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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丽萍是整个储蓄所里唯一不愿意看见徐磊的人,她怀疑就是因为徐磊的出现,张美玉才看不上自己的弟弟。
不过,周丽萍是个善良的人,她私下对张美玉说:“你别说,徐磊就是帅气,你要真找了徐磊,也不错。你现在年轻,还不懂,其实这找对象呀,还真是要找长得好的,以后有了下一代,基因好,孩子才会长得漂亮。”
这种经验恐怕只有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才能体会得到。
张美玉觉得好可笑,可还是对周丽萍说:“周姐,不是那样,我跟他只是同学关系,不会发展到那一步的。”
周丽萍好心地说:“我告诉你啊,徐磊迟早会跟你表白的,你到时候再说吧。”
张美玉无可奈何,她觉得自己和徐磊的关系就这样,很好。
张美玉下了班,还没走出储蓄所的大门,就看见徐磊在路边对她招手,她忙对周丽萍说:“周姐,那我先走了。”
周丽萍抬头也看见了徐磊,心里还是有点不是味儿,多好的姑娘呀,要是嫁给我们家周天成多好。
这个徐磊好是好,可各方面条件还是不如我们家周天成。
徐磊和张美玉并排走进了安逸火锅店,那个满口四川口音的老板娘热情地走过来询问:“两位坐,你们是要三鲜锅,鸳鸯锅,还是麻辣锅?”
为了照顾吃不了辣椒的徐磊,张美玉对老板娘说:“鸳鸯的。”
老板娘应声对后厨大喊“鸳鸯锅一个,”随后她又拿过菜单递给徐磊。
徐磊把菜单递给张美玉说:“你来点吧,”
张美玉一边拿起笔在菜单上打钩,一边问徐磊,“你要吃什么?粉带,豆腐皮,土豆是得要的,你吃毛肚吗?吃火锅没有毛肚怎么行?”
“你看着弄吧,我怎么都好。”
这么一个好打发的人,张美玉就按着自己的喜好点了七八个菜,递给了老板娘。
两人一边等菜,一边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
徐磊问张美玉说:“上个星期天,我本想约你,可临时有事,就错过了。”
张美玉想起了自己上个星期天的临北之行,脱口而出“多亏你没约我,我有事,不在家。”
可徐磊好像对张美玉的这句话不感兴趣,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张美玉说:“你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去哪儿了?”
“张国庆家,就是咱们那个同学张国庆,你还记得他吗?”
“记得呀,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我们俩同桌,他学习不好,老让叫家长,我记着他爸爸那时候是什么厂的厂长,老是拉着脸来找老师。其实他挺聪明的,就是讲义气,跟人打群架,被判了刑。”
张美玉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时候在市中心的广场,学校组织全体同学参加公判会。一辆辆白色的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先驶进了会场,紧接着几个蓝色的大卡车紧跟其后。
每一个大卡车上都站着几个五花大绑的罪犯,罪犯的胸前挂着写有不同罪名的大牌子,他们的身后各有一个全副武装身着制服的威严的警察。
张美玉赫然地在一辆车上看见了张国庆,张国庆低着头,可全班同学都认出他来,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傻呆呆地看着昔日的同窗。
张美玉至今都能清晰地记得张国庆当时被判了八年刑,她掐指一算对徐磊说:“再有几年,他就该出狱了,你去他家干嘛呀?”
徐磊压低了声音说:“他再也回不来了,他死了。”
“死了?怎么会呢?他不是在监狱吗?”张美玉惊奇地问。
徐磊低声对张美玉说:“越狱,他实在是在里面待不住了,趁夜深人静的时候,伙同狱友一起越狱,狱警在追捕他们的时候,别的犯人都停下了脚步,只有他玩命地往前跑,就连人家鸣枪警告他都停不下来,结果掉到悬崖里,摔死了。”
张美玉惊呆了。
她记着那个张国庆极端聪明,脸有点黑,两只眼睛总是咕噜咕噜地转着,老师常说他“聪明用不到正项上。”
张美玉喃喃地对徐磊说:“怎么会这样呢?再坚持几年不就自由了吗?他爸他妈该有多难过呀。”
“可不是吗,别说他爸,他妈了,咱们听了都这么伤心,我现在真后悔他在监狱的时候,没有去看看他,如果经常有人去看他,给他一些温暖,他也许就能熬过去了,也不至于去越狱。”
两个人唏嘘感慨了半天,张美玉认真地对徐磊说:“一个人活在世上,会有很多的社会关系,同学关系应该是最纯真的了,你说,咱们两个在若干年后还能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坦诚相待吗?”
徐磊愣了一下,随即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是好朋友。”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向张美玉表白,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可是,到底该怎么向张美玉说呢?
第41章 查账
月底的最后一天; 是所有的营业网点结账的日子。
一般来说下午三点就停止营业; 前台记账员、出纳员轧账; 后台综合员做月底报表; 赶在六点钟把所有数据上报给分理处; 确保账平款对。
下午刚一上班; 宋晓琪就嚷嚷着结账,秦怀远对她说:“不行,才两点,等到三点再说。”
宋晓琪嘴上不说话,却偷偷地朝秦怀远翻了个白眼; 心里想:就咱们这个半死不活的储蓄所; 半天也来不了几个人,再等两个小时都不会来人。
张美玉恰巧看见了宋晓琪的白眼; 故意附和秦怀远的话说:“就是; 说不定还会来储户的,咱们账结得太早; 不给人家办业务的话,人家会投诉咱们的。”
的确; 要是投诉的话; 倒霉的就是张美玉和宋晓琪。
宋晓琪不怕投诉; 但是张美玉怕; 她不愿意给行里的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宋晓琪听了张美玉的话,很不高兴。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秦怀远,可却不怕张美玉。
你才干几天呀?知道什么?月底结账就是借口; 谁都不会去营业部告状的。
宋晓琪正想训一下张美玉,储蓄所的玻璃大门吱地一下子开了,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张美玉一阵窃喜,心想多亏没结账,这不有人来了吧。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不是走向柜台,而是径直走到了小铁门跟前,秦怀远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给这两个人开了门说:“苏师,您怎么来了?”
年龄大的男人微微点点头说:“查账。”
在小城,在姓氏的后面加一个师傅的“师”字,是对没有职位人的尊称,张美玉马上就判断出这人应该是稽核科或者是储蓄科的专业人员。
自己毕竟进行时间短,有些人还没有认清,虽说那次大合唱认识了一些人,可毕竟还有一些人没有注意到,比如这眼前的一男一女。
张美玉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男的看上去有六十岁了,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戴一副金属边的近视镜,镜片厚得像有一厘米。
不过,这个男的应该是长相老,要真是六十岁的话,不早就退休了。
女的三十出头,打扮得很精致,只是眼周的黑眼圈让她显得很不精神。
老苏像一棵老松一样矗立在窄小的营业室内。
秦怀远拉来两把椅子对这两人说:“苏师,小白你们坐,我们这儿地方太小,显得有些拥挤。”
小白很会说话,她笑着对秦怀远说:“好着呢,太空旷反而显得冷清,这样紧凑,热闹。”
小白想坐下说话,可老苏却对秦怀远说:“坐啥坐,一天到晚在办公室坐着,难得站一会儿。”
这让小白正想弯曲的腿又挺直了。
老苏面无表情地问秦怀远:“结账了没有?”
秦怀远慌忙说:“没有,我们一般四点钟才结账。”
张美玉心里暗想,看来所长也在撒谎,自己在所里呆了这几个月,哪个月都是三点就结了账,还能熬到四点。
老苏挺直了腰板,对秦怀远说:“对着呢,千万不能提前结账,干啥事情都得按规定来,你这边提前结了账,营业时间不给人家储户办业务,人家一个电话就打到行长哪儿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怀远再次对老苏表态:“我们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张美玉和宋晓琪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心里想:只要抓不住,我们就从来没有违规过。
老苏站立了一会儿,对小白说:“你点库,我打账。”
简短的几个字说完后,小白走到张美玉跟前说:“你起来,我来点一下现金。”
张美玉慌忙起身,小白坐在了张美玉的位子上。
老苏像一个老将军,凛凛然端坐在宋晓琪的座位上,把所有的传票归置在一起,噼里啪啦地打起算盘来。
全所的人都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这两个人。
很快,老苏的算盘上显示了一个数字,他顺手拿起笔,在一张传票上记录下来:478970。33,然后歪过头来看小白。
小白笨拙地把所有的零钱堆放在桌面上,然后一元一元,一角一角,一分一分地清点好,又开始清点五元,十元,二十元的钞票。
张美玉看得着急,她想不到机关下来查账的专业人士竟然点钞如此的慢,甚至不如街上摆摊的小贩。
小白终于把抽屉里的所有的零钱清点完毕,开始一把一把地清点库箱子里扎好把的钞票。
张美玉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银行里的人竟然点钞水平这么烂,这要放到银行学校一定毕不了业。
所有的人都不耐烦起来,老苏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
小白终于啰里啰嗦地把所有的钞票点了一遍,她长出一口气,把算盘上的数字写在传票上递给老苏说:“您看,是不是这个数?”
瞧这话问的,怎么一点底气都没有,你点的可是钞票,不是废纸,怎么说的这么模棱两可?
老苏挺着脸接过传票,瞟了一眼就斩钉截铁地说:“不对,差了1347。23元。”
小白有点慌了,她站起身看了一眼老苏的算盘,右手轻轻地挠了挠头发,没出声,又继续坐下来点钱。
这一次,她更加的不淡定,速度更加慢,拨起算盘珠子来也显得极不利落。
张美玉一下子对小白充满了同情,她真想坐下来帮小白把所有的钱清点一遍,好让她迅速地摆脱困境。
时间好像凝滞了一样,储蓄所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显出了着急,替小白着急。
小白终于结束了她艰难的点钞历程,张美玉替她舒了口气,趴到老苏的算盘珠子上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
还不对!这回差的更离谱,差了“13451。13”
小白彻底崩溃了,她没有勇气再进行第三次,求救似地对老苏说:“苏师,您来吧,我今天这是邪了门了,怎么都打不对。”
小白只能向老苏求救,虽然老苏的脸铁青着,着实不好看。
老苏没说话,可是却站起身,走到了小白的跟前,小白立马让开位置,让老苏坐了下来。
老苏沉着地把所有的零钱摆在桌子上,右手熟练地按了一下算盘上的清盘器,两只手快速地拨弄起手里的钞票,时不时地腾出右手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出一个个数字来。
张美玉看着老苏的一双手,不由地在心里赞叹道,这么大年纪了,又不坐柜台,还能手法这么娴熟,真是不容易。
很快,老苏的手停了下来,拿起笔潇洒地写下了一个数字“478970。33”,张美玉赶紧朝刚才传票上的数字看了看,一分不差,完全正确。
小白舒了口气。
秦怀远还没来得及说话,老苏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陈姐的跟前说:“把账本全都拿出来。”
陈姐慌忙站起身,迅速地从脚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摞摞的账本说:“都在这儿,您看吧。”
老苏没说话,陈姐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很不够,恭恭敬敬地对苏师:“您坐。”
老苏沉着脸对陈姐说:“算盘呢?”
陈姐赶紧递过算盘,老苏手拿算盘晃了晃,好像想鉴定一下算盘珠子的质量,随后左手翻账页,右手拨算盘,两只手同时不停地跳跃着。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他,很快,他停下手,面带微笑地对秦怀远说:“账平款对,一点儿没错。”
小白也像完成了一个巨大任务似的,掏出一个本子来对秦怀远说:“怀远,签个字吧。”
秦怀远签了字,老苏站起身对秦怀远说:“好了,我们走了。”
小白跟在老苏的后面,老苏昂着头朝外走,全储蓄所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对老苏说:“苏师,您慢走。”
老苏头也不回,很潇洒地扬了扬手,走了。
张美玉看见小白迈着小碎步紧跟上前,跟老苏一同上了门口的小汽车。
老苏的阵势让张美玉特别奇怪,如果称呼他“苏师”的话,证明他在行里没有任何职位,可小白为什么对他毕恭毕敬,还有所里其他的人,也都那么客气。
还有小白,更奇怪,她不是下来查账的吗?怎么连个钱都点不清楚,看着就是一个稀里糊涂的人,这两个人是哪个科的呢?
张美玉看着小白和老苏走了,惊奇地问陈姐:“这两位是哪个科的?怎么感觉两个人怪怪的。”
“稽核科的,能不怪吗?一个是怀才不遇,一个是滥竽充数,这俩人撞在一起,才真的有趣。”
稽核科不就是查账的吗?连钱都点不清楚的小白怎么进的稽核科?怎么有勇气来查账?
还有老苏,太神气了,怎么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