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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青鸾-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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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内围乱作一团,最后不得已,只能提前罢围,收拾残部,散了包围,将圈内的野兽都放了出去,收整回看城幔帐前待命。
皇帝被救驾回来,猎甲倒是未曾破损,但是那熊罴的蛮力伤了他的内脏,又从马上摔下来,头颅震荡摔破,头盔之内已经流满了血。
几个随军的太医在第一时间给皇帝处理了伤口止了血用了药,总算保住了性命。因为皇帝伤了脾脏,不方便移动,便先留在了看城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之中,姑且先稳定在这里,观察伤情,随后再视情况将陛下移至条件更好的围场外的御营行宫之中。
几位尚在京中的皇子守在御榻之前,涟喻便在其中。虽然无人敢明说,但是这些皇子龙孙都心知肚明,若是这一回他们的父皇撑不过去,必定是要留下传位诏书的。
大位最终由谁来继承,关乎着每个皇子未来的命运。即使本来对那个位置没有觊觎之心的皇子,在这种皇帝昏迷不醒的混乱时刻,也难免心生侥幸。
毕竟,那可是天下最尊贵的位子。
涟喻沉着脸,皇帝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他却有种度日如年之感,实在是等不及了。
如果父皇此番未能撑过,连传位遗诏都没有留下,那他作为父皇的第一个儿子,理应继承大统。一瞬间,涟喻竟然希望,从小便疼爱他的父皇,再也不要醒来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头脑之中,就完全不可遏止。但是现在,这么多的大臣们,皇室子女们,还在这里眼睁睁看着皇帝还活着,呼吸虽然微弱,脸上虽然苍白——但是,他还活着!
涟喻不想再坐以待毙了,他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父皇不醒,那就让他在这里,永远沉睡吧!
皇帝受伤的消息,从大围座里传到外面的行宫,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还在行宫中等待的一群人,自然又受了一番惊吓。尤其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臣子还有皇室中人,当然要去守着皇帝。
漓央身为皇子,自然更应该赶至皇帝身边伺候。
行宫之中又是一番忙乱,而忙乱中,漓央却留心到几位与涟喻结党相好的臣子,行为异常,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着什么。
漓央心中一惊,环顾四下,发现刚刚还见过的康郡王,现在已经没了踪影。行宫垛墙之外,隐隐有马蹄践踏整队之声。
种种异常让漓央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立刻将身后跟着他的韩队正叫至跟前,附耳嘱咐了他几句。韩队正匆忙离去之后,漓央也随即跟着忙乱的人群出行宫去看城。
出了行宫城门,转过一个小偏角,躲开这行宫里的耳目,接到韩队正消息的木苏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漓央快步跑过去,拽下腰间代表着他身份的皇子玉玦,塞到木苏手中,又飞快地报出十几位朝中大臣的姓名:“一定要记着这些名字,把这玉玦交到我外公安丞相手中,让他去找这些大臣,他们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外公。”
木苏接过他手中的玉玦,对他这半截话根本听不懂,但是漓央只要她听着:“我身份特殊,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太久,而且我若逃了,父皇的性命便危在旦夕,所以我必须留下来稳住他们……”
他攥紧木苏的手:“我的命,便交在你手中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救我。”
木苏见他将话说得这般决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和严重。现在这行宫之中,尤其是漓央身边的人,只怕对方都有所防备针对,而木苏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众多参猎女眷中的一员,在这混乱的时候,必然不是重点关照的对象,这就给了她极大的可趁之机,能够在将士还未将北郊围场封锁之前,趁乱逃出去。
情形急迫,这种时候,木苏也不拖泥带水,只深深看了漓央一眼,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她转身刚走出两步,准备跨上韩队正给她准备的乌啼月,身后漓央突然叫了她一声:“石慕!”极压抑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像是痛极了的哀哭。
木苏回过头,还未定住身形,眼前便是漓央放大的脸,他几乎是扑过来的,身体都在发抖,抱住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亲吻她。
“你一定,一定要回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意外发生在一瞬间
只能说,皇帝陛下膨胀了
按这个走向,马上就要虐了
但是究竟虐谁,你们可以猜一猜,或者留言给小殿下祈祈福
祈祷我这个渣作者之神,不要虐他

☆、第 34 章(完结)

皇帝陛下在秋狝大典中受了重伤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朝堂,平日里司掌实权的大人,在这等紧要敏感,整个朝堂都盯着的情形下,更是安于本分,战战兢兢做好本职,又因着朝中有位高权重,刚正不阿的安相,一时还未乱起来。
满朝的忠义之臣在此刻,都是大兆的中流砥柱。大兆朝野上下,都盼着皇帝醒来主持大局,然而总有心术不正的奸佞之辈,不顾国家大义,眼中只有私利,妄图篡改朝纲。平静的朝堂之上,实则已经暗流涌动。
北郊围场内,皇帝已经昏迷了两天。而在这两天之中,北郊围场无论是围场行宫,还是内围的看城,都被控制包围了起来。涟喻已经策反了皇帝身边的亲卫禁军都统,说为了护卫皇帝的安全,在围场的所有王公大臣,包括皇子王爷,全部不得离开围场一步,将对皇位有所威胁的一干人等,都变相软禁了起来。
而后宫中,戒严更甚。宁远将军安乐郡马荀勉,因着他本就是禁军校尉出身,十六年前在各国使团蹴鞠赛中得了皇帝恩赏,提拔了宁远将军,皇城禁军都统的副职,便由他领了。
而此刻,禁军都统已经随皇帝去了北郊围场,这后宫之中禁卫调度,自然便由荀勉这个副都统说了算。皇后所在的常昌宫,皇太后所在的常寿宫,都已经被从外面控制了起来,荀勉下了死令,只道特殊时期,宫中戒严,免得别有用心的闲杂人等进出皇宫,再生祸事。而实际上,却是怕后宫之中的这群妇人,将消息递到前庭去,引发前庭众位大臣不满,闹起事来。
不止常昌宫和常寿宫,除了聂淑妃的景明宫,后院六宫里,都这样被围守起来,不得进出。宫闱之中,到处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起先皇后还保持着母仪天下的风度,忍了两日,第三日时,北郊围场再没有消息递进来,皇后娘娘对皇帝的忧虑已经绷到了极致。她一个后宫之主,这偌大后宫哪里去不得?此刻却被门口的禁军拦住,劝她回去,静候消息。
“陛下此刻生死不知,本宫是陛下的结发之妻,大兆的皇后,莫非连去探看都不可了!”皇后看着门口立在她面前的枪戟,愤然甩袖,“你们敢在主子面前舞弄刀枪,要造反了不成?”
守在常昌宫门口的禁军卫只持着枪戟,并不相让:“还请娘娘在宫中静待佳讯。”这些人油盐不进,且目无尊法,显然是已经有了谋逆之心。皇后深知,再等下去,已经和坐以待毙无异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常昌宫东殿的方向,她那还未满四岁的儿子鸿棠,还没有知晓事,正天真无邪睡的正香,不知道利刃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皇后突然觉得无助而绝望,她不知道,如果皇帝再也不会醒来,等待她和她儿子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该去向谁求助。
指望前朝那些为国为君的忠义之臣吗?
安相已经率着百官在常宁宫等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被荀勉亲自带着人,拦在了常宁宫前往常寿宫的路上。百官请愿,去请太后,来决一个主意,但是被荀勉以朝臣不得出入后宫为由,阻止了。
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安相,一双眼睛却甚是清锐。他睨着荀勉,瘦弱衰老的身躯却像高山一样不可撼动,道:“涟王殿下和康郡王此刻都在北郊围场,不知是谁给安乐郡马这样大的胆子,竟然连老朽一个大兆丞相都不放在眼里?”他一指身后的百官,“你将这满朝文武,置于何地?你当真以为,文臣手中的这支笔,不可杀人吗?”
荀勉虽是一介武人,可论官场险诈,为人圆滑,却也半分不输人,若非如此,何以能在皇帝身边侍奉护卫这么些年,还攀上了康郡王这种皇亲国戚的高枝。
安相的意思,无非就是涟王殿下素来是个重名声讲体面的人,他虽有谋篡皇位之意,可又怕以这样卑劣的法子登上那个位子之后让后人唾弃指摘,还想要个贤德的名声。而他这个名声,便是在这大兆文人笔下手中,若史官将此事记下宣扬开去,涟喻便是坐上皇位,也落不下好名声,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他是个逆臣贼子。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涟喻想要的是大位安稳,除非迫不得已,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安相此言便重了,下官也是为朝纲社稷着想,陛下此刻不在宫中,可我们做臣子的却不能乱了规矩,前朝后宫不得勾连乃我朝的祖训,安相莫要让下官为难。”
荀勉打定咬死不让半分。皇太后若被他们请出来主持局面,必定是要群臣商议,群策群力,再由太后写了谕旨颁下去。太后在宫中地位最受尊崇,以她的名义来理事,涟王和康郡王哪有不听之理?那还怎么能掌握主权?
涟喻现在只能拖着,皇帝一直不醒,他便能顺理成章带天子理政,等局势稳定下来,木已成舟之后,再与妨碍他登基之人清算不迟。
将安相并百官送出宫去,忽有个禁军校尉来禀告荀勉,说雨霖宫内有个叫流苏的宫女说想要见他一面,有极重要的事要告知他。说罢还将那个叫流苏的宫女的信物给荀勉看。
荀勉见到那枚残黄的骨笛,面色怔然一变,十七年前的种种旧事浮现在眼前。半响,才将那截断裂的骨笛收起来,去了雨霖宫。
他到雨霖宫时,流苏微垂着头,在雨霖宫宫门前立着,身姿婉转,这十多年岁月摧残,都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还是宛如二八少女那般温婉秀美的模样。
荀勉又想起十七年前,他在慎刑司执勤,见徐嬷嬷一干人等,压着一个小宫女,要施以板刑。那宫女畏畏缩缩,怕极了,哭着抬起半张梨花带雨的脸,娟妍秀美,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意。
那次他便出言替她求了情,送她回雨霖宫。他看着那双如纯良的小鹿般的眼睛笑着,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太好懂,也……很好骗。
他只看望过她几次,故意说些暧昧的话,她眼睛里就写满了爱慕,很快就把自己交给了他。
直到有一天,她欢欢喜喜又偷偷来见他,告诉他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准备去求娘娘提早将她放出宫去,与他双宿双飞。荀勉一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这是惑乱后宫,若是被人知晓,不止前途,小命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于是荀勉好言好语劝流苏先把孩子弄掉,答应以后会娶她,他们成了家之后再生一个,并且说要为了她和未来他们的孩子,在禁卫军营中好好干上几年,等升上都统,便可以让娘俩过上好日子。
流苏被他这套鬼话哄得五迷三道,便应了,后来荀勉便以身上有公务忙碌为由,再不敢来找流苏。再之后,他便得了皇帝的赏识,娶了康郡王的女儿安乐郡主,一跃成为这京城之中的上流显贵。
荀勉晋升宁远将军娶了安乐郡主之后,流苏便死了心,再也没有来见过他。
至于今日,她突然托人将他曾送给她的骨笛带到他面前,说有重要的话要对他讲,他来见她,也只不过是怕这种时候,她将曾经的那件事闹大,传到安乐郡主耳中。
流苏将荀勉引到西殿后面的偏房,这里久无人住,也无人打扫,厚厚的灰尘堆积在流苏生下漓央的那张床上。
她将当年的事,慢慢地,都说给了荀勉听,看着他惊愣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
将提前准备好的分外锋利的剪刀,捅进了荀勉的后颈。
热腾腾的鲜血溅在那张荡满了灰尘的床上。
流苏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她亲手把他杀了。
荀勉的尸体摔倒下去,粘稠的血流在地上,快速扩散开。流苏尖叫着,抱紧了自己的头,哭声惨烈。
她很害怕,但是却一点也不后悔。荀勉不死,她的娘娘,她的漓儿,谁都活不下来。
宫外的禁军冲了进来,看到了满地的血迹,和瘫在地上的凶手。随后,正在西殿的安如眉和星儿月儿,也急匆匆赶到了。
流苏已经被押了起来,拖行着往宫外去。安如眉去扯她,也是徒劳,反而被另外几个禁卫拉住,留在了雨霖宫之内。
流苏回过头来,笑着,眼里含着泪,望着安如眉:“下辈子,流苏还愿意和娘娘在一起!”她明明笑着,可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眼底的恐惧,眼泪全涌了出来。
安如眉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心脏揪扯着疼:“流苏!流苏!”
要是昨天晚上,她没有和她说那一番话就好了。那时候,为了安抚担心害怕的流苏,她说起这宫中的局势,说起康郡王和涟喻的关系,荀勉是康郡王的人,自然是他们控制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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