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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笑道:“皇上想得周到!”他转头对太子道,“明日父皇便带你皇弟去太庙,你留在宫中,替朕处理国事!”
太子笑道:“父皇,儿臣请皇弟今晚住东宫,儿臣与他痛饮一场!”
皇上点点头应道:“好。不过小酌即可,痛饮则不必了!”
太子瞥着小雨,心中踌躇如何安置她,却听皇后笑道:“今晚先让这两位姑娘住官驿里,臣妾先令人在朱雀街寻一处大宅子,再让两位姑娘搬进去。”
太子喜道:“谢母后!”
小雨翘嘴道:“不好,我仍要与少丹住一处!”
群臣知她天真浪漫,与少丹一起长大,不过是手足之情,都不禁莞尔一笑,少丹到底大上两岁,脸倒是红了。
按唐律,除太子之外的皇子,年过十八便须离宫居住。太子想着若小雨与少丹住一处,那便可借着看少丹机会,多与小雨亲近亲近,当下说道:“父皇给皇弟寻处大宅子,让他三人一起住进去倒好。”
皇上微微一笑,竟点头应允道:“好,朕都依了!”
小雨大喜,冲皇上甜甜一笑,又想起这几日被关,便对皇上道:“皇上,那个姓周的是个坏官,不分青红皂白便把我们抓起来!”
周侍郎在一根柱后马上叫起冤来:“皇上,微臣尽心竭力办案,当时哪知抓的是小王子!皇上,是臣给你找来的亲生儿子啊!”
此时皇上心情大悦,也不想去纠结先前如此鸡毛蒜皮之事,对小雨道:“瞧朕面子上,小雨别和他计较好么?”
小雨翘着嘴巴点点头,皇上又道:“周侍郎,算你此次功过相抵,朕不赏你,也不罚你。”
周侍郎大喜,急冲冲跑来磕头谢恩,待他站起身,一眼便瞧见站在吴越身边的楚芷暮,心中忖道:“今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哪会有我这般狼狈之事!”
当下对皇上说道:“皇上,官员狎妓有辱风化,不知该如何处罚?请皇上明察!”
楚芷暮一惊,可自己去年八月十五去花满楼之事确有此事,且自己的确对吴越动心,当下也不争辩,对皇上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上心中为难,瞧一眼孟丞相,孟丞相上前道:“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皇上心中思量一番,先道:“丞相,你已是朕亲家,朕如何处罚你?这样罢,余杭少尹回家丁忧,芷暮便去接了他的位置吧,你去余杭,反思补过!”
余杭少尹乃是五品官,周侍郎见楚芷暮竟明降暗升,心中好不懊恼,耳听得楚芷暮与孟丞相“谢皇上恩典”之声,只好暗中咬牙切齿,却不敢再说。
☆、柳暗花明
入夜,又一场疾风骤雨,摧枯拉朽地将院里一株百年香樟树的一根大树枝吹断,更是打得院里的白色栀子花瓣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拂晓时分雨才止住,孟府的仆从拿着家什,细细地将庭院中枯枝败叶细细收拾干净。
雨过天晴,大地如洗,万物焕然一新。孟丞相伫立在书房窗前,瞧着残在屋脊上的雨水顺着滴子落下,他双手交叠在身后,久久无语。
昨日历经一场风波,较之夜间大雨,让人心惊动魄,如今女婿被贬去余杭任知府,自己险些相位不保。孟丞相瞧那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劫后余生般在心里叹了口气。
到底侥幸保住一家老小,不但还了当年欠陈贵妃的情,还不轻不重地打击到了皇后一党。
宦海沉浮几十载,自己已风烛残年,孟丞相经昨日一番经历,忽觉头上乌纱帽也不似从前那般要紧。他脸上阴晴不定,自己也说不清此番是胜了还是败了。
皇上对少丹的喜爱之情跃然于色,孟丞相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孟慧不入主东宫,指不定还真可以母仪天下。
此时尚早,孟慧仍在闺房酣睡,楚芷暮和孟贤起得早些,一早便来请安。他俩站在书房,见老爷子久久不说话,不免心头都有些忐忑不安。
孟贤虽不知昨日丈夫与父亲在朝堂之上经历了怎样一番腥风血雨,可昨晚见两人颜色也知一二,她心中踌躇着怎样开口,却听楚芷暮先开口道:“岳父,都怪芷暮——”
孟丞相伸手打断了他的话,缓缓转过身来,说道:“自古以来福祸相依,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好在一家人平安无恙,你也不必太过芥蒂!”
自己甘愿为心仪女子粉身碎骨倒也罢了,可差点连岳丈一家也受牵连,楚芷暮瞧见孟丞相两鬓已泛起的霜花,心中惴惴不安,只得低下头去,说道:“芷暮辜负岳父大人一片苦心,还差点殃及岳父,心中不安。”
孟丞相长叹一声,道:“我如今已近残年,朝堂之事顺其自然的好。芷暮,你还年轻,日后做事,须得三思而后行!”
他朝自己女儿瞧了一眼,心中忖道,那名叫吴越的女子实在太美,难怪你对她如此痴迷,竟不顾自己身家性命!
孟丞相一生为求功名,历经不知多少官场明争暗斗,可数昨日最为惊险。自安史之乱,三朝皇帝不曾杀过一个官员,可便在昨日,自己堂堂当朝丞相,便差点要与女婿一同共赴黄泉。
想着想着心里有些悲凉,孟丞相语重心长地说道:“芷暮,我膝下无子,也不望你将来飞黄腾达,光耀我孟家门楣。我只盼你和孟贤一生平平安安!”
楚芷暮连连诺诺,背心不觉已湿了大片,孟丞相瞧出他心中羞愧,摆了摆手道:“你过两日便要离京赴任,早些去准备吧!”
当下楚芷暮带着孟贤告辞出来回了自己屋中。
一路孟贤见丈夫心事重重,宽慰道:“早听说江南风景如画,我一直想去,想不到今日倒有了机会。咱们到了余杭,待夫君安顿好,咱们好好游览一番如何?说不定还可与展元相聚。”
远离京都长安,即便是江南富饶之地,仍是戴过被贬之人,楚芷暮知道妻子一片苦心相慰,心中不由一阵愧疚,道:“孟贤,我——”
孟贤莞尔一笑,拉起丈夫的手,说道:“能每日陪在夫君左右,我已知足。”
楚芷暮心中感动,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却听到身后脚步声响,一名仆从走了上来,恭身对楚芷暮说道:“姑爷,有位叫吴越的姑娘求见。”
楚芷暮闻言一惊,心中顿时七上八下起来,他朝妻子看了一眼,孟贤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吴姑娘想见你,必然有事,你快去罢!”
楚芷暮想起手镯之事,心中踌躇,道:“夫人,同我一起去罢!”
孟贤轻轻一笑,摇头道:“我还有好些事要做,夫君去便去,我在屋里等你!”
楚芷暮点点头,向府门走去。
走出大门,果然看见孟府门口一侧亭亭玉立着一个女子,身着一尘不染的衣裙,正是吴越。
虽是已下定决心,从此决不辜负妻子,可楚芷暮见那佳人慢慢转身看向自己,一颗心仍怦怦乱跳不止。
吴越见楚芷暮来,走上前便盈盈下拜,口中说道:“吴越来谢楚公子舍身相救之恩。”
她想起朝堂之上楚芷暮为救自己甘愿脑袋掉地,不由眼圈一红。
楚芷暮慌忙伸手去扶,他打量吴越,只觉她一张脸庞比昨日又似清减了两分,颦眉含情,容貌有些憔悴,忙宽慰道:“如今雨过天晴,姑娘也已沉冤昭雪,不必再为此事烦恼忧心。”
吴越峨眉微蹙,咬了咬嘴唇,说道:“吴越感恩公子,不知何以为报。”
楚芷暮心中一动,自己对她痴心一片,看来终被打动了。楚芷暮正要开口,却转念一想,自己此时开口,岂不是有趁人之危之嫌。
正自犹豫,却听吴越轻声道:“吴越还有一事相求,万望公子答允。”
楚芷暮一惊,自觉自己想多了,忙道:“姑娘但请直言。”
吴越又拜下去,说道:“不瞒公子,那被害之人正是吴越心上人,吴越被他所赎,对他一见倾心,没想到他会遭此厄运。吴越无力回天,想求公子没法让吴越见他最后一面!”
此前坊间沸沸扬扬,将花满楼两位姑娘为争夺朱禹辰之事传开。楚芷暮想起吴越曾拒绝过自己,对此事半信半疑。
他心中委实不愿相信这位绝色佳人会对旁的男人动心,眼下却听吴越亲口说出来,心中不由有些酸涩。
吴越见他不语,心中一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垂泪道:“吴越原不该对公子有此奢望,可别无他法,只好来求公子,愿公子垂怜,成全吴越这最后一个心愿!”
她抬起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眼巴巴地望向楚芷暮,楚芷暮心头一软,点头道:“好,我且试一试。”
他略一沉吟,将门口两名仆从召来,低声吩咐几句,那两个仆从一人进府,一人绕道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一名仆从牵了两匹马来,楚芷暮对吴越道:“姑娘,请上马。”
吴越见他答应,心头大喜,小心骑上马去,楚芷暮自己骑上另一匹马,马儿蹄声响起,便领着她向长安西南角奔去。
过不多时,楚芷暮在一处紧闭着的门前停下,自己先翻身下马,再接过吴越手中缰绳,扶着她下了马,对她道:“姑娘且先稍候片刻。”
吴越点点头,看他走上去敲打那黑漆大门,一会,从门里走出一个老者,楚芷暮对他低语了好一会,又从怀里摸出些银子给他,那老者终于点点头,对吴越道:“进来罢!”
吴越走上去,只见那门是黑油漆,门钉、门簪极有讲究,门楣上却无匾额,只在东面墙上挂了一只黑漆小牌,上书“内府监”三字。
还未到门口,吴越便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只听楚芷暮对自己道:“姑娘,我便在门口等你。”
吴越微微颔首,向门里走去,只见里面黑黝黝的,那守门的老者站在里面,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对吴越道:“姑娘,请随我来。”
说着他将油灯递给吴越,伸手向一面墙摸去,只听得吱呀呀一声响,那墙上原来是道木门,被他给打开。里面立时冒出一大片寒气,吴越不由全身一冷,只听那老者道:“你自己进去罢!”
吴越道了谢,提灯进了第二道门,身后传来吱呀呀关门之声,她举灯四下一顾,四周全是被砌得方方正正的冰块,在火苗之下,发着淡红的光晕。
皇亲国戚一旦在夏日过世,尸体便不好存放,内府着人在此修筑了一个冰窖,专供存放尸体之用。
寻常人家死了人,无论家里使多少银子,都不能往这里放,只因朱禹辰身份特殊,皇后为捉拿凶手,着内府的人将尸体送到了这里。
屋子不大,吴越举着油灯,一眼便瞧见东墙角搁着一块木板,上面用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想来便是朱公子了,吴越心中一痛,手中油灯差点掉在地上,她定了定神,向那尸体慢慢走去。
虽是隔着一层白布,从轮廓上看,那尸体身材魁梧,与朱禹辰身形无二,吴越眼眶一热,泪珠儿便滚了出来。
她将灯小心置在地上,伸手去揭那盖住尸体脸上的白布,只觉一颗心跳得厉害,心中却隐隐觉得,这里面躺的,不应是他。
那手止不住地颤抖,费了好大的劲,吴越才将那白布揭开,只见那张脸被人用刀划破,横七竖八,一张面容血肉模糊一片,惨不忍睹。
吴越忍不住“啊”的一声,往后退了半步,真不知是何人如此残忍,将一张好端端的脸划成这样。
她定了定神,仔细看去,那尸体身上穿的,果然是自己曾见他穿过的一件红地花鸟文锦长袍,胸口被匕首刺出一个大窟窿,早已凝结的血将衣袍染成紫黑一片。
吴越不甘地往那尸体左耳瞧去,却见那里赫然便有颗指甲般大小的黑痣。
是他,当真是他!官府仵作已然查验尸体,怎会有错?吴越一颗心不断往下坠去,只觉全身和这四周的冰块一样,寒冷彻骨。她将白布重新覆在尸体上,慢慢站起身来。
“越儿,从见你第一眼,我便已下定决心,要将你赎出来,将来总有一日,我还要娶你为妻!”
誓言犹在耳畔,人却阴阳相隔,吴越泪如雨下,对着尸体拜了三拜,泣道:“公子,你说过要与越儿生生世世在一起,化成灰烬,永不分离!”
她拜完后,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续道:“越儿无能,无法为公子报仇雪恨。公子遭此厄运,越儿断不能独活,公子,等等越儿!”
说着她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窝,将眼一闭,便要刺死自己。
蓦地却又想起朱禹辰曾说过的话来:“在我们那里,头和脚都是极尊贵的,男女婚嫁之时,男子要为妻子洗一次脚,亲人过世,家人也要为他洗脚。”
吴越心中忖道:“在越儿心里,公子已是丈夫,你如今亡故,越儿该为你洗一次脚。”
当下她将短剑放入怀中,将尸体上一只靴子除下,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将那脚细细擦了起来。
那脚冰冷一片,吴越又想起那日在杏花树下,他便是这般握住自己的脚,细细地为自己擦去上面的水,为自己穿上鞋袜。
想起那日情形,吴越脸上不觉泛起一丝笑来,她喃喃自语道:“公子,我便要见到你了,真好!”
说完她突然停住了,眼睛盯着那只脚,眼神惊疑不定,手上握着的这只脚,五个脚趾竟然完好无损!
一个念头闯入她的脑海,让她身子止不住地打起颤来。难道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