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周曼抬起头来,对着答案在卷首潦草落下成绩。63。
陈放听见放笔的声音,才抬起头。
李周曼看见他目睹自己成绩后轻轻笑了。李周曼道:“周六考试。”
陈放道:“这周六?”
李周曼点头。
陈放道:“今天周三,你还能复习几天。”
李周曼道:“现在看起来有点悬啊。要是多留一个礼拜复习就好了。”
陈放道:“是啊,你饿不饿?”
李周曼这才看了一眼陈放手中的书,竟已经看完六七成,惊讶道:“你看书速度很快。”
陈放道:“还好。”
李周曼拉着陈放往外走:“这本讲什么的?”
出图书馆,寒意袭人,李周曼怕冷,便挽紧陈放的手臂,把手塞进口袋里。陈放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李周曼摇头让他穿上。
陈放道,“你很怕冷,披上。”李周曼推辞不过便披在自己身上。
从图书馆到食堂是一条笔直的路,宽阔,叫校园大道。
李周曼笑道,“你学风景园林的,是吧。”
“嗯。”
“我们学校也有这个专业,好像在城建学院。”
“这专业开的不多,你的学校竟然有。”
“我们学校虽然不怎么样,工科类的专业还是挺全的。”
“你看见这条路上的花坛了没?那个很长的。”
“看见了。”
“风景园林系主任设计的。”
陈放闻言失笑。
渐行渐远的背影,在一条笔直的宽路上,路两旁有草无花、有树无果,枯绿冷清。寒风吹起衣角和发丝,李周曼依偎陈放得更紧了。陈放亦拥着她更近。
殊料背后,已是三张照片如相机,两张正脸,一张只余后背。
宁素碧注视着最后一张,心里无端想起六十年代鲍勃迪伦和苏珊在寒风斜阳中的背影,那张经典嬉皮士年代照。最后叹了口气,发信息给表妹:完成了。
待目送那对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宁素碧又补上一条信息:现在照片也有了,和陈放谈和也好,谈离婚也行。你们先好好谈谈吧。我也觉得可惜。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讲。
手机屏的那一端,看着文字的顾贺淌下两行眼泪。
惊起又回头,有恨无人省。
进了食堂,李周曼笑道:“委屈你和我一起吃食堂饭了。”
陈放道:“没有的事。”
“你今晚回去么?”
“你希望我回去么?”
夜冷,酒香,宜眠。
陈放开车与李周曼到大学附近的旅馆。李周曼看见陈放停稳车从后备箱拿出两瓶米酒,两盒糕点,递给李周曼。
李周曼指着其中一盒糕点,笑道:“这个好好看。”
陈放道:“嗯,另外一盒比较好吃。”
李周曼道:“没错。记得小时候,和家里人分糕点,我挑了一个好看得一踏糊涂的,又红又绿,晶莹剔透,结果我的最难吃。”
陈放闻言失笑,“嗯。”
李周曼一到房间里,洗了手,拆开好看的那一盒吃,吃得面无表情,不发一言。陈放笑她,“这盒用来看的。”
李周曼吃了半块,抽出一张餐巾纸,放在纸巾上,不再动它。
陈放道:“你先去洗。”
李周曼看着他:“商量件事。”
“嗯?”
“今天不做。”
“行。”
“今天怎么忽然来看我?”
“明知故问。”陈放正冲洗完水壶烧第一桶水,回身摸了一把她的脸。
李周曼笑了,她喜欢陈放这个样子。忽然想起,“你怎么和太太说的?”
“我说来找你,李周曼。”
李周曼笑意僵硬了一瞬,大约想及他一定是乱说的,只轻轻应了一声。
陈放不瞎,不可能看不见,陈放不很清楚那一瞬她僵硬的神情诉说了什么,直觉那原因他不见得喜欢,干脆不去想。他道,“我对她说同学聚会。”
“信了么?”
“这就很难说了。”
李周曼笑道:“你真是看得开啊。”
陈放道,“去洗。”
门未关紧,水雾溢出。陈放回想起顾贺听见同学会之后的神情,他几乎不敢直面,不敢回想。顾贺想必已知晓,只暂时放任他,不知何故。
南京,同样的冷灯下,顾贺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手脚麻木,预备拨出的电话始终没有拨出,疲惫甩开手机,望向窗外,惟见一片月色澄明。
陈放换进浴室,水雾朦胧中看见镜里的自己,模糊似魍魉魑魅。花洒的水冲洗下来,水流至耳际胸口,一路往下。陈放知道怎样和李周曼继续,却不知道,会怎样收场。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柱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陈放以为自己幻听了,出了浴室,知是李周曼在唱,李周曼见他出来便不唱了。
“好听,继续。”
“不了。”
陈放见她一如过往,穿一件极大的长袖衬衫,只是这次换成了深黑的。领口两颗扣子不系,却遮得胸口严严的,不可窥探。
她喜欢陈放的吻,从不深入,似蜻蜓点水,过影无踪,不可追寻,似未曾发生过。以至于他回想时不很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被亲吻了,就如刚才。
陈放拿过两瓶米酒,两瓶啤酒放在床头柜,李周曼开了米酒,闻一闻极淡,带一点甜,没有勾兑酒精的迹象,瓶子上贴着纸质白厚标签:老米酒。
“好喝。”
“南京带的。”
“你真好。”李周曼又喝了一口,像酒酿般地甘甜,沁人心脾。
陈放闻言笑,坐到她身旁,递给她一杯试过温度的水,自己拉好被子。
李周曼尝了一口,道:“记性真好。”
陈放自己开了一瓶啤酒。
“你今天说话很少,”李周曼靠近他一些,“有什么事吗?”
他点点头,却依然沉默。
她便也不言语,片刻后,淡甜的米酒见底。转身换成啤酒,刚开了瓶,一个白色雾团涌现于瓶口,飘袅而去,似一个被黑白无常套走的灵魂,带着一点点挣扎、消匿于红尘。
李周曼笑道:“你的灵魂飘走了。”
陈放不知她说什么,想是胡说八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应作如是观。”
“如是观容易,做到难。”
“你有话要对我说?”
“李周曼,我想和在你一起,一直,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你会愿意么?”
李周曼闻言失笑,“一百个愿意。”
“结婚呢?”
“你吓到我了,”李周曼再次失笑,“你怎么了,想犯重婚罪么?”
陈放闻言不禁也笑了,“确实。”
“你想结两次婚?”
“确实吓到你了。”陈放敲了她的头。
“我不会结婚。”
“你不会永远年轻。”
陈放轻轻地一句,没有什么分量,落在李周曼心里也像微末面粉融化在水池,了无踪迹,直到陈放说的……很久很久以后,那时候陈放已经不在了,李周曼再度回忆起那一晚,那一句话,心如刀绞。
你不会永远年轻。
后悔吗?
不得而知。
“你有孤独终老的耐性?”陈放随口问道。
“有。”李周曼斩钉截铁答道。
“你真敢说。”
“再说,我哪敢和你结婚,”李周曼悠悠地笑,语气温温柔柔,言语却刻薄极了,“我哪里敢和你结婚?你会结了婚和我在一起,等哪天我和你结婚了,还不知道你要和谁在一起呢。”
“够了。”陈放有些恼了。
李周曼仿佛不知深浅似的,说了这些话,自己也不知自己什么样的用心,反倒觉得,刺激他很快乐。她不再多说,“嗯”了一声。放下酒瓶,拥住陈放,身子也依进她怀里,陈放伸出手环住他,见她软弱无骨的样子,依靠着自己,怒气也消了,只伸出手抚弄她的头发。
“我的头发软么?”
陈放“嗯”了一声,呼吸竟无端不平稳了。
李周曼笑了:“怎么了,鼻子不通么?”说着,转过身子变为侧跪着面向他,伸手捏他的鼻子。
陈放躲开,无奈笑道,“你不是不想做么?”
李周曼伸手进他领子,“不是看你有多少耐心么?”
陈放笑着低骂一声,竟抱起她往浴室去了。
李周曼似反应不过来,也不挣,等到了浴室,陈放关了门,她被压到镜子前抱起,双手不得不志在方形台盆边沿使自己不倒,她再挣已经晚了。
暖黄灯光勾勒出彼此模样,李周曼看着镜中的自己,陈放一手揽着她抱在怀里,她未及流连片刻温存,他戴上套,一手已伸向下面,李周曼挣了一会儿,不忍直视,“别在这儿。别这样。”她真有些难堪了。
陈放不作理会,只继续手中的动作,俯在她耳垂舔了一下。
李周曼禁不住呼吸粗重了,她道,“别在这儿,陈放。”
陈放被那声音酥得骨头也麻了,心也颤了一下,几乎心软,手中动作却着魔似的停不下来,温热的液体。
她已经湿淋淋的,嘴角几乎溢出呻口今了。陈放于是对她说,“自作孽,不可活。”
李周曼爱极了他的声音,温纯干净,听见此般言语,也不挣了,只撑着台面,闭上眼睛任他作为。
奈何,陈放不想她这样轻松,伸手卡住她喉咙,竟用几分力扼住了她呼吸,她惊愕地睁开眼睛,带着深藏在记忆里的恐惧,只见自己的一条腿被推往台面,陈放随之进入她身体。看着自己被进入时的表情,说不清错愕或兴奋满足,却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微抑的眉首是不可否认的证据。
罪证。
无地自容。
只忍不住地想抱紧陈放,别开视线,“让我抱你……”
有的事,一旦开头了便很难停下来,陈放心里那点恶劣作祟,继续动作,越发用力。听见越发混乱的呼吸声,听见她轻颤的呜咽般的呻吟,一遍遍地求饶,“我害怕……让我抓着你,陈放……求你了,我好怕……”声音在晃动中破碎得不可收拾,而他惊讶自己竟然仍清晰地听见了。
他在镜中与她目光交汇,只一瞬,她忍不住低下头,闭上眼睛,他竟又扼住她夺去呼吸,用一样的方式逼她睁开眼睛,他低声地,“你看着自己就好了,看着自己在做什么。”
李周曼心微微疼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双脚不着地,动静不由己,心底一片茫然惶恐。陈放只见她听完咬了咬嘴唇的隐忍模样,似在怨恨,似在妥协,他的恶意更一发不可收拾,几个回合过后,挺腰发泄在她身体里。
从玉望里抽离,陈放才看见她泪湿了面颊,愧疚如潮水涌起。正伸手要帮她擦,一抹红色入目,方惊觉自己手上沾着血,起初没有的,他弄伤了她。
不可置信地抬头,与李周曼对视的一刹那,李周曼眼里只余半分哀,半分绝望,泪仍在淌,眸子却已经宁静了,夹杂着少的可怜的情感——竟是哀伤和绝望。
☆、第 14 章
良久,李周曼终于还是抱住他了。他听见耳边低语,“陈放,我真的喜欢你……”
话语淹没在哽咽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陈放轻轻拥抱住她。
她从怀抱中挣开,神情黯淡仍带一点哀,“我都求你了,你也没心软。我看见了,我看见你转身抛下我……头也不回,你不会回头的。”她哭泣出声来,低沉凄然。
陈放出了抱紧她,不知怎样安慰,手上的身上的血泪粘在她黑色衬衫上,转眼了无痕迹,仿佛血未曾因疼痛粗暴而流,泪未曾因孤独煎熬而不息。
坐在床边,李周曼平复了情绪,喝下半杯陈放重新倒的热水,热烟一缕一缕飘散在她面颊,仿佛多了几分暖意。她接受着缥缈不定的温暖。陈放未曾道歉,便干脆不道歉。
当李周曼躺在床上,陈放轻轻搂着她,她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肩膀。
黑暗里,李周曼想起自己年少时挑衅父亲的权威。被父亲暴打在床上,试图夺门而出,临近拉开防盗门的一刹那,被一只手,一从后背伸出的手掐住脖子,她被悬空地拎住脖子,从防盗门到卧室的床上,像上吊一样。呼吸是停滞的,那几秒钟,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而她终于还是没有死。离死很远,她只是品尝了一次被强者教训的苦涩滋味。
上帝用残缺的世界捶打她完整的灵魂,
她便用残缺的灵魂捶打这再不完整的世界。
上帝给了她灵魂,也给她世界,却让她如此度过,年复一年。
终点在哪?解法有无?
真的是她错了?抑或,她真的早已命里刻下了这种痛?
次日醒来,已是上午十点,李周曼眼见纱窗外的光从一条窄缝泄进,像明火与刀,点燃撕裂了白色床被,锐利而刺目。大约是房间黑暗的缘故。
陈放在她身旁,静静看着她醒转。对视,她问现在几点了。
“十点十分。”
李周曼低骂了一声,“今天唯一一节课还剩十五分钟下课。”
陈放从床上下来,稍作收拾,“你还赶回去么?”
“算了吧。”李周曼扶着额头,忽然道,“那你呢?不上班?”
“请假了。”
“上海到你家开车多久?”
“四个钟头。”
李周曼又看一眼钟,“你有三个小时吃午饭吃什么都够了回家正好六点半可以装作下了班。”
陈放走近她身边,温和道,“还在生我气?”
李周曼撇开他去洗漱,洗漱完烧水。
“壶里是开的。”
李周曼便倒水喝。
“不会有第二次了。”
李周曼不冷不热,“还想有第二次?”
“我发誓。”
“鬼话难信。”
陈放轻轻笑了。
李周曼冷笑道,“你再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