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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花楹-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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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茹泓眼中黯了黯,然后小声说:“没事儿,就喝一点。今天妈妈高兴,大不了,待会儿妈妈送你回去。”
Jane低了低眼眉,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
宾主都喝了酒,樊茹泓开始招呼大家吃菜。
樊茹泓是个尽职的女主人。整顿饭她都和范晓玲一起,与申凯和安虹谈论着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从她最爱的玛格利特河产区的红葡萄酒,到现在她最喜欢的国内男明星。
“去年那个电视剧XX榜,不知你们看了没有?那个演王爷的演员,叫什么凯的,要身条有身条,要演技有演技。气宇轩昂,又有情有义,看得我真是喜欢!”
两杯酒下肚,樊茹泓和安虹聊起了小鲜肉话题。
“Rainbow,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那个演员真不错。对了对了,那模样跟你们申总有几分像呢!”
樊晓玲一听这个话题,忙插嘴道:“对对对,我也喜欢他!他是和申总长得有点像呢。”
小姑娘对这种风流倜傥的熟男明星一向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申凯听到她们提到自己的名字,笑着向这边张望。
安虹被问得有些尴尬,她倒是在网上追过琅琊榜。
她笑笑,“我也看过那部电视剧。不过,我更喜欢那个主角,那种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一般没有生活阅历的演员恐怕演不出那种火候。还有,刚开始他为了不成为所爱之人的负担,宁愿自己受折磨也不相认的那种成全和情深义重,我看得更感动。”
樊茹泓听得很是赞同,不停地点头称是。
安虹一直面冲着樊茹泓,没有把眼光投向坐在斜对面的申凯。
申凯不知她们谈论的是什么话题,只听到安虹的后半段话,心中似有所悟。他手中拿着筷子,好像在回想安虹的话,手定在那里没有再动筷子。
Jane今晚特意坐在申凯身旁。
她给申凯夹了个四喜丸子,嘴里声音不大不小地说,“趁热吃个丸子吧,这是我妈最拿手的,都是嫩猪绞肉做的。这东西都是吃嫩的最好吃,老了就没那个味道了。”
申凯闻言,看了看Jane,觉得今天这姑娘说的,好像话里有话。
男主人Jeff是整个饭桌最沉默的那个。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说中文,他偶尔听着樊茹泓的话题,附和地笑笑。但更多时候,他独自用刀叉切着食物,再往嘴里灌上几口酒。
安虹看申凯在他旁边也侧头和他聊上几句,但Jeff好像兴致不高,应了几句后,就埋头接着摆弄盘中的牛排。
他只在樊茹泓发出愉悦的笑声时,抬头看着她,目光在樊茹泓光彩照人的脸庞上留恋不去,湛蓝的眼睛中似有倾慕之色。
他看起来有些落寞。是樊茹泓有些冷落他,还是他对这中国人的聚会有些格格不入。
安虹觉得,樊茹泓的这位白人老公怎么看都和樊茹泓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樊茹泓在商场上做得风生水起,游刃有余,这位Jeff则好像被禁锢在他实验室里的显微镜蒸馏瓶中,只能透过玻璃眺望她的五彩世界。
晚餐结束,宾主尽欢。申凯和安虹看天色已经不早,就跟樊茹泓道谢,准备告辞。
看申凯起身,Jane也蹦起来说要走。
樊晓玲不明所以,也跟着堂姐说要搭车回城里租的公寓。
Jane心道,早知道申凯也来,今天真这不应该接堂妹一起回家。本可以接着酒劲,让申凯送自己的,反正他看见申凯整顿饭只碰着杯口,抿了一下。
申凯今晚特意没喝酒。她知道安虹的酒量,预备着她如果醉了,自己好送她回去。
樊茹泓一手拉了一个,“晓珍晓玲,你们都不许走。咱们都喝了酒,今晚住家里吧,明早妈妈送你们去上班。”
“不是。。。。。。嗯,妈,妈妈,是。。。。。。姑妈!”
樊晓玲今天被姑妈破例,让她喝了两杯红酒。第一次喝这么多的小姑娘,此时脸红得像那杯中酒似的,头抵在樊茹泓的肩膀上呵呵地傻笑。
樊茹泓宠爱地顺了顺她的头发,“姑妈也是妈妈,姑妈疼你,就是你。。。。。。妈妈!”
Jane还想说什么,樊茹泓紧了紧手,拉着她丝毫不放。
“宝贝珍珍,今晚就在家里陪妈妈好不好,咱娘俩很久没好好说话了,今晚,咱们三个一起睡,好不好,嗯?”
樊茹泓今天也喝高了,她满面红光,双手攥着两个宝贝,一个都不打算撒手。
Jane也喝得有些多。
她一整晚都关注着身边的申凯,不时给他夹菜盛汤。可申凯除了点头称谢,几乎没有和她多说一句。她除了灌自己酒,没有兴致干别的。
这周公司里人人都忙,Jane想跟申凯见个面都难,更别说找机会再继续讨论他出差前的话题了。

☆、隔墙有耳

申凯和安虹一起走出了樊家。
“我送你吧,看你喝了不少酒,别在路上被袋鼠劫跑了!”申凯说着打开自己的车门,把手包扔在了后坐上。
他抬手要给安虹开门,安虹忙说不,自己家没有几步路,今天夜色不错,她就走回去好了。
申凯无奈地摇摇头,“正好我也吃多了,陪你走回去当散步了。”
“你的车怎么办?”
“一会儿再回来取吧,反正我也很少有时间在这么美的月色下散步。”
“你确认?”这么走来走去的,不怕麻烦吗?
申凯笑着颔首。
安虹好像没什么可推辞的了,她低头笑笑,“那恭敬不如从命,一起月下散步吧!”
申凯把车挪到不远的街边。这样,过会儿来取车,也不会惊动樊家人了。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美,窄窄一弯,正正挂在当空。暗蓝的夜空中,无云无风,那弯皎洁的光芒让四周的繁星失了光彩。整片天空中,只依仗这月光,就不觉得夜太黑。
安虹和申凯在住宅区的小路上走得不徐不缓。申凯问安虹怎么吃那么少菜却喝那么多酒,安虹笑答菜每天都吃得到,那瓶远道而来的红酒却不是每天都能喝到。
“没想到,这几年不见,你还变成了酒腻子,亏我还怕你喝多了,随时准备驮你回去!”
安虹侧头看看申凯,嘴角翘了翘,“我还是不能喝。只是,我老公一直管着我不让我喝酒,现在他不在,我倒想尝尝樊总这瓶好酒的味道。”
申凯看安虹说得平静,倒不像是被老公管得太烦心的样子。
“那个王,我是说你老公管你管得很严吗我记得当年他向你求婚时,显得挺紧张的。。。。。。我以为,他会很宠你。。。。。。”
“宠,谈不上。结婚前,他迁就我比较多。结婚后,他一直在外面工作进修的,家里的事情都是我的。养家糊口,柴米油盐,大家各司其职吧。”
申凯没想到安虹会说出这番话。他感觉,安虹应该是那种被宠着,被纵着的,虽然她认识的安虹,从来没有“恃宠而骄”。
“你觉得你老公。。。。。。对你不够好?”
“也不是”,安虹轻轻一笑,“他是个事业心企图心很强的人,在他努力奔前程的时候,我不能强求他还能事事想着我。男人嘛,开创事业的时候,不可能围着老婆孩子转。”
虽然安虹说得淡然,申凯还是听出了她话中淡淡的寂寥之音。
“那你现在的状态,是你婚前想要的那种生活吗?”
安虹听了申凯这句问话,沉默了。
她抬脚踢了块路中的小石块,腿带动裙摆,划出个漂亮的弧度。
申凯觉得,她粉色的圆弧,就像朵水中的夏荷,粘了水珠在花瓣上,灵动鲜活。
“答应他的求婚时,我没有想太多将来的生活。他当时求婚很仓促,我只是被他的诚意和执着打动了,而且,他从我大学一入校门就追求我,到那年,有八年多了。”
安虹抬起头,望着悬在头顶的那弯明月,好像回想着八年前的那段混乱又意外的日子。
“我无法拒绝他八年的坚持,也无法拒绝他那几周万里迢迢来照顾我的心意。我这个人,在情感上一直都很被动,很犹豫。他那么主动,那么强势,让我无法拒绝。你知道,他向我求婚时,我有好久脑子都是懵的。我一直在纠结,如果我拒绝了他,他该如何下得来台。”
申凯走在路边大树的阴影中,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安虹,眼中尽是悔恨和不敢相信。
原来,他和幸福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些话,如果在八年前听到,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在众人面前主动表白,逼她不忍心回绝。或者,更早些,他就对她剖白心意,步步紧追地把她据为已有。
申凯麻木地走着,不知自己该作何回应。
他和安虹一直都逃避安虹当年答应王健青的求婚这个话题。但今天,这个月朗星稀的夏夜,安虹如此平静无波地娓娓道来,竟让申凯心中翻起了狂涛骇浪。
那时,她对他的婉拒和疏远,他尊重,他给她空间让她选择。但到头来,这份情,他竟守了十年,现如今还是身陷囹圄,不得超生!
是他太懦弱吗?是他太优柔寡断吗?他不想让她为难,不想让她纠结。可自己这近十年的一腔热血,数千个日夜的万里相思又能向谁来诉!
安虹没再说话。都怪今晚的夜色太撩人,她突然有种想倾诉的欲望。潜意识里,她也想对那年的割舍抉择向他做个交代。
追随王健青移民到澳洲这些年,她没有时间深想:现在这忙忙碌碌不得喘息的日子,是不是自己当初想要的生活。
现在申凯问起来,她细细想想,得到很多,也失去不少。
如果人能活到古稀,现在自己已经近半。她自诩尽了为人子女,为人妻子,为人母亲的责任。从职场明日之花,回归女人最原始的相夫教子的角色里。她也在这经年柴米油盐的人间烟火中,燃尽了自己的抱负和企图心。 
申凯任澎湃心神肆意征伐,面上却不得不装得波澜不惊。
回眸望她,夜色太温柔,徐徐罩在她的身上。粉色长裙在月光的投照下,让她整个人仿佛又回归了青春年少,生意盎然。
一切,还是那么单纯而美好。
……………………
屋前有一株蓝花楹,满数沉甸甸的花朵,在月色泼洒的清辉下,泛着暗蓝色的光泽,神秘而浪漫。
悉尼一到春夏季就到处可见这色彩夺目的花朵,更有诗歌乐曲歌颂这生于南半球,长于南半球的绚烂花树。
申凯看安虹的婀娜身影已经隐在树下的阴影里,仿佛花树诞下的精灵般,娇弱,静谧。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会儿,才扭头离开。没走几步,就听见安虹在身后叫他。
“哎呀,刚才走得匆忙,居然把手机忘在樊总家了。看来今天真是喝多了。”安虹有些懊恼。
“没事儿,大不了你再陪我走回去,正好我一个人走怪寂寞的。一会儿我取了车,再送你回来。”
申凯有些窃喜,这样送来送去,送不完才好。
“行吧,我和你一起回去取吧。我知道条小路,快走几分钟就能到樊家。”
安虹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这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竟走了近五十分钟,果真是月夜下漫步,撩人心弦,乱人脚步啊。
安虹带申凯绕到房子后面的小河旁。
此时河边一片寂静,只闻蛐蛐青蛙的几声鸣叫,在沙沙的芦苇荡中,更显孤寂。
“这看着挺偏啊,你经常来吗?”申凯有些不放心安虹。
“我大白天的来过几次,晚上这还是第一次。半个人影也没有,黑漆漆的,我可不敢过来。”
幸亏今夜月光如炬,照着脚下的路也不那么坎坷。他们走过小桥,安虹又想起了那个暴雨天。
“有一天下大雨,我还在后院看见一男一女在那片芦苇荡里吵架,影影绰绰地,好像那男的兜里还藏了把枪!”
“你看清了吗?那真是把枪?”
“就是没看清楚才按兵不动的。那天雨特别大,天阴得像夜里似的。我连他们的脸都没看清。”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樊家后院墙外。安虹指指侧柏后隐藏的大宅,说这就是樊家。
樊家一侧有条小径,正好可以穿过去到正门。两人正准备拐进去,突然耳边传来樊茹泓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极力压着嗓子,语气也是仓惶而惊恐。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她的长辈。。。。。。”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我喜欢她,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男人的声音虽然也不大,但透着冷漠凉薄,是Jeff。
他们应该在后院侧面的围墙内,墙外和邻居隔着这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如果不是安虹和申凯抄近路而来,这个时间,他们的对话不会有任何人听见。
“你喜欢她?!可她是你的,你的。。。。。。”
“你最清楚,以你我的关系,她对于我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可,你,她。。。。。。比你小这么多。。。。。。”
“那怎么了,我还不是比你小十岁,咱们不也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男人的语调轻蔑而嘲讽。
“可我们在法律上还是夫妻,那她。。。。。。”女人的声音更加弱下来。
“夫妻?是夫妻,只是法律上的夫妻。你有哪怕是一天,让我成为你真正的丈夫吗?!”
男人的声音大了起来,好像忿然又似委屈。
“可,可这是我们当初讲好的。。。。。。在感情上的亏欠,我在经济上已经加倍。。。。。。”
安虹和申凯此时都停住了脚步,隔着堵墙,凝神静气地听着。
“你是说你砸给我的那些钱?哼,那不仅是补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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