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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筑河堤银,你贪了多少?”云意沉眸,想起话本中略提过的,辽河决堤,爆发水患,死伤无计,百姓流离。一切皆因左相欺上瞒下,贪墨银钱,偷工减料所致。民愤滔天,要求严惩奸贼。姬允祯却赈灾有功,声名鹊起,万民拥戴。
“不、不多,才二百万两。”
“二百万,还不多!”云意冷笑,千万白银就贪了五分之一,这还只是他个人,底下再层层盘剥,那么真正用于修筑河堤的银钱,还剩几分?那河堤,只怕渣得不能再渣,哪里经得起洪水冲击!
“大人——”胖子颤巍巍抬头,面盆般的脸,涕泪模糊,肥肉抖动。
云意鄙夷:这样的人,也配为官?
“那大部分钱款都孝敬了大人您啊”胖子浸淫官场多年,察言观色不在话下,看出云意之厌恶,唯恐她置之不理,权衡再三,把话给抖搂出来。
闻言,云意喜怒不惊。本尊的私军耗费颇巨,单就府中产业不足以支撑,因此这其中有不少灰色收入。
并非刻意,而是毫不在乎的态度无意中形成的一种放纵。不主动索取,但,来者不拒。忠直之臣不屑与她为伍,因此阵营中多是贪官污吏,奸佞小人。
眼前之人乃户部尚书,是她的“钱袋子”,若就此倒台,势必会对她势力造成影响。只是,她非本尊,可以放浪形骸、可以肆无忌惮,却有自己的底线。
她的沉默无形给胖子巨大压力,他跪在那里,汗流浃背,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大、大人,微臣”
“滚。”
“呃——”胖子抬眼,对上她森凉目光,顿时骇得浑身一抖,忙不迭地爬起来:“微臣告退!”
“这都什么事啊?”云意扶额,有些头疼。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救那些蛀虫。忽而,脸上一热,好家伙,又被舔了。
抬手将兽耳男推开,扬起脸,肃容道:“日后没我允许,不许舔。”
“喜欢。”兽耳男声音道,眼眸灼热如一汪碧水。
云意嘴角微抽,若非知道这是兽族的天性,早一掌将他拍死了。兽族人,非但形貌具有野兽的特征,性情也有几分兽类的痕迹。戒备心强,但对于喜欢的人和物,十分直接,不是舔就是抱。据说,他们族群中没有婚姻制度,看对眼就可以滚床单
“华殇,把他带下去,让子幽调解一番。”
“是。”华殇直接将幽怨的某只兽男拖走,对公子又舔又摸,他早看这家伙不顺眼。
云意则继续纠结救与不救的问题这一纠结,便到了晚上。
月华如水,香汤已备,云意正宽衣准备洗浴,熟悉的声音在身后飘起:“爷,请翻牌。”
动作蓦然一顿,回头,果然看见子幽端着彩漆托盘,面无表情立在那里。
按了按额角,无奈披上外衣:“白天你去哪儿了?”
“睡觉。”
绝倒!敢情这家伙黑白颠倒,从不见日光,无怪乎皮肤白得透明,云意腹诽,上前拈起块牌子,坏笑道:“爷不需要,不如,爷赏两个伺候你?”
“爷需要。”子幽就一面瘫脸,丝毫不理会她的调笑。
顿了下,轻飘飘问:“爷,晚上不冷么?”
闻言,云意敛容,确实,这具身体颇有些古怪,夜晚冰冷吓人,浑身血液犹如凝固,若非还有心跳,还以为自己死了呢!
当即撂了牌子,斜眼睨他:“爷这身体怎么回事,说说!”
子幽头低了低,沉默。最后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青烟,消失在窗口。
云意意外,居然逃了?那么、这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
撇开纷杂思绪,重新解衣迈入浴水中
温热的水漫过冰凉的肌肤,她舒服地叹了声,缓缓闭眼靠在桶沿上。手按上心口。那里,光滑莹润,并无伤痕。那么,今天那模糊的记忆,又是什么?一箭穿心,痛的不仅仅是伤口,还有刹那的绝望心碎。
那是本尊的过去吗?身穿嫁衣的新娘,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又是一段,怎样的故事?
神思游离间,感觉到有人靠近,“红壁?”
一双手蓦然贴上她赤果的肩头,清瘦有力,指节分明。轻轻按住那颤抖的手,“华殇。”她倏然睁眼,雾气氤氲中,是他悲喜交融的面容。
“雅雅,真的是你”他哑声,视线落在她肩头那朵妖娆绽放的曼殊沙华,低头一吻,滚烫灼人。她猛然战栗。
“雅雅”激动地呢喃,温柔辗转。终于寻到记忆中的芳香
☆、025 消息
“雅雅”失神低唤,饱含深情,他渐渐迷失在那醉人的芬芳,灼烫的唇沿着刺青的纹路游移辗转,温柔厮磨,身体因为压抑而轻轻颤抖,心底的渴望在叫嚣着更多需索,清瘦修长的手指缓缓贴上她的肋间,轻轻摩挲,掌心的温度,滚烫如火。
“哗啦。”她忽而从水中站起,白的肤黑的发,鲜明如同浓艳的画卷,徐徐展开那艳艳风姿。
华殇呼吸一滞,心跳欲止,心神恍惚,只觉魂为之夺。
“华殇”云意勾唇一笑,妩媚妖娆,一手轻轻贴上他胸膛,心跳如擂,是失控的频率,微凉的手指忽而轻轻攀上他莹润的唇瓣,轻描淡写,顺着瘦削的下巴,滑落到喉结处,晶莹水珠顺着指尖滑入衣内,激起他剧烈的战栗。
“雅雅。”他呼吸急促,喉结上下滑动,急切地想要捉住她妄动的小手。
她却忽而将他推开,“?”他猝不及防,踉跄了下,微偏头,几分迷惘地看着她。雾气氤氲中,面色绯红,眼神懵懂无辜,神情若开在水中的花,摇曳生姿,惹人垂怜。
如斯风情,靡丽动人,让云意想要、扑倒、蹂躏。
然,她却清醒而冷酷道:“华殇,看清楚你面前的是谁,本相,绝不是谁的替身。”
她眼神清冷,容色如雪,淡然中透着决绝,“我——”不是。华殇忧伤凝视,眸中深痛,为心底无法言说的过去。
“出去吧。”云意转身,重新没入水中。
华殇深深注视她美丽的背影,心头绞痛不已,明明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怔立片刻,默默低下头:“属下告退。”
门外,淡淡月华下,墨发白衣的原风息,静静朝他望来,清隽秀雅面容,迷离深邃眼神,仿佛空濛山水,如诗如画,却又神秘莫测。
四目相对,无形交锋。
“愚蠢。”他轻哧,眼底的眸光却犀利逼人,“记住,她是原云意。别试图勾起她过去的记忆。否则,死。”
心头震颤,华殇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你不是原风息。我、知道你是谁。”从小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和直觉,告诉他,此人的身份。
“是么?”原风息唇角挑起一缕浅淡的笑意,“那又如何?”
华殇抿唇,深锁眉间是解不开的迷惑:“当年,你没死?”分明饮下鸩毒,当场气绝,却在多年后,改头换面,再次出现在她身边。
“纵下地狱,也要设法回到她身边。”原风息语调浅淡,然眉目间的温柔,却似那春江之水,绚丽妖娆,清冷的容色刹那生出一丝魅人的妖异来。
如此情致,让华殇亦不由地刹那失神,定了定神,皱眉道:“若你还是当初的你,或许,我可以试着信任。”
闻言,原风息但笑不语,翩然越过他,推门进去。华殇霍然回首,脑海中浮现刚才的动人风情却为另一个男子绽放
恍若窒息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按住心口。
“又被赶出来了。”
没有起伏的嗓音,十分熟悉。华殇苦笑,回头,果然看见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表情地看着自己。
“子幽,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
“嗯。”白子幽淡淡应了声。
“子幽,你一点没变。”华殇无奈摇头,果然惜字如金。就连容貌,也似乎不曾改变。依旧是白得透明的肌肤,细腻如丝的肌肤,岁月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痕迹。
“嗯。”稍顿,白子幽指了指挂在腰间的彩漆托盘,“下次,再让爷翻你的牌子。”
华殇神色微滞,有些不自在:“公子他——”约莫不会再找自己。
“下次,拿出那夜的勇气来。”子幽难得安慰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动作有些僵硬。
那夜?华殇惊愕,随即面上一红,有些羞窘。子幽居然也知道见他要走,连忙抛去那些旖旎心思,道:“子幽,劝下公子,对原风息提防几分。”她经历的伤害,已经太多。
“你劝。”子幽把问题抛给他。
“公子比较听你的话。”从小到大,白子幽是独特的存在。如师如父如友。
“会吗——”子幽微抬头,望天,“叫她翻牌,她都不肯了。”
华殇:“”终于理解雅雅说的,无语。
寝卧内,水雾未散,云意已跨出浴桶,正欲穿衣。光焰摇曳,将她美丽倩影投射在娟制的美人屏风上,少女特有的柔韧腰肢,修长笔直的双腿,纤细云亭的胳膊,举动之间,无一不美。
原风息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撩人的画面。只觉移不开眼,不由屏了呼吸,黑曜石般眼眸,光华璀璨,盛若烟火。移步上前,玉样指尖,于绢上细细描绘那勾魂摄魄的轮廓。
那指尖,如有热力,穿透屏风,落在身上。云意索性随意拢了衣衫,转出屏风,但见容色如花,凤目潋滟,朱唇欲滴,刹那惊艳他的眼眸。
“云云。”随手将她一带,俯首贴向她颈侧,紧促气息呼在耳侧,撩起一阵酥痒。
“风息,断肠之毒,你可以解的吧。”她问,纤纤玉指勾画着他流畅的肩线,感觉到他渐渐绷紧的肌理。
“我尽力。”他没追问,偏过头来,深深注视她,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
“希望不会让我失望”她看着他,眸光如水,手指渐渐没入他的发丝之间,踮脚吻上他杏花般的唇。
手臂蓦然收紧,他将她提抱起来,仿佛要将她嵌入体内,修长有力的手掌住后脑,化被动为主动
那吻,如狂风暴雨、浪卷淘飞,温柔又霸烈、似给予又似掠夺。
深长一吻,仿佛直到天荒地老。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窒息,他才离了她,轻轻抵住额头,彼此气息纠缠。
良久,他掬起她一缕发,道:“头发还湿,我帮你擦干。”说着,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了,拿过干毛巾,仔细擦拭。
云意微侧首,但见妆镜里映出二人身影。他捧着自己的发,神情温柔如水,秀山丽水般的侧颜,散发玉质的光华。
“今日之事,你听说了吧?”
“嗯。”他动作未停,思忖了下,道:“但是,云云、你没有退路。”
闻言,云意深以为然。是的,官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已经立在悬崖边上,退,则万劫不复。
心中顿时有了决断但听他漫声道:“太子那边,已传回消息。谁能想到,他竟胆大如斯,将计就计,打开潼关,诱敌深入,结果大获全胜。”
云意心头猛跳:“李君照,打赢了这场战争?”话本记载的这场几近灭国之祸,居然、化解了?
那么,是否证明历史已经在改变?
☆、026 廷杖之刑
历史已偏离轨迹,她不会死,死的,就该是姬允祯视线转移到对面的姬允祯身上,只见她垂首敛目,裹着厚厚的纱布脸有意无意隐藏在阴影里,不由冷冷一笑。这副鬼样子,也敢出门。看来,这次揭发户部尚书等人贪污之事,定然是她的手笔了。
“上朝——”一声唱喏,打断了她游离的思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群臣山呼万岁之声中开始了新一天的早朝。
“众卿平身。”皇帝略带低沉的嗓音比往日少了几分中气,云意心头微紧,不禁抬头瞥了一眼,却见高坐王座之上的帝王,脸色异乎寻常的苍白。
这是,开始发病了?心沉了沉,若按照故事发展,皇上很快就病体沉重,不能视朝,届时由太子监国,与姬允祯一班朝臣等开始极力打压左相一党逼得原云意,不得不反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内侍官拖长的尾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话语未落,姬允祯已站出列来:“臣有本启奏。”
“臣、有本启奏。”
“臣有本。”
一连十数人逐一站出来,皆呈奏本,阵容可谓十分强大。
皇帝不禁身子前倾,盯着底下以姬允祯为首的一班朝臣,余光下意识地瞥了眼云意,但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事外的样子,才缓缓开口:“众卿所奏何事?”
姬允祯上前一步,挺了挺脊背,朗朗开口道:“启奏陛下,左相原云意与户部尚书、渭州刺史、牧州刺史等人互相勾结,罔顾国法,卖官鬻爵、克扣军饷、贪赃枉法、迫害忠良、更大胆包天,侵吞修筑河堤公款数百万白银,可谓罪大恶极,还望陛下明察,严惩贪官污吏,还我大禹政治清明。”一番话义正词严,铿锵有声。
接着又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