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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央也不知自己身体里,究竟被嵌进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翻来覆去地弄。温腻的白玉坠子垂下一穗儿明黄色,沾浸了些水泽,荡荡地在两条莹白玉般的月退间摆动着。
整张脸都浸在羞耻的通红里,漓央收回了向下看过去的目光。他将唇角咬出了血,不知怎么的,眼泪止不住一样,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并不痛,反而产生了让人害怕的欢愉感觉。木苏身上衣物完整,她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控制着身体产生的每一个感觉,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种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他自己的感觉又出现了。她不再紧贴他的身体,亲吻他的嘴唇和肌肤,她像个无情的旁观者,像个冷酷的实践者,只是用冰冷的东西,来刺探他身体所能产生的反应。
明明是两个人的亲密游戏,漓央却感觉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冷。他想要立刻结束这种没有温情的试探,这对他来说像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和酷刑。
他的身体发起了抖,抖得不像样子。木苏扶住了他的头,看着他的脸上浸满了晶莹的泪泽,只沉着眼,看着他,不说话。
朦胧的泪光里,漓央看见她漆黑的眼珠,像是行走在风雪夜里,看见了火光。
下唇颤抖着,他终于像要冻死的人一样乞求她:“冷……”他试探着向她靠近,像是在靠近唯一的热源。
他将自己发凉的唇贴上了她的温热,团紧身子尽量缩在她怀里。
“你想让我抱你吗?”木苏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嗯。”漓央的脸红得如同滴血,细细地应了一声,点点头。
一刹那,木苏笑了。就像翻滚着狂涛巨浪,经历着暴风雨的海面,突然间,阴云破开,温暖灿烂的阳光照射在被风暴摧残得摇摇欲坠的桅杆甲板上。
木苏伸手,将他全部环抱进怀里。温热的肌肤贴紧,熨烫着彼此的身体,细碎晶莹的汗珠沿着细腻的肌理纹路,带着潮热湿意,滚落下来。
天气终于放晴了。
……
北郊围场里,一年一度的秋猎终于拉开了序幕。
秋狝大典开始之时,先于北郊行宫祭天礼地,祈求先祖上天庇佑,随后皇帝钦点百余人,组成小猎先遣队伍,在外围猎场试一试身手,为两三日之后的大猎活动预热演练。
小猎活动不比大猎讲究,有兴趣的,几乎都能下场,在外面的小围座里得些捕猎的乐趣。更有本事些的,便要往更深处的大围座走了。
两日小猎下来,不少人都收获颇丰,就连不少来参加秋狝大典的女眷,也能布下网子,合力搂着一两只野兔。
木苏来到北郊围场几日,就见不少女眷手里团玩着几只小野兔了。这些女眷们向来心肠软,捉到了小的不忍心吃,再者小兔儿也不像大兔子那样胡乱踢蹬,好控制些,毛毛软软的一团,很讨女孩子的欢心。
跟着漓央这一队侍卫,十来个人,由韩队正带着,这几天也猎了不少,只不过这当中没一件猎物是漓央亲手猎到的罢了。
一群人罢猎回来,韩队正招呼着大伙儿将今日猎获送至御营处,由御厨庖解烹饪,晚宴之时,皇帝会将今日共获的野味分赏给各路王公诸侯,剩下的层层下拨,以示天恩浩荡。
木苏骑着漓央的那匹乌啼月,见漓央站在行宫垛墙上,扶着墙眼巴巴望着。他骑术不好,这两日也一直没有下场来,只在外面远远观望过几次,看到木苏举弓射猎的样子,心痒得不行。
此刻夕阳西下,白日里人满为患的小围座,已经不见多少人了,大家都收拾猎物,各自回营帐去,等着今晚大宴,为明日的大猎饯行欢庆。
木苏扯着马缰,随人进了行宫,到垛墙下的台阶处等着漓央下来。
漓央从上面下来的时候,见木苏正抚着乌啼月脖颈上的鬃毛,见他过来,歪着头笑一笑:“殿下要不要去猎场里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漓央(对手指):想……想被亲亲抱抱举高高……
殿下应该算……彻底完了吧。
☆、第 32 章
漓央当然是想出去看看的,但是看了一眼木苏身边的高大矫健的乌啼月,又忧虑地蹙起了眉。自打去年发生了意外,漓央就有些畏惧这种高头大马,想着自己若是不小心再从马背上摔下来,这匹马这般健壮,他这样细弱的身子骨可经不住它一蹄的践踏。
乌啼月被木苏摸着鬃毛,悠闲地咀着嘴里的嚼子,不时抬抬蹄子。漓央怕这畜生突然抬蹄踹人,站得也较远,并不上前。
“殿下就不想试试骑着快马奔跑在猎场里的感觉?”木苏还在一旁勾口引诱惑他,“就像乘着风飞起来了……”
漓央抬眼看她一眼,眸光颇幽怨。
“一路上你不是骑着它来的?难不成现在还怕它?”
从皇宫午门整队到北郊围场,除了参猎的将士好手,还有随行的太医御厨并伺候的宫人仆役,大部队行进速度并不快,漓央只要骑着马跟着他们走就行了,这样他还是驾驭得住的。而且当时人那么多,身后还跟着韩队正这一干侍卫保护,也出不了岔子。
现在只有木苏一个人,下了围场马儿肯定是要跑起来的,无人看顾,漓央对自己的骑术水准心知肚明,不大敢冒险。再说他万一出了事,不仅惹得皇帝不悦,怕是还要让木苏受牵累。
“不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木苏看他脸上不甘又纠结的神色,抿起唇忍着笑意:“那……回去吧?”
“嗯。”漓央终于定下主意,向木苏走过来。
“殿下上马吧,这里离内城御营还有些距离呢,我牵着马走。要不然进去之后让旁人看到,我竟与殿下一同徒步前行,该责怪我没有礼数了。”
围场行宫内人多眼杂,漓央也不想多生事端,就应了木苏的话,扳住马鞍跨了上去。
“那殿下可要坐稳咯。”木苏突然笑了一声,揪着缰绳,蹬着脚蹬宽出来的地方,灵活地跃上马背,坐在漓央身后。
她的手两侧伸前握紧了缰绳,恰好回环护住了漓央的上身,夹紧了马腹,略一拉扯,坐下的乌啼月便调转了头,原本向行宫内城营帐方向变成了向外猎场方向。
“喂!”漓央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卦惊吓了一跳,忙抓住木苏伸在他身前的小臂,“你干什么呀!”
“带殿下去兜兜风呀。”木苏从他的肩膀一侧伸出头来,靠在他肩上轻笑。“看西边,好看吗?”她用头顶了顶漓央的脸,让他转过头去看。
西面的山坡上,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像地毯一样厚实毛茸的草甸,各色不知名的野花被浓烈的夕阳染得金灿灿的,远处高茂的树木成林,上方盘旋着无数归巢的飞鸟,它们的背后,层云卷染,如同火烧。
自然奇景的瑰丽壮阔,语言不能道出万分之其一。
乌啼月越跑越快,风将漓央的头发吹荡飞扬起来,他们逆着光,连人带马,如同乘着风,跳进那片灿烂辉煌的光芒里。
痛快淋漓。
直到夕阳完全沉下地平线,木苏才拉着乌啼月慢慢停下来。她跳下马,扶着漓央下来。
风吹得漓央玉白色的脸有些泛红,虽然腿有些软,但是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好像还想跃跃欲试再跑一会儿的样子——从小他就没骑着马跑这么快过,也从来不知道这种感觉这么好!
以前对快马只有恐惧的感觉,它们横冲直撞,让他从马上摔下来,差点摔断了腿。可就在刚刚乌啼月载着他飞快地奔跑着,木苏在身后环紧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那种对飞奔的马的恐惧,逐渐减轻最后直到消失,身体全部感官,被身后木苏的温度所占据。
虽然怪难以启齿的,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木苏总能让他产生一种微妙的安全感和依赖感——就像小时候,在母妃和流苏姑姑身边的时候,会很安心地依赖她们。后来长大,知道身为男儿,不应该再去想着依赖谁,也不能展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无论是太傅,还是父皇,都是这样以身作则教导他的。
但是漓央知道,只要是人,无论男女,无论年龄,总会有焦虑、畏惧、猜疑……这是人的本性,只不过有人会表现得明显,有人不会让别人看出来罢了。而自古以来教导人坚强,去忍耐那种情绪,对抗那种天性,虽然无可厚非,但对男子的要求更加严苛,便有些像矫枉过正的枷锁。
漓央羡慕木苏这样肆意生长的样子,好像人世间所有划好的条框规矩,是禁锢着世人的枷锁条律,而在她眼里,不值一提。她完全无视那些陈规戒律,甚至还放肆挑衅,把它们像渣滓一样踩碎在地上。
她是女子?是男子?都不是,她是一个活着的人,肆意表达她的喜怒情绪。
“……怎么了?你突然这么看着我……”木苏挑了挑眉,思索了一会儿,“想让我在这野草地里扑倒你吗?”她作势就像扑兔子一样往漓央身上扑过去。
漓央闪避不及,一下被带倒,整个人都给压到厚实的草甸上。
他看着压在他身上的木苏,眸色水盈盈的,一时间也没有反抗推拒,倒有点期待她下手的味道。
木苏也低着头看他,眼珠子转了半响,忍了片刻,有些讶异:“……难道殿下真的想在这里和我野战啊?”
漓央脸色霎那间爆红,立刻别开了脸,脑袋转动间,头发上沾了一点草屑。
已经有点默许的意思了——他突然也想放肆一回。
木苏像是野兽一样低下头用鼻子嗅闻着他的脖颈,轻轻啃咬亲吻,发出含混的呼吸声。
她低声说:“殿下该是这猎场里,最珍贵,最美味的猎物了。被我猎到,就永远属于我了。”
漓央的心脏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样。
木苏嗅了片刻,亲吻他的嘴唇。“不过就算殿下愿意,我也不舍得殿下受这样的委屈……”
她起了身,将漓央从地上拉起来,伸手去整理他墨缎似的头发,一边还要伏在他耳边调笑:“这么娇贵细嫩的身子,我都怕枯草细叶划伤你呢……”
她仔细地将每一片细小的草梗从他的发丝间拿下来,眸光翻沉,微烁难明。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木苏:早晚把你骗上马(划掉)床。jpg
最后一段,渣作者在疯狂暗示,你们聪明的木苏小姐姐可能已经猜到安娘娘和流苏的关系了。(喂,都说出来了!)操碎了心。jpg
这文大部分信息都是沉在表面之下的,看文的小天使自己发掘就好啦。
☆、第 33 章
第二天一早,上万参猎者便整队进了北郊围场内部的大围座。每年秋狝大典的重头,都在这一场大猎上,这一场紧张刺激的大猎一共将持续六个时辰,猎手们清晨进山,直到傍晚,才能拥簇着皇帝的车驾,满载归来。
而像漓央这样骑术不佳的人,一般皇帝是不会点他们大猎随行的,这些人会留在外面的御营行宫之中,失去大猎合围时在皇帝面前大展身手以获赏识恩赐的机会。而这些人中,多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官,还有些垂垂老矣的王爷,身体有疾的世子。
其他皇子们都跟着皇帝去大猎了,只剩下漓央。他倒是习惯了,待在御营行宫之中也泰然自若,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羞惭之意。
在大猎行动一开始之前,皇帝就策马前往内围工部提前建好的“看城”内,等待着千余勇士从两翼将大围座之内的野兽驱赶至看城所在的中心包围圈中。
一个多时辰后,两翼终于合围,数千名身体健壮高大的将士连马带人,手持精铁盾牌,围并成名副其实的一圈围城,将驱赶至看城台子前的野兽挡在圈中。
随后,皇帝便整装,与王公们一同出看城,来至合围阵前,亲自指挥着合围数千人继续收缩。直待形势合宜,皇帝便跨马飞骑入阵,亲自随意斩获圈中猎物,驰骋肆意,猎个痛快。而此刻,紧跟于皇帝身后的王公大臣们,也争相投矢,以搏得皇帝的赏识。
今年的大猎合围圈中,收获相当不错,竟有一只吊睛白额的巨虎和一头通体棕黑身长十尺的熊罴。那猛虎已经在虎枪营一众将士枪下毙命,皇帝未能递出头枪,心中颇有遗憾,故而特地吩咐与围着熊罴周旋的将士们,且留它命,他要来亲自递头枪,拿下这猛兽,搏一个吉利的彩头。
既然陛下有令,哪有人敢不从。禁军都尉将枪献上,周旋人等竭力为皇帝创造着机会,皇帝终于寻得了时机,递出手中长口枪,刺入那熊罴腹中。
一时间四周山呼万岁声还未响彻,便见那本应在众禁卫军枪林之下毙命的熊罴暴起,双眼猩红,怒吼着挥掌,将面前递出头枪的皇帝连带座下马匹,一起扫倒,才不甘地咽了最后一口气。
身后禁军连带着随行皇子王爷们,口中惊呼着,齐涌上前,将已经昏迷过去的皇帝从猛兽圈围内,抢回了看城之中。
皇帝在围猎之中受了伤,一下子军心涣散,包围溃败,不少野兽便从缺口中溜蹿奔逃了出去,连着马匹受惊,伤亡践踏又不在少数。
一时间,内围乱作一团,最后不得已,只能提前罢围,收拾残部,散了包围,将圈内的野兽都放了出去,收整回看城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