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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饶之外的另一种解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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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不笑不嚷了,陈放看去,却见她神情几分寂寞、仿似想到了什么,一时也怔住了。她察觉到这目光,尽量调动自己的愉悦,问,“你很搞的定你太太的,是伐?”
陈放心内五感杂然,不知所措,只伸出手臂抚慰这出语刻薄的女人。她见陈放作势要抱她,那个拥抱差一点就落下了。闭上眼,却听铃声又响起了,这回是她的。
陈放退开几寸,她拿过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未立刻接,悠悠叹一口气,“不像我和他,是互相搞不定。”
陈放微愕,没有作声。
“喂。”
——你还好吗?
“我还好。”
——你现在在哪儿?
“在一家餐厅,生意冷清,怎么了。”
——没事,怕你错过火车。
“不会的。放心吧。”
——你今天去了哪儿。
“中山陵,没别处了。还泡了一会儿酒吧,饿了才出来找东西吃的。我话费剩不多了。要留一点明天联系。”
——我帮你充。
“不用了,晚间我会自己充的。”
——你一个人当心。
“你也是,专心复习吧。”
——好。回来聊。
“好。”
李周曼放下手机,陈放听见每一句,发现李周曼的恋人关心她非比寻常,心里想到树下那句“我有男友。只是,我不喜欢他了。”出于立场,陈放不便说什么。心里料想大约有他不知的事,也不自觉多了点烦恼。
李周曼望了眼钟,已经迫近需要出发的时刻了。她躺倒在床上,双手交叉在脑后,幽幽地再叹一口气。
陈放仍忍不住问了:“你说,你不喜欢他了?”
李周曼没有作声,良久,气氛便尴尬下来。
陈放只好道:“抱歉,我送你去车站吧。”
李周曼坐起来,道好,待她换衣服。
李周曼背上包,陈放检查完没有漏下的东西,走在门廊拔下房卡。
房间瞬时暗下去,两秒的漆黑,什么也没有发生,陈放闻见缥缈难言的香气,从背后。他正要拉开门,让光线倾泻,让香气如梦消弭。李周曼蓦地抱住他,良久未动,松开手时,可听闻地用力嗅了一下。
片刻之前,房卡拔掉以后,陈放漆黑里停顿了,似反应迟钝了,终于要拉开门,而与光线同时倾泻的,却是背后的拥抱,他听得见李周曼的呼吸声——或许是臆想的——而最后,那似要记住什么的用力一闻,真是发生过,毋庸置疑。那一刻他心里是空的。没有欣喜,没有惊讶,没有罪责感,没有推开的冲动,甚至连自己的呼吸也没有了,仿佛李周曼那一吸,劫走的是他的呼吸。他只记得那个触不及肌肤的拥抱,是凉的。
空调的风把李周曼吹凉了,他这样想,最后只问:“你冷不冷?”
李周曼恰在那一刻松开手,道:“不冷,我该走了。”


☆、第九章

厦门。
次日清醒是在白色秋千之上,满地酒瓶烟灰狼藉,李周曼倚在他肩上,他轻轻唤,李周曼没有醒,他便没有再动。李周曼醒时,陈放开着她玩笑。
路途遥远,下午三点到温泉时,仍有阳光,横斜着执着地照耀。
陈放穿着游泳裤,外罩一件和服似的黑色阔袖长衣,腹前系带。
李周曼看了笑:“这是什么呀。”
陈放只道:“像睡衣是吧。”反观李周曼,身上单薄得多,一件及膝长衬衫,扣子全部扣着。
李周曼道:“你真狡猾。跟我说只穿泳衣就可以了。自己裹得像日本人一样。”
陈放道:“你别耿耿于怀了。”
李周曼与陈放挽臂行至温泉池旁,巨大的几轮不规则泳池被三层喷泉与拱桥相连,水是温热的,天气转凉,喷泉遇水激荡出缕缕浪花与浩然雾气,弥漫着整个空间。周围的树与红色花卉娇艳欲滴,如火如荼。
水池蔚蓝,远处景观亭错落数座,连绵一片,通往其他温泉池。
李周曼东动着坏主意,一路拉着陈放聊天,漫不经心地越靠深水池越近。远处亭子里谈笑声交融在水雾里,模模糊糊,不显嘈杂。李周曼顺势一指亭台,“我听见他们说……”
陈放附耳凑近。
李周曼正准备发力推他下去。
“你会游泳的吧。”陈放迅速讲完,趁她愣了一瞬间,扯着她胳膊往水池一转。松手。
未来得及惊讶,李周曼已经失去平衡斜斜往水池里栽去。
“噗通。”
一阵巨浪,翻滚了水雾,冲斜了游泳者的方向。
李周曼气极,屡次拉陈放脚腕不得逞。李周曼在水池里更气,陈放见状下水。
李周曼抓着他的手腕,一手推着他肩,便往水里按,见陈放呛了两回水才满意。陈放想着:这家伙记仇着呢,不让她得逞几次,等下有的好闹了,便手下虽推着,没有用力,来来回回几次。陈放咳完倚着浅岸边白石站立。水光到他肩膀之下。李周曼也飘过来,站在旁边。
李周曼不依不饶:“智障,要是我不会游泳怎么办?”
“你会。”
“你又知道了?”
“你要是不会游泳,应该不会动歪脑筋。”
李周曼闻言,窘迫了一小会儿,脸上差点红了。陈放拉过她的手,在水中,在水外看。
李周曼的手很白很软,嫩嫩的,和身上的不同之处在于有点婴儿肥,像蒸熟的年糕,软弱无骨。再翻过来看她掌纹,惊讶手掌上竟布满密密麻麻的枝杈,有的细,有的深,几乎搅乱了整个手掌原有的圆润掌纹。
“这些一开始就有?”陈放曾听闻,手掌有过多枝杈是坎坷命。
“不记得了。”
李周曼抽回手掌,笑道:“会算命么?算一卦,神棍。”
陈放笑道:“命犯桃花。”
李周曼大笑:“那你就是桃花了。还有呢。”
陈放道:“没了。”
腾腾热气从水底升起,冒着白雾。李周曼早已湿了头发,陈放见她像外国帅哥般伸手从中分的发际线往后一甩,顿时理齐了黑发,短的刘海晃动在额头两侧,长刘海垂在脸颊,至肩处向外微弯。
头发好看,陈放的目光外下移,见藏青色胸衣抹胸直卷至臀下。衬衫湿水后近乎透明,薄薄地耷在身上,不知何时胸前的纽扣脱开了三粒,正到胸口。李周曼也注意到了,干脆将扣子全部解开,薄衣水里飘摇。
仿佛溪流接纳了一朵落入水中的白兰。不是天上掉下的,她不是,更像是不知何时已悄然伫立在那里的,悄无声息地存在着。为什么是花呢?吹弹即破的面容?非也。是若有如无的淡淡的香。
若隐若现的香,近极了反而闻不见,惟稍远些,才使人陶醉,陈放有些怀疑了,真的是从李周曼身上发出来的?发香?他不管不顾挑起一缕发在指间,贴近了闻,无味。
李周曼扭头,拉落她手中的头发,“昨天刚洗的。闻什么呀。”
陈放笑着,没有解释,又挪了一步至她身侧偏前,挡住旁人的视线,凑近了,衣领上竟也无味。他不免有点疑惑了:“你身上喷香水了?”
李周曼道:“我不抹香水。”
“你身上有香味,淡淡的。”
“沐浴露或者洗发水的味道吧。”
陈放摇了摇头。
他退回原处靠岸而立,初时,没有,辗转围绕着李周曼走,时隐时现,慢慢的,不经意间暗香环绕。或许是别处飘香,而再远处也没有了。
陈放眉宇间疑惑。
李周曼轻笑:“低鬟蝉影动,私语口脂香。”
陈放闻言笑了,正值她开口说话,隐隐又觉香气,不似花果芬芳,没有香水的调配感,他心道:这不会是传说中的……体香?
他打趣道:“你真是稀奇啊。”
李周曼道:“以前林海讲过两次。在路上,他说,你身上有香,离近了反而闻不见。”
陈放没由来的有点不悦,只笑:“不提他。”
李周曼闻言点头。
一时便无话了,那悠悠的香又飘至。只沁人心脾地一荡,转瞬散在风中,如梦消弭,不可追寻。
“你在想什么?”李周曼喜欢他那双不很抢眼却越看越好看的眼睛,此时黑眼睛放着微微的光茫,似是里边住着一个生生的灵魂。
陈放笑道:“林海。”
李周曼闻言微微一愣,道:“不让我提他自己却说。”
陈放道:“嗯,就是这样。讲讲你和他的事吧。”
李周曼不喜欢他这样说话,只笑道:“有什么可讲的,无非两情相悦呀。”
陈放明知她戏言,玩笑话不可信,仍道:“那你和我呢?”
李周曼道:“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时。”
陈放闻言,笑道:“虽然不很懂,听起来不是个坏意思。”
李周曼笑道:“不是。”
“说的什么?”
“分开的时候,我会很想你的。”
陈放轻轻地笑。
李周曼笑得戏谑,轻佻道:“认识我以后,后不后悔结婚那么早?”
当然,纯粹是玩笑。李周曼没有让他正经回答的意思,陈放愣了一下,沉默着。李周曼正要把话接过去,只听他道:
“我没有这样想过。”
气氛一时僵硬。李周曼干脆道:“那我再问你几个事情吧。”
陈放点头。
“谁会心甘情愿结婚呢?我想不明白。结了婚真的会变安定?人会变安分?”
陈放笑道:“这个问题确定要问我么?”
李周曼一怔:“也对,问你是白问。”
陈放道:“婚姻像是一座墙,它在保护一些什么,就像最好的岁月,有了婚姻,等时间流逝,最好的时光也过去了,那时候彼此不会被抛弃。”
李周曼道:“对,那像一根绳子。试图束缚着什么,保护弱者也好,社会和谐也好,减少犯罪率也好,一样是惹人嫌弃。”
陈放道:“惹你嫌弃。不是全部人。”
李周曼笑道:“口是心非,你不讨厌它么?”
陈放沉默一下:“虽然是歪理,我差一点被你说服了。忠诚,他保护的是忠诚。”
李周曼道:“如果真是忠诚,何来保护一说?如果真的坚不可摧,为什么需要契约?”
陈放道:“就算不是忠诚。有的人希望这样的忠诚。有的男人希望总有那样一个女人是归自己所属的,有的女人也那样希望,反之亦然。”
李周曼笑道:“我听说男人希望一整片森林,女人希望唯一的一棵大树。这就是□□的矛盾和冲突起源。”
陈放笑道:“那样说有点过分了,不过普遍如此。”
李周曼道:“你现在栽多少树了?”
陈放笑了,不做回答。
李周曼开始引诱,像名为萨迈尔的蛇引诱着夏娃,“你喜欢她甚过喜欢我,对不对?”
陈放闻言,愣了一瞬,不知怎么回答。
“我们这样很好。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见,就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见。就是没有发生?”
“非我所愿,可事实如此。”李周曼轻轻地笑了,有一点哀伤。
陈放轻轻地抱歉一句。
李周曼道:“我们约好了的,谁也不用抱歉。谁也不会受伤害。”
陈放终于回过神似的,他低声说话,语声在她耳边回荡,良久。
“我们谁也不要想全身而退。谁也不能。”
李周曼闻言良久沉默,最后只笑道:“那我只能再拖你下水一次了。”
言毕,竟用了全身力气,把他扯进水里。


☆、第十章

傍晚,水雾更重几分,袅娜如在幻境。
“我们再泡一会儿,饿了去吃饭,好不好?”
“好。”
“吃完饭泡酒吧。”
“好。”
路面上只剩几盏灯还亮着,待夜色浓的化为乌有了,酒吧街仍是歌舞升平。
好一座城池。
两道人影笑闹推搡着出了酒吧。已喝的醉醺醺,只留半分清醒。略带虚浮的脚步,被响遏行云的摇滚节奏打散。
他道:“笑什么?”
她道:“忘了。”
“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宾馆在那个方向。”
“不,是那边。”
“不。那边。”
……
到了房门口,李周曼倚在门框,“房卡呢?”
陈放想了一会儿:“在你那里。”
李周曼嚷道:“没有,我没拿。”
陈放揉了揉太阳穴,往身上翻找,“没有。”
李周曼往包里翻找,“嗯……也没有。”
陈放道:“口袋。”
李周曼道:“找了,没有。”
陈放道:“口袋没找。”
李周曼声音大了几分,“找过了!”
陈放无奈地,“算了,我去问前台要吧。”
折腾一阵子,两人进了房间。陈放让她先洗。李周曼没有推辞,刚进于是,脱下裤子,口袋里的房卡露出一角。
陈放听见水声,躺倒在床上片刻,只觉越来越困,便干脆站起来至窗边望窗外。
窗外是黑压压的一片树林,更远处似乎有楼房似乎是灰土色的围墙或道路,已溶在黑夜里无可辨识,无声、无明,似一场穿不透的迷障,一片了无生迹的暗流。心中不很舒服,便重新拉上窗帘坐回床上。
李周曼仍是过了很久才从从浴室出来,却似退却了一层放肆与癫狂,而分外白、清朗。两颗眼睛黑白分明地湿润着,张合间睫毛缓动,带一点困倦。
陈放道:“困了先睡吧。”
李周曼点点头,爬进被子里。
陈放往浴室里洗漱,待一切结束,李周曼已在枕头上睡去。
陈放暗光下伫立片刻,静观她睡颜,李周曼极其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他凑近听,却只得再度袭来的暗香,扑朔迷离,像一只躲在阴郁处的凤尾蝶,有着漂亮的宝石般的蓝色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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