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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砑!
“离开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空俭的话显的极为不甘心,却又透着无可奈何。
墨静殊终于回过头来,清瘦到只剩下放大了一般的五官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那种无表情,夹了无数的对外界排斥与生人无近的气息。
“那,离开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说实话,这里,她真的呆腻了,就连空俭那变着花样的折磨,都已经使她不再有对明天要面临的恐惧而害怕。
“很快了吧。”
空俭说这话的时候,偏着脑袋,看着月亮所在的位置,那极长的发似乎又长了一些,拖行在衣摆之上,随时都像要着地一般。
“在离开前,不会让你太好受。”
墨静殊坐在廊下,雨不停的下着,酒像是喝不完一样,辛辣无比,却又放不下。
空俭的那句,不会让你太好受,真的实现了。这种不好受,当真是不好受到了极点。
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这种事情,完全都使她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愤怒、憎恨、猜忌、怀疑。不,或许是疲惫了。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真的没有谁就活不下去的?
她墨静殊,没有李云偲不是照样活着吗?
男人,生活,天下。
墨静殊半睁着眸子,看着那轮被乌云笼罩着的月华。
眼角那温热的液体没有流出来,她甚至有些想念那种感觉,至少还是暖的。
抬手,酒延着喉咙滚下去。
心却是冰凉如雪。
“瘟疫、战争、灾难。这是你的使命。”
空俭站在大门之下,还是那一袭华丽的衣饰,还是那样庄重而威严。明明是那么年轻的一个人。
墨静殊接过他递过来的物品。
然后点头。
在她转身的时候,却没有看到空俭嘴角显现出的那一丝笑意。叽哨、冰冷、残忍。
“对了,做为交换,你儿子会代替你暂住在这里。”
墨静殊下垂的嘴角再度拉深。掐入掌心的指甲留下深深的印子。
出了药王谷后,墨静殊穿的是一袭墨色绣着暗红色不知名花型纹的袍子,那袍子的款式和空俭穿的那身很像。
新的身份,墨静殊,空蝉门的掌门人。也是大修国的郡主。
修撑着一柄墨色的油纸伞站在墨静殊的身后,墨静殊长及脚踝的发用着奇怪的发饰别着,半缕发丝滑落在小半边脸上,遮挡了她半边的面容。
傍晚的上京城安静处十分安静,热闹的地方,灯火通明。
绝尘说,他没有当皇帝的运势,但是此时那层层宫墙内,最为尊贵的宝座之上,俨然坐着那个她曾经最爱的人。
变了,什么都变了,他有皇后,还有刚出生的太子。四宫妃齐全。一切都是完整的,完整的帝王模式,完整的让她忍不住将一切都撕碎!
三年,三年的时间,竟然会改变这么多。
愰然,墨静殊才明白,这一年不正是上一世,她死去的年纪么?
现在这冰冷冷的感觉真不比死好多少。
木屐落在青石板上敲击出轻脆的声响。
修很安静,安静的让墨静殊总有种他是哑巴的错觉。
雪还在下,墨静殊突然停下了步子,仰着头,从伞外的视线,看着那漆墨的夜空飘下来的雪花。
进宫?
墨静殊看着这条走过无数次的主干道。
陌生的很,却又熟悉的很。
到底还是来了。
“皇宫重地,硬闯者,杀无赦。”
墨静殊抬着头,冷冰冰的视线看着说话的侍卫。
抽出剑。
“当我路者,杀无赦。”
轻轻的言语不带有多少感情,那出鞘的剑,更是无情的可怕。
血溅落到白色的雪层上,还能看到一丝白色的热气,那是墨静殊这三年来一直都渴望却得不到的,名为温暖的东西。
“开城门,我要见李云偲。”
潋滟的眸,因为过瘦的脸,显得异常大,冰冷冷的让人由着骨子里生出寒意来。
这个女人杀人不眨眼,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不能放她进去。
侍卫害怕,却依旧强撑着围了上来。
墨静殊站在那里,只是视线在不经意间扫了一圈。
手起刀落,又是一股子的腥味。
这个世界还真是个冰冷的地方,命这种东西,太不值钱了。反正这个国家终将灭亡,那么早死,晚死,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墨静殊看着那些拿了大刀齐齐直对着自己,明明怕的要死,却是不敢后退的样子。
“小,小殊?”
墨静殊眉锋微皱,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头大马冲了过来,墨静殊一言不发,也不避让。
墨君安就这么从马上跃下,落到了墨静殊的面前。
他快步走向墨静殊,在一米远的地方,还想前进,一把大刀直接阻去了他前行的步子。
“你。”
墨君安睁大了眼睛。
修举着伞的手动都没动一下,另一只手收了手中的暗器。好似刚刚将边上侍卫的大刀直插到墨君安面前的人不是他一样。
墨静殊一言不发,墨色的伞将火把的光遮挡了开来,墨君安看不到墨静殊的脸,但是他却能肯定,眼前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是失踪了三年半的墨静殊。
“小,小殊,我是。”
“嗯,我知道。”
墨静殊平静的打断墨君安的话,然后一步一步的往着城门的方向走。
重新来过,是爱 50、白大当家的,久违
宫人将每一条小路都清扫的特别干净。
墨静殊只是端正着脊梁骨默默的前行。
墨君安一路上都是跟随着的。
侍卫被杀这种事,似乎在这时候显得并不是特别的重要一样。
有几个想冲上前的侍卫被墨君安的侍从拦下了。有了墨君安这个御前戴刀总军在,谁又敢上前一步?
“小殊!你这些年到底去哪了?”
墨静殊眼角微缩,步子依旧不紧不慢。嘴角绷成一条完美的直线,没有半点破绽。
“小殊,我,我们都以为。”
墨静殊的步子停了下来,她冰冷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直视着那双有些闪躲又有些祈求一样的眼神。
“死了?”
很平静,很冷淡,两个字,略沙哑,却像是从冰窟窿里砸出来的一样,让墨君安下意识的将原本想说的话全吞入了腹中。
“御书房还是后宫?”
墨静殊平静的看着墨君安。
墨君安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绝望。
“后,后宫吧。”
眼神里的闪躲彻底的寒了墨静殊那颗已经冰冷如雪的心。她站在那里,看了一眼长长的深巷,巷子的尽头灯光柔媚。
曾经何时,那个人从钟太后的殿里救下被钟太后羞辱的自己。走的就是这条路。
墨静殊踩着石板路,继续前进。
木屐“嗒嗒”的声音在这深黑的夜里异常的响亮。
墨君安以为她会去闯后宫,却没有想到,她走完了那条巷子后,竟然去了御花园。
冬天的御花园是寂寞无艳的地方,有些四季青虽然看着绿绿的,但是被那雪一盖,便又是一阵萧条之色。
墨静殊坐在那亭子里的石椅上,当初,纪飞雪就是在这里与自己下棋的。
修站在墨静殊的身后,收了伞。一言不发。
“小,小殊,要不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
墨君安并不是怕冷,而是十一月中询的上京确实是全年中最冷的几天。而这亭子里的石椅,只怕是冰的不比冰决好多少。
墨静殊坐在那里,手肘放在石桌上,纤瘦的手掌随意的垂在袖筒下。
墨君安终于看清墨静殊的那张脸。三年半的时候,墨静殊的个头竟然抽高了一些,五官似乎更为立体了一些,原因是瘦吧。确实,瘦的那张脸除了五官外,其本就看不到多余的肉。
也正是因为没有肉,那张脸上的五官,看着更加的明晰。眼睛很大,明明应该是很有神的眼睛,此时却荡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黯淡。高挺的鼻梁并不似一般女人的软润,配着那抿成一条线的菱唇,竟是说不出的冷艳,高贵。
这真的是墨静殊吗?
她从前的温和去哪了,她从前的隐忍去哪了?
是呵,从前的墨静殊总是温和的,就连有所不喜的事,也只是深深的隐在内心的深处,仔细看,就能看出蛛丝马迹。
可是现在的她,完全冰冷的无懈可击。
“一个人,静静。走。”
简直而直白的驱逐,墨君安竟是没有话回。
修抽出剑,直接抵到墨君安的胸口。刀很利,直接刺破了外衣,也只是刺破了外衣而已。
而墨静殊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墨君安知道,她是真的在驱逐自己。
“圣上的事情。”
“走!”
墨静殊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墨君安终于明白,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即便是因为当初以为这便是最好的安排,可终究是辜负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呵,谁曾想,她还活着。
墨君安看着墨静殊,张嘴,还没出声,修直接一脚将人踢出老远。
“掌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滚。”
修的声音是低沉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
墨静殊坐在那里。对于空俭,墨静殊并不在意。
被踏出去的墨君安是真的明白了,他已经被她踢出了安全圈。不,是所有的人都被踢了出来。
心里的愧疚加沮丧,使墨君安垂了首,从雪地上趴起来,看了一眼墨静殊,想说什么,可是想到修的话,他还是乖乖的闭嘴了。
离开?去找李云偲?
不,墨君安没有这么做,从哪里跌倒的就坐在那里这种事应该是孩子才会做的,可是墨君安就在被修踢倒的位置席地而坐了。
这是她现在给他的距离。不能再走远。
“大人。”
侍卫在边上冲过来。毕竟自己的主子被人家这样找上门,踢了馆子,叔能忍,婶也不能忍的众侍卫个个拨了刀,直面着亭子里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这是做什么,收起来,都给我滚下去。”
“可是大人!”
“走啊。”
墨君安到底是打过仗上过战场的人,一那声嘶吼带着一阵子粗犷的野蛮,使得众人犹豫,却还是乖乖的收了刀,退了下去,继续呆在后边,当做看不见这边的动静。
雪下了整整一夜,墨君安虽是吃过苦的,但是这么在雪地上直接熬一个晚上这种事,还真是没有做过。
战场上虽也有埋伏这种事,可是做为高层的他,真没有亲自体验过,没想到,第一次体验竟然是在他守护的最终的宝塔,也就是皇宫的御花园里。
看一眼那一夜,一动都不曾动过的一男一女。
墨君安莫名的感觉到绝望。
“走吧。”
墨静殊从石椅上起来,随意的拍了拍微皱的衣摆,宫人还没来及清理夜里下到这御花园小道上的雪。
木屐踩着雪“咯吱”的响,如同被踩碎的瓷片。也如同踩碎了墨君安紧绷了一夜的心。
“小殊,你要去哪里?”
猛然站起,接着跌到地上,这很丢人。但是也很正常。
墨君安想靠近墨静殊,可是修就像背后长了眼一样,抽了剑就直指墨君安的胸口。
这个男人是真的会杀了他。
那种说着就算死也要上前的人一般都是笃定了对方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不会杀自己的。而这个男人,百分之一百会杀了自己的。
墨静殊呢?
她似乎已经冷的无法去关心这个世界了一样。
所以墨君安没有靠近。
墨静殊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步子。径自的,沉默的往着御花园的大门走。
从御花园出宫,要经过乾清宫到正殿的路。于是会碰到去上早朝的皇帝的步辇再正常不过。
墨静殊依旧这么走着,好似看不到一样。
李云偲的目光只在那抹修长而纤细的身上停了三秒。
没有制止,也没有搭话,形同两个世界的人。
墨静殊终于出宫了。
然后消失。
李云偲看着桌上的一纸泛黄书信。
信封上只有两个字。
休夫。
一个月。
北堂与平静了三年的谙尊再次开战。
截了流的海水绕了蜀都直逼上京城。
停洪了几年的上京城在完全修好水渠后迎来了第一次大面积的洪灾。
被北堂皇帝奉为上宾的空蝉门掌门人,传闻是位极为艳丽的女子。仅用了一纸书信就让北堂皇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