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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空气中安静的只剩下了两人脚步声和山林间的鸟叫虫鸣,陶林眼见着自己和师父的距离越来越远,忍不住喊了一声:“师父你慢一点,等等你这短腿的徒弟啊!”
此话果然奏效,那抹水墨色的身影随即停了下来,回眸看着身后气喘吁吁的短腿弟子。诚然,他的腿同自己的这双相比是短了一截,也难怪跟不上自己的脚步。
就在离妄些微出神的时候,右手掌心中突然多出了一物,是只热乎乎、黏答答的小手,而手的主人正朝着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心在这一刻被某种异样的情愫牵动着,仿佛自己握着的不是陶林的手,而是某段尘封许久的记忆。
“师父。”陶林讨好的唤了他一声,以为他不情愿被自己牵着手。要不要这么小气,你好歹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把我这个没几两肉的徒弟拉着走,怎么了吗?
就在陶林默默在心底又一顿抱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师父悦耳无比的声音,“走吧。”
“嗯。”陶林激动地将手握的越加紧了,少年瘦小的身躯贴着大师,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烟火味道,心中却荡漾着一汪春水,只是此刻的他却尚未明白,这喜悦不仅仅来自于可以少花点力气爬山。
站在前些日子来过的焦黑之地时,陶林只觉得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心境,那个时候一众人抱着死大于生的念头,惶恐不安地站在这里。而今怪雨已停,自己身边还多了一个法力高强的师父,再看向满目疮痍的地面时,更多的是一种震惊!
那日因为怪雨的缘故,天色幽暗,使得肉眼所见之物皆添了三分神秘,不似此刻,所有未经证实的传言,都清楚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延绵至深的焦黑土地上,横七竖八的嵌进了各种辨不出原貌的残垣,这些黑色的异物就像是从土壤中溃烂上来的脓口一样,不知何时会从中钻出满身戾气的邪物来。
“这里,好像起了一场很大的火。”陶林喃喃的说道,空气中似乎还嗅得到当年这场大火遗留下的烟火味道,而这味道竟然和师父身上的如此相似。陶林有些诧然的看着神情凝重的师父,突然产生了师父他到底是何人的疑惑。
“你再说一遍,那日我是如何从此地走出来的?”一踏入这焦黑的土壤,离妄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这里,一定藏着什么有关自己的秘密。
陶林极目搜寻着当日那尊布满裂痕的佛像,可这来来回回不知看了多少遍,哪里还有半点佛像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那日我明明看见了,怎么不见了?”
离妄听后一把按住少年削瘦的肩头,语气颇为激动的询问道:“什么不见了?”
“这里,这里明明埋了一尊佛像,而师父你就是从这尊佛像里头出来的。”陶林还是头一次见到超脱淡然的师父有如此焦躁的一面。
“师父,疼。。。。。。”
按在肩上的手慢慢松开,离妄一步步走入焦黑之地,这处被南柯村民称之为鬼门关的地方,只是一块大火焚烧过的狰狞土地,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
自己来于此,以一种怪诞诡谲的方式来到这个世上,又是为了什么?
眼看着师父越走越远,陶林一连喊了他数遍,可他就像是被勾走了魂魄一般,毫无反应。这一刻,少年的脑袋里浮起了“扶魉鬼”这三个字,浑身上下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鬼不会看上师父了吧?”也对,师父大人的容貌生的这样好,若这扶魉鬼是个女的,必定会将师父抓去占为己有,就像盛大夫的娘子一样。而依照现在情势看来,这扶魉鬼的道行显然比女贞树妖高出许多,要不然师父也不会被勾走了魂。。。。。。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念作怪,陶林觉得此时山林间的温度骤然低了许多,山风吹在脸上时,将她满头的汗水吸收的一干二净,只留下森森然的寒意。
“好不容易拜了个法力高强的师父,可不能让这臭不要脸的女鬼给搅黄了!”陶林一咬牙,卯足了劲朝着离妄那抹越来越小的背影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嚎着:“师父。。。。。。师父。。。。。。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能被女鬼诱惑去?”
那抹水墨颜色的背影,显然因此而停了下来,“你在胡说些什么?”离妄收回飘散的思绪,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徒弟。
“原来师父你没有被女鬼勾引走!太好了,太好了!”陶林欢喜地拉着他的衣袖,心下自语着:师父的法力果然高深。。。。。。
“什么女鬼?”
“师父你不知道,大家都说这山上住着一只杀人不眨眼的鬼,专勾小白脸的魂儿。”这后半句自然是陶林自己加上去的,他瞧着师父这张白白净净的俊脸,感慨着这要不是一个光脑袋的和尚,那得祸害多少良家妇女啊。
“小白脸?”
怎么办,师父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吓人。陶林干干的笑了两声后补充道:“师父,徒弟这是在夸您生的好,就连鬼见了都走不动道儿。”
陶林眼瞧着师父的神色又渐渐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知道自己这马屁是拍对了。就是嘛,这个世上有谁会不喜欢别人夸他长得好呢?
“师父,既然没有女鬼勾你的魂儿,那为何刚才徒儿怎么叫你,你都不答应?”
“许是你的声音太小了。”离妄瞧着这张红扑扑的脸,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
师父啊,徒儿可是喊得嗓子都疼了,你这耳朵可比八十六的刘大娘还背!陶林没有注意到离妄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为了等他而放慢的步子,而是默默在心底数落着师父可真是耳背。
这也难怪,鱼宝不是说过:这男人啊,太过完美就不好了,要有那么点小缺陷,才能让女人敢亲近。只不过他当时得出这番“伟大”结论的时候,是被马蜂蜇了一下,整张脸都肿的像只猪头,而岁岁那时被他的模样逗乐了,时不时用手戳他的胖脸。可怜的鱼宝啊,还傻乎乎的以为这是岁岁对他那害羞而说不出口的爱。。。。。。
一想到鱼宝那会儿的猪头脸,陶林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安静的天地间想起的清脆笑声,太过干净而美好,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邪恶之物。
少年的狐狸眼弯弯的像一轮小月亮,月亮的光芒洒落在离妄的眼睛里,让他觉得一颗心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一样。
从第一眼看见陶林的时候,就觉得他合自己的眼,这个瘦弱的少年身上有着一种描述不清却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拨动着心底那根无名的弦,奏出了清脆且缠绵的曲调。
他成了自己的徒弟,不仅仅是因为他几番苦苦相求,而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太过孤单,尤其是像自己这样无牵无挂,无爱无恨,连记忆都少得可怜的人,好不容易遇上这样一个让自己觉得熟悉、愿意亲近的人,所以才会忍不住想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不敢打排位。。。。。。
☆、南柯一梦(五)
这一趟扶魉山之行,显然并未有什么收获。离妄心中的困惑,也暂且被压制了下来。因为此行之后,他确信所有的过往总有一天会自己找上门来。
至于这确信来于何处,离妄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那时他的双脚踩在焦黑的土壤之上,四围的声音便再也听见了,只余下这念头,随着山风没入心肺,通达灵识。
眼看着师父家就要到了,陶林只要想到里头还躺着个沈岁岁,这腿就使不上劲儿来。他一把抱住离妄的手臂,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可怜兮兮地说道:“师父,你忍心看着这么一个机灵可爱的徒儿落入小夜叉的手中吗?”狐狸眼眨巴眨巴后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他就不信,自己都这样了,师父会不帮忙!
“那也只能说明,你我的师徒缘分已尽。”离妄故意闭上眼睛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只留了一线缝隙,看着眼前之人懊恼却努力忍住不发作的模样,嘴角的弧度上扬的愈加明显。
“好你个光脑袋,简直就是冷血无情!等我把你的本事学会了,鬼才要给你当徒弟。”
正当陶林忿忿的看着这双白皙修匀的手,十分优雅的拨动着一颗颗圆润的佛珠时,远远的跑来了一个身穿清灰褂子的男人,一看到离妄就扑了过去,“大师啊,你可回来了,快去救救盛大夫吧。”
“盛叔,盛大夫怎么了?”陶林自然识得这是盛大夫的二叔盛全,看他这一脸的慌张,想必那可怜的盛大夫定是遭遇了不好的事。
“哎,整个人都魔怔了似得,连他娘都识不得了,大师赶紧去救救他吧。”
当三人一前一后来到盛潭明家门口时,看见不算宽敞的院子里聚了许多人。大伙儿的脸色都很苦闷,一个接一个地摇头,叹着气,使得此间的气氛压抑而沉闷。却因为离妄的到来,停滞不前的空气再次流转了起来。
“大师来了!这下盛大夫可有救了。”
“是啊。”
“。。。。。。”
离妄感受着众人信赖的目光,步子不由的变得沉重了起来,可偏偏身边的徒弟却很没眼力见的嘟囔着:“师父您走快点儿,再迟些盛大夫可就要没命了。”
陶林在来的路上,从盛叔的口中得知盛潭明大夫是从前日夜里开始就不大好了。从扶魉山回来后,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就连他娘赵氏都没有办法劝说他走出屋子。
要知道这盛大夫可是南柯村出了名的大孝子,往日里赵大娘说什么他都笑着应允。只是这遭大孝子却谁的话也不听了,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
起先赵大娘将饭菜摆在他屋门口,等下一餐去取时,盛大夫还会吃上那么几口,可就在这两日,摆在屋外的饭菜一动未动。赵大娘急了,生怕唯一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在一连喊了数十遍儿子的名字无果后,便急匆匆的唤人来将门撞了开来,这才看见躺在床上那个面色灰白,只差一口气就能见阎王爷的儿子。
赵大娘口中叫骂着“贱妇害我儿,贱妇害我儿”后便急昏了过去。在场的诸人赶忙去请邻村的薛老大夫,只是那老头的医术时灵时不灵,却好喝酒,往往病还没有给人家医好,就先将那人家里的酒给喝得一干二净。所以邻村之人莫不是得了急病的,大多不愿意找他瞧,而是选择多花点脚力来找盛大夫。
而这一回薛老头抱着酒葫芦,一瞧见盛大夫的那张攀满黑气的脸,浑浊的眼珠子突然露出了骇色,哆哆嗦嗦的说着:“活不成了,趁早准备后事吧。”这话令刚转醒的赵大娘一口气没顺过来,又昏了过去。只是这一昏,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薛老头这次没有喝盛大夫家的一滴酒,更是连自己带来的酒都顾不上喝,口中喃喃的念叨着:“讨债来了,讨债来了。。。。。。”,离开时还被不怎么高的门槛绊倒,生生磕掉了一颗门牙。
推门而入的时候,离妄一下子就嗅到了空气中遍布的腐朽味道。而这味道中,似乎还参杂着一些邪气。他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用手拦住对此毫无所知的陶林,“你在门口等着,不必跟进来。”
“师父你放心,徒儿不会给你添乱的。”陶林眨巴着狐狸眼,认真的说道。这光脑袋准是想撇下自己,施展他高超的法术。有没有搞错?自己都拜他为师了,还这么小气!
陶林脑袋里想的可是半点没有展露在脸上,他揪着师父大人宽大的衣袖摇啊摇,一副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不撒手的模样。
离妄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佛珠交给他,“一会儿要是有任何异样,你就带着它即刻离开这间屋子。”
“是,师父。”陶林欢喜地将佛珠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整个脑袋都朝前一倾,他呼了口气自语着: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挺沉的。
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昏暗的很,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光线都阻挡了去。离妄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盛潭明,那模样和盛全描述的一样,离死不远。
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感受到了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邪气,盘踞在盛大夫的周身,奇怪的是,这股邪气明明可以夺走盛大夫的最后的一口气,可它却像是舍不得他死一样,将这口气护的很好。
离妄念诵着用来除妖经文,随着低沉的佛音落下,屋子里渐渐响起了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随之而来的阴风从四面八方灌下来,冻得陶林直哆嗦。他紧紧的握着挂在脖子上的佛珠,口中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啊。。。。。。为何要拆散我和盛郎。。。。。。”阴风中浮现出一个面容扭曲的女人,长及脚踝的发丝像是一条条灵活的蛇一样,朝着师徒二人袭去。
“我既已渡你,何故还要执迷不悟?”离妄眼看着那长发就要缠住陶林的四肢,心下骤然腾起一股子急躁的怒火,一个侧身挡在了陶林身前,那些黑色的发丝伴随着女人疯癫的笑声,迅速地攀附上了他的四肢。
“师父。。。。。。”陶林急切地唤着眼前之人,那些缠住师父的哪里还是什么发丝,分明是一根根墨绿色的藤蔓。
“臭妖怪,我和你拼了!”陶林大喊着撩起衣袖,快速地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佛珠,狠狠朝那些藤蔓砸去。
此招居然生效了!只见佛珠所落之处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