音。看来果然是蜀中出美人呀!”
  这时候,四处喊价之声已经是一浪高过一浪:“我出一贯。”“两贯”“三贯”“一两”“二两”“五两——”
  眼看拍卖到五两,便已经没人再喊价。那白衣少女笑盈盈地解下手中的银铃,放在身边的锦盒上,双手捧着向那出价五两的大腹贾走去。
  元休再也忍不住了:“我出一百两,三件首饰全部买下。”
  一语惊得整个桑家瓦子的所有目光都向元休射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豪客,这三件银饰打得极薄,顶多用了白银二三两,就算全算上手工,也不会超过五两银子。若每件首饰拍得五两银子,也已经挣了两倍了,居然会有人以二十倍的价格来买下它们,大伙儿不禁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冤大头。
  见这么多眼光射来,元休大窘。钱惟演忙上前一步,取出银两递了出去。
  那白衣少女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将锦盒放在元休的手中,锦盒上,已经端端正正地摆放着那只银铃。接着,她慢慢地摘下左边的银耳环,纤纤玉手映着那只闪闪发亮的银耳环,更显得娇艳欲滴。
  


☆、第三章(3)蜀女

  3、蜀女
  元休怔了一怔,这般近距离地看着她,更觉得她美艳动人,不可方物。迷迷糊糊中捧着三件银饰,却不知道何时那少女已经离去。
  钱惟演推了他一把:“王、公子,我们该走了。”
  元休啊了一声,轻轻的拈起那条抹额的银链子,链子上分明还带着那少女的体温,仔细闻去,竟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他将三件银饰收入怀中,钱惟演忙引着他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忽然眼光瞥处,那见少女白衣一闪,进了旁边的走廊,不及思索,脚步竟已经跟了过去。
  钱惟演忙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唯恐有失。
  两人跟着这少女,走过回廊,来到一间偏房外,见那少女走了进去。
  钱惟演拉了拉元休道:“殿下,这儿鱼龙混杂的,咱们还是走吧!”
  元休嗯了一声,正欲走开,忽然听得里面传来那少女的声音,像是在争执着什么事。
  元休唯恐这少女吃亏,本欲要走,这时候反而忙上前几步,走到那房间外仔细听着房内动静。
  却听得那少女怒道:“桑大爷,您这可不公平。明明卖得一百两银子,你只给我十两,也太过份了吧!”
  却听得那桑大爷冷笑一声:“小刘娥,你可看清楚,就凭你那几件首饰,顶多值上二三两银子,能卖这么高的价,是我桑家瓦子的排场,我这书场,这众星捧月的气氛给衬出来的,抬上去的。给你十两银子,已经是多了。”
  元休悄悄地笑了,轻声对钱惟演道:“原来她叫刘娥!”
  这时候已经听得刘娥道:“桑大爷,你说话可得公道,我说书的包银你一文不发也就罢了,本来说好的我卖银饰挣钱,你每件首饰抽一两,卖多少都算我的,你怎么可以反悔!”
  那桑大爷冷笑道:“嗬,你们听听这丫头的话,好象我桑老板黑了她似的。小丫头,你也不想想,你们半年前来这里时,分文皆无,你是怎么求我的,只要有个安身的地方,能吃饱饭就心满意足了。你们住的是我的地方,你哥哥打首饰的工具是我给他,那会儿你会说书吗,还不是我叫人教你的。你这半年,就算全算包银,也不够欠我的。怎么着,如今翅膀硬了,倒要跟我算钱?”
  只听那少女刘娥的声音道:“算,怎么敢不算呢,您桑大爷不是天天跟我们算账吗,说我们怎么欠您的。我第一个月是不挣钱,可是第二个月就挣钱了。我们住的地儿,我问过,以前是租不出去的,工具是您闲放着的。我问过莲花棚,那儿说书象我这么多人的,一个月能给八两,就算这八两都抵了房钱租工具的钱,那我卖首饰挣来的钱该是我自个儿的了。当初我卖首饰,说好了你六我四,您怕亏本硬要我先交一两的抽头。可如今倒黑我们八十七两,您倒说说看,我们怎么欠您了?”
  “啪!”地一声,想是摔坏了什么东西,那桑大爷怒道:“臭丫头,你有种,这桑家瓦子开到现在,没人敢跟我这么算账的。”
  元休吃了一惊,生恐这小姑娘要吃亏,正欲冲进去,钱惟演忙拉住了他,轻声道:“且等等看。”
  却听得里面刘娥笑了:“桑大爷,不这么算,您说该怎么算?该给多少是正经呢?东京城里天子脚下,您桑大爷家大业大还能跟我们动粗不是。我们穷人家千山万水从蜀中来到这儿,死都死过几回了,怕什么?正经说来,我们也是给您挣钱的,您又不亏,手指缝里漏点儿罢了,何苦跟我们计较。前天莲花棚象棚里都请我过去,我也是记得您桑大爷当初在我们流落无着的时候收留我们的恩情,才不肯过去的。不过今儿个这一百两明眼人可都看到了,回头要问我才得了十两,这么克扣我们,我也说不出口呀!”
  莫说房中的人听了这话如何,只在外偷听的元休和钱惟演不禁听得睁大了眼,暗暗竖起拇指来。这一番话绵里藏针,真不愧她说书娘子的本色行当。
  但听得那桑大爷气得直喘粗气,旁边便有一个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桑老大,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刘娥丫头,平时你也不过拿个五两八两的。今儿这一百两银子,谁也没想到。下次也未必这么好运气,你还得在桑老大场子里说书不是。”
  刘娥笑辨道:“二爷,我不敢跟桑老板争,只是这一百两银子,就算您拿大头,四六开也该是四十两不是。错过这笔,我可挣一年也挣不来。今天就是挨桑大爷的鞭子,该我的钱您也不能少我。”
  就听那二爷道:“你这丫头倒伶俐,算盘儿打得滚精。亏得你不识字,若不然,十个男人也算不过你。算了桑老大,行里的规矩,也是四六开的,便宜你这只小辣椒!”
  听那桑大爷哼了一声,道:“你入行不到一年,还想四六,顶多三七。减去每件首饰一两的抽头。老二,再给她十七两!”
  那二爷应着了,忙道:“小丫头,还不快谢谢桑大爷!没跟你计较,还赏了你银子。”
  听那刘娥清清脆脆地笑道:“桑大爷是做大事的,怎么会跟我们计较呢,谢谢桑大爷了!”
  元休和钱惟演忙闪在一边,但见那刘娥紧紧地捧着一个银包,欢欢喜喜地出来了。
  元休拉了钱惟演一把:“这小姑娘有趣,这书不精彩,人精彩。咱们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些好看热闹的事儿呢。”
  钱惟演也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两人跟着那少女刘娥,走街串巷。出了桑家瓦子,走进潘楼旁边的一条小巷里,小巷两边开着许多小银铺子。刘娥一家家慢慢地走过,偶而还停下脚步来仔细地看着首饰的花样,像极了想买却又买不起的小姑娘样儿。
  两人跟在她的身后,跟着她过了潘楼街再向东行去,经过一个十字街口,那是竹竿市,来往叫卖的人极多,一不小心,便失去了刘娥的踪影。
  元休傻了眼了,在人群中挤进挤出好一会儿,还没找到人。钱惟演忽见南边巷子里白衣一闪,忙拉了元休道:“殿下,那边——”
  两人忙追了过去,跟着她过了铁屑楼酒店、皇建院街,见她在得胜桥郑家油饼店停了下来,买了几个麻花胡饼,一直向南走,直到太庙街后的一条小巷子进去,进了前面一个破旧的小院儿中。
  元休跟着到了门口,正欲跟进去,钱惟演忙拉住了,左右一看,指了指旁边,却原来那土墙矮矮的,正好可以伏在上头看见里面去。
  院子里,一个青年只着了一件小褂,在那里叮叮当当地打制着金属。刘娥一进去便欢快地叫道:“哥,你快来看,咱们今天挣了多少!”说着把银包打开,亮出一包明晃晃的银子来。
  那青年正是龚美,这半年来,他打制银器,刘娥说书,倒也在这寸土寸金的东京城风求了个安饱。平时刘娥每月逢一卖首饰,也带回三两五两的银子来,可是今天眼见明晃晃的竟是有一堆,不由地吃了一惊:“小娥,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刘娥笑道:“咱们首饰卖的钱哪!哥,你看,有二十七两哦。这要在咱们老家,一年都挣不上这钱。怪不得人说东京城遍地黄金哪!哼,本来才不止这么数呢,那位公子真是阔气,一出手就是一百两哦!那黑了心肝的桑老板,硬是黑了我们的钱。要不是我跟他吵,他就给我们十两呢,你说气不气人。哥,等咱们攒下了钱,咱们自己也开个小书场,才不让那些人再黑我们的钱呢!”
  龚美倒吃了一惊:“小娥,那三件首饰,才打了不过三两银子,怎么可能有人拿一百两来买呢!这哪是买首饰,买个人都成了,这种钱咱们可不能要,有钱人家咱们惹不起,还躲得起。”
  刘娥嗔道:“哥,你也太小心了,怕什么。咱们正正经经地说书打首饰,又不偷又不抢的,堂堂东京城天子脚下,谁能把咱们怎么样。千山万水地咱们都过来了,哪有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
  龚美拿着银子,掂量着犹豫道:“有钱人家的多半没好人,拿些钱哄人。小娥,你在那里说书卖唱,我老是担心,我们虽然穷,却不能乱收别人的东西,收了以后就麻烦了。”
  刘娥笑道:“不是呀,美哥哥,我觉得那人长得挺好看的,不象是个坏人。再说,他只是个听书的,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龚美道:“你呀,脾气太坏胆子太大,竟然敢跟桑老板吵架,桑老板还算好的,要是有个强横的,你岂不吃亏。”
  刘娥嗔道:“哥,今天多挣了钱,我还以为你会夸我,谁知道倒听了你一顿教训。”
  见她不悦,龚美忙道:“小娥,我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家在瓦肆那种地方会吃亏。唉,都是哥没用,没法儿养活你,倒要你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的。”
  刘娥看着龚美:“不,美哥哥,要不是你千山万水地把我从蜀地带到这儿来,我早就饿死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相依我命,都是在这个世界上拼尽全力要活下来。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抛头露面又有什么关系。你看”她数着桌上的银两,憧憬着:“我们现在已经挣了好几十两银子了。前天我去打听过,象潘楼这样的地块,我们是租不起的,但是大相国寺外廊街那边租一个小铺子,我们开一家打银铺,先交半年租金再加上全套家生,大约有三百两银子就够了。桑老板说了满一年就跟我们四六分账。我们再辛苦个四五年,就可以自立门户了。到时候,你打银子,我坐柜台,咱们也做小老板”
  龚美喜道:“好,我明儿个再去赶工,咱们多辛苦上几年,咱多的是力气,怕什么!”
  “嗯,”刘娥忽笑道:“我今天在潘楼又偷偷地看来了他们的花样儿,呆会儿我画出来给你”
  院内两人高高兴兴地说着,院边却已经听呆了两人。元休看着那刘娥一喜一嗔地,不由地呆住了。皇宫大内多的是规规矩矩的名门淑女,何曾见过这般千伶百珑,生气勃勃的女子。不一小心,脚底下一滑,踩到了一块石头,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龚美立刻挺身拦到刘娥前面,大声问道:“谁,谁在外头?”
  门边慢慢地走出了两个锦衣少年,刘娥吃了一惊,忙把银子收起来掩到身后,警惕地道:“你们来干什么?哦,难道你们反悔了,觉得花这一百两银子吃亏了?你们不要找我们,找桑家瓦子的桑老板要吧,钱可都是他收着!”
  元休笑了:“你放心,我可不是要钱来的。”
  龚美警惕地道:“那你们来做什么?”
  元休一下子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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