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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也太小心了!只不过小小比试一下,应该不会累着她,柔妹妹没你想象的那么娇贵吧?」她对厉柔绽出挑战性的微笑。「妹妹,妳说是不是?」
厉柔瞄了陆云轩一眼,他微微使个眼色,示意她回绝,她装作没看到。
「好,我就陪婉心姊姊过过招吧!」她微微一笑。「姊姊用剑是吗?请等我一下,我回房里拿惯用称手的兵刃。」
陆云轩跟到她房里。
「柔儿,妳别跟她比,好不好?」他真的很担心。
「不好。」厉柔只顾着整理红鞭,头也不回地道:「她摆明了向我下挑战书,大哥要我临阵脱逃吗?」
「柔儿……」他还想劝她。
「大哥担心什么?是怕她伤了我,还是怕我伤了她?」她看着陆云轩。
这明明是一场简单的比试,他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除非他对厉柔有着先入为主的想法,怕她又使用什么害人的手法伤了他的婉心表妹。所以陆云轩表现得愈是担心,厉柔心里就愈不高兴。
事实上,她也料对了,陆云轩怕的正是这点。他明白厉柔的性子向来乖张不定,难保她不会借机对连婉心下重手,如果真的伤了人,对婉心和舅舅都难以交代。
「婉心怎么说都是客人,妳可……」
话末说完,厉柔别过头去,不肯再听下去。
「大哥,不用再说了,如果你担心我会伤了她,就叫她取消比试好了。一开始提议要比划的人是她,你跑来劝我做什么?我如果依了你的意思不同她过招,岂不显得我怕了她?」他总是护着别人,从来没关心过她!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柔儿……」
厉柔冷冷道:「还有,大哥最好先提醒她一声,虽然我们说好只是切磋功夫,不过刀剑无眼,到时候倘若不小心切了她的胳臂或断了她的腿,叫她可别怨我!」
陆云轩更加不放心。「柔儿,妳……」
厉柔拿了红鞭便走出门外。
到了比武场上,连婉心已经提了长剑在场中等候。厉柔回头看了陆云轩一眼,随即飘然下场。
「久候了,姊姊请!」她甩出一朵鞭花。
「妹妹小心了!」连婉心刺出长剑,攻向她的下盘。厉柔斜身闪开,跟着轻扬起红鞭,矫身攻了过去。
陆云轩低声嘱咐齐、潘两人。「仔细提防柔儿暗箭伤人。」
两人吃了一惊,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比武的人,随时准备上场救援。
连婉心的武功原本传承自峨嵋正派,内力纯正,剑法端丽,和厉柔「织女三式」的若虚若幻、缠绵妩媚大异其趣。连着数十招过去,依然打得难分难解。
连婉心有心要逞威风,一方面在众人面前显眼,二方面则想挫挫厉柔的锐气,故而攻防之间甚是主动犀利。陆云轩看了,不禁皱皱眉,心想:长斗下去,厉柔内力不足终究要输。而厉柔的任性脾气一定输不起,不敌之前只怕就会出手暗算人。
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厉柔的双手、红鞭上面,没想到她竟无法躲过连婉心的一招「隔云射月」。
陆云轩发觉情况不好,大叫一声:「住手!」
然而连婉心已经来不及收势。厉柔右肩中剑,登时摔倒在地上。众人抢身上去扑救,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陆云轩连忙将她抱开。她的脸色苍白,右肩伤口不断冒出鲜血,幸好这一剑刺得不深。
「柔儿,妳还好吧?」他惶急地问。
厉柔闭眼不答。
他连忙抱着厉柔回晨星楼,迭声唤人请朱大夫来。
场上登时一片混乱,连婉心彷佛成了众矢之的,非常尴尬。陆云轩和齐、潘两位当家忙着探视厉柔,撇下她不管,她不由得又悔又恨。
她默默地回到房中,思而想后,只觉得厉柔中剑的情景疑点甚多,不觉呆呆出神起来,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陆云轩一个上午都待在厉柔房里,中饭他陪着她一块吃。及至下午卜钰进来禀报表姑娘要回去了,他才出去送客。
「厉柔没事吧?」她问。
「没事,只是一点外伤。」陆云轩见她神色黯然,以为她为了误伤柔儿的事感到惭愧。「比试之中,失手也在所难免,柔儿的事不必放在心上,况且她也没什么大碍。」
连婉心看着他半晌。「表哥,难道你真的没有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厉柔是故意让我打伤的。」
陆云轩吃了一惊。「妳说什么?」
「早上我连出三次『隔云射月』,她前两次躲得过,没有理由第三次躲不过。」她仔细分析给他听。「而且我事后回想,那时候厉柔的身法忽然慢了下来,难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
陆云轩怔住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总不能告诉她他们一直提防厉柔暗器偷袭,所以没留意这些。
「是吗?也许她累了,否则又何必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她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你们跟我过不去。」连婉心泪光盈盈,委屈地道:「表哥,我爹说得有理,这小妖女的确工于心计、城府刁恶,这样的人不可不防,你们可别上了她的当。」
她垂着珠泪下山了。
陆云轩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想想早上的情形,再思索婉心刚才所说的话。
「庄主,」齐孟元见他一个人站着发呆,过来打声招呼。「您在想什么?担心柔儿吗?」
「齐叔,您觉不觉得柔儿受伤有点蹊跷?」最好再向其它人确定一下,比较妥当。「您有没有瞧出什么问题?」
「庄主是指柔儿闪躲不及的事?」齐孟元迟疑了一下。「我觉得柔儿应该可以避过那一剑,不知为什么身法却慢了下来?坦白说,她受伤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您觉得她避得太慢了?婉心临走之前也这么告诉我。都怪我一心留意柔儿的手,根本没注意到其它细节,我以为她……」他猛然省悟。厉柔早料到这一点,还故意说些气话来吓他。就像上次她骗潘叔的道理一样,婉心说得没错,厉柔是故意伤在她的剑下,不禁气道:「这个丫头!」
齐孟元跟着叹气。「柔儿也真是的!开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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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陆云轩来厉柔房里探视,未进房就听见她和菱儿正在说笑。可见心情很好,完全不像被人打败受伤的样子。
「大哥!」厉柔见他脸色沉郁,又微带着酒意。「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菱儿,快去煎碗醒酒汤来。」
「不用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菱儿,妳先出去,我有话要跟柔儿说。」
菱儿看了厉柔一眼。「是!」反手带上房门。
「妳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
「我做了什么?」
陆云轩冷冰冰地端详她。「你故意避不开那一剑,嫁祸给婉心。」
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厉柔冷笑一声。「大哥怎能指责我是故意的呢?难道比武输了也不行吗?」
「妳敢说妳不是故意的?」他喝道。
「大哥不是在一旁看着我们吗?当时为什么没有发觉?又为什么没有来得及拦下她的剑?」
「我……」陆云轩让她问住了。
「你只留心我会不会发暗器,对不对?你只关心她,就怕我伤了她,对不对?你认为我一定会伤害她,对不对?」
陆云轩见她完全没有后悔的意思,反而还强辞夺理,愈发气愤了。
「别把过错推到我的身上!妳老是用引君入瓮的法子,叫我们走到妳预算设计好的情境里,自以为聪明,把我们都当成傻瓜,妳够卑鄙了!」
「我卑鄙?」厉柔不敢相信大哥竟然会用这么难听的词语骂她。「你怎么不说自己偏心?」
偏心?
陆云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对厉柔一番苦心,不知道为她操心多少次,她居然不能体会?一颗心全给了她,她还说自己偏心?
「好!既然妳认为我偏心,又自负聪明,我也不敢管妳了,以后妳的事我都不再过问,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脸色铁青地推开她。
厉柔心中一凛,当场愣住了。
陆云轩转身就走,厉柔忽然拉住他。「慢着,你说……你说不理我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因为陆云轩已有八分醉意,他会发现厉柔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会发现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惧。如果像往常,他一定会赶紧抱住她哄她一番,然后就没事了。然而,今天他醉了……
「妳这么聪明,还会不明白吗?何必问我呢!」他冷冷抽回手,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你不要我了吗?」厉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心口宛如被人重重击了一拳。
只听陆云轩已「砰」地一声带上房门。
「小姐,」菱儿在外头看见怒气冲冲离去的庄主,赶紧奔进来。「小姐。」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急得掉眼泪。
好一会儿厉柔才慢慢回过神来,看清了眼前的人。
「菱儿,妳为什么哭了?」她虚弱地问道。「妳有没有听到?妳听到大哥说的话了吗?」
菱儿赶忙拭去脸上的泪痕,扶她到床上躺下。
「庄主喝醉了,说的全是醉话,小姐别放在心上。好好睡一觉,明儿个就没事了。」
「不是的……」她木然地摇头。「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
「别胡思乱想了,那些醉话怎么能当真呢!」她软语安慰厉柔。「今晚菱儿在这儿陪着您,好不好?」
「不用了!」厉柔疲倦地闭上眼。「我想睡了。」
菱儿不放心,坚持留下来看着她睡着,直到她的气息渐渐平稳,睡沉了,这才吹熄了灯,退出房去。
厉柔昏昏沉沉的,隐约看见连修竹父女走进来,对她指指点点,耻笑她死皮赖地留在这里不走,后来陆云轩等人也陆续走进来,质问她为什么还不离开枫林山庄。所有的人全对她冷嘲热讽。厉柔从梦中惊醒,发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掩面悄声哭了起来。
起身推开窗户,窗外新月如钩,夜晚清凉似水,飒飒的秋风寒透了肌骨。她呆立半晌,挥不去的梦中情景,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
再不走,真要等到人家开口赶她吗?她咬一咬牙,换好衣裳悄悄出了门。临走之时,将陆云轩给她的金锁片从颈上除下,仍旧放回锦囊里,搁在桌上。
「这么晚了,柔儿姑娘还要去哪儿?」庄里的守卫问道。
「屋里闷得很,我想出来走走!」厉柔朝他微微一笑。「今晚的月色很美,不是吗?」
她信步往后出走去。众人平日见惯了厉柔到后出散步,所以虽然此刻已经很晚了,倒也不以为意,任她自个儿在水潭附近逗留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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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菱儿进房准备服侍厉柔起床,却没看见人影,心里立刻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仓皇地跑去找二当家,将庄主昨晚和厉柔吵架,今早不见她人的事情告诉了齐孟元。
齐孟元急忙吩咐弟兄手下四处去找。菱儿已经急得哭了起来。
「菱儿,妳先别哭哇!赶紧想想她可能会躲到哪儿去?」
潘霸也道:「是啊!也许她只是赌气躲了起来不见人,妳想想平时她常到哪儿去?」
菱儿忙止住泪水,仔细推想了片刻。「她常去后山水潭那里。」
「昨晚晨星院的守卫是谁?赶快找来问问看,后山水潭附近约守卫也一并找来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见到柔儿。」潘霸迭声交代下去,转头又间齐孟元:「老齐,咱们要不要先把这件事跟庄主说一下?」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找到了柔儿便罢,若是一时找不到……」齐孟元觉得不太妥当,点点头道:「咱们还是先去朝阳楼一趟吧!」
陆云轩方才起身,脑袋彷佛欲裂成两半,可见昨晚真是喝多了。他正要唤人,却听齐孟元在门外道:「庄主,属下有急事要报。」
急事?他一愣,随手披上一件外衣。「快进来。」
齐、潘两人神色凝重地推开门,菱儿也跟着进来,双眼泪汪汪的。他心下更疑,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菱儿,妳哭什么?」
「柔儿姑娘不见了……」菱儿哽咽道。「我一早起来就没看见她。」
陆云轩大惊。「怎么不见了?妳四处找过了吗?」他发现她手中握着一个锦囊,问道:「这是什么?」
菱儿道:「这是柔儿姑娘的金锁片!平时我瞧她向来戴在身上,今早却发现它放在桌上。」
陆云轩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他送给她的金锁片,心里一片茫然。
「她怎么没戴着呢?」他喃喃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