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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是被仓颉藏在星团中的孩子一般,并没有参入这种战局,姜岐望了那修长的背影,他的银白长发如同他未知的年限,悠然细长的垂在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正是在最初遇到玄言之时所感受到的——源自姜氏对于轩辕氏的生涩的抵触与怀疑,他们的族人总是有选择性的进行欺骗。
耳边的风姿飒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炩焱仿若一只怒气冲天的火鸟,衣衫裂帛,皆成为这位女杰泄愤的工具:“戮!众神之败!”
升盈宫那笼罩在外的云层晕染开来,如同再度感受到温暖春意的花苞一般为她让出了路,与这愤怒不同,姜岐最先捕捉到的却是一旁沉默的楚歆,翠扇一直遮住了她的面颊,然而姜岐却能感到这平日优雅温柔的美丽女神正被哀痛所笼罩着。
姜岐拢着手脚,将自己的身体靠向风亚子,她感到了这温柔的升盈宫吹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寒风。
炩焱绷着全身的怒气,周身的肌肉若癙虫受惊一般紧紧的收拢着,本就带着血色的战袍更如同血后的残阳:“乾帝留下的秩序,竟然被这样的人摧毁!他亦是众神,不!他是叛徒!同那些罪域的神灵一样,竟然又如此诛心之举!”
罗灌而入的身影是半生半熟的,姜岐本欲去安抚楚歆,手腕却被风亚子轻轻握住,她抬起头,看见那双淡蓝色眸子中的淡漠。姜岐心中几乎是一触,风亚子作为神官,只是女蜗的一只翻云覆雨手,那么对于众神呢?对于人呢?若非是神官个人的情感意志,他未必如同她一般充满狂热的好奇心呐。
他们…
他们即将有一场争吵。
风亚子同姜岐交换了一个眼神,姜岐随即开始懂得风亚子的意思,短暂的将蚩尤驱逐,对于众神而言,此非胜利,而没有灭亡敌人反而是侮辱。
“竟然未能湮灭这群罪人!” 炩焱的声音反而冷肃下来,她似在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然而眼睛却毫不犹豫的指向一旁的年轻人:“碤玺!让叛逆者逃脱,这就是大罪!然而作为八正神之一,竟然在最后一刻才将隐瞒的真相告知众神,到底在想什么!”
楚歆同青雩皆挡在烈火女神的面前,同青雩一贯的垂首沉默不同,楚歆柔声沉吟:“殿下,请给王子一个申辩的机会。”她微微偏过首,亦望着一旁仓颉的身影,却是叹息一声:“这并非一神之过,吾等太过禀直,却非一时能够忖度。”
“早便给过你等暗示!”姜岐冷冷的看着她,却首先将战火对准了碤玺:“早知道你是个心中有沟壑的,却不知你为何连自己的同族都能牺牲!”
碤玺那双金褐色的眼睛,甫在初见他之时,姜岐便感到了不稳定的气质。他们大抵是同一类,姜岐、玄言、蚩尤,在偏离正确秩序的轨道中运行着,碤玺那明媚少年般的笑意,在自己看来却也是危险的,他似在某种边缘不停的试探,然而却也知晓许多藏在阴暗中的线索。
炩焱听了这话,更是涨红面颊,几乎要向着碤玺施加力量,她的眼中充满着悲愤、愤怒、乃至于一种被双重背叛后的怒火:“不敢置信,最有可能接任太极宫的正神是肇发一切的祸首,而你作为吾最为信任之人,竟然与其沆瀣一气!碤玺,给你最后的机会!”
年轻人始终是沉默无语的,只是叹息着对着仓颉空荡的背影转动了金褐色的眸子:“苍帝大人,碤玺只欲为自己的命负责,已经至此,一切毫无挽回的余地。”
这两个人…?姜岐转了转脖颈,却发现碤玺淡淡的凝着唇。这人总是笑着,性子又很是活泛,然而姜岐却知晓,他迟有今日露出这般真实的模样,那种有些疲倦的、挣脱谎言的倦懒模样:“您大可取吾之命,然而这并无任何区别。”
炩焱愣在一旁,似是不解这话中之意。
碤玺弯弯唇角,那孩子般狡黠的笑容若隐若现的浮现,亦不知是自嘲自讽:“您啊…您异常的热烈、却也异常的耿直。请您想想,乾帝与坤后的失败难道是一昔之妄吗?其实您对于一切都很清楚,乾帝是真正令众神领悟何为秩序之道之人,那么这秩序即便出现任何裂痕,怎能逃脱乾帝的眼睛。只是您一直太过相信乾帝所创造的规则完美无缺,甚至在他消失后,这规则也会完美的运行下去!”
“怎…怎会。” 炩焱愣着双眼,身上如同被冷水所浇灌一般静止,正缝肃慎刚欲入内,听到这荒谬不言不禁严正斥责:“您在逃脱罪责!乾帝的规则是天道的周天之一,天道是世间固定的法则,即便是蚩尤,难道不曾被它缜密吗!”
碤玺的口中懒懒的咬着一株仙草,金褐色的眼瞳在暧昧的影下似流光般微微一笑:“既如此,为何蚩尤能够重生?”
肃慎哑口无言,然而终究忍不住心中疑惑,随即厉声看着一旁的仓颉:“苍帝大人,自乾坤二王消失已经数十年,为何您在最初识破蚩尤身份之时选择了沉默!被天道选择的正神竟然是灭世魔王,这多么愚蠢,众神竟然被这样的谎言蒙骗百年!”
他的思绪忽然被剑戟声打断,在无人能够解释这一切之时,却是碤玺抱臂一哂:“肃慎大人,若是这场大战之前,忽有一位天神跳出对您说,凌驾在乾帝、坤后、女娲,乃至于天道之上,甚至有这样一个恶魔,他被女神所镇压,既带着复仇的渴望,又同时有着毁灭性的力量,难道会有任何神灵相信?最重要的是,现行的一切皆开始崩溃,而女神呢?众神甚至不能确定女神的心思,她就同一个缥缈的梦,甚至不如乾坤二王来的更加真切。神是人类的幻梦,女神何尝不是吾等之幻梦?若在迹象最初发端之时便将此公布天下,那么种种恩怨要被牵出,神将并非战无不胜的神话,而对方心思不清,却提前触怒了这尊野兽,那么那个首先发出讯号的人就会成为蚩尤的靶子…”
炩焱的嘴唇苍白的颤抖着,却抓住了最核心的想法:“如此说,只是因为汝之懦弱与惧怕?怎可以好不愧疚的推脱职责?”
碤玺垂下眼眸,不知是哭是笑:“众神亦曾是肉体凡胎,若无脆弱之处,乾坤二王又怎会被小小的阴谋所击败呢?”他抬起头,眸中却丝毫无任何愧疚:“玄鸟之谕到来时,圣谕未曾讲完便被无情诛杀。他如今是震雷宫的正神,而同为八正宫的阳神,自然也会被作为怀疑的对象。那双眼睛啊…只要被盯住一般就不想忘记。就如同人间那些争夺王位的皇子一般,他会收起野心,将吾抹杀于世。而碤玺…只想隐去所有的猜念,做一个诸人口中的隐身人,您看,这并非违反神格吧?”
炩焱彻底的感到失望了,她感到自己所有的信仰在崩塌,那是乾帝尚在时,她曾在他的身上看到旧时的影子。她本是古国的一位王姬,那是个遥远的异族,却尊崇神灵而得以繁衍生息。这其中虽少不得征战,然而他们诛杀暴烈,却都得到了终身的额庇佑。炩焱毫不怀疑,神的秩序是最完美的。在死亡后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当她成为神灵的初时,便对众神所创造的一切毫无理由的信服。
难道这并非天道所赋予的真理吗?难道众神不应该为此而信守职责吗?
“您必定有所思,怎会有碤玺这般之神。”他张开口笑了笑,还是些少年的模样,“吾等诸神已相识千百年,然而可笑的是,至这场摧枯拉朽的大战后,方才刚刚懂得彼此之间曾经是和模样。
碤玺同您不同,格外珍惜命之可贵,毕竟,神灵的戒条中无有为天宫而拼尽全力吧?然,碤玺真心敬佩您的执着,因而才会在最后告知一切。”
他又是欲张张唇,随即却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姜岐嘻然笑笑,似乎并不因此感到气愤僵持:“他必定欲言,蚩尤若非率先发难,那么他亦不会最终印证自己所想,看来直到最后一刻,碤玺大人尚不能确定许多。”
碤玺笑笑:“你这小姬…为了身上那巫女的血,甚至不惜深入虎穴,这条命也只是捡出来的,怕了你们这种人。”
姜岐勾勾唇,眼中半明半寐的藏着些阴霾:“因为吾同你一样,靠着那人的几句耳语,又因被卷入这些混乱是非,甚至直到看到蚩尤那一瞬间才明白所有的阴谋。所有的一切都是冒险,可惜让我侥幸活了下来!”
第117章 禁咒牢笼
天空一阵闷哼声,升盈宫之中各有所思的数人几相对视。风亚子随即迎着风口,望见那些狼狈不堪的女仙们在墨色的身影旁连连颤抖。
“是墨龙。”黑色的墨龙如同神界大战后遗留的一个庞然大物,纤弱的女仙们对它感到惧怕,活生生看着那白骨上的巨大物种如同不动的山峰堆在震雷宫前。那所几乎无人打扰的宫殿,正如同蚩尤离去之前一般,封印者万千年前哀鸣的声音。
姜岐擦掉唇边的血雨,挥手扑开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道,不由得看着风亚子皱了皱眉:“蚩尤将龙留下果真大胆,直如同向众神示威。”
风亚子淡淡偏首,似有若无的捕捉着那丝疑虑:“女神忽然发难,即便如他,料想不能够全身而退。现在,他到底追着女神去了何处…”
姜岐望着那双淡蓝色的眼,心中不禁悲哀的想到,那曾经纯洁而毫无杂质的、如同九夷海洋之蓝的双眼也染上了复杂的色彩。她不禁为风亚子亦感到悲哀,既为部族所驱逐,又为女神所抛弃,曾经高贵的神官之职,却成了虚无缥缈的笑话。若他坚持去解决女神,同那个强大的蚩尤所对抗呢?姜岐不敢想象。
她凝住眸子,坚定的摇摇头。
风亚子轻轻一笑,似乎那带着阴霾的面色从未出现一般:“或…此为破茧之择。既无神灵、亦无天下,我们恰可以去寻找第二个世界,如同我们的祖先一般。”不是在东夷抑或周邦,他的心中亦曾经为那个玩笑般的亲吻而感到一丝涟漪,她虽然并非善类,却也并非恶徒,在他眼中,她恰恰正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孩子。如果两个人相依为伴…
姜岐还未来得及张口,却被一声沉默厚重的杖声惊醒,二人皆从自己的梦中醒来,竟仿佛被什么惊了一般。炩焱亦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而众神见到这白发苍苍垂地的暮年老人,竟如同山石镇压人心。木杖连击三下,仿若神宫中的黄钟大吕之音,一时间竟如同天地震慑、虫鸟乱飞。
炩焱看到这周身白色的老人,竟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半倒在地上:“肇始大人,穆然归来矣!”身后苍然整肃的男男女女皆周身而至,炩焱望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那如火的双目重新绽放了一丝光亮:“众神既至,炩焱亦终于不辱使命!”
整个宫中似乎瞬间静默下来,炩焱在众人的观望之中原原本本的道出十五,白发垂暮的老人睁开双眼,那沉淀岁月的双眸忽然转向了处在谈话外的两人。姜岐的身上聚焦了太多双眼,炩焱望着她的却很是狂热:“肇始大人,玄鸟最后未曾吐出的神谕,却在王政之鼎上给出了提示。这个孩子既是女神的后代,同样有着与之相对的力量。炩焱自知无论是己身抑或飞廉大姬,并无掌管神宫的才能,若是姜岐,定可以祭拜蚩尤,如同千年前的女神与姬姜二王一般,将蚩尤杀死!”
方才归宫的巽风宫大姬飞廉微微一笑,她的发是淡金,便如同那笑意一般温柔,然而这位大姬却并未反驳炩焱隐藏的轻视,只是将眼睛对准了姜岐。
姜岐感到了那名为肇始的老人身上具有某种强大的生气,他的手中持着被翠绿色木叶所笼罩的木杖,那木杖如同春日的句芒之神一般,正散发着与苍老年纪不相符的勃勃生机。他望着姜岐,如同祖父般沉如山:“姜氏巫女。”
姜岐欲率先发问,风亚子却垂首挡在身前:“屯宫大人,她不过是人间的小小姬女,如何能担当此等重任,便让风亚子将此女带走,至若身后之事,亦非吾等所能掌控。”
屯宫主神。
姜岐的心被这几字吸引。升盈宫中的男男女女虽然都或多或少的隐藏着神力,然而却只有这老人在静默中庄严发问,她心中方才了然,原来此神便是那位传说中的主神——屯宫主神。屯为万物之始,在人类的祭祀之中,这是个不知姓名面貌的神灵。在罪神的传说中,这位神灵自许久便如同众神的祖先般恒立于天界,即便是乾坤二王,亦如同他的子女一般。
风亚子却挺直了身躯,将神官的威严释发淋漓:“女神尚在危劣之中,姜岐难当大局。神宫之中尚有玄鸟所命定的乾坤二王,何必舍近求远?”
肇始沉沉发声,自是如同父亲般振聋发聩:“姜氏小姬二毁女娲神宫,已是大罪。尔为神官,难道亦要多次包庇于她?”
风亚子抬了抬眼睛,淡淡颔首:“她亦曾救过升盈宫,神宫之毁是那位轩辕氏王子的罪过。他从过去凝留在此,心中充满杀戮神灵的仇恨,亦对人类无心,姜岐不过小小女子,既被此人挟持诱惑,亦无可谤议。”
肇始黝黑的眼如同天幕,凝结住智慧,却令时下年轻的孩子们无法参透。他却忽然调转话题,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