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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夏意平稳了自己,将所有情绪——所有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全部收敛起来,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寡淡。
“大少爷,属下刚从京城过来,”朔阳见到夏意后,第一时间汇报了自己探查到的情况:“瀛州……”
夏意听着,深不可测的黑眸渐渐冷了下去。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我们刚到兖州的时候。”朔阳如实答道:“而且……倾城的手记中虽也提到瀛州,却是因为将天魂镜埋到了瀛州的某个海岛之下,所以她才会说瀛州不可以有事。而这一次瀛州的叛乱,虽也发生在沿海地区,但似乎并非是以寻找天魂镜为目标。”
“所以……”夏意眯起眸子,“这两者无关。”
朔阳点头,“属下也是猜测,瀛州之事,与倾城在手记中记载到瀛州,完全是巧合。刚刚我也见到了阿树,看样子他不像撒谎,也没有必要——瀛州现在的混乱,与青宅这边的事,没有关系。”
这是另一件事,在等着夏意去处理。
“嗯。对了,倾城怎么样了?”
“倾城还没有醒。”朔阳道:“根据阿树的说法,中了忘忧香的人,要让她彻底忘记那些记忆,还需要在冰棺中沉睡一段时间。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那些事情她就会永远忘记。”
夏意的脚步忽地停住。
接着,他转过身:“随我去一趟柴房。”
“是。”
现在的柴房是关着阿树的地方。
朔阳给夏意打开门,阿树靠在一堆柴火边上,闭着眼睛。
夏意也没有开口,柴房中陷入了沉默。
阿树似乎是知道夏意进来了,他没有睁眼,只动了动嘴唇:“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来告诉你一件事。或者说,给你一样东西。”
说罢,他拿出倾城的手记,不过他要给他的,却不是那本手记。
而是手记中夹着的一张纸。
那上面写着一首诗。
“仙子倾城,吾生所爱。
繁花三千,不若卿色。
仙子倾城,吾生所求。
人去楼空,此情长留。
何日归来,何时重逢?
倾尽吾生……”
阿树愣愣地望着这张有些泛黄的纸页,颤抖着问:“你们……你们怎么会有……?!”
“这首诗少了半句。”夏意问阿树:“最后一句,你想告诉倾城的话,是什么?”
阿树苦笑,却答非所问。
“这是我第一次给她下忘忧香之前,我写给她的诗。她在记录这本手记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忘记我了罢……不,她没有忘记我,只不过她只记得那个她在青宅才认识的、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阿树。”
“可是她却一直留着它。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阿树的眼神迷茫了。他似乎在等待夏意给他一个答案。
可是夏意却不再开口。
终于,阿树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的眼神重新焕发了光彩。
“原来……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也放下罢。”夏意将倾城的手记也递给他,“你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那些为这所谓禁术而失去生命的人,也会原谅你。”
这本就是禁术,而且在从古至今的记载中,从来未曾有过任何成功的先例。
相比于秘术,它更似一个传说。
承载着亡国之人内心最后那一点点的期盼,仅此而已。
而这,对阿树和倾城而言,正是最残忍的部分。
因为他们是最后的两个人,他们要亲眼去见证,那么多人为之付出生命的阴阳之祭,也许到最后,不过只是一场笑话。
“放下那些。等倾城醒来,她会忘记这个你,但她还会记得下个你。”
就像倾城忘记了曾经的阿树,可是还她可以记得这一个阿树。
更何况,感情,忘不干净。
否则,明明应该已经忘记的倾城,又为何会一直留着他曾写给她的诗。
阿树的眼睛有些湿润。眼泪落下的瞬间,他却笑了。
那是释然的笑容。
他终于懂得了,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
也许等倾城醒来的时候,她会迷茫地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陌生男人,然后,他会告诉她:“你好,我叫阿树。”
再接着,倾城会重新认识自己眼前的阿树。
也许到了那一天,他会亲口告诉她,当年他写给她的那首诗,最后一句,究竟是什么。
……
当夏怜听说倾城还有一年的时间才能从冰棺中苏醒的时候,她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怎么,你有事想找她?”
夏怜轻叹,“不知为何,从我第一眼见到倾城,我便觉得她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说不上来,可就是觉得,她似乎是我很亲近的人。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她,我觉得我就像是与她心意相通一样……可是我无法解释为什么。”
夏意沉默片刻,突然说:“那你有做好准备去接受这一切么?”
夏怜还有些不太明白,夏意这句话的含义。
夏意也不再多言。因为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昨夜他叫朔阳去打探情况,有关夏怜的身世。因为不仅是夏怜自己,夏意也怀疑,夏怜与倾城之间是否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朔阳将情况汇报给夏意:“当初收留叶竹妹妹的那户人家,后来将孩子过继给了宁柔无疑。这件事当时我们已经查到。但是这次属下在此基础上又继续查,结果却有新发现……那户人家在将孩子交给宁柔之后,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而同县城则有人说,那户人家将孩子交给宁柔之前,他们又不知从哪里收留了另一个孩子。”
夏意眉眼冷俊,“所以……他们交给宁柔的,也许不是叶竹的妹妹。”
朔阳点头,“如果二小姐是那户人家后来收留的那个……那二小姐的真实身世,恐怕不太好查。不过,巧合的是,当初那户人家的所在地,和倾城从小长大的故乡,都是瀛州。所以不管二小姐的身世究竟是否和倾城有关,要想查,恐怕都要去瀛州。”
……
夏怜知道瀛州出了事,所以夏意几乎是没有时间回京城,从兖州离开立刻就要赶往瀛州。
临行前他问她,是要回京城,还是随他一起去瀛州。
夏怜本想回京城,可是她又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与倾城之间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什么联系。
只不过这时候的夏怜,还完全没有考虑到,她不是夏宗元和宁柔所生的这种可能性。
她只是觉得,也许,自己是不是在更小的时候,就见过倾城。
所以后来,她决定与夏意同行,从兖州出发,直接去瀛州。
这趟路有些远,大概跨越了十几个县城,期间赶路也赶了好几天,中途在客栈睡过两个晚上。等到了瀛州地界的时候,夏怜觉得自己真的可以用风尘仆仆来形容了。
瀛州临海,海上时而云雾缭绕,远远望去,宛若置身云端。所以瀛州还有一个名字,就是云海州。
夏怜其实更喜欢叫它云海州。
和京城华丽、兖州清幽不同,瀛州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而颇有海滨之城的特色,当地的姑娘们喜欢戴珍珠,而且穿着也不那么保守,很多人在街上就穿着短袖,并且丝毫无伤大雅。
夏怜觉得自己仿佛一呼吸就能感受到大海的气息。
瀛州是个好地方。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夏意不会忘记,他这次来瀛州是来做什么的。
“不管什么情况,不要离开我半步。”
夏意见夏怜看热闹看得起劲,在她耳边提醒道:“最近瀛州很混乱,小心一些。”
夏怜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洒在自己的耳边,顿时面上一热,“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当她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有些惊讶地掩住了樱口。
她刚刚……是在跟他撒娇么?!
第36章 云海2
夏怜似乎是意识到刚刚自己那么说不太合适,顿时俏脸一红,“好了,我都听你的。”
可是这语气却似乎更像撒娇了。
夏意闻言,一向白皙清冷的容颜似乎竟微红了一下,但是转瞬即逝。
虽只是一个瞬间,一旁的朔阳却觉得这简直是个历史性的时刻。
他发誓他跟了夏意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当然,很快他便恢复如常,神色也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我只是提醒。”
夏怜扬起红扑扑的小脸,“嗯。”
刚刚那一瞬,她似乎并未太在意他的神情变化。
她在想其他事情。
夏意并不知道,其实云海州对于夏怜而言,除了倾城之事以外,还有其他的意义。
夏怜第一次听说云海州,还是在清水县的时候。宁柔曾给她讲起过云海州的神话和仙人——所以在夏怜的印象中,云海州俨然是一座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岛。
现在,她就站在仙岛上。她远望看见大海和船只,便情不自禁想去探索一番云雾缭绕之所在。
充满了未知,也充满了好奇。
夏意之前说过,因为一路舟车劳顿,所以这第一天,他们只管在客栈中住下,好好休息便是,没有其他行程安排。不过他很快发现,一路昏昏欲睡的夏怜,到了这里,似乎看不出丝毫疲倦之意了。
“不累?”
夏怜浅笑,“路上已经睡够了。”
夏意不再说什么,但是他看夏怜整个人的状态,仿佛她来瀛州不是来调查身世的,反倒更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说到底,夏怜终究还是个十五岁的丫头,多少保留了些孩子心性。
他看见她一直在盯着海边的船,便问道:“想坐游船?”
被猜中了心思的夏怜有些难为情,“嗯,听我娘说,云海夜游船景色很美,一直很想试试呢。”说罢她又赶紧补充道:“不过当然以大哥你的正事为主,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想坐一趟,若是没有机会便算了,以后再说。”
“无妨。”出乎意料的是,夏意突然问她:“那你想什么时候坐?”
夏怜想了想,“戌时最为合适,夜幕降临,灯火都亮了起来,时间又不会太晚。”
“好。”
夏意转身对朔阳吩咐道:“包一艘画舫,今晚戌时。”
“是。”
夏怜在一旁听着,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今晚……么?”
“嗯。”
原本只是随口一提,他却真的答应了?
其实不仅是夏怜,朔阳也没有想到,夏意居然真的会答应夏怜。
在朔阳的印象里,夏意无论去任何一个地方处理事情都喜欢速战速决,绝不会花费一丝一毫的精力在游玩上。包船游海……这不像他的作风。
又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二小姐?
起初,夏意对夏怜特别,的确有叶竹的因素在里面。叶竹当年与他情同手足,又为救他而死,因着这份情,夏意自然会照顾他的妹妹。
可是后来,他对她的照顾,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朔阳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他也不敢妄加揣测。而他现在应该做的——
就是去给他们包船。
夏怜见夏意同意晚上游船,心中自是惊喜万分。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之前所瀛州最近不太稳定,所以今晚游船……不会出什么变故吧?
第37章 云海3
下午,三人先回客栈休息了一会儿。夏怜好好睡了一觉,等着晚上打起精神来坐船观夜景。
这是云海州最有名的观海客栈,他们住的是天字号最顶级的厢房。但是,厢房却并不是他们定的。
瀛州当地县令秦大人听说夏意要过来,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给他们定好了厢房。
对此,朔阳也早已习惯。一向如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跟着夏意去什么地方,当地的官员都会不遗余力招待。
这就要说到夏家与皇族的这层隐秘关系。
夏家与天子关系密切,这在朝中并不是秘密。夏家的势力与天子的势力,并非是相互牵制的关系,而是恰好相反,是彼此照应的。
为官者在明,从朝堂到市井,都被人看着。与权力相对的便是监督,而监督意味着束缚和局限。
夏家势力庞大,却无一人在朝为官,所以夏家并无这样的局限。
尤其是夏家在暗道上的势力——想灭了谁,不需要理由。谁又能奈之何?
天子坐阵朝堂,夏家则收拢地方势力,让天子的地位更加稳固。所以夏家对于皇帝而言,有着极其重要甚至不可或缺的地位。
这也就很好理解,想要继承未来储君之位的人,一定要讨好夏家。
当初小雪一事,太子之所以会做出让步,就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因为一个女人得罪夏意,而导致夏家站在了他的死对头辰王那边,恐怕东宫之位便要易主。
这笔买卖着实不划算。
后来夏意派人给他送去的雪玉珊瑚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只是这储君之争,形势向来风云变幻,也不是太子能够控制的。
就比如,这一次。
辰王听说夏意要来瀛州,便先一步到了。几乎就在他们抵达的当日,辰王的信函就送了过来。
夏意拆开信,淡淡扫了一眼,信函的内容与他所预想相差无几。
云中阁之约。
就在晚上亥时之后。想必他已经听说了夏意戌时要乘船观景,所以特意将时间定到了亥时,不耽误他一刻的行程。
当一个人有求于人的时候,总是会特别考虑周到。
夏意折起了信封,突然问朔阳:“之前抓到的几个叛逆分子,审了没有?”
“审了,酷刑都用上了,这几个人嘴都硬得狠,不管怎么都不肯开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