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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连恰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阖着眼睛;睫毛微微发颤;声音慢悠悠的,很显然她只是想要说一说;而她认为蓝森是一个好听众。
于是蓝森配合地保持安静,继续听。
“怎么说呢……我家是离婚再重组的家庭,当时连均出生之后;因为他年纪太小;爸爸觉得如果让他知道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话,不利于他的成长。万一他什么都不懂,随便说出来,让别的孩子听到学给家长,怕他们因为家庭的原因对连均有偏见。”
连恰睁开眼睛,看了蓝森一眼:“这个的话,我是明白的。”
“……”蓝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专注的目光表示他在听。
“我很理解爸爸的想法,而且,确实觉得有道理,连均还那么小,不想他过早接触这种复杂的东西,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在学校已经受够了。所以,我们就一起对连均瞒了下来,他一直都不知道我还有亲生母亲,一直都以为我们都是爸爸和妈咪的孩子。”
“……所以去看妈妈的事情是不能让连均知道的,至少现在不能,因为不能一直隐瞒下去,所以我一直想着,等他长大一点懂事了,或许应该让他知道。但是到现在我们却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连恰耸耸肩膀,脸上扯出一个苦笑,“瞒得越久越觉得开口的冲击性太大啊……爸爸和妈咪也觉得有些后悔,现在却也没别的办法了,你看到了,他还没上小学,现在说的话会越讲越混乱的。”
蓝森想想那个眼睛鼻子和连恰都很像,圆鼓鼓肉包子一样的小男孩,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这样的话,不是只能一个人偷偷地去看望了吗。
大巴车门关上,车慢慢地拐出了车站,连恰回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不过,连均很喜欢你呢,蓝森先生!”
结果下一句话的话题转得猝不及防,连语气都欢快起来了。
蓝森没感觉出来对方喜欢自己,与其说喜欢,那种霸占姐姐的示威大概更多,不过既然连恰这么说,他也不打算反驳,从善如流地又跟着点头。
连恰倒是因为他的反应很高兴:“对吧,他其实可挑了,都不会跟不喜欢的人说话。”
“……?”
“他在幼儿园就是,别的小朋友找他玩,他要是不想和人家玩,就会转身就走,特别的高冷!”连恰抬起两只手,一手按住自己一边眼角,往上拉成吊眼梢,“就这个表情,说——我不和你玩!”
蓝森被逗乐了,他们两个一起笑了好一阵子。
后来车开到半路,连恰又靠着窗户睡着了,蓝森等了两个转弯,都没能等到连恰靠过来。他小心地观察了很久,直到确定连恰真的完全睡熟了,才伸出手,很轻地把连恰扳了过来,靠到自己身上。
撇开私心,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至少靠着他会比挨着车窗舒服多了吧?
回到学校之后,没过一阵子就遇到了作业和考试密集轰炸的期末,连恰忙得晕头转向,奔波在自习室、寝室和食堂之间三点一线,蓝森知道这时候的大学生最忙,所以也不去打扰,只是极偶尔会发微信,关心几句要早点睡觉。
在这期间,天气也逐渐变热,越来越有了夏天的感觉。
由于温度上升,双肩背包越来越闷得后背一片汗湿,终于,连恰下了决心,把背包里的东西转移阵地,彻底换上了夏天专用的单肩挎包。
好处是背部解放了,坏处是肩膀有点重。
连恰临出门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想了想,拿出那顶白色的兔耳遮阳帽,仔细小心地戴在了头上。
在厕所里对着镜子来回整理了半天,确认戴上帽子之后的发型也蓬松自然,连恰这才背起包,放心地出门去了。
走出宿舍楼迎面而来就是一阵热浪,阳光晒得浅色的水泥地明晃晃的,连恰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心里却对这种天气感到高兴。
——这样的话,戴帽子就顺理成章了,不会被发现心里的雀跃了。
毕竟她盼着能戴这顶帽子出门很久了。
热得要死的下午,只有几个男生不怕汗水地在篮球场里挥洒青春,学校里的行人很少。连恰心里怀着一点期待,所以她的步子迈得又快又轻,像块在水面漂移的小石子一样,噔噔噔往校外蹿。
出了学校大门,遇到的第一个路口就是红绿灯,连恰不着急,乖乖地站在路口边等红灯。
于是这时候,身旁不远站着的另一个人就格外显眼了。
是个外国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外国老爷爷,连恰看不出对方多大,只能从发白的头发推测是爷爷级别,但站得笔直的身姿又不太像绝大多数人概念中的爷爷,他穿着很精神的短袖短裤运动装,背上背了个双肩包,鼻梁很高,眼窝深陷,板着脸看上去相当严肃。
绿灯亮了,两个人同时迈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然后他们又一起笔直地向前走。
虽然两个人谁也没和对方说话,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路速度又差不多——于是走着走着,连恰就忍不住在意了起来,时不时偷偷地瞄一眼旁边的外国爷爷。
对方的样子精神得让连恰只能想到“精神矍铄”四个字,走路的时候,还会发现对方的小腿肌肉很结实,有相当清晰的肌肉线条,皮肤似乎也被晒得偏黑,鼻头微微发红,这又让他严肃的神情显得不那么严肃了。
连恰一会儿偷看一眼,然后在心里慢慢地琢磨着细节,不知不觉取材的习惯又发作了。
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又是红灯,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小姑娘。”外国爷爷却忽然出声喊连恰,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你刚才看我什么?”
连恰被问得吓了一跳,急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只是因为……因为外国人很少见,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把对方当成取材材料的理由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外国爷爷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哦,不是因为我帅啊。”
“…………”
“……哈哈哈哈哈哈哈!!!”外国爷爷大笑出声,夸张地伸开两只手,冲连恰做了个拥抱的动作,“逗你玩的!”
还调皮地歪着头飞了个电眼。
“……”连恰张口结舌,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当机的大脑转了一圈,总算回过味来。
然后她也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一起笑了一场之后,两个人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朋友似的。
绿灯亮了,他们一起脚步轻快地走过马路。
“您中文说得真好啊!”
“那当然了,我妻子是中国人,跟着她说了几十年的中文啦。”
“呜哇,好厉害!您在中国生活吗?”
“没有哦,只是在家都会和妻子说中文,不知不觉就锻炼出来啦,她外语说得很烂。”外国爷爷摇着头,露出一点很温柔的笑容,“好久没说中文啦,结果还记得这么牢,看来要记一辈子咯!”
“你们感情好好啊。”连恰感叹。
“是哦,是哦,虽然经常吵嘴。”
“您往哪里走?我在这边左转。”
“我也左转,好巧啊,那继续同路吧。”
“好啊好啊,我第一次碰到中文说得这么好的外国人呢,您真的很厉害!”
外国爷爷很自豪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中文真难学啊,刚开始我都要疯了,哈哈哈。对了,你的帽子很漂亮啊,适合小姑娘,好看!”
“真的呀!”连恰下意识地蹦了一下,帽子后缀着的兔子耳朵跟着啪嗒晃荡一下,“我可喜欢这顶帽子啦,嘿嘿,我也觉得可好看了!”
“喔喔,你挑的吗?”
“不是,是……”连恰抿了抿嘴唇,转着眼珠子琢磨了一下,“……反正是收到的礼物啦,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送的。”
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他们又一起右转了。
“还是一起啊……我可以问您要去哪里吗?好顺,说不定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呢。”
外国爷爷点了点头:“我要去蓝色森林,小姑娘你也去吗?”
连恰一个踉跄,差点真的摔倒,但她很快控制住了平衡,又跟着蹦了两三步,伸开双臂站稳了。
“小姑娘很灵活呀!”外国爷爷很捧场地甚至鼓起掌来。
“啊哈哈哈……”连恰哭笑不得,“不是的,是因为我也要去蓝色森林!这个真的太巧啦。”
“真的吗,那这就是缘分啊。”外国爷爷爽朗地笑起来,一拍手,“你喜欢那里的甜点吗?”
“喜欢!”连恰使劲儿点头,无意识地就提高了声调,语气都变得雀跃起来,“布朗尼特别好吃,其他的也好吃,蓝森先生可会做东西了!”
“蓝森先生……?”似乎是好奇,外国爷爷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睛,问。
“嗯嗯,那里的老板叫蓝森,我喊他蓝森先生。”连恰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店里的东西都蓝森先生做的哦,要花点时间等,可是真的很好吃,附近大家都很喜欢呢,可受欢迎了!我们学校好多人都经常去。”
外国爷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
剩下的路很短,很快就到了蓝色森林,店里的人一如既往的多,不少人留在里面蹭冷气和无线网。
连恰想伸手拉开店门,外国爷爷却抢先了一步,替她把门拉开了,很绅士地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连恰抬手整整帽子,冲爷爷说了谢谢,高高兴兴地踏进店门去了。
从门口的门铃叮当一声之后,蓝森的注意力就转移过去了,所以理所当然的,他看见了戴着那顶白兔遮阳帽的连恰,也看见了对方小心整理的样子。
他望着门口淡淡地笑起来,并不知道周围一圈瞬间响起了八卦的窃窃私语声。
而下一秒,在看见跟着连恰身后走进来的外国爷爷时,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莱纳斯!”
而外国爷爷已经张开双臂,十分开心地喊着他的名字,大步流星走过来,张口就是一连串好久不见店可真热闹看来你过得不错啊的德语。
店里的人全都愣了一下,一起看看外国爷爷,又看看蓝森。
包括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连恰。
蓝森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如既往有活力的爷爷,点了点头,和爷爷简单地相互击了个掌——是的,他们两个更习惯击掌而不是拥抱。
而他的爷爷还在笑眯眯地说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非常喜欢你的小姑娘呀,喏就是戴着可爱兔子帽子的那个。
店里为了突然到来的外国爷爷闹腾了一阵子,但很快他们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于是那些闹腾转化为好奇的视线,先看蓝森,再看外国爷爷,最后看看不明就里稀里糊涂跟着一起坐下的连恰。
蓝森在纸上写了一连串急匆匆的德文递给爷爷,爷爷接过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转而用一种温暖的好奇目光打量着连恰。
接着,终于又说了一句中文:“小姑娘,我是蓝森的爷爷felix,你叫什么名字呀?”
第四十章
人的疑问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得到解答。
就像连恰,之前她就曾经好奇过蓝森是不是混血这件事。
当初的好奇心只是缘于蓝森的眼睛颜色和近似欧洲的五官轮廓;但在没有熟识之前连恰从不会贸然询问对方个人*的问题;而熟识之后,这点好奇心又变得无关紧要了。
但现在疑问解开了,蓝森的爷爷是德国人。
这件事是felix告诉连恰的,精神十足的爷爷拒绝被连恰喊爷爷或老先生;坚称直呼其名就好,但连恰面对头发花白爷爷级别的人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最后两个人各让一步;称呼被定为“felix先生”。
一老一小都摆着一张堪比讨论生死大事的脸讨论着小小的称呼问题,蓝森端着一壶红茶和两碟蛋糕过来,默默地放下点心;默默地夹着托盘走开;继续照顾其他的客人。
“那我喊你什么?小姑娘?恰恰?”felix笑呵呵地给两个人倒红茶。
“可以呀,都可以的!”连恰不介意这个;她端起红茶杯,鼓着腮帮子一点点地吹皱红棕色的液体。
爷爷拿起小银勺开始挖蛋糕:“莱纳斯怎么喊你?”
说着把一勺蛋糕放进嘴里,皱起了脸:“啧;不够甜啊。”
“莱纳斯?”连恰迷茫地眨眨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和蓝森的对应关系。
“喔喔,对,你不知道,莱纳斯就是蓝森,虽然起了这个名字,结果几乎只有我这么喊啊。”爷爷看起来有点气鼓鼓的。
“这是蓝森先生的德文名啊。”
一边嫌弃着蛋糕不够甜,一边又大口挖着吃,felix正被塞了一嘴吃的,于是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恰恰,你还没告诉我呢,莱纳斯怎么喊你?”
“……”连恰半仰着头想了一下,因为蓝森喊她名字的时候屈指可数,“……就是喊连恰啊。”
“榆木脑袋喔。”felix一点也不客气地评价,“想当初,我在追求我妻子的时候,我都会给她起可爱的名字,小甜心,小可爱,小公主,宝贝,之类的。”
连恰下意识地跟着felix的话延伸思绪,脑补了蓝森不喊她名字而喊她“小可爱”的场景,然后被那个场景惊得一个激灵。
如果有一天,蓝森递过来的纸片上写着'你想吃什么,小公主。'……连恰默默地掐断了这个念头。
要连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