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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高兰面带笑容:“听说前几天你去参加歌唱比赛,成绩如何呢?”
乔叶端起水杯,目光又一次落在对方的辫子上,然后一个曾经很久远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九七年、阳光下,教室里,课间休息的男孩子们看着下方操场中其他班级的女孩们评论着。
“左看右看,还是丁艺长得好看。”一位小胖子伸长了脖子向下望。
“乔老大,你是从大城市来的,你看我们学校的女同学长得如何?和大城市比有差吗?”另一位瘦高的男同学拍了拍旁边乔叶的肩问道。
乔叶抬头,眯着眼打量着窗外的阳光,懒散地说道:“也就那样。”
“哈哈,不要问乔老大,他自己就长得好看,老大你每天看镜子会不会被自己帅醒?”另一位长相机灵的男同学这时插入看窗外的队伍中:“我不喜欢丁艺,胖了。”
“喂,机灵鬼,你懂不懂欣赏,那不是胖,那是有线条,只不过因为穿了校服看不出来而已。”小胖子猥琐地比了一下s形。
“不过丁艺的名字真古怪,一听像丁一,难不成他家还有丁二。”瘦高男同学问道。
机灵男同学说道:“你说对了。她有一个妹妹叫丁而,不是一二的二,是而且的而,初一一班的。”
“咦,你这么清楚她家的情况干什么?丁艺可不会看上你,要知道全校女生的眼珠都在乔老大身上。”小胖子撞了一下机灵鬼,笑说道。
“哼,我对丁艺没兴趣,不过丁而不错。”机灵鬼摆了摆手道。
“靠,你什么眼光,你喜欢那种又小又瘦女孩?”瘦高男同学嘲笑道。
“你们懂什么,我就喜欢头□□亮的女孩子,快看她来了。” 机灵鬼激动地指着窗外道。
乔叶听着他们聊天的内容,无意识地跟着回过头。
夏日午后二点左右的教室楼走廊此刻并无太多的人,阳光透过大楼墙壁上爬山虎的树叶在走廊的墙上地上天花板上映出一团团的斑斓图案,一位一米五左右身高的女孩,抱着一大叠作业本,穿着校服从光影交错的走廊穿过。
宽大不合身的校服衬得她身材更加娇小单薄,脖子又长又细,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打在她的脸上,使得她小脸像是发着光一般,一条又亮又黑的的辫子垂到腰间随着她的走动微晃动着。
机灵鬼将手放在口中发出口哨声之声,然后叫了一声:“丁而。”
女孩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隔着窗户玻璃的女孩,她稚气的脸上,表情还有些茫然,细浓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仿佛含着水雾。当看见教室里的人时,她的表情微愣了一下,眼中水雾突然泛起一丝涟漪,小脸瞬间通红,有些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
下一秒,丁而慌张地将头扭到一边,然后紧抱着作业本,快步走向楼梯处,在她的身后辫子甩动,显得活波俏皮。
那时窗外阳光正美,偶尔还能听见鸟叫,正是昏昏欲睡的好天气,在她的身后,年轻的小男孩们嘻笑打趣着机灵鬼。
而乔叶心里下评语道:“小丫头。”然后回过头,趴在书桌小睡片刻。
高兰见对面桌上坐着的乔叶此刻像是有些走神的模样,忙提高了一点声音,叫道: “乔先生。”
乔叶回过神,回答刚才高兰提出的问题,道:“一等奖。”
之后,二人自是闲聊着各自的兴趣爱好,当发现二人都喜欢玩电玩、喜欢运动之后,二人更是有了共同的话题,谈话的气氛也渐轻松愉快了。
☆、第 8 章
乔叶相亲的同时,丁而已回到出租房,洗完澡坐在沙发边,感受着空调吹出的凉风,让在外一天紧张烦躁的心情渐平和安静了。
丁而打开了自己的衣柜,目光在众多整齐摆放的鞋子上游离着,最后她选了一双带水晶钻的裸色凉皮高根鞋穿在了脚上。
裸色的高跟鞋显得她的腿更加笔直修长,她轻盈地旋转着身体,感受着合足的鞋带来的舒适和稳定感,然后慢慢走到穿衣镜前,透过镜子看着那个带着微笑和轻松表情的自己。
等到自我欣赏够了,丁而回到沙发上将脚上的凉鞋轻轻脱下。丁而的脚背粉红,脚指甲仿如玉贝,只是这样漂亮的左脚,却有一块从脚裸处到脚掌的白色发皱的皮肤。
丁而安静地看着足上的皮肤,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些快要被她用心遗忘的回忆又重新被唤醒。
记忆里有快乐幸福,也有痛苦害怕。如果说年少时代与乔叶不经意的眼神交汇,是制造藏在少女心中带着花香之梦的源泉和灵感的话,那第一次噪声响起的大火之夜,就是她另一段苦酸人生的源头开始。
一切的开始,从姐姐初三毕业典礼后的那天开始,丁而为了抄近路,进入了无人的小巷子,被二名人贩子用迷药弄昏以后被拐走了。
而被拐走的丁而是被人贩子关在小镇外一处僻静荒废院落的破房中,而被药迷昏过去的她是被耳边第一次响起的沙沙噪音惊醒的。
当丁而被惊醒后,睁眼看见就是窗外橙色一片,然后丁而发现一股呛人的烟味正从门窗缝隙间飘了进来。
“外边正在发生着火灾。”丁而反应过来,当时便有些惊慌失措,这时她才发现身处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大床上,自己嘴里像被胶布粘着,双手反绑着,左脚的鞋已不知出向。而大床上除了自己外,还躺了三位和她差不多大小、被绑着手的孩子,他们都处在沉睡之中。
丁而挣扎着坐起来仔细观察四周,这是一间不到三十平方米砖房,整个房间除了自己身上的大床外,就没有其他的家具。
丁而试着想要挣脱手上的绳子,但发现虽然绳子绑得并不很紧,但凭着自己的力量很难挣脱开,也无法做到将手从背部绕到前方。丁而只得放弃挣脱捆绑,将身体挪到床边滑下了床,脚踩在黄泥地上。
看见窗外的火越来越亮,丁而也渐感受到热气来席。
危机之时,看着烟火弥漫进入越来越多,丁而返回到床边用头用力顶着一位女孩,直到将她弄醒。
丁而和小女孩子相互费了大劲终于解开手上的绳子,再撕开嘴上的胶带。之后,女孩子负责弄醒其他昏迷的孩子并解开绳子,丁而寻找逃出去的方法。
丁而发现窗户被铁杆栏封死了,门也是都关紧了,用身体撞都无法打开。
用了几分钟,房间里的孩子全部醒来,也挣脱了绳子的捆绑,但被困在房间里的他们依然无法撞开门窗,只能拼命呼救,只是越来越浓的烟雾,让他们被呛得无法开口。
丁而见着无法逃离火场,终于冷静下来,回想之前在学校组织学习的火灾自救知识,火灾中死亡的原因:吸入有毒气体、缺氧、烧伤和吸入热气。而现在困住自己的是砖瓦房,只有大门、窗户、墙壁和屋顶上的梁柱、以及一个大床是木制可燃物。
“我不想被烧死。”当即丁而在房间中选择一处远离燃烧物的位置,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匍匐在地上,并让另外三位已开口说不了话的小朋友照着做。
之后,丁而就被浓烟呛昏过去了。
等到丁而醒来之后,已是第二天在医院之中。
后来,丁而才知道那天夜里的火灾是因为院落里电线老化、加上天干物燥造成短路后火星点燃易燃的报纸,然后不经意间小火变成大火,而三名人贩子见火势没办法控制,就直接丢下小孩逃走了。还好在丁而被绑架之时,被一位学生发现,对方跟踪到那个旧院子,然后向警察报案,才让警察找到旧院落,赶在整个院落全部烧掉之前救出了四个孩子。
虽然三个人贩子最后被抓获了,但丁而因这次火灾,身上、手上、脚上都留下火烧过的痕迹。
而宿醉的父亲是在第二天中午酒醒之后,从邻居口中知道女儿被拐后又被救回,这才慌忙赶到医院看望自己受伤的女儿。
丁而对于当年被拐之后发生的许多事情,大多数都已忘记了,但那段在医院的经历却永远无法让她忘记。
治疗皮肤烧伤时的痛苦,皮肤生长时的痒痛,手指功能康复训练的无助,还有就是父亲紧握她的手,陪伴在她身边无声的鼓励和支持。可以说丁而能烧伤后恢复良好,身上最后只留下很少的伤疤,手指恢复正常的曲伸,都是她和父亲共同努力熬过痛苦的功劳。
那段时间是她十一岁记忆后,父亲少数几次嘴里呵出来的气息不带有一丝的酒味的日子。
后来,丁而才知道自己治伤的钱,是表姑姑给父亲作为收养姐姐的补偿费。
在丁而住院的期间,姐姐在被表姑姑带走之前,曾来到过她的医床前。只是那时的她由于还处于半清醒和半昏迷状态,只依稀听见姐姐站在病床前看着她。
后来,丁而出院回家休养之后,还曾接到过姐姐打过来的电话,只是新学期开学后,姐姐的电话渐未再打过来。
丁而是在同学们已上了一段时间的初二课后,才回到学校的。四个月的休养让她整个人有了许多的变化,整个人瞬间像是长大了,也长开了。
那时,丁而才知道乔叶早在毕业典礼之后,全家搬回大城市。
听到这个消息的她,并没有太多的伤心或伤感,毕竟她不曾真正了解认识过乔叶,一切对于这人的印象,只是来自于她被美化的记忆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完全与现实无关。所以,现实的人离开,并不会让丁而想象世界中的那个人消失。
丁而初二那年的春节,父亲带着她回到老家给祖父祖母上坟,她才从亲戚口中知道表姑姑再婚带着姐姐搬到大城市去了,而姐姐被送到了一间极高档的私立学校。
“我听说了,那个学校一年的学费至少几千块钱,你们家的丁艺那是泡进糖水了,就是不知道长大后还认不认你这个当爸的。”大伯母嫉妒的话,让已喝得一脸通红的丁而父亲脸上一黑。
回到石井镇的父亲依然还是像以前那般过着酒醉的生活,时不时发发酒疯,只是现在的他不再轻易动手打丁而了。
丁而还记得有天,父亲半醉之间在房间里四处翻查,找出丁而的攒下的零钱,那些钱是丁而捡瓶子一分一分攒下钱,以及过年时长辈给的压岁钱。
那时的丁而大声哭着,抱住要外出打酒的父亲:“爸,这是我攒下来买鞋和手套的钱。”
丁而想在初三新开学时,穿上一双合脚、干净光亮的黑皮鞋。她不想再穿上需要塞上纸或绵花的大码鞋子或是裂口的鞋子,让每一次趟过下雨路的脚都像是被泡在冰冷的泥浆里的,整个人从脚冷到头。
她还想要一双白手套,掩盖住被同学嘲笑的手上疤痕。
“鞋,什么鞋。”父亲胀红脸,大巴掌一下扇到丁而脸上:“我的钱都花在你看病了。皮肤烧伤,耳朵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你是看完皮肤科,又看五官科,现在又什么神经科。你说你这段时间用了多少钱。你看你,和你妈一样,钱钱钱。有这么重要吗?你也想学你姐和你妈,白眼狼,走了就不回来。”
丁而知道父亲是在迁怒,她委屈地扑在自己睡的床边,床上凤凰喜图案的被子早已被洗泛白,墙上糊得发黄的全家福中母亲微笑地望着这间破烂又灰暗的家。
丁而抬头抽泣看着照片中的母亲,对着父亲大声叫道:“我妈没走,我妈是死在这个家的。”
父亲听了女儿委屈的大叫,望着墙上照片中的妻子,身体不由颤抖,缓慢地蹲下了身体,手捂着双眼,如受伤的野兽哀嚎道“是呀,你妈是病死在这个家的,我对不起她呀。”
那天父亲没有出去买酒,他坐在家中,一直望着墙上的照片。
丁父出生在六十年代初,童年遇三年粮食困难时期,少年时遇下乡连小学都没有毕业,青年时代没文化的他在小镇上很不容易地找到一个扛着板车卖蜂窝媒的工作,这一卖就是十几年。
长得还不错的他在二十二岁娶第一位妻子,但结婚没多久,俏丽的妻子就不甘心一辈子都住在二十几平方米的房子里,每天和丈夫推着板车卖蜂窝媒,弄得全身灰扑扑的。于是在生下丁艺三个月后,她丢下离婚协议跑了。
之后是丁而的母亲,嫁给了他,和他一起辛苦工作,养育着丁艺,在丁艺快三岁的时候,她生下了丁而,在这个二十几平方米的砖瓦房里一家四口过着贫穷却快乐的幸福生活。
只是,当小镇上开始兴起使用管道媒气时,丁父卖蜂窝媒能挣的钱越来越少,母亲工作的纸盒厂也渐走下衰败。
在丁而十岁时,全国下岗潮来席,母亲下岗了。那时悲剧发生了,母亲因感冒生病不想浪费钱就硬撑着身体,却不想小病熬成大病,再去医院治疗已来不及,半年时间就去世了。
从此以后丁父一蹶不振,酗酒乱骂,到了后来,甚至有时还会殴打女儿们。丁艺和丁而被打过多次,有次邻居见着姐妹被打得可怜,叫来街道办人员拦止丁父的暴行。但在那个时代,父母打儿女天经地义,街道办工作人员也只是批评教育一番丁父,完全没有什么用。
等到二个女儿渐大一点,一旦发现父亲有想打人的动向时,丁艺学会了跑,而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