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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入耳的低低的乐声、那声音如泣如诉、鬼魅低沉,竟是让人沉醉其中而精神恍惚一般。西火氏的似是淡淡瞥了一眼:“这是埙,汝等凡胎不能挣脱此音,只管做瞽将双耳堵上罢。”偏偏九黎的勇士们却丝毫不信邪,他们在暗处摸索的行走,硬是在这魔幻的音典之中挣脱纠缠,那声音一会儿如同在云霄之上的炼狱之中、一会儿却又如同在万丈深渊的荆棘丛中一般,一时间如同东海的鲛人口吐海妖的鸣奏,一时间又如同西方的羧鉨同凤凰相争斗一把。竟让人听得骨肉沉醉,如同被熏蒸的麦所迷惑一般。
大首领拍拍面颊,耳边遂渐渐听到柔软的男声懒懒的浸润在其中:“如此即可,无复多言。”
随后是一声含着忧虑的叹息:“刑天死前仍旧歌颂那首《扶犁》,哎——安土之重、削钺之冲。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的,小臣曾亲眼所见,刑天的头颅被砍掉,然而他的双手中长出了双眼,而将头颅扔进了炎河之中,那双眼睛变得火热赤红,竟然比他活着的时候更为可怕!同是姜氏的族人,这是姜氏族人的秉性,即便是死,若是心有执念,仍旧同不死一般在大地上游荡!”
那柔软的男声微微的沉默了一些,连带着埙声都沉寂了下来,只如同燃尽的艾烟一般轻声喃喃:“若非他做《扶犁》,安土之重、削钺之冲…安土之重、削钺之冲。我们需要一片安静的土地度过严寒,需要柔软的皮毛来获得安静,谷子与麦子已经能够给我们以滋养,又何须再次去做些野蛮的行当呢。更何况,我们还有她们,她们是神的信徒,这千万年来,她们的预言从未失信!刑天为何非要大兴战事去灭亡其他部族呢,就令他的弟弟为继任的刑天吧,将他兄长染血的斧头交给他,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那么妖星之事——”
那男声似有些谑笑:“予之四官总览星辰,四季妖魅众多,难道予炎之部便见一便亡么,实属可笑!”
“巫女大人——”
那声音戛然而止,大首领方进入那明亮的堂中,光芒闪耀的一切竟令他不敢逼视。炎帝之部为火焰兴,世世代代被光芒笼罩着,他们得衣衫近乎朱紫,却并非完全是蒐草的红,那带着魅惑的红色在每一个角落,如同祖先口中代代传承的一种糜烂的花朵,他们为了存活与壮大,以自身为旋涡,几乎燃烧着所有人的生命,而最后甚至不能够满足,因而将自己也燃烧,这是大良工之手亦不能创造的颜色。
炎帝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自柔软的牛皮上缓缓的折起半身:“原来是九黎的首领。”大首领方抬起头,原来这柔软的声音正是来自炎帝的口中。九黎的人为之震惊,皆因眼前的男人果然不负虚名,他的肌肤如同羊羔一般白皙,几乎看不出来是战士的手指——每个部族的首领,皆要在刀锋之上舔舐血液,他们的肌肤几乎已经皲裂,又怎能如此白皙秀致呢?
然他微微探出面容来,却更是令众人吃惊,这个男人的美丽,几乎可以同女人相比!
炎帝柔柔的笑了,竟是半分听不出凛冽杀气,似乎还带着些孩童的笑:“大首领不必感到惊慌,每一个见到予之人,总要露出这般的表情。”他似有若无的有所指摘,只是懒懒的重新靠近幔帐之后,声音显得越发的柔和缥缈:“昨日之日不可追,战事已经过去许久了,竟让人忘记了血的印象,真是可惜…咦、大巫女,你有什么指示吗?”
大首领在身后有些愕然,这屋中静谧,他却是丝毫没有半丝动静,怎的又有他人所在吗?那问题的主人似乎没有半丝回应,大首领受不住好奇心的指引,却只能暗自垂首。他方一抬首,却忽然见到族中那令人忌惮的少年人竟直挺挺的站到了炎帝面前,他防欲住手,却被那年轻人已经挑起了炎帝的幔帐,那一身朱紫的隐秘身影渐渐露出,竟是一位□□着肌肤的女巫!
蚩尤睥睨着面前美丽的姜氏族人,手间的短剑已经轻轻的勾下了面前少女的面纱,她那双充满着清淡柔光的美眸顿时转了过来,那淡红色的眼轻轻掠过,真是没得令人呼吸一滞。少年人的剑就如同手指一般,从少女明亮白皙的肌肤上轻轻划上,却被炎帝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制止:“贵邦少年人年轻气盛,竟然对我族大巫女颇为兴趣,或者贵邦不晓得——姜氏巫女的地位吗。”那柔柔笑着的声音却含着威严,恰如其分的在这柔媚的雾气中渐渐升起。蚩尤对着那年轻的巫女笑了笑,回身掠过大首领带着厌恶的目光,径自的站到一旁观望着面前的男人,那带着侵略性的黑色眸子竟毫不惧怕的审视着,炎帝反倒不甚在意的向着一旁的美丽巫女垂首低笑:“萤,这年轻人倒是有些趣味,他让予想起幼年时在手中落网的小老虎,虽然有些虚张声势的样子,倒是还乖觉,记得丽鱼当年嫁予轩辕氏,灼灼桃花盈盈而开,那只小虎便这么闯进了轩辕部中。可惜啊…”炎帝低低叹息一声,却不知是和意:“可惜啊,虎终究是虎,虽然为了减威而拔其爪牙,这小虎变成大虎闯入轩辕之部,竟然划伤了丽鱼的面颊,轩辕部落因此大怒而将它剥皮祭天。由此可见,猛兽即便去其爪牙,却仍旧是贼心不死。”
西火氏淡淡的在一旁支腔调:“不仅是猛兽,人类亦是一般。若是留的部族的张久,便只能剿灭所有部族,没有生命的传承,那么从草梗开始,便皆不会任何反抗的力量。”
大首领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慌忙的半跪下身体折在冰冷的地上:“请您饶恕族人的年幼无知!请您置心,九黎不仅收缴了所有兵戈,还会亲自在此为之铸造铜人!九黎的最优秀的后代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皆为了向您朝拜,您无需再去关注南之猛虎,他们已经被丛生的毒草折磨,只想苟延残喘而存活!”
炎帝的面上又出现了那种微醺的表情,便似中了慢蛊之毒的老人一样显得惫懒,随即便挥了挥手。大首领带着九黎的男女们纷纷退去,唯有那幽黑眸子的少年同朱色眸子的少女直直的对视着。
妖星…降临了。
年轻巫女停着笔直的腰肢,双眼带着平静的凝视在渐渐昏睡的炎帝身旁,在少年人的眼中慢慢消失不见。他所见到的,这所充满着柔媚的堂皇光芒已经如糜烂的垂垂老矣的笙歌之乐渐渐散去,一如那埙的诡异妖娆,最终只能燃尽这空有艳丽皮囊的部族,而终将归于一个沉睡的梦境。
而这把烧尽姜氏的火焰,即将被点燃了。
第100章 阴谋之羽
上古传说中,众神降临于金色的城池之中,这里为日出之地,是被众神赐予恩泽之处。羲皇与娲皇在这片润泽的水草之中看到了人间英雄的身影,因此命众神祭以祀曲:“鸣鸣兮大瑟,将迎兮吾皇…郁郁乎逐日,谓之成空桑…”
“这里便是空桑吗?”这是炎帝所圈养的人间领域,华美壮大的炎帝同九黎的人们一般有着人类的皮肉,然而在他们眼中却又是另一番复杂的景象。那是糜烂至极如美丽凤凰所带来的祥云,光芒烂漫笼罩着别样的神秘妖丽。传说炎帝曾经被奉为兵神,然而他们竟不知如何忖度这位人皇的年龄——他的肌肤白皙而品貌优雅,着实不同于赤足践踏在泥泞之间的族人们,而他如今停止兵戈谒已许久,生命却仿佛忽然间停止了尽头,而凝固在那弥漫的轻烟中,笼罩着一张熏熏然的年轻面容。
“炎皇…难道是仙人吗?”
大首领严厉的看着一旁的年轻人:“在空桑城毋妄言!”待那黑色的身影入内,他心中瞬间怒火被点燃,一巴掌打在少年人的面颊之上,那响声甚至连烛火声都有几分颤动:“戾小子!姜氏大巫女何等尊贵,那是神灵之使,即便炎皇皆不敢妄为,你竟敢对巫女不尊!”
他倒是收到了幽蠹眼中的寒意,对方小步过去,便将蚩尤从黑暗处拉过来,看到了烛火下的伤痕,然那年轻的面庞并无半点惧意,只是避过少女的手指,扯着唇角略带挑衅的勾起了眼:“不过是个女人…”
不对,这个人太不对了!
大首领的心中那升腾的寒意渐渐交织着愤怒,蚩尤他怎么敢!他从前只是怪异而离群索居,然而却不敢对抗族中的权威。如今一旦离开了部族,竟然却忽然间变得无所顾忌起来,这个人他、究竟要做什么?
幽光下的年轻人忽然变得令人胆寒起来,那黑洞洞的双眼竟然像是带着青铜一般的冷质,盯的他心中越发的不舒服起来。这又像是回到了那猎杀狼群的一夜。鹰视狼顾的少年人,不只是敏感至极抑或是戒备至极,那头颅如同转动的傀儡一般,总是能够在不知不觉间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细密的没有任何缝隙,就如同——现在一样!
他的父母那时候是什么表情?
他想起来了,厌恶、恶意,还有…恐惧。
还有…还有…脑海中顿时是一片魔幻的迷糊,那渐渐令人感到恐慌的身影与诅咒瞬间浮上心头而渐渐清晰起来。诅咒之子、诅咒之子?
“走、走,你立刻走!”众人见到忽然发狂一般的大首领,立刻按住他的身体。
大首领却指着静立在旁的少年人,颇带着惊恐的看着他:“走!立刻走!”
族中第二位勇士立刻沉静下来,颇为疑虑的思索着:“空桑鬼魅盛行而诸多怪事,我们应该立刻销毁兵戈返回部落,此时不应再出事端驱散族人。何况…”他抬起头:“蚩,勇敢与智慧并不该冒失的在此时施展。幽蠹曾言说你懂得失传的咒术,可是绝对?”
那少年淡淡的垂首,只任着大首领发狂,却并未言语。
第二位勇士则叹息一声,看着一旁狂躁的大首领耳语:“您怎么了,您应该冷静下来。若是咒术,我们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更快的销毁兵戈铸造铜人,您难道忘记了我族的职责吗?我们不该在此时伤害族中任何一位能够施展咒术的族人。”
大首领慢慢安静下来,竟是周身虚汗而颤抖着,他并不言语,只是口中似乎喃喃而双眼无神,随即不语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你们真的觉得这是结束吗?”
众人惊讶的抬头,看着面前忽然开口的沉静少年,只感到那周边的火气如同彩鸟与交织的龙蛇一般蔓延着。
第二位勇士抚了抚额头,眼角骤然变得锐利起来:“你——究竟——意欲何为?”
蚩尤抱着双臂,半明寐的面庞在影子中看的不甚清楚,只是嘴角始终带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金色太阳染成的都邑,没有战争的血光,却弥漫着男女私情与风情韵味。然而这样的人,却能够号令那些在刀口间与禽兽以性命搏斗的人。”
那年轻的声音带着女巫的诱惑,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服侍衰败的王者,是一条随时有可能被绞杀的狗…”
狗——
他们的眼中燃起了火焰,心中更似乎被什么点燃了一般。遥想这美丽的空桑,美丽妖魅而充满奢侈的欲望,美丽的人皇与他那万千宠爱的神秘巫女,如同美丽到极致的毒花开到了荼蘼,然而…那看似平稳的一切却渐渐缺失了姜氏最初的荣耀。
那就是——杀戮。
少年掠过了幽蠹欲言又止的面庞,在美丽奢靡的空桑中如同幽魂一般的飘荡着。这里的美丽用轻纱堆积,钟鸣鼎食的声音漫漫回响。麋鹿在草泽旁栖息,炎皇热爱逐鹿来保护美丽的兰草,却仅仅在一隅之地中赏玩着这一切。曾经被称为兵神的男人,似乎总有一颗女人的心肠。语气说热爱战争,倒不如说更热爱美丽而优雅的一切。那些身着朱紫巫衣、绘着参商星的美丽巫女,在雩单上身佩金玉随珠而演奏的美丽巫舞;抑或是铸造那些外表面带着温文微笑、内里藏着杀意的傩具,他们的身下是陶俑与土俑,仍旧和人一般缀满了美丽的饰品。而炎皇似乎极其钟爱这所有的一切,杀掉渴望战争的刑天,而渐渐满足于开辟一块土地缀满华丽的面皮,真正的将空桑变成一个堆积着一团腐肉的仙境。
“啊——”蚩尤面带微笑微微挥手,便轻易挥开了面前的咒术攻击:“姜氏之咒如同草芥。”
面前那黑暗中的男人亦渐渐走出影子,在月色下现出一直隐藏在蓬下神秘的面容,那是一张近似于炎皇、年轻而妖丽的面容,真正如同一把充满寒气的杀刃:“炎皇已经太过慈怀悲悯…大巫女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妖星,他却仍旧以此为笑谈。那么就由吾来——”
秋官西火氏身上的衣衫随着冷风滑落,不同于看似伪装我的壮大骨架,那实则纤细皮肤上蔓延着血色的凤凰纹路,渐渐的冲击出漫天的火海。他冲向着面前微笑的年轻人,整个身体却如同被撕裂一般。
“这是…禁咒?”
蚩尤的脚下踩着美人的脖颈,看着那纤细白皙的面颊顿时因为空气阻塞而渐渐变得涨红:“我不会杀了秋官大人…因为,你这双美丽的眼睛,马上将会看到恶魔降临空桑的一天,那一天…不会太久。”
弥漫在美丽私欲中的空桑,在众多部族的垂拜中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