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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不上好事。
于她这种半侠岚半零的人来说,这些因负能而生的恶念是维持生存的必需品,好在那也只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随着那位自出生起就被注入零力的少年侠岚的出现,新的希望展现在她面前。现如今她已经能够控制好体内另外一半力量,已经不需要以零的身份和手段日夜贪婪索取他人记忆。
尽管对于“入侵他人心境”这项技能的实用性颇有认可,但她实在没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使用它,更关键的是使用后进入袭击者心境后看见的那些记忆。
现在睦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保持后仰坐在地上的姿势,八成还在奇怪自己的房间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一幅阴暗可怖的模样。文琦站在离他颇远的地方,目光幽然凝视在他身上,隐藏在面纱下的嘴唇动了动:
“你跟那家伙是朋友吧。”
少年面色微变。
文琦脑海里重复着那段记忆画面,少年前去探访时那人还十分高兴,开门后大笑着与他相拥,却在碰到睦端臂上伤口时收获了一声吃痛的嘶声。
这是戏精睦端的开场表演。
“用自己臂上的伤口作为月纥人野蛮狂暴的证据,”文琦看着那边拍拍灰尘站起身的少年人,继续说道,“和好友因为立场问题反目成仇,有必要吗?”
从回忆里看,睦端此刻还没有拿着药包,在少年摔门离去后,当事人愤然直视其离去的视线里还出现过两个匆匆掩面离开的人,但显然这个人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可疑身影。
睦端不知道文琦此刻丰富的内心戏,相反只觉得这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盯得他发毛,“嗯……有没有必要这种问题,反正想要的只是让那些人以为我们是同伙吧……”
姑娘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他身上,只是这回眼里更多了些吃惊的意思。
睦端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头皮也莫名其妙开始发麻,于是抬手挠着后脑,“不这样做的话,你们打算叫的那些人肯定都知道我们的计划吧,到时候演起来肯定也挺假的……还不如就当一回反派,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来这里……”
做戏做全套啊……虽说她自己的确是以后不会再来这滇城,“你要是一直跟着那个九爷的话,他一个生意人应该会满世界跑,”文琦微微歪了头,“你怎么就肯定你不会跟着他来这里做生意呢?”
睦端看起来没有想到这一层,神情迷茫了几分,“啊……我要是不想来,他一般也不会强迫我的。”
为了后面不因为“演员”的失误而引起信使的疑心吗,这倒真是顾大局的选择,可为此和一个好友结怨,甚至引来杀身之祸,也算不上好事啊。
“不过……”文琦转念一想,“你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死的人呢,虽然早上的确差点就死了。”
“……”
“只是事后要跟程大哥说一声了,事情结束后要让他好好跟那人解释一下。”
“随便吧,不说也没事。”
文琦有点奇怪,“让人家一直误会你也没事?你们好歹是朋友吧?”
睦端一直挠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寻不到焦点的视线也重新回到对面这紫发姑娘身上,可眼神却死水一般令人心惊。
文琦呼吸一窒。
“朋友吗?”他木讷地出声,似乎是思考,“所谓朋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定义……”
“哈?”文琦不明所以。
而少年人此刻的思绪早已神游天外,飘到了过去。
得益于九爷的培养,睦端一直跟随他左右,便也见过许多他的朋友,但他很难在这些人身上找到共同点,已将他们划分为“朋友”这个类别。在别人看来,认识的人就可以算是朋友,于是致力于广交天下八方志士,建立蛛网一般巨大的人脉网络。
这几乎就是九爷的真实写照,他也经常在介绍某人时说“这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于是一开始,“朋友”一词在睦端心中就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概念,唯一清晰的一点就是只要认识,就是朋友。
可真是如此吗?
若真是如此,九爷又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去?朋友是需要相互支撑协助的吧?可当自己的两个朋友互相是仇人的时候呢?
于是少年曾经向对方提问,但话一出口却滑稽得像个心智不全的傻瓜。
“为什么这些人都是朋友?”
那人听了之后都噗嗤一声笑得肩膀颤动不停,终于停止时,便颠着一个大肚子,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头,“对外当然都是朋友啦。”
哦,原来还有对外和对内的区别。
“睦端以后也要学会区分,啊,不是以后,是从现在开始就要开始学了——其实我以为你这么久了应该自己能够分辨的。”九爷语重心长地说着,“不过你现在见过的也都只是我的朋友们,以后有了自己的交际网络,就要学会区分好哪些才是真正的朋友才行呢。”
少年一脸“好复杂好难学我不要学”的表情。
九爷瞬间严肃,道:“别想偷懒,辨人识人和认字写字一样重要,你甚至可以不学武功不学其他东西,但听好了小鬼,这个一定要留心学好,否则以后我也不一定保得了你。”
九爷不会轻易叫他小鬼,每次这个词一出现就代表他认真了。
睦端迟疑了一会,点点头,脸上的表情随即变成了“好的我一定认真学习”。
“朋友这个词可以有很广的定义,在大多数人看来只要认识了知道对方的名字,彼此就可以算是朋友。”九爷靠在椅背上,开始叨逼叨,“你九爷我随波逐流,对外也是喝杯酒就有交情。但在我自己这里可不是谁都配得上这个词,包括你。”
少年一愣。
九爷小眉毛一挑,痞痞地笑了笑,“你是九爷的跟班。”
睦端摸着良心,由衷认为,九爷这种颜值的人用这种笑法,真的很吓人。
“他是个挺极端的人吧,容易冲动,一个轻易就能反目成仇的人……”思绪回到现在脚下这阴暗不知名的地方,睦端微妙地松了口气,“可能就算没了这个‘朋友’,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吧。”但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面前莫名出现一只小手,“你干嘛?”
那是文琦探出去准备试试他额头烧不烧的手,“啊,看你好像傻了一样就在想是不是发烧了。”姑娘收回手,由于身高差的原因一直踮着的脚尖也放松下来,脚跟着地后她就和睦端一高一低地对视着。
空气突然安静。
为什么……好像刚才没有离得这么近啊……睦端又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里了,但很快他也不用纠结了,因为文琦离开他的心境了。
短促的敲门声吓得他噔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房间——现在文府内的属于自己的房间。
门外的人没收到回应,于是提高音量喊着:“少侠,该吃晚饭啦。”
☆、第 28 章
自此已过五天。
今日早晨光线晦暗,体表所能感受到的温度也较平日要低了一些。云丹昨夜浅眠,此时醒的也早,只是房里没有往日常见的明亮光线,她的心情也不觉低沉了几分——当然这低沉的原因更多不是因为天气。
她现在的元炁储量已经完全恢复,隐藏的探知阵式继续启动,发现这宅院里的大多数人还没有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云丹便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尽管原先已经接近于悄无声息。她走出自己的房间,默然伫立于门前走廊,仰头望着此刻阴云密布的天。
阴沉沉的,像要下雨一样。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云丹闻声望去,文琦就倚在隔壁房间门口,她是少数几个不属于那“大多数人”的人。与自己仰头的姿态不同,对方此刻双眼直视前方,却似乎不在面前任何物件上聚焦。
她沉默了一阵,在文琦以为她不会回她的时候静静说道:“差不多该来了。”
非常应景的,远处隐隐传来一声沉沉的闷响,那是不远处正在向此地行军的雷暴。
从他们一行人遇袭,搬到文府暂住后,整个滇城忽然就变得平静了。没有刺杀,没有拉网式搜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连带着天气也一片大好,万里晴空中没有多余的云彩阻挡过灿烂的阳光,可在晴天过后,这无声无息积聚了两天颠覆性力量的风暴就兵临城下了。
大多数人都起床了。
餐桌上,文知府和信使都对今天的天气颇为不满,从昨夜骤降的气温抱怨到现在晦暗无光的早晨。这两天里,他们已将云丹等人划为心腹,对月纥叛逆应如何应对、如何处罚、是否应当移交朝廷并上报刑部,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拿来与他们讨论。起先这几人还不甚习惯,但后来一想,自己这边既有亲属关系加成,又有前线受伤的苦肉加成,得其信任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速度有点出乎意料。
云丹本以为这位信使应是谨小慎微的多疑者,但此番相处下来她倒是有所改观。现在信使对他们已经是十分的信任,言谈举止间也熟络颇多,常在不经意间与她们吐露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甚至会向他们抱怨文知府。说真的,这个人实诚得令人意外。
文琦甚至狐疑地用元炁问过她:这个人的心境当初真的有那么难攻破?
云丹无言以对,她可以拿性命担保——那次也几乎就是丢了半条命——她简直都要把元炁耗光了也探知不进他的心境。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信使向他们透露的消息来看,外界情势表面上渐趋风平浪静,在云丹看来,这大概得归功于程阳等人的领导——但信使似乎觉得这是云丹等人带来的江湖人士的功劳。同时,分散在外的官府人员传回的情报却在以可感受到的速度减少,尽管内容上显示滇城并无异样。
信使将传回来的密信扔在桌上,眼神冰冷,“这些人八成已经不归我们管了。”
圆桌边上围坐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但惊呼出声的却是一个站在文知府身后的仆从。“怎么可能!他们可都是跟随大人多年的人啊!”
云丹循声抬头,对着那张脸愣了小半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是之前领他们一行人来滇城的小谷。想来自己记忆力不算差,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忘了人吗。
不过细想起来,这小谷在他们初入城时就因城内武林高手不肯应征入伍而怒气冲冲。滇城大部分平民百姓都站在“与月纥交好”的立场上,小谷却是坚定地站在官府这边,主张将月纥人赶出滇城。
可能是有什么历史缘由吧。云丹这么想着。
“我可没说他们背叛了。”信使说道,“他们可能早就被发现,被灭口被替代了。”
……还不如背叛呢,好歹人还是活着——不过背叛了的话,反而会想着这些人为什么不去死吧。云丹为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好笑。
文知府对自己被仆人抢了戏份颇有不满,假咳了两声引回大家视线,问道:“那信使大人,您怎么看这事呢?”
对方轻飘飘地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在知府大人勉强挂在脸上的镇定神情崩掉之前,缓缓起身。
屋外的云层越积越厚,一层层叠加出骇人的黑灰色来,沉甸甸地盖在城市上空,屏蔽所有光线。早上已经变得要跟夜里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其他家仆已经被屏退,信使只得吩咐唯一在场的小谷去将屋里的灯烛点上,这才又亮堂了一些。
“前几日我们刚放出谈判的告示,月纥就偷袭了云丹姑娘你们一行人,”信使绕着圆桌,开始慢悠悠地踱步子,“我实在看不出来,他们有为双方和睦相处做出过什么努力。相反的,倒是我们的努力经常被置若罔闻。”
他慢腾腾的转了一圈,最后拍了一下睦端的椅背,走向大厅门口,又转过身来面对他们。“我们要是不还以颜色,这滇城就没有王法可言了。”信使前述的举动令少年吓了一跳,下意识握紧自己的佩剑,集中起注意力来视线紧跟信使的黑色身影。
不过这跟随的第一眼就让睦端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在信使背后隔了一个庭院的墙瓦上,他好像看见了一把横放的长弓,还搭着支箭。
为什么这种时候会有一把弓出现在那种地方?!
没等少年思考完这个问题,那把弓上蓄势已久的箭矢就飞了出来,方向毫无疑问正对着此刻背向墙瓦的信使。
“小心”二字还没喊完,睦端就发现那人早已发现对面的埋伏,从容不迫一抬手,疾风般飞来的利箭就停在了半空——他硬生生抓住了这支箭。
嗯,再多来两支他就接不了了,弓箭手们深谙此道,于是本来在墙瓦后面蛰伏的他们齐嗖嗖站起来,拉弓搭箭,万箭指向同一个方向。
“关门!”
已经不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了,不仅因为喊的人不止一个,也因为同一时间在滇城上空乍响的一声惊雷。
随后这屋子就被扎成了刺猬。
文宅内的其他仆人大多已被控制,他们被人五花大绑扔在一旁,嘴里塞了抹布,瑟缩在墙角里心惊肉跳的看着自家主子被人当成砧板上的鱼肉。风暴愈发靠近,他们愈挣扎着缩成一团。
看到屋里迟迟没有动静,弓箭手停止射箭,轮到其他人手持大刀长剑的人登场了。领头人穿得朴素平常,不蒙面不遮脸,坦坦荡荡地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