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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见他全身湿透,兀自往地上滴水,愕然道:“公子救了我?”
依拉洪淡淡一笑,道:“我去晚了,小满说你摔下山崖去,我便也跳了下去。”
那山崖想来甚高,吴越后怕连连,心中感动,伸手握住依拉洪的手,却见他垂下眼眸,脸色黯然,于是问道:“小满呢?”
依拉洪不语,低下头去,吴越左右一顾,只见塔可古娜垂首立在一旁,奴日汗两手抱头,蹲在门口,吴越心中一紧,又问:“小满呢?”
依拉洪低声道:“婉儿刺了她胸口一刀,我们赶到,已经晚了。”
吴越低低一声惊呼,身子一晃,依拉洪连忙揽住她肩,低声道:“我已将婉儿关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轻饶了她!”
门口奴日汗仰头望天,说道:“小满早告诉我先前是婉儿想害死她,可她嘱我不可告诉殿下,说是小姐吩咐的。”
吴越万没料到姑息养奸,一朝心软,今日却酿成大祸,害死小满,不由胸口大痛,道:“怎么会这样,奴日汗,是我不好,我对不住小满。”
说着两行清泪便滑落下来,奴日汗手捏成拳,关节咯咯作响,他摇头道:“不怪小姐,只怪奴日汗,奴日汗没有保护好小满。”
塔可古娜道:“小满从厨房回来不见小姐,我告诉她小狐来了,她便追了出来。”
吴越这才想起今日婉儿身上穿的乃是一袭白裙,她从不着素色,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竟想到这个法子引了小狐来将吴越带入林中。
☆、往日情份
自小满死后,吴越连日伤心难过,那缝了一半的大红嫁衣也被收了起来,再无心情去缝制它。
这日吃罢晚饭,塔可古娜将碗筷收拾下去,吴越走到桌边,正想抚一曲琴曲,门被人推开,一条人影奔入屋内,吴越一惊,未及反应过来,那人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吴越看清来人是应儿,身子不由往后缩了一缩,问道:“应儿来这里做什么?”
应儿眼中噙着泪水,道:“应儿来替小姐求情,求姑娘饶了她!”
吴越摇头不语,半晌才道:“她杀了小满,我如何能饶她?”
应儿泣道:“今日我去牢中看小姐,这才不过十日,她已瘦得皮包骨一般不成人形,求姑娘瞧在小姐往日情分上,放了她罢!”
吴越仍摇头,伸手去扶应儿道:“应儿,明日我求公子派人送你回长安可好?”
应儿被卖作丫环,便一直跟在婉儿身边,随她从江南到长安,又从长安到西域,十余年间,应儿与她寸步不离,婉儿一朝被关入牢中,应儿只觉自己有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不知何去何从。
应儿连连摇头,道:“小姐脾气虽不好,可待应儿很好,应儿在世上已无亲人,姑娘若送应儿回长安,应儿又能去哪里安身?”
吴越一怔,对她忠心伺主有了一分感动,只听应儿又道:“一切都是应儿不好,八月十五那晚,便是应儿在姑娘琴上做下手脚,小姐知晓后,还怪了应儿半日。”
那晚吴越登台弹曲,琴弦无端断了三根,还好自己应对得当,不至贻笑大方,吴越这才恍然大悟,蹙眉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应儿低声道:“姑娘大些以后,小姐便常瞧着你的身影发呆,时常还问我‘我与妹妹,谁更美些?’”
婉儿千娇百媚,吴越清秀绝俗,便是阅女无数的妈妈,有次也瞧着她俩,笑道:“我这两个女儿,是并蒂的两朵花儿!”
应儿续道:“有次公子走后,小姐又问我,我道:‘自然是小姐美’,她却叹了口气道,‘男人喜新厌旧,应儿,你说公子瞧见妹妹,会不会喜欢上妹妹?’
女子心细如发,自古以来,女子皆因动情而更加敏感小心,应儿看出婉儿心思,便在中秋那日在吴越琴上做下手脚,想让她在台上出丑。
似是冥冥之中天意安排,婉儿所忧之事偏偏发生,依拉洪不仅买下吴越初夜,还重金为她赎身。
应儿低声道:“自那夜后,小姐几乎夜夜不能寐,整晚在床上辗转反侧,应儿无能,不能替小姐分忧,正自担心,过几日小姐竟自己想明白了,说公子这样的人,该与姑娘才配!”
前后想来确是如此,吴越上前又扶应儿,道:“我知道,应儿,你先起来。”
应儿连连缩身摆手,道:“姑娘若不答允应儿,应儿宁可跪死在这里!”
吴越苦笑一声,道:“姐姐后来变得不可理喻,竟在杏仁粉中掺毒想害我,又找了人烧我屋子。”
应儿惨然道:“公子与姑娘相识后,便再不与小姐亲近,小姐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吴越叹道:“天作孽,尤有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想害我,倒也罢了,可小满不该死!你走吧,我不会答允你的。”
应儿一怔,见吴越虽是满脸惨然,却未动心要放人,当下缓缓起身,向她施了一礼,道:“小姐那日冲动,酿下大罪,她如今在牢中,也是后悔不已,今日我去见小姐,她对我说:‘一切皆是我的错,我眼下只盼着公子将我早早地杀了,我好替妹妹:小满还了我犯下的罪孽!’”
说罢她慢慢转身往屋外走去,一边用衣袖抹眼泪,道:“小姐不让我来求姑娘,可我实不忍见她这样死去,仍是来了……”
吴越一怔,只觉心酸不已,只听应儿断断续续又泣道:“应儿不能救小姐,便陪小姐一起死,黄泉路上,仍做丫环伺候小姐。”
那声音凄凄惨惨,哀怨无比,吴越叫住她道:“你且等等!”
应儿转身,那张脸上已满是泪痕,她问:“姑娘还有什么话?”
吴越沉吟道:“她照顾我十年,我心中一直把她当亲姐姐待,她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我实在痛心之极。可人死不能复生,小满既已走了,我也不想她再死去,你且先回去,我见到公子,自会替她说情,早晚定会将她放出来。”
应儿大喜,立时便又扑倒在地,“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道:“谢谢姑娘。”
吴越见她头上已嗑出血来,心中不忍,递一方手帕给她,却听应儿又央道:“小姐被关在一间又潮又湿的牢里,虫子老鼠到处乱爬,一日三餐全是又黑又硬的饼,连口热汤都没有。在里面呆上一日,便似在地狱一日一般,姑娘好心,便帮人帮到底罢!”
吴越想起自己也曾身陷囵圄,沉吟片刻,道:“我不知公子眼下在哪里。”
应儿忙不迭说道:“奴婢知道,奴婢带姑娘去可好?”
吴越点点头,当下两人出门往东,穿过花园回廊,绕过两排平屋,到得一间大屋前,应儿指着那屋道:“公子一会会来这里议会,姑娘来得早了,且等上片刻。”
吴越“嗯”了一声,却听身后一人叫自己道:“吴越小姐!”
吴越回身见是哈里拜,不由又惊又喜,道:“哈里拜,你怎么来这里?”
几月不见,哈里拜又长高一些,唇边也长出一圈绒毛来,见到吴越,他脸上现出一丝惊喜,随即便低下头去,道:“殿下召帕勒塔洪来这里议事,我便随着来了。”
他脸上惊喜一闪而过,吴越瞧出异样,问道:“哈里拜,你身子不舒服么?”
哈里拜摇摇头,欲言不止,眼里满是忧伤,半晌才道:“小姐,我妹子死了。”
哈里拜曾说过,他妹子刚过十六,嫁给东山有钱的迈郎,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吴越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怎会这样?”
哈里拜咬牙道:“迈郎花言巧语骗了我的母亲,把我妹子娶过去,却不好好待她,三天两天打她,还不给她饭吃。我妹子逃回家去,却被他手下的人绑了抓回去,打得遍体是伤。”
哈里拜说着眼眶一红,续道:“前日她——便自尽了。”
吴越“啊”的一声,原本以为她妹子生病不治,却万没料到遇人不淑,她与应儿对望一眼,应儿一心挂念婉儿,哪管什么妹子自尽不自尽之事,但见吴越脸现痛惜之色,也不好开口相催。
半晌,吴越才安慰哈里拜道:“人死不能复生,哈里拜,你自己保重。”
她见哈里拜脸上痛苦不堪,少不得劝慰一番。回骰男女生性豪爽,旁人听他说起妹子之事,也只用力握他手以示慰藉,哪似吴越这般柔声劝慰。
哈里拜听着只觉心甚慰,真想抱住吴越痛哭一场,他握了吴越的手道:“哈里拜没了妹子,日后便把你当我的妹子可好?”
吴越自知回骰男女并无大唐诸多清规戒律,可仍是脸上一红,她将手轻轻抽出来,道:“哈里拜哥哥,我一直将你当哥哥一般看。”
应儿见两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心中好不耐烦,却只有耐着性子在一旁候着,一边伸长脖子瞧依拉洪的身影有没有出现。
忽然听到不远处脚步声响,应儿喜道:“姑娘,公子来了。”
只见依拉洪果然出现在不远处,身后跟着莫尔哈特。
吴越三人忙迎了上去,她行礼道:“公子。”依拉洪扶住她,柔声道:“越儿怎来了?”
莫尔哈特向吴越行礼,吴越向他瞧一眼,犹豫道:“越儿有事想求公子。”
莫尔哈特见她神情,便对依拉洪道:“殿下,莫尔哈特先进屋去了。”
依拉洪嗯了一声,看他走远,扫一眼吴越身后的应儿,道:“越儿,你想为婉儿说情?”
他一双眼扫过应儿脸庞,应儿只觉如冰刀刮过一般,忍不住身子一颤,心中直打起了小鼓,只听吴越道:“姐姐一直待我很好,照顾越儿十年如一日,这次是姐姐糊涂,一时犯下大错,求公子瞧在她照顾越儿面上,原谅她一次。”
依拉洪道:“越儿差点便给她害死,若放她出来,只怕还会使坏!”
吴越笑道:“越儿有公子在,一定逢凶化吉。”
应儿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泣道:“小姐自己早已知错,求公子瞧在小姐伺候公子几年份上,饶她这一次罢!”
依拉洪蹙眉问道:“她果然知道错了?”
应儿连连磕头,呜呜咽咽道:“小姐好生后悔,说若姑娘死了,她也不活了。”
依拉洪不语,转头看见大屋,只见屋中烛火照在窗上,映出一个肥硕的人头来,他沉吟片刻,道:“越儿,我答允你,再过几日,我便放她出来。”
吴越执起他手低声央道:“公子既原谅姐姐,何必让她多受几日之苦?”
依拉洪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道:“但凡越儿的话,我便一一照办便是。”
随即他对哈里拜道:“哈里拜,你去叫奴日汗出来。”他猛然想起小满,又对哈里拜改口道:“不用了,你去北头那间屋子,告诉看管牢房的人,把里面的女子放了。”
哈里拜应了一声,领命而去,吴越对依拉洪嫣然一笑,道:“谢谢公子。”
依拉洪对她低声道:“今晚有重要的事要议,我须得马上进屋,越儿先回屋去,一会我便去瞧你。”
吴越点点头,依拉洪再一握她的手,便进屋去了。
应儿见婉儿终被放出,心中大喜,忙不迭又向吴越行礼道谢,吴越淡淡一笑,道:“你既挂念姐姐,快瞧瞧她去罢!”
应儿应道:“是!”转身便飞快地去了。
☆、绝密计划
眼瞧应儿走远,吴越便想回屋,刚往回走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那屋子一眼,只觉心口呯呯而跳,不过才与他分开片刻,为何又这般想见到他?
想起依拉洪,吴越不由满脸温柔喜悦,双颊晕红,心中忖道,等会议会一完,他便会来瞧自己,我且回屋去等他。
可那脚步却挪不了半步,心中似又有个声音在说:“去瞧他一眼,若瞧不见,便听他一句话,便回屋去。”
吴越忍不住多瞧那屋两眼,只觉脚被一根无形长绳牵着,便不由自主地慢慢朝那大屋走去。树梢上挂着半轮斜月,照在院里,隔着窗帛,里面隐约看到坐着二十来人,却瞧不见哪里有他的身影。
此时天已全黑,吴越将头靠近窗棂,心中忖道,我只听他讲一句话便是。
只听屋中一人大声说道:“殿下,二十万大军军粮马料已备过半,再过一月,便可凑足!”
一个声音朗声说道:“眼下冰雪渐融,再隔半月,春暖花开,本王瞧时机已到,下月粮草一齐,便可先遣!”
说话之人正是依拉洪,窗外吴越吃了一惊,自己从未听公子说要出兵征战之事,也不知如何便有一场战事要起。
随即转念一想,公子定是怕自己担心,所以从不对自己提及此事。
想起打仗,吴越心中长叹一声,也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会命丧疆场。
只听另一人道:“不错,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帕勒塔洪请殿下派我率先头部队先出发。”
依拉洪笑道:“帕勒塔洪,你随莫尔哈特先去,我率大军隔十日后出发。”
吴越本只想听依拉洪讲一句话便走,可此时她心中好奇,想要知道回骰要与谁开战?她忖道,莫非是大宛,也许是高昌罢。
只听屋内一人笑道:“帕勒塔洪,你想和莫尔哈特争先锋,我瞧还是算了罢!”
帕勒塔洪也不以为意,道:“我随殿下出征,甚好!”
只听依拉洪朗声道:“兵贵神速,咱们只要抢在前头拿下籍口,大军便可随后长驱直入!”
莫尔哈特道:“是!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