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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今天早上楚莱给她打的那一通电话,就算是萧潜要让她打胎,就算她以为是她给萧潜说了什么,可她找上唐敛干什么?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楚莱说的那个‘姐夫’应该是唐敛。
“不知道,”席业回答,下意识地看了一看夏繁锦,眼神有些飘忽。
夏繁锦没有忽略他心虚的表情,“席秘书,是不是有些事不方便我知道?”
“没,没有啊……”
夏繁锦露出一个得体的笑,“那算了。”
温丽莎在旁边凉凉一笑,“楚莱倒真是狗胆包天,唐敛她都敢动手了,告她个故意伤人,足够她在牢里待个三年五载了。”
“楚莱怎么样了?”夏繁锦拧眉问。
楚莱怀孕了,追尾的话,唐敛都受了伤,她应该也不会毫发无损。
席业眉头皱了皱,抬头纹若隐若现,“她怀孕了,你应该知道,还在手术,听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
毕竟还是女人,听见这样的消息,心里还是免不了觉得残忍。
把一条生命从母体里剥离,的确残忍。
若楚莱是真的爱萧潜,她应该也是将这个孩子看得很重,要是没有了,她会不会崩溃?
而且,这应该是萧潜的长子。
幸好只是在停车场,至少命还在,要是在车流量大的马路上,造成的就会是连环车祸,丢命都是轻而易举。
席业略一沉默之后又说:“做了核磁共振,还有几项其他的检查,唐总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夏小姐你和唐总约好的,应该现在也还没吃饭吧?”
夏繁锦看向他,明显就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席业嘿嘿一笑,然后又觉得惋惜,“今天唐总让我订了餐厅,看来也是去不成了,不然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待会儿唐总上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她只听见那句‘今天唐总让我订了很有气氛很有特色的餐厅’,席业之后说的话她没有再注意听。
心脏揪着揪着的难受,她还以为唐敛是不会在这些事上用心的,吃饭的话随便找一家,只要格调和味道对他的口味就行。
而且她也只当时觉得他心情不好,随口一说,没想到他……
“那个,那我先下去一下。”
夏繁锦手指了指电梯,跟席业说了之后,和温丽莎并肩进了电梯。
“你怎么不守着?”温丽莎问她。
“我守着也没用,而且他也没吃饭,我去买点吃的上来。”夏繁锦一手勾着自己的垂下来的长发,一边抬起脚抵着包,一手在包里找口罩。
温丽莎突然拍了拍她的肩,“你还真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夏繁锦心已经在某人身上了。
“要我陪你吗?”到了楼下,温丽莎问她,刚才她给景战打了电话,说要回去吃饭,没想到有唐敛这一事。
唐敛毕竟还是跟景战兄弟两关系不错,她也就陪着夏繁锦过来看一眼。
要是夏繁锦想让她陪着,她就给景战说一声晚点回去。
夏繁锦闻言只摇了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的,你先回去吧。”
而且,温丽莎已经和她老公说好了要回家,陪她来一趟已经耽搁了人家,又不是多困难的事需要应付,何况也说不出让人留下来这样的话。
“那我让公司的车留下来,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夏繁锦:“不用了,你让司机和姚心都下班了吧,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
温丽莎走了之后,夏繁锦去了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一些粥之类的流食,和清淡的事物,她还不确定唐敛昨晚检查还能不能吃饭。
从中午到晚上她都没吃饭,随意吃了点东西,然后拿着打包的食物回医院。
来回一折腾,现在已经快十点了,马路上来去的车辆却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喇叭声充斥着街道,霓虹灯和写字楼里的灯光交相辉映。
夏繁锦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低着头,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又萦绕在鼻尖,她吸了吸鼻子,按了电梯。
上楼的时候,席业已经没有在楼上了,她正准备将东西先放进病房里,刚走近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人在说话。
夏繁锦放缓了脚步,歪着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让她收回了头。
唐敛靠在床上,额头上贴了一块纱布,左手臂也包扎着,她躺在床上,意识很清楚,看起来问题不大。
而病床旁边是两个陌生的男人,一名看起来年逾古稀,另外一个是精神俊朗的中年男人。
从唐敛和他们说话的状态,她猜测应该是唐敛的外公和舅舅。
站在门口,脚定在原地,再也迈不进去。
里面是他的家人,而她,如果进去会显得很突兀。
夏繁锦舔了舔唇瓣,贴着门边站着,过了一会儿然后才往护士站走去,站在护士站前台,一名护士抬起了头,“你好,有什么事吗?”
夏繁锦戴着口罩,护士一时间没认出她来,夏繁锦将手里的食盒交给她,“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十六床的病人吧。”
护士翻了一下记录本,问:“是刚进来的唐敛唐先生吗?”
“是的,麻烦你了。”
“嗯,好的。”护士笑着应承。
人对好看的事物,往往印象深刻,刚才她给那位唐先生挂点滴的时候看见了,又帅又成熟,典型的成熟型男,属于让人移不开眼的类型,所以她也打量了一下面前戴着口罩的女人,她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夏繁锦已经走开了,坐电梯下楼,到了十一层的时候,电梯开了,外面站着手里拿了好几张单子的萧潜。
她怔了怔,萧潜本来低着头,电梯打开的时候她抬头看见了里面的夏繁锦,脚像被灌了铅一样,迈不动了。
夏繁锦看了他一眼,手放在关闭键上,“要走吗?不走我关电梯了。”
萧潜无声地踏进来,夏繁锦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单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和楚莱有关的。
但她也没有多管闲事地问一句:她还好吗?或者,听说孩子保不住了之类的话。
萧潜一言不发,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萎靡的气息,片刻,他沙哑沉重的声音在狭仄的电梯里响起:“你来看唐敛吗?”
“嗯。”夏繁锦简短地回答。
“他严不严重?”
“不是很严重。”
一问一答,萧潜呼吸有些粗重,疲累地用手捂了捂脸,而后问她:“你现在要回去?要不要我送你?”
夏繁锦一听,看着电梯反光壁面上他略显颓丧的脸,笑了一声,然后看向他,“萧潜,你的孩子快没了,你还是关心你该关心的人吧。”
“不管你跟楚莱有什么矛盾,孩子是无辜的,别人也是无辜的。”她顿了顿,终究还是把‘别让她把怒意牵涉到别人身上’这样的话咽进了喉咙。
谁知道萧潜却说:“那孩子保不住的,我不会有孩子,除了我们的,你不记得我说过。”
“够了!”夏繁锦冷声打断他
109。我现在受伤你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别说这种不现实的话,当时年轻气盛什么话都说得出,你自己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何必当真?你也别忘了,楚莱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让她怀孕的是你,”夏繁锦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别把话说得好像为了我,才不愿意要他们母子一样,这个罪名我担不起!”
萧潜看着她满是冷漠讽刺的脸,电梯里晃眼的冷白色调打在她脸上,那样清冷的颜色,让他却步,却又像靠近,将她重新捂暖。
她的一句句话,就像刀子,一下又一下,豪不留情地剜在心脏上。
他一笑,“罪名?”笑容凄然。
夏繁锦转开头不去看他的眼,他的脸,“难道不是吗?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你的未婚妻,正躺在手术室,孩子或许正在从她身体里脱离,而你在跟我这个前女友讨论你曾经许下的什么承诺,外界的理解就是你是为了遵守你的诺言,才眼睁睁看着你的未婚妻流产眼睛都不眨一下!”
“别人最多会给你冠上一个花花公子,不负责任的名号,而我呢?可能别人看见我就会说不要脸,死缠烂打,小三,我还百口莫辩!”
“萧潜,自私一次就够了。从跨年夜那天开始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的人生你也无需再插足,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所以够了,好吗?”
夏繁锦在那晚之后,从未这样言辞激烈地对他这样说过这么多的话。
句号都已经划上了,何必再画蛇添足地加上一排省略号。
萧潜眼里溢满了浓郁地悲伤和自嘲,“我们的三年,我许的承诺,你当真觉得一文不值了?”
要他怎么去相信?
即便是他对夏繁锦做出他最后悔的事的时候,夜深人静时,他也会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些回忆,从未忘记,痛过,悔过,最后却记忆更深刻,她怎么会,全盘抹杀了?
“你怎么能?啊?”他想抓住她的肩膀,却没有忽略她排斥的身体语言,想要抬起的手只能生生地握成拳头,放在两侧,那几张单子,在他的手里形状扭曲,捏成了层层褶皱。
他额头青筋凸起,压抑低吼的声音充满着绝望和懊悔,“一局定输赢,一判定死刑?夏繁锦你可真是心狠手辣!”
电梯‘叮’地打开,门徐徐打开的过程中,夏繁锦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盯着他,不带任何感情,却很郑重,仿佛是最后一眼,然后勾起口罩的一边套在耳朵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繁锦穿过电梯前的人群,径直往大门外而去,医院偌大的大厅,即便是在深夜也人满为患,病床下的轱辘在地面滑动的声音,混合着救护车的鸣笛声,更是增加了紧张沉重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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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潜像一只困兽,双眸猩红,怔怔地站在电梯里,外面的人群看见他,迟迟不敢进来。
直到萧潜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才迈着腿走出来,接起电话,一言不发。
电话那头是沈秀宁慌措的声音,“儿子,医生说保不了胎了,要引产……”
萧潜看着手上那几张单子,什么也没说,他渐渐地平复下来,不复刚才的激动。
“儿子?你缴费缴好了吗?”
“等一下。”
沈秀宁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此时却仍能听见她强装镇定面具下的颤抖。
这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就这么没了,而且楚家那边的人接到这边亲戚的电话,已经往a市赶来了。
沈秀宁捂着嘴,深吸了一口气,临危不乱的语气,“快点上来签手术同意书吧。”
“嗯。”萧潜发出声音,以示他正听着,没有情感的一个字,却关乎着一个孩子的生死,一个女人的未来。
沈秀宁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对楚莱好点,明天她爸妈来了,主动认错,不要逞强。”
萧潜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嗤笑了一声,然后掐了电话。
曾经他和夏繁锦闹矛盾和好之后,她对他说过一句话:“萧潜,不要老是这么骄傲,万一你以后也有有求于人的那一天呢?”
他意气风发,扬起一抹笑,“不会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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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繁锦出了医院,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虽然这两天温度上升了不少,温差却依旧很大,晚上寒风呼呼地刮着,她拢紧了身上的大衣。
上了车,她坐直了靠在床边,看着倒退着的景象,十指相交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
看着窗外出身的时候,手机在包里震动,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就接起。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使之听起来不会那么干涩粗哑,“喂。”
“刚才怎么不进来?”他略带质问的语气,夏繁锦好笑,她都能想象他坐在病床上蹙着眉头的样子。
就算是病号,他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冰冷凌厉和倨傲,一点都不会减少。
夏繁锦声音低低地,答非所问,“你现在能吃东西吗?”他会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护士把粥送过去了,“能吃的话就热一下,不能吃就早点休息。”
“我问你刚才怎么不进来?”唐敛听见她关心的语气,那股子低冷的逼迫收了不少,稍微放低了声音。
“……不方便,有别的人在。”
唐敛没了声音,在沉默,她只能听见他平稳低沉的呼吸声,细细的。
她知道唐敛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愿意曝光,更没做好准备见他的家人,他们之间关系还很尴尬。
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很平淡,以陈述的语气,“那是我外公和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