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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帐外一片嘈杂之声,莫尔哈特带着手下十几名士兵推着五人走入帐来,那五人正是阿克木苏的亲信,被五花大绑地推了进来,见到依拉洪便大声嚷道:“殿下,咱们犯了什么错,要绑咱们?”
依拉洪冷哼一声,道:“阿克木苏叛变,你们倒会装!”
几个一怔,一人大声道:“阿克木苏对可汗忠心耿耿,怎么会叛变!”
依拉洪眉头一蹙,大敌当前,若起内讧,只怕出师不利,只是奴日汗所传讯聊聊几字,又不知宫里是否真的起了变故,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便在这时,只听一士兵进帐又报:“殿下,阿克木苏有飞鹰传讯到!”
讯息是传给被绑五人,当下自然落在依拉洪手里,依拉洪将信展开,只见上面写道:“速杀死依拉洪与莫尔哈特。”
依拉洪先前还存了一分侥幸,因奴日汗只是自己贴身侍卫,并不懂如何调遣那鹰,他只念着有人冒了奴日汗的笔迹来打断自己攻唐的计划,可如今看来,父王确已被阿克木苏逼死!
一时心头大痛,依拉洪将讯息掷到几人面前,怒道:“把他们推出去,给我砍了!”
那五人顿时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道:“殿下,阿克木苏事先并未告诉属下要叛变啊!属下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杀了殿下啊!”
莫尔哈特在一旁道:“殿下,不如把他们绑起来,等擒住阿克木苏再一并处罚!”
自古攘外必先安内,依拉洪沉吟片刻,点头道:“阿克木苏胆大包天,咱们须立时赶回去镇压叛军!”
此时残阳如血,照在回骰大军白色军帐之中,也照在河西镇一片残屋碎瓦之上。早先为了取石为武器,城中百姓连自己房子也拆了,三间只留一间,四间只留两间,到处碎石破瓦一片狼藉。
回骰人引水入城,淹了整个河西镇,百姓连张睡觉的床也没有,只得纷纷挤上城楼,夜里和衣而卧,蜷缩在墙边胡乱睡觉。
即便如此,却无人叫屈喊怨,百姓与官兵上下一心,均存了要与回骰人血战到底之决心。
少丹见此情此景,心中自是感慨自责,明日一战,自己或便与这些将士长眠于此,可想起吴越,心中又生起不舍之情。
又想起父皇慈爱,这半年来对自己疼爱有加,令太子太傅教自己读书,更时时亲自教诲,要自己日后辅佐太子哥哥,成为治国安邦之才。他有朝一日得知孩儿战死疆场,想必痛心之余也有一丝欣慰。
想着想着,心中黯然,不觉便从怀中取出那只伽楠木龙凤呈祥的手镯,想起天上的母亲,又想起回蛮子破城之后,必然会找到吴越,从此他们俩人便会快快活活地在一起。
一时万千思绪,心潮起伏,却见门口白衣人影一闪,有人走了进来,少丹一见来人,忙起身相迎道:“妹子来了?”
吴越略略点头,却一眼瞧见桌上一碗清粥,那粥里只有十几粒米,两块山药蛋,清可鉴人,不由一怔。
依拉洪每日送来食物,她自餐餐有面有肉,哪知少丹与众官兵每餐便以此充饥,城中百姓更是只能扒树皮吃。
少丹见她眉头紧蹙,知她心中所想,便笑道:“我口渴,让人送了碗粥来解渴!”
吴越走到桌边拉他一同坐下,轻声问道:“少丹哥哥,他明日是不是要攻打咱们?”
少丹心知此时说起援军马上赶到之类的话不过是掩耳盗铃,当下笑道:“妹子不用怕,我便是自身不保,也会护妹子周全!”
吴越叹了口气,突然眼眶一红,伸手将桌上那只伽楠木手镯拿过来,慢慢套在自己腕上。
少丹见她拿起手镯,一颗心突突而跳,又见她自己戴上,一双眼眸顿时亮了起来,颤声问道:“妹子,你——”
吴越低下头,轻声说道:“少丹哥哥,若咱们能活过明日,我便、我便——”
话说不出口,她便止住了,少丹聪慧过人,却懂了她的意思,他一把握住吴越的手,只觉那手微微一颤,想要缩走,却挣了一挣,任由自己将它紧紧握住。
少丹此时心中欢喜无比,只觉这四面楚歌之地突乃人间仙境,自己长了二十岁,只数今日最快活,真恨不能翻上几个筋斗才好。他一双眼只瞧向吴越,胸口千言万语,澎湃如万倾波涛,却哽咽于喉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两人静坐于桌前,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马都尉大骂之声传来:“他奶奶的,想活活饿死咱们,我——”
马都尉见到吴越竟在房中,便陡然住了口,随即见两人各自面红耳赤地缩回手去,当下心中血亮,干咳一声,道:“殿下,属下只是路过——”
说完便要走,却被吴越唤住,道:“都尉请进。”又向少丹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少丹道:“好,我一会再去瞧你!”
吴越嗯了一声,低头出屋而去。
马都尉进屋坐下,见少丹眉飞色舞,全无大难临头之惧色,心中忖道:“此二人皆忠肝义胆,又如此美貌才俊,若跟我死在籍口,太可惜了!”
正自思忖,却听少丹开口道:“马大哥,你我二人意气相投,何不结拜为兄弟?”
马都尉一怔,笑道:“齐王贵为皇子,马仁一介匹夫草莽,如何敢高攀?”
少丹笑道:“咱们共同御敌沙场,比那亲兄弟还亲,怎说这种话?马大哥是嫌我不是将兵之才么?”
马都尉笑道:“能将兵者谓之将才,能将将者谓之帅才,殿下英勇神武,才智超群,虽无将兵之才,却有将将之能!”
少丹笑道:“好!咱们二人明日便要一齐去见那阎王爷了,马大哥既不嫌弃,咱们黄泉路上哥俩相伴,岂不快哉!”
马都尉原不是个拘于俗礼之辈,当下便笑道:“好,咱们拜上八拜,结为兄弟!”
河西镇内早已无酒无肉,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下便跪在地上,许下重诺,又将桌上那碗清粥分为两半,各自喝下。
少丹笑道:“好,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大哥,今日小弟心中真是欢喜!”
马都尉进屋见他与吴越两人,心中便已有了计较,此时又与他结拜为兄弟,更拿定主意,当下扯他起身到桌边坐下,道:“不,二弟年轻,不可与哥哥同死!”
少丹一怔,只听他续道:“今晚你且带着剩余兄弟杀出城去,夜里混水摸鱼,总能活出些兄弟来,强过在这里全军覆没,弟弟只管护着吴越姑娘,凭弟弟本事,料想无恙!”
少丹见吴越回心转意,自是不甘白白送命,当下想了一想,便点头道:“对,咱们一起杀出城去!”
马都尉却摇头道:“弟弟率兄弟去,大哥却要留下!”
少丹大吃一惊,道:“大哥为何不走?”
马都尉惨然道:“城中三千百姓,若知我马仁弃他们而逃,日后便算马仁能无疾而终,也无颜面去地下见他们啊!”
将士尚能一拼,可百姓手无寸铁,妇孺老弱无缚鸡之力,自不能和将士一起冲出重围,少丹一颗心顿时凉透半截。只听马都尉咬牙道:“你见到皇上,必将今日之事告诉皇上,皇上自会为还战死的兄弟和百姓一个公道!”
少丹黯然无语,半晌才道:“好,大哥家中眷属,日后便放心交予小弟照顾!”
突听门口脚步声急,一个士兵闯了进来,脸上惊疑不定,马都尉大惊,难道回骰军队已然攻城?
却听那士兵报道:“齐王、都尉,你们快去瞧瞧,回骰人撤军啦!”
两人一怔,相顾一眼,纷纷抢上城墙边,果见远远那万顶白色军帐正一片片缩小不见。
饶是马都尉行军二十多年,也未见过此种事情,他呆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老天保佑!莫不是哪方神仙在暗中相助?”两人想了万种理由,也万料不到是回骰宫中变故。
☆、一代枭雄
且说依拉洪接到讯息,自命人一路马不停蹄,只用十来日,便率大军回到国境。
又行两日,这日正午,大军已近王宫,突见一人从路旁闪出,跪在路边道:“奴日汗前来领死!”
依拉洪勒住马头,果见是自己留在宫中照顾父王的贴身侍卫奴日汗,大声喝道:“奴日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奴日汗铮铮铁血男儿,眼眶一红,大声道:“奴日汗没能保护好阿萨兰可汗,让阿克木苏那只恶狼给逼得自尽而亡,请殿下赐奴日汗死罪!”
依拉洪翻身下马走上前扶他起来,道:“奴日汗,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日汗一脸悲愤,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原来依拉洪出征后第二日,阿克木苏便带五千人马杀入王宫,宫中只留了一千侍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奴日汗领众兄弟死命保护可汗,可终不敌五倍敌人,最后只剩了三百兄弟。
众人围在可汗身边,看见阿克木苏带着大批人马逼了进来,可汗恨极阿克木苏叛了自己,却不忍看三百侍卫陪自己一起去死,当下要阿克木苏放了众人,自己捡起地上长刀,抹脖自尽。
奴日汗又悲又痛,道:“阿克木苏为防止我们通风报讯给殿下,仍将咱们三百人杀了个精光,奴日汗不怕死,只怕无人能将讯息带给殿下。”
正当长刀要向他头上砍去,不料半空中却落下一位姑娘来,轻而易举便将自己带出重重包围之中。奴日汗咬牙道:“奴日汗在此苦等殿下回来,留着这条命便只为这一天!”
依拉洪大怒,自己父王从来顶天立地,想不到竟落得如此惨死,他捏紧双拳,问道:“一位姑娘从天而降救了你?”
奴日汗点头道:“不错,是位汉人姑娘,奴日汗本想抹脖自尽,随可汗而去,可那姑娘说,若奴日汗死了,便无人给殿下传讯了,她还唤来殿下飞鹰,命我写了讯息给殿下送去!”
依拉洪心中一动,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奴日汗摇头道:“她没说。”当下便将那姑娘长相模样叙了一番,依拉洪心中一惊,忖道:“难道是她?她怎会来我王宫之中?”
他心中有百万个谜团,却只有先回到宫中再说,奴日汗又道:“奴日汗已见到殿下,请殿下赐我一死,我好有脸见可汗!”
依拉洪心中叹口气,道:“最好的马儿,也有失蹄的时候;最好的猎手,也有失手的时候。阿克木苏这只老狐,安拉会惩罚他的!这不能怪你!”
奴日汗一怔,心中更加羞愧,大声道:“奴日汗放走了吴越姑娘,奴日汗罪不可赦!”
原来那日奴日汗查出吴越匆匆出宫,便已猜到她在门外听到了攻唐之事,原本已发现她躲在钱留舟货箱之中,却想起依拉洪让自己执行军规,他念在小满情份上,终是放走吴越。
依拉洪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奴日汗再三催大军及早出发,竟事出有因,又怕自己派人追上吴越,所以至此才道出实情。
他在心中一声长叹,宁可自己死了,也舍不得杀吴越,可若自己说出的话不执行,这仗只怕也打不成了。
他沉吟片刻,道:“奴日汗,你做事马虎,我念你报讯有功,免你死罪,来人,将他绑回宫重打四十鞭!”
奴日汗没料到依拉洪竟会放过自己,立时热泪盈眶,不能言语,左右上来两人将他带走。
依拉洪知宫中只有阿克木苏五千人,当下便下令留大军在城外,自己只带了一万人攻入城去。
片刻之后,只听得王宫之中一声叫喊喧哗之声,半个时辰后,依拉洪径直走到白色穹庐中大厅里那张虎皮大椅中,冷眼瞧着阿克木苏被人押了上来。
阿克木苏身上脸上伤痕累累,全身血污打湿了大半片衣衫,他见到依拉洪,却只冷哼一声,也不下跪,只瞥他一眼,又将眼睛转向别处。
依拉洪没料到他落在自己手中还敢如此傲慢,不由勃然大怒,一掌击在椅上,怒斥道:“阿克木苏,你死到临头,还敢这般装模作样!”
说罢他大喝道:“带上来!”
几名侍卫押着五花大绑的阿克木苏部下五人走进厅来,那五人一进厅中便大声问道:“阿克木苏,你为何令我们杀殿下!”
阿克木苏冷冷扫过依拉洪的脸,道:“杀了狼,自然得杀狼崽子,否则狼崽子大了,会成大祸!”
依拉洪大怒,道:“你胆大包天,竟敢造反,不怕安拉降大罪于你么?”
阿克木苏自知死期已至,也不求饶,冷哼一声,轻蔑地看了依拉洪一眼,叉手抚胸,向着东方郞声念道:“奉至仁至慈的安拉之名,一切赞颂,全归安拉,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君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责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回骰人信奉安拉,每到死前必念诵这篇《古兰经》经文,依拉洪见他脸上全无惧色,反有大义凛然模样,心中倒也有一分佩服,心中忖道,此人骁勇,年轻之时曾救过我父王,还与我父王拜过兄弟,不知到底为何要背叛于他!
当下他大声道:“阿克木苏,回骰十五个部落,父王待你最好,把最好的草原给了你,把最好的美酒赏赐给了你!可怜他对你这般好,却把你养成了一只白眼狼!”
阿克木苏哼了一声,脖梗一挺,并不回答。
依拉洪又道:“草原上都知道年青的阿克木苏是条汉子,为兄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