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们来不及吵起来,周大成已抱着厚厚一摞本册回来。
可刚与其姝开了头,就有伙计跑进来禀报:“掌柜,有个自称定北侯府六公子的人,说他今日要接管票号。”
他边说边看了其姝好几眼。
周大成出去整理文档的时候,也不忘将其姝继任的事让伙计们知道,毕竟有没有主心骨,大家的士气也会不同。
而因为其姝经常跟着父亲进出票号,在这里做事三几个月往上的活计就没有不认得她的,所以那活计说的格外犹豫,“还说……让咱们都停下手上的活计,不许再兑银子给人。”
第61章 竹笋炒肉
六公子?
难道是六哥尚其泽?
其姝不是不困惑, 隆盛的事和三房有什么关系?六哥又怎么会跑出来指手画脚?
那伙计还在催促:“大掌柜,五姑娘, 你们看这件事该怎么办好?按他说的停下手上的活计,还是不理他,把人赶出去?”
周大成皱了皱眉, 他知道四老爷之前打算过继二房所出的七少爷尚其沛, 最后却不了了之, 至于三房……从来也没听说过和隆盛有什么牵扯。
不过这到底是尚家内部的事情, 他决定还是先听一听其姝的说法,于是便将目光投了过去。
其姝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下了决定, 不管三房的人是真好心还是假善良,她都没有心情, 也没有空闲和他们周旋。
外面的人看隆盛像一块肥肉,只有她知道潜伏的危机,稍有不慎就会要了全家人的命。
她不觉得自己能干到可以扛稳大旗,却也不敢随意把肩上的担子丢出去,哪怕那个人是堂兄也不行。
“去和大家说不用管他,我才是爹爹的女儿, 你们当然听我的。”其姝连走出去看个究竟都不想, 只要伙计照她的吩咐传话。
有了这么一句话,那伙计便放心地退了出去。
其姝静下心来继续与周大成商议, 谁知有人成心不让她清静,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就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接着门房吱呀一声轻响,她的三伯母姚氏一马当先闯了进来。
“哎呀,其姝,原来真的是你呀,那伙计说你在这儿,我还以为他骗人,是他们这些人心里有鬼,要趁着你爹爹不在占咱们隆盛的便宜!”
她一边惊讶地说着,一边走到桌案前,拉起其姝就往外扯,“走,跟三伯母回家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懂得生意上的事,听三伯母的都交给你六哥处理。你这一路从平城千里迢迢的回来,肯定早累坏了吧,咱们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若换了平时无事时,其姝或许还愿意好好与她说话。
可如今她一脑门子官司,不求家里人能帮忙,只要别捣乱就好。
偏偏姚氏一点也不看她脸色,生拉硬拽地把她从桌案后面扯了出来,还用眼神示意跟在后面的尚其泽赶紧坐过去。
其姝一下子就炸了锅,“我看什么都不懂的人是六哥吧!别说票号的事了,就是家里的产业,他也一直没有涉足。如果是平日里,给他安个闲职学一学倒也没什么,可如今不是太平年月,我看还是算了吧。”
太夫人等人都困在平城,姚氏头上没婆婆压着,根本不把其姝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看在眼里。
她满打满算,要趁尚永泰人没了,让儿子将隆盛接到手里,这样等开春女儿选进了东宫后,他们一家便有钱也有势,再也不是看人脸色,遭人话柄的寄生虫,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呢?”她一径数落其姝,甚至还想出格外恶毒的话来攻击她,“我还没问你,打起仗来一大家子人都陷在平城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跑了出来?难不成你这孩子天生凉薄,就只管自己逃命出来,把你娘你祖母她们全都扔下了不成?你爹爹人没了,你应该闭门不出守孝三年,哪有还跑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道理?你从小任性骄纵,大家都想着你年纪小,总有改过的一天,所以对你宽容,可如今眼看都是要嫁人的年纪了,还这样胡闹妄为,连你姐姐们的名声都要被你带累了。走,你现在必须得跟我回家去!”
她手像钳子似的紧紧夹住了其姝,令她怎么挣也挣不开。
多亏了岁岁上来在她手腕上砍了一掌,这才把其姝救出来。
其姝有许多正经事等着办,当然不愿意和她多啰嗦,直接吩咐周大成拿着文书与她挪进里间去。
姚氏不依不饶,也要跟进去,最后是岁岁挡在门口抽出了一直藏在腰间的软剑拦路,这才熄了她硬闯进去的心思。
但姚氏也不肯就这样打道回府。
其姝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恶人得找恶人磨。她叫了一直等在外面的阿似进来,命她去把尚其沛找来。
先前尚其沛留书说要走遍名山大川,考察水文,可人还没走出山西地界,就被他老爹尚永安派来的人抓回了京城。
其姝还记得二伯父写给祖母的信上说:
“就算定北侯府家大业大,不愁养不起闲人,也不允许刚满十八岁的男孙游手好闲。不愿意经商,就继续读书考科举,一次考不中考两次,两次考不中考三次,一直考不中就考到八十岁读不动书再说。”
她还曾看过新侯府的堪舆图,总体格局与平城定北侯府大同小异,所以贴心地为阿似画出简图,标出尚其沛所在的位置,“你小心些别让二伯父发现,这样才好把七哥带出来。”
裴子昂既然派阿似来保护她,想来功夫不弱,其姝就不操心她是翻墙还是飞檐走壁了。
尚其沛来得很快,一路上听过阿似学舌,早想好了对策,一进隆盛大门就高扬着下巴摆出东家的姿态,趾高气扬进到书房里,对着陪母亲苦等的尚其泽道:“六哥,四叔打算把隆盛交给我,如今这里出了事,你应当告诉我,而不是擅自替我做主。”
尚其泽未曾开口,姚氏已抢先道:“什么把隆盛交给你,咱们这儿谁不知道,临开祠堂过继那天,你留了封信跑了。怎么,当初甩手撂挑子,如今却来和我们争。”
尚其沛先前朝堂兄发难,一来姚氏是长辈,他不好质问她,二来也是向来知道女子口舌上比男子利索,没想到姚氏还真是铁了心来抢,半点不客气。
不过他不怕!
他见尚其泽坐在桌案后,便气定神闲地将双手对揣在袖子里,一屁股坐在桌案正当中,学着姚氏的腔调回嘴道:“什么甩手撂挑子,如今却来争!三婶你说的未免太离谱,你以为我愿意来吗?还不都是我爹的意思,他说了,当初不逼我,是因为四叔好好的,可既然如今四叔一家有难,我就应该挺身而出报答四叔当初的青眼有加。要是我不来坐镇,他就请我吃竹笋炒肉丝!反正不管你走不走,我是住在这儿不会走了。为了不挨老爹的打,我也不能让旁人越过我做隆盛的主。”
他边说边撸了撸袖子,一副谁不服气就动手干架的架势。
姚氏当然不会怕小辈,更不觉得真打起架来她的儿子一定会输给尚其沛。
可是她怕尚永安,人家到底是阁老,随便一根头发也比她大腿粗。原先以为二房对隆盛没有兴趣,这才敢嚣张地冲过来,眼下……原来这世间谁也不是圣人。
虽然满心不服气,到底形势比人强,姚氏不甘不愿地退走。
尚其沛大摇大摆地进了里间,懒洋洋往圈椅里一靠,等周大成与其姝商议完毕,抹着汗离开。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讨赏。
“你别急呀。”其姝笑道,“还得用你好多天,到时候一并算多好。”
“你们这些生意人都精刮得要死,不先说定了肯定会被你坑。”其沛自有他的道理。
他不说这个倒好,一说生意人三个字,其姝就想起他出走前留的那封信,忍不住玩笑道:“七哥就是太不精刮,所以才被二伯父捉住了,没能如愿走访名山大川。不如你跟我好好学学生意,将来也好能如愿以偿。”
其沛难得闷闷不乐地道:“你当我的志愿是说笑吗?上次秋闱时策论我提到治水之事,这才没有考中。”
其姝不解:“为什么提到治水反而不中?难道你的计策不对?”
其沛耷拉着眼皮,眼观鼻鼻观心,“就是太对了!我说京西定河治水方法有问题,现存的大坝会造成泥沙堆积,早晚出事,应改为引流。”
啊?
其姝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考不中了,京西定河十几年前发过大水——就是勇毅候何家何老太太进京时遇到的那次,后来主管治水修坝的是今上的大舅子,齐恒的大伯父齐远芳。
她虽然不懂治水是怎么一回事,但她懂人情世故,不管其沛的说法对不对,主考官要是让他金榜题名,岂不是和皇上对着干。
至于会不会得罪阁老,主考官阅卷时,为公平起见,卷首署名的地方都是封印起来的,根本不知道哪份卷子是谁写的。
“要不然咱们下次下场的时候就别这么耿直了。”其姝忽然觉得自己是教不懂事的小弟弟。
岁岁扭着腰过来给其沛添了一杯茶,也帮腔道:“就是啊,等七少爷当了大官,在把正确的道理拿出来,这才有人听嘛。”
“你说的都对……”其沛端起茶杯,目光痴痴地黏在岁岁身上,不仅将茶杯戳上了鼻孔,还将大半的茶水都洒在了身上。
岁岁站得远远的看笑话,一点都没有上前帮忙整理的意思,还故意飞了个媚眼过去,“七少爷,我是不是特别美?”
“美!”其沛说得斩钉截铁。
岁岁笑得花枝乱颤,“那让五姑娘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好!”其沛又只说了一个字。
其姝则完全看傻了眼,好端端的,这画风怎么完全偏离了轨道……
第62章 人情冷暖
她曾经朦朦胧胧地有过拉拢岁岁的想法, 见了这般情景难免觉得有机可乘。
然而稍一深想便发觉行不通。
七哥是侯府的嫡孙,堂堂阁老的嫡子, 将来娶妻最最不济也得是家世清白的姑娘。
岁岁却来历不明,别说爹娘是谁不知道,连自己是夏人还是戎人都说不清, 赖以赚钱的营生也不大上得了台面。
二伯父绝不可能同意这样的姑娘给七哥做妻子。
至于妾室, 想都不用想, 就凭岁岁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气势, 什么样的主母也镇不住她,后院迟早乱成一团。
其姝思索了不过几息功夫, 岁岁已笑得直不起腰。
她笑得当然是尚其沛,“哈哈哈, 你说真的啊,就这么想把我要过去?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呢?有病!”
最后两个字当然是骂人无异,但她声音娇媚,听起来倒像调情似的。
其沛不但不恼,反而还欲追问,却被其姝打断, “好了好了, 你们两个,别胡闹了。岁岁, 不许欺负我七哥。”
岁岁满心不服气, 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我不过是看他力战奸佞有功, 这才好心端杯水给他,谁知道他这人心术不正,怎么能算我欺负人。”
这种事真要争辩起来没个尽头,何况其姝总归偏心自家人,明明看得出是其沛对岁岁动了心思,也要护短,索性转换了话题。
“七哥,这几天我去周掌柜要走访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店里要麻烦你坐镇,若是再遇到莫名捣乱的,只管像今日一样就好。”
其沛点头称是,他被父亲拘在家里读书个把月,闷得身上简直能生出蘑菇来,票号乱他可不怕,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岁岁哪里看不懂其姝的用意呢,哼一声扭头走了,步履轻快,身姿摇曳,又引得其沛目不转睛地目送她出门口。
忙忙碌碌一整天就像一刻钟似的那么快,其姝精疲力尽地回到家中,人还没坐稳,就听到下人来报勇毅伯家的大姑娘前来拜访。
她命人将何珈请了进来。
“隆盛的事我都听说了,本来想直接去票号里看你,又怕你忙得不可开交,我去了反而添乱。所以用过晚膳,估摸你差不多该回家了才过来。”
何珈一边解释着来意,一边让随行的丫鬟递上来一个紫檀木嵌螺钿的匣子。
“给你。”
其姝接过来,抽开匣盖一看,里面厚厚一沓银票,粗粗翻算一番,少说得有五六万两。
“这是干什么呀?”她吓了一跳,忙推回给何珈,“我不要你的钱。”
何珈坚定地把匣子推过去,“哎呀,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客气什么呢?”
这又不是五六两或者五六十两,其姝怎么可能不客气呢。
何况隆盛的危机根本是他自己在推波助澜,并不是真的缺了银子,又怎么能收下何珈的钱。
何珈却铁了心要把银子借给她。
“我知道这些银子对隆盛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多一点是一点,总好过有需要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你就不怕隆盛倒了我没有钱还你吗?”
“不还就不还呗,隆盛不倒,我也没想着让你还。这样好了,要是隆盛能够平安渡过危机,这些就算我入股的本金,要是隆盛倒了,就当我做生意亏了本,没得可怨。”
当初其姝与何珈合作时只是当一桩普通的事,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第一个生意伙伴竟然这样仗义,一时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何佳却没事人似的,与她说起家常。
“还记得上次我写信给你说的那个书生吗?”
其姝点点头,那个书生就是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