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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眼自己被她纤瘦的手揽着的腰,身上的重力被带到了墨静殊的身上,也正是这一带,受伤的腿受力也少了很多。
感动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开来。
扬了个笑,她不知道接下来她们将面临什么,但是此时的墨静殊莫名的让人觉的可以依靠。
而墨静殊却是在想着,如果真的慢了一点点,那么,被砸中的就是两个人。
好不容易重生,真的要这么任性的拼一把吗?任性就任性吧,总比傻呼呼的任由着问月在自己的身后,最后葬身火海要强。
潮湿的被子盖在两人娇小的身上,身边的大火如同要吞噬世间的一切一样,灼烧着。
不等问月回应,墨静殊揽着问月的腰,猛然的抬脚,朝着火光的最外端跑去,那是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过的一次疯狂与执着。
“嘭”的一声巨响,横梁重重的砸到墨静殊未来及迈开的右后腿上。
“小姐!”
墨静殊因疼痛而苍白的脸,看着问月担忧到了极点的样子,粲然而笑。
躲过了!如果这不是梦,多好。
来不及去触碰更多,浓墨一样的黑将墨静殊掩盖到了黑暗的最深处。
花开的香味从窗外飘了进来,屋子里叽叽喳喳细声的讨论,墨静殊拧着眉头晕迷在床上。
“问月,小姐怎么还没醒来啊。”
“芳如,大夫说了,小姐受惊过度,后脚受了伤,须要休息,一会,再睡一会,她就会醒来了。”
问月拧了条干净的帕子换下墨静殊额头上的那条帕子。
心有余悸,要不是当时小姐拉着她,被横梁砸中的人肯定是她。
问月咬了咬唇瓣,眼圈再次通红。
大夫说小姐的腿被严重砸伤,若是休养不好,只怕日后,就会是个跛子。
虽小姐已经许了人家,可是真要是个跛子,小姐日后得怎么做人啊。
她真是该死。
墨静殊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拉着问月一同跑出了那间要了问月命的小房子。
想到这,她感觉到有人正拉着她的手,那是一双很温暖的手。
是问月吧。一定是问月。
墨静殊猛的睁开眼,就见问月正红着眼睛看着自己。
真的是问月。
髣髴兮,淡情铭心 5、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墨静殊苍白的脸上,一抹笑如同花开一样的绽放开来。
“小姐。小姐。”
问月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墨静殊觉得这个梦真好。死后的世界这么美好,早知道就早点死好了。
“问月!你怎么了,啊,小姐,你醒了!”
芳如稚嫩的声音惊喜的在耳边响起。
墨静殊心伤哽在喉头,一言不发,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怕一动,这个美丽的梦就会碎。
“小姐,你怎么了?”
看着墨静殊红着眼圈看着自己,芳如再度发挥她没大没小的本性,凑到床边,伸手在墨静殊的面前愰了两愰。
最后却被墨静殊迅雷不及的速度抓在了手心里。
“芳如,不得无理。快去倒水。”
问月压抑了心里的激动和不解,低低的对着芳如呵了一句。
芳如低了头,缩着身子,悄悄的又看了一眼墨静殊。小姐好奇怪,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
想着准备离开,可是手却被墨静殊紧紧的抓着,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墨静殊的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激动,面上却是呆愣的,这不是做梦?梦不会有这么真实的感觉。
想到在火海中,自己猛然掐自己的那一下。
她再度用力的掐了一把,屋里立即响起一声杀猪一样的尖叫。
墨静殊漠然转过头,看着眼圈通红的芳如正委屈的看着自己。接着她整个人都颤抖了。
她还活着。是真的活着!
边上的芳如委屈的哭着:“小姐,芳如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没大没小了。”
墨静殊轻喘着气,确认一般的看了看问月,又看了看芳如。散着雾气的眸子闪了闪,又暗了暗。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问月向来体贴,取了她额头上的布巾,摸了摸,有点烫,心想不至于烧坏脑子,才安心了些许。随即又想到他们在建安寺中的听闻。
云王病重的消息,小姐莫不是为了这件事?
“问月,现在是什么时候?”
墨静殊抬眼,期盼的眼神看着她,又惊讶于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稚嫩。
问月以为她是睡久了忘了时辰,便道:“小姐,现在是午时刚过。饿了吗?”
“不,问月,我问的是,现在是哪一年?”
问月虽很惊讶,但是看了看墨静殊认真的样子,心里不解,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小姐,先皇刚过世,年份还是德安,新的年号已经公布,是道宁。过了守孝期百日后,便是道宁年。”
德安三十二年,她十三岁,先皇驾崩,因膝下无女,她与众大臣女一并依国例前往建安寺守孝三日。在第三天的晚上,居士院厢房突然走火,死三人,伤数十人。当年死的三个人里,就有她的问月。
如今,问月活着。那么。
“大火灭了吗?”
墨静殊不安的看向问月。问月点了点头,灭了。
“那死伤如何?”
“死三人,伤数十人。”
墨静殊倒抽一口气,显然被惊的不轻,低头,默默的问了句:“可知死的是哪三个人?”
髣髴兮,淡情铭心 6、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我们边上的院里住的尚书府的小姐,她身边的大丫鬟春杏被横梁掉下来当场就砸死了。还有另一边宰相府里的护院,再有就是发火的原点,我们屋院正对面的外屋小灶房,看火的婆子。”
墨静殊只觉全身冰凉。她救了问月,可是另一个人却代替问月死了。春杏。那个随同尚书府周桐语一起嫁到慎王府的大吖环,犹记得当年自己在慎王府散步,巧遇她受刑,也不知是做错了什么事,被周桐语罚三十板子,她见可怜,就免了她板子。后来听说被发卖了出去。也不知后来她过的好不好。
却不想,这一世,她却替问月死了。
“小姐?”
问月很担心,小姐从醒来后就很奇怪。
墨静殊抬头,脑子很清醒,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是,她确实重新活了过来。
“问月,我没事,芳如,我饿了,想吃点粥。桂花的。”
芳如眨了眨眼睛,还沉浸在自己是不是要被罚的担忧中,却只见墨静殊淡然的看着自己。那目光温暖的像是春日里的阳光一样。
“诶,这就去。”
抽了手,芳如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轻纱微动,芳如跑远了,问月担忧的看着墨静殊,“小姐,你,真的没事?”
问月年长墨静殊四岁,是墨静殊乳母的女儿,从小就是看着她长大的,说是吖环,其实情同亲姐妹一样。
墨静殊轻淡淡的摇了摇头,突然一伸手,就靠到了问月的怀里。
全身依旧冰凉。
“问月,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边,我们一起被大火烧死了。”
墨静殊撒了谎,她想在上一世的大火中,如果她和问月一同烧死了,是不是后来就不会遇到那些不堪的往事。
问月被她的话说的一惊,连呸了两声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墨静殊低着头,抱着问月,心里依旧冰凉如雪。
许久才抬眸,只见窗户外,四月的上京城春光无限,深吸一口气,都能嗅到满屋子里蔷薇花的香气。
十三岁,豆蔻年华,真好。
“对了,小姐。宫里送了帖子。夫人吩咐,您若是醒了,就拿给您瞧瞧。我这就去取。”
没了问月温暖的身体,墨静殊全身更加冰凉,她僵在那。宫里的帖子,心漏跳一拍,想到了那件影响了她一辈子的事,宫宴。
果然和上一世轨迹一模一样。大火过后,太后于宫中设宴。
执着帖子的手微微颤抖。
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吗?
“徐主管,你这急匆匆是要去哪?”
“老爷前几日听闻外城有座荒山的买卖,今日下午约了那王老板见面。这不,去备车。”
静沁轩边上正好是账房,一墙隔着小路,这两人的谈话正好落到了墨静殊的耳中。
城外的荒山,王老板?莫不是那位?
墨静殊想到此,立即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问月,去把我所有的银票清点一下,另外我想做身衣服。”
问月皱眉,不解墨静殊突然的异常,点头,也不过问原由,应下来就离去了。
髣髴兮,淡情铭心 7、翻天覆地的巨变
十三岁的记忆对于重生的墨静殊来说已经有些久远,她不得不很努力的回忆着过往,宫宴,一并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有当朝皇爷,李慎偲慎王,太后侄女也就是当朝宰相的女儿钟兰馨,还有皇帝的外子柏桑。以及一些没有出席宫宴却被一同牵进守陵事件的户部尚书之女陈玉妍。
想到李慎偲,墨静殊的手不自然的便死死抓着袖子。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院中风将花儿扬起,却撩拨不了那沉静瞳眸中的寒意。
三天,托腿伤的福,不用来往国子监,她便坐在静沁轩里,书法不练了,琴不弹了,棋盘落了灰尘也不多看一眼。手中拿的多是账册,兵书一类的。
期间父亲未曾来过,母亲也未曾来过,芳如抱怨了几次,问月和墨静殊倒是异常默契的沉默着。
墨静殊沉默的原因是,她与父亲墨惟庸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母亲更是如此。墨家是军人世家,墨静殊的父母早年在塞外,她自小是跟着墨老将军长大的。墨老将军一生征戎,老来因上官文睿军师的影响从而弃戎从笔。整日窝在国子监里同夫子和孩童一起琴棋书画。而她也随着墨老将军从小就混迹在国子监里。跟着国子监里的夫子们一并长大,耳儒目染,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十二岁以一幅早春游湖踏青图使她坐实了上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单从在这方面来看,墨老将军虽弃戎从笔,但骨子里争强好胜的性子是没有变化的。不然他也不会让墨静殊年纪小小就被誉为上京城最美好的存在。又早早被赐婚于云王李云偲。
那时的李云偲可是上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在先皇过逝后第二天,他就得了一种怪病,若不是在建安寺守孝,偶间听闻他活不过十年,只怕到出嫁她都会被蒙在鼓里。
而现在,她,墨静殊是红遍上京城的半个寡妇,前世没感觉,现在回想,这样的境地,父母不待见她,还只口不提这些事,想必是觉得丢人吧。
墨静殊想到父母在后来坚持要让蕴月替自己嫁给云王爷的事,心底里的寒意就更深。
问月将衣铺送来的衣服拿到屋里。
“小姐,这衣服放在哪里?”
墨静殊看了一眼那三套男装,径自将素色的袍子套在身上,淡言:“不必放起来,带着放在马车里。打探到上官府的马车几时出门了吗?”
问月点头道:“查到了。已经安排好,定能和上官少爷的马车碰上。”
墨静殊点头,不再多言。
出府时,也不知芳如从哪翻来墨老爷子当年负伤时坐的推椅,带上了马车,便往宫里去。
四月的上京城除去德安帝丧绫后,处处一片新生的迹象。落在墨静殊冰凉的眸子里,竟是什么也没有。
马车不早不晚。停到宫门前。
目光所及处,是年轻时的上官沐阳,这一年的上官沐阳十八岁,任兵部少司命。此时的他年轻而有朝气,喜欢穿一身水蓝色的轻儒,长长的黑发以宝蓝色绸带镶着一枚白玉的束封高高束起。
肆意而潇洒,负手站立于宫门前,竟是明媚如春光。
“萤临。”
髣髴兮,淡情铭心 8、起手无回
他温和的笑,叫着她的小名。
墨静殊淡然点头。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是在隔世,愰然间,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小名。
任由问月推着她走。
上官沐阳等着她一起,并肩而行。
“听闻你伤了腿,一直想去看,但是碍于礼法,不得见。君安要是在就好了。便是有理由随意出入墨家看你了。”
墨静殊牵动了嘴角,想笑,却是笑不出来的。
低了头引开话题道:“没有什么大碍,休养几日就好了。倒是哥哥近日都少有书信回来,不知沐阳哥哥那里可有他的消息?”
抬首间期盼的看向了上官沐阳,上官沐阳正好侧过头与她对视,随即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