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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却嘿嘿两声,轻轻一摇头。
姬发眼神一顿,遂再次拍手,闳夭轻轻在殿中之鼎抛出一根谷子,顷刻间那谷子便神奇的越长越长,遂而结谷盈盈满鼎。
众人再次惊呼,比干亦眼波一动:“神农之谷。”
姬发回首轻笑,却见帝辛仍只是嘿嘿两声。
他亦不气馁,轻轻再一拍手,整个朝堂俨然有地动山摇之感。原来是几个力士抬进屋中一个巨大白盘,盘上铺满诡异的脉纹,那盘中却有水波荡漾之声,竟是一个盈盈微笑的女子。待那女子微微起身,众人才惊异的发现,这竟然是一只奇异的人鱼!
微仲衍的舌头在酒的灌溉下有些捋不直:“结、结匈国的人鱼。”
人鱼便摆在帝辛的面前,妩媚濡湿的清纯美丽,姬发忽然起身将火把袭向帝辛,那人鱼骤然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似羽鸟一般吐出水汽,将那火把熄灭与地下,复又回到玉盘之中。
“彩!”殿内声声作响。
那欲望弥漫的美丽人鱼一双碧眼湿漉漉,金色发丝垂在耳旁,双手已经伸到帝辛的面庞——
“啊!”凄厉的叫声顿时袭击了殿阁,齐齐切断人肉的声音咂然作响,人鱼,他亦有人类的蓝色血液,恶心的浓浆沾到了帝辛的衣衫上。
他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将手中沾满蓝色血液的玉石刃扔到一旁。
“野兽便是野兽,毫无美感。”
帝辛的冷漠与喜怒不定令人忧惧,这也是商臣最近为之恐惧之事。
姬发的额头虔诚的触碰在地上,他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人鱼被展成两断的尸体。他抬起头,眼中平静无波,一如他的父亲一般:“我王以为,何为美爰?”
商王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吉金铭盘,一声、一声,是催命符的絮语:“托周邦巫女的诅咒,商都两月无雨,予一人之都布满荒草。王子,若苍天此时哭泣,予一人之臣民便该笑了。他们若不笑、尹师卜史便要哭了。你说…是吗?”
姬发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情感 ,所有的一切似乎只为了记住这个王的眼神。在他过往的二十几年生命中,他似乎在等待着这样一个生命的缺口,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权力与野心。
他抬头嘻然一笑:“周邦无人敢诅咒商都,但是,周邦也许能为王解燃眉之急,如果您能饶恕吾父子之卑若。”
帝辛托着下巴歪着笑脸看他,箕子反倒叹息一声,这样的王似乎才是他们所熟悉的人。
这次姬发转过头去,面色已经凝重起来,散宜生同闳夭亦是眉头凝重,在殿上便轻声细语:“王子,湄姬她…”
闳夭久久等着裁决,他此刻更恨自己耍弄聪明令二王子置身险境,却听到耳旁的一声轻笑:“神灵不会每次都垂青于你,那么…再赌一次吧。”
他望着殿外壶路,那亭亭而立的美人却忽然消失不见。恍惚之间,轻盈的身影像是从天上跃下一般。
闳夭咬牙切齿的几乎要撕碎那张艳容:“你又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不是命你静待吗!”
湄姬转过头去,天真如幼女之容忽然露出一个莫测的笑意:“王子失算了!”
姬发心中骤然一紧,这个女人…
他并未再次下达命令,她却一反楚楚之态,如女战神般步入殿中。
夜间的灯火也无法形容这艳容之美,朱紫巫女服熨帖在她的身上,那冶艳的姿容同凉薄又充满诱惑的桃夭之眼,总是在轻轻的笑着什么。湄姬便盈盈立在那人鱼渐冷的尸首旁,笑岑岑的望着商王。她不跪亦不敬,只是眼含赞叹的赞许商王俊美容颜。
姬发这个臭小子算计与我,现在周邦几人之命已如水中之蚁摇摇欲坠呢。
倒是商王,还真是个俊美的男人呢…
帝辛的长剑勾到美人小巧的下巴上微微抬起,无论是任何弧度,她的美丽足以让人惊叹。那是同王侯贵女不同的、一种野性的、深邃的诱惑力。
“不惧?”
“妾乃巫女,承神之意。天下除了神,无人能杀妾。”
湄姬表情淡淡,倒是令闳夭与散宜生有些惊异,这女子的态度同几日前完全不同,竟如同蛇的第二层皮一样。
帝辛手中的剑刺破了玉石案,龟裂的裂痕同闷碎的撞击声令人胆寒。
“看看你面前的美人,你不怕成为第二个她?”
湄姬连瞥一眼的机会都不屑,只是柔柔一笑:“卑贱畜类,死不足惜。”
漠视生命的态度,高傲的语气,喜怒不定的脾性。
站在帝辛面前的年轻少女仿若又一个他。
商王哈哈大笑:“有趣、真正的有趣!若你求雨失败,剑横在你的血管内,那会更加有趣!”
湄姬嘻然一笑,商王果然是个真正热爱鲜血的男人呢。
她轻轻颔首,转过身来却忽然面容躬敛。手中的陨低低奏出鬼魅艳丽的低沉之乐,遥远的已经忘记了曲调,实在令人太过陌生,然则她周身的气势却一反其妩媚艳容,充满着青铜钢铁的猩红肃杀之气。实在可怕…所有人的灵魂仿若被抽走般,他们在观看的似乎不是一场祭祀,而是一场诡异的杀戮。
慢慢鼓动的兵戈随之而上,在陨中的千军万马似乎地狱鬼兵,空气中甜丝丝血液的气味令人阵阵作呕。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湄姬将陨仍在一旁撇撇嘴:“无趣啊无趣。乾坤之神啊,乾坤之神,您不开恩,湄姬便要没命了!”
寂静的夜空仍旧干燥,连风声都无一丝。
商王手中的剑已经横在了她的颈上,角落的姬发挡住身旁的闳夭,额头的汗却不能止住。
商王低首垂看这位充满诱惑力的美人,她很美,甚至令他感兴趣,可惜她来的不是时候。
箭矢似乎无法下力,那臻首美人忽然轻轻抬头,天真无邪的伸出红色舌尖儿,在那剑尖上逡巡着。她似乎对危险自然而然的忽略着,刻意而诱惑的微红眼角向上勾起:“王上您,何必心急呢…您看门外——”
仿若为了回应她的答复,门外登时狂风大作,暴雨像是为了洗刷多日的干旱,雨水顷刻间淅沥而至。
“雨、是雨!”
“神灵宽恕吾辈了!”
臣子们几乎以狼狈的姿态奔跑到殿外,他们大口大口的张开,感受着天神的怜悯。
“很蠢吧,妾也这样觉得呢。”
帝辛望着那张始终笑意盈盈的面容,忽然间将她抱在怀中,那灼热的火焰似乎也未能灼伤这朵美艳的桃花。
姬发望着那怀中的美人,身子已经不支的倒在一边。
成功了。
他的眼睛盯着湄姬带笑的面容,却发现对方似乎投注来一个笑意。
一个冰冷的、带着些兴味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夭寿,昨天竟然没能发的了,结果强迫症的我不能保证日更,简直耻辱啊
第6章 憯憯蛇心
殷人最爱三事:一为酒、二为玉、三为祭。周邦的童谣中孩童皆知:彼夫彼夫、不可无酒。湄姬在台榭榤埘中闲逛,夏日将到,弥漫的酒曲味浓郁的钻进鼻尖,她厌恶的皱皱眉。即便过分美丽的人,在酒神面前皆要现出原形。
不过商王嘛…
她想到哪个男人眼中的一抹银色,那真是个天生的王者,他便连大口饮酒时也若猛虎戏耍。他看着有几分阴郁,大多数的时候却是个气势威猛的霸王,就连调戏至高神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可是,天生的王者便会获得永恒的运数吗?
湄姬看着河曲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仿若这才是剥离一切的、她真实的灵魂。
那弯弯曲曲的河影中忽然出现一张带笑的面容,仿若三月春风、毫无威胁力的漫不经心。
湄姬嘴角漏出一丝笑意,似对着河曲幽幽自言:“好尴尬的身份呢,妇韵视若仇敌,不晓得哪里来的野女子。贞人、卜人、瞽蒙,个个皆冷漠相对。”
姬发躬身向上看这张美丽面色,说时忧愁之语,面容却仍旧一副天真笑意呢:“在你身上赌,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湄姬细细轻笑,似嗔怒一般的指尖划过他的白皙脖颈:“君子好狠心,若雨不来,妾便要殒命呢。”她的手指纤细,在那白皙颈上细细摩挲,仿若在考虑哪里下刀。
“吾这刺入血管,可要没命呀。”那双眼仿若又是露出了本来面目,带着些隐隐红艳的眼角,眼尾是锋利细长的刀。
姬发暗自苦笑,他便晓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平白无故的大雨中忽然出现一位尤物,这本是一件神奇异事,即便说是算计也可以。然他惊奇的是,若真是面前的尤物精心刻画,她却能漫不经心的算计不差毫厘。
先是大雨阻隔前往有苏之路,而后是幸运得到了雨神垂青。
他嘿然做笑:“阿女到底是何许人。”
湄姬忽而气势渐收,调皮的吐出舌头:“不——告诉你。”
她的眼角一转,轻烟似的便消失不见。散宜生从树后的阴影处缓缓走出,微微躬身附耳:“二公子,帝辛甚宠其人,何不借机求她相助?”
姬发“嗯”了一声,随手拨下一根草梗在牙齿间嚼摩,眼睛半垂着看那水中的游鱼。啧,殷商果然富有呢。
“若你知道一个人是傻子尚能控制她,若她是魔鬼,你还敢同她交易吗?”
散宜生上挑的狐狸眼儿有几分疑虑:“您这是…”
姬发回首哈哈拍着他的肩膀一笑:“吾辈以为利用了别人,殊不知也成为人家手中的工具呢。”
他的面色转过去,却只能在水中看到自己阴郁的面容。
一直以来,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什么。在周原上独一无二的尊贵身份,与之相对的则是一颗漂浮不定的心。姬昌的儿子们出人意外的低调而聪慧,只有他似乎并不能完全融入那个家族。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既不粗糙亦不细嫩,那是一双再平常不过的手。
然只有见到帝辛后,他们之间那种无人明白的感觉,搅乱了他那颗无限缺失的心。
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许很快就会有答案。
湄姬颇受宠的消息很快就传来,即便如此,她仍旧是以巫女的身份入宫。帝辛对待这个女人的态度暧昧,他得趣了几日,便将她送到了瞽蒙的身旁。
瞽蒙负责祀舞,湄姬初见他之时只是在剪影中静坐了半响。
他已经是垂暮老人,身体佝偻、眼珠似乎总是紧闭。他的身边放着瑟、陨、鼓、钟,那双苍老年迈的手总是随意的在乐器身上摸索。
“不必等我睁开眼睛,因为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的声音同所有瞽蒙一样,苍老、衰弱,所有的瞽蒙皆不是正常人,他们或者是耳聋眼瞎、或者是有眼中的身体精神疾病,甚至是不同寻常的疯子。
湄姬蔼蔼哑哑的嗤笑自己,她也是个疯子,她的亲人都是疯子。
“妇媿东征即将归来,军祀上,巫女需要舞出凌厉之舞。”
啊啊。湄姬心中发笑,她多喜欢帝辛这样的男人,她已经如此引人注目,可惜对方仍旧是郎心如铁。
他对她所谓的“疼爱”,不过是将她放在身旁,在喝酒的时候试探于她。可惜自己终究本性如此,无法完全蛰伏于男人的力量呢。
伪装与叛逆,帝辛也能多少感觉到。
所以他将自己扔进这里,说不定想要她去侮辱妇媿,又想要看到对方盛怒将自己刺死呢。
这个男人呀,像是狮王一样看着猎物博弈,他却在那里桀桀怪笑,她真是对他又爱又恨呢。
瞽蒙听着那美人细微的呼吸声,悄悄的步出扉外,奥室中人白衣如雪,瞽蒙敬重的躬身参拜。
“她如何。”
那声音冷萃,毫无杂质,亦无过多的情感。
瞽蒙很是平静,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此:“王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甚至想要借机羞辱妇媿。若妇媿杀了她,王似乎也不会怜惜。”
杀一个巫女、杀一个姜氏巫女,在大邑商并不是令人惊奇的事情。
比干回过首,如雪的眉平平舒展,他的银眸是所有王族中最美的。瞽蒙双目已瞽,然其心未瞽。
“那么,多一个需要监视的人而已,你去吧。”
比干听着关门声,方才望着镜中的自己。雪山般的容颜几乎看不到半点血色了,火正满面哀愁,一次一次的询问他心月狐冲月之事。
那个女人、那个将要给王朝带来不幸的女人,究竟是谁?
夜色沉了下去,女娲宫的暗处步步生莲,她轻轻笑着,离那座玉像越来越近。
天下任何人见了女娲像都要跪拜,因为他们随时都会被降下灾祸。
她却没有惧怕,她的桃花眸子向上挑挑,笑嘻嘻的看着女娲身旁温顺的母羊。
姜氏的祖先还是婴儿的时候,他所依靠的是一只母羊的哺育,所以姜氏亦是羊氏,他们将这种崇拜留到了最后。
不过她不喜欢羔羊,它们太过温顺无力,而没有一飞冲天的气势,而现在,他们还要成为女娲的宠物,蛰伏在她的身旁。
她走上前去,心跳声似乎都微弱了许多,相同的气味交织了起来。她摸了摸女娲的面颊:“我不敬畏你,你也并不代表天道。”
“那么你敬畏什么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面前的玉像蔓延开来的是神灵的皮肤,她看见一个女人仪态万方的依偎在羔羊身旁,嘴角似乎总是总有一层若有似无薄纱般的笑,却隐的无法看到。
她瞳孔张开,在片刻的惊讶后竟弯着嘴角笑了起来:“初次见面,女娲娘娘,我是湄姬。”
她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