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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心性较为敏感,看姜尚的神情虽然一如往日的平静,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期待感。
手肘捅捅一边的雷震子,“姜师叔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雷震子耸耸肩,摇头。
三人在林中才走了小半刻,哪吒一个腾空悬浮在半空,歪头对雷震子道,“你背着这么重的翅膀走路累也不累?”
雷震子偏头朝姜尚看一眼,见他点了头,他这才双翼一扇,和哪吒一前一后在林间飞舞追逐,姜尚负手缓缓而行,但细细看去,不论雷震子与哪吒飞得多快,他与他们俩始终保持在十丈以内的距离。
突然,飞在前头的哪吒霍然加快速度直接甩开雷震子——
“苏苏!你怎么在这?”语中夹带着掩不住的惊喜。
雷震子却是截然相反,沉声一喝,追上哪吒拦住他,“哪吒,莫被这妖女迷惑了!”
苏苏摇头,这聒噪的小鬼真令人头疼。
哪吒疑惑的在两人间往返视线,“这是怎么了?”
苏苏早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况,顺溜无比的朝雷震子的翅膀轻轻一弹指,雷震子正对着哪吒吼得口沫横飞,差点被当成小鸟一般弹下去。
“妖女,你偷袭!”雷震子险险在最后关头扭身避开,只被擦掉了一把羽毛,愤愤道。
苏苏将他挤开后第一时间勾住哪吒的小手拉回身边,低头望向树下缓缓踱来的青衣男子,不着痕迹的深吸口气,开门见山道,“我想和哪吒小谈片刻,可以吗?”这句话出口其实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对上那双黯黑如墨的眼瞳,心下却也隐隐觉得他不会拒绝她。
雷震子“哎?”了声,这妖女对哪吒和师叔的口吻也熟稔过头了吧。
姜尚抬起头回视她,徐徐道,“可以,但我必须在这。”他虽然循了私情却也没有因此忘公。
雷震子一听到姜尚答允了,霎时不可思议道,“姜师叔!”
这妖女摆明是有诡计,还不知道要如何蛊惑哪吒,师叔为什么要纵容她?他们不是敌对的吗。
话未落苏苏却是托着腮歪头看他,挑着眉,妖妖娆娆地再补充了一句,“姜尚你要听就听吧,不过我可不想叙旧时屡次被这雷公嗓打断。”
雷震子闻言气结,一头红发刺啦啦燃烧,但更让他怒得还在后头。
见师叔没有应声,那妖女竟厚颜无耻的将哪吒抱得更紧,雷震子撇撇嘴,哪吒生性爆裂哪里会忍耐这无礼骚扰,快动手!哪吒,用你的乾坤圈拍飞她!
可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哪吒轰然一声通红的小脸蛋,身形丝毫未抗拒后,雷震子恨铁不成钢的调头转向姜尚,“师叔”
姜尚却是不看他,微微蹙眉盯着窝在苏苏怀中的小童,低声道,“哪吒,过来。”
“是,师叔。”哪吒红着脸挣出这个馨香温软的怀抱,飞回姜尚身边。姜尚轻拍了拍他的头,对大受打击的雷震子雪上加霜的温声道,“雷震子,你先回避一下。”
雷震子虎目含泪,“师叔”
在触及师叔不容更改的眼神后,雷震子终于碎了一地玻璃心,泪奔而去。
等雷震子一走,哪吒的疑问多多,第一个问题却是直指目前最关心的,“苏苏,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苏苏下意识的抚向脸,“怎么了?”差点忘记升为魔狐后她日益妖美,和从前相比确实
“丑死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哪吒别过脸道。
苏苏暗暗呕血,抚摸着左颊,道,“我快要修成仙道,正在渡心魔,所以魔性难以抑制”
哪吒回过脸再看她,那张玉莹莹的脸上流离着从枝叶缝隙投注的斑驳阳光,越发显得欺霜赛雪,眼尾眉梢却含着一汪三月春水,暖融融,妖娇娇,每多看一眼那魔性诱惑便越发令人难以抵挡
一条青纱忽然凌空飞向苏苏手中,她愕然接住这青纱。
“在渡劫飞升前还是先以纱覆面吧,”姜尚道,“你的魔性未消,越往后恐怕会越难以收拾”
越美丽的生物毒素便越致命,只是这凡尘之人常被表象迷惑,这样不属人间的妖性恐会酿成大祸。
过尤不及,苏苏对这张脸也顾虑再三,抖开面纱,她遮住双目以下的面容。
哪吒这才觉得稍稍自然些,左右再打量了几眼,“现在好多了。”
苏苏微微一笑,翩然飞掠在地,拉住他的手,“重生之后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哪吒摇头,“适应的还不错,打起李靖也顺手。”
苏苏:“”难道前段时间他都在追着他老子打?
哪吒摩挲着乾坤圈,眼中隐隐有愤恨的光芒闪动,“我已将骨肉交还给他,和他再无相干,但他却硬是前往我娘为我建的行宫鞭打我的金身,火烧宫殿,让我无出栖身。原本我还能受香火重新拥有一个身体,但李靖又禁止所有人以后再来敬香,幸好师傅为我寻了这具莲藕充当身体,我才能重回人间。”只是这番行动下来,已经让他对李靖的最后一丝父子情变成了仇恨,“我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重回人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回陈塘关杀了那匹夫,他一路逃到了我阐教燃灯道人翼下求了庇护,那老道还赐那人一座玲珑宝塔对付我当真可恨!”
苏苏紧了紧握着他的手,却也不知从何劝解,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李靖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齿冷。
但,鼓励哪吒弑父也是万万不行,“哪吒,苦了你了。”
哪吒缓了缓语气,“这些事不提也罢,苏苏你呢,”说着他有意朝姜尚奴了奴下巴,促狭道,“你和师叔”
“我和他无关。”苏苏淡淡道。
哪吒听出话锋中隐藏的冷意,讪讪停住。
苏苏却是微俯下身,和够到自己肩上的小童平视,“哪吒,日后你会对我下手吗?”
哪吒惊道,“不会,我怎么会!”毕竟她是他第一次为自己找的朋友,同伴。
“你为何要来辅佐西岐?”苏苏突然勾了勾嘴角,半嘲嗤道,“是为了天下苍生?”
哪吒坦白道,“我只是奉师命下山辅周,更何况姜师叔从前也帮了我不少,我助他一臂之力也是理所当然,和天下苍生又有什么关系。”
“那,”苏苏偏头看了姜尚一眼,“如果我和你的师傅还有师叔对立,你会不会出手?”
哪吒睁大眼,下意识的想转头去看师叔,但一双柔荑迅速扶着他的头不让他看过去,恰恰姜尚也在此刻抬手拦住苏苏,只见一只稍嫌冰凉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覆,苏苏抬眼瞪去,他却是缓缓握紧了。
一时气氛沉凝,夹在中间的哪吒都快看见两人间无形的电流劈里啪啦响成一片。
“苏苏,你逾规了。”
指下原本微凉的手似乎暖了起来。
苏苏暗暗岔气,手猛一用力,从他掌中抽出,究竟是谁逾规。
在外面等得心烦意乱的雷震子此刻大声嚷嚷,“哪吒,姜师叔,你们究竟好了没有?”
哪吒看着暗潮汹涌的两人,一妖一道,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我带哪吒回去。”僵持片刻后,姜尚牵起哪吒另一只手。
苏苏不看他,径自拔下一根头发递给哪吒,“若是要找我,你就抓着这头发在山口叫一声我的名字,我就会出来了。”
哪吒点了点头,他身上散发着莲花的淡淡清香,苏苏忍不住笑着亲了亲他粉粉的脸颊,那红衣小童一愣,捂着脸耳根羞臊得都快赶上他的服色。
姜尚望着她难得在他面前露出的笑容,垂下眼。
回到军营后的日子里哪吒发现惯常冷静自持的姜师叔发呆的频率似乎高了许多。
实在太有损这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他拉着雷震子,“你看看师叔是不是我出现幻象了?”
雷震子暗自嗟叹,“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这当口,文王的病势却是已危急,药石惘医。
姬昌萎顿在塌上,面上攀附着淡淡的死气,“自杀侯虎之后,孤每夜闻悲泣之声,一阖上眼,就看见他立于榻前。孤恐怕不久就要离于阳世。今日请卿入内,孤有一言,切不可负,丞相若违背孤言,冥中不好相见。”道罢,泪流满面。
姜尚郑重地道,“臣必定不负吾王所托。”
文王挣扎着坐起身,按住姜尚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吾兒年幼,恐妄听他人之言,肆行征伐。孤身死之后,吾儿姬发就拜卿为亚父,早晚听训指教卿莫负了孤所托。”
姜尚拜而领命。
姬昌心下稍安,微喘了口气倚在榻上,“见善不怠,行义勿疑,去非勿处,此三者乃是修身之道,治国安民之大略。孤去后,西岐便交予你们了。”
姜尚再拜领命。
文王满意地点头,之后便再未开口。
姜尚沉默许久,伸手轻轻按向他的脉搏,转头朝传令官低声道——
“文王已薨。”
蓬门今始为君开(上)
文王薨了之后,周军日夜兼程赶回西岐在白虎殿停丧。
丧事后百官聚在大殿共议嗣位,由于长子伯邑考已死,由太公望率群臣奉姬发为新主,新任周王尊太公望为尚父,其余百官各加一级。
周方国这阵仗一出,摆明了逐鹿天下的野心,附近两百余个小诸侯国也识相,纷纷派使臣来贺新王登基,决定倒戈于周。
“尚父,尚父?”姬发很是烦恼,稍稍再加大一声,“尚父!”
姜尚终于回神,不着痕迹的拢袖一躬,“吾王有何要事。”
姬发见他神情这般泰然自若,不由暗自咕哝,果然是孤看走眼了
姜尚不语,依然保持不卑不亢的躬身姿态等他回话。
姬发将手中拟好的骨片递给他,“尚父,这是我与大将军南宫适草拟的伐文,你看看可有缺漏。”
姜尚接过来,曼声念道,“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纵妖孽妲己逆行天下;怠慢于祭祀,轻蔑于神明;弃同祖兄弟不用,听信谗言反信任流亡罪人,奉凶吏为大夫卿士,暴虐于百姓。今,予发恭行天之罚。”
他刚一念完,姬发便兴匆匆的凑过脑袋,“尚父,如何?”
“足矣。”姜尚含笑将骨片还给他,眼中有几分欣慰之色,“只要略略在最后一句‘予发恭行天之罚’上加个‘惟’字——予发惟恭行天之罚。”
意思便成了,只有让我姬发,奉神的旨意,授予商天罚。
姬发一咧嘴,原开心受用的想大笑三声,可惜下一刻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苦苦压抑着,努力抿起了嘴角微微的压成一个小弧,端正威武的浅笑,着实憋屈。
姜尚斜睇了他的衣襟一眼,姬发立刻正襟危坐,末了,再不露痕迹的悄悄抚平衣襟的皱褶
姜尚没有再多说,默默递给他一叠礼书和国术,负手走出宫外。
姬发年纪尚轻,性情毛躁好动,可惜伯邑考早逝,虽然姬发缺少历练也只得赶鸭子上架,继任新王。
想起姬发咬着龟甲,每每瞪着手上的礼书国术抓耳挠腮,好不痛苦的模样,姜尚移开眼,只作没看见。既然做了王,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粗莽,势必要压抑天性,学会驭下之道和为君之道,姬发现在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实在需要磨练。
他没有离王宫太远,只是沿着外围的护城河漫步,王城背面的河对岸紧挨着山林,他踱到这个位置时停下,隔岸相望。
对岸山林一叶乔木颤动了下,苏苏恼怒的丢开手上伪装的叶子,索性正大光明的翘起二郎腿坐在枝上,迎上他的目光。
姜尚也不出言追究她这些日子时常来刺探军情,只是停在原地凝望她。
苏苏面上蒙着青纱,他专注的眼神让她生出被冒犯的不悦感,拂袖起身。
她才刚一站起,那人一怔,亦情不自禁的掠过河岸,拦在她身前。
“你要离开?”他道。
苏苏挑起眉,“怎么,我要走要留还需要向你请示?”
“不是,”他道,“你何须如此针锋相对,总是曲解我的话。”
她睨了他一眼,“曲解也比自作多情的会错意好。”
姜尚只得有几分无奈的摇头。
她挺起胸故意迎向他走了两步,“你让是不让。”
他不觉退开一步,而后便抿紧唇站定不动,少女慢慢地一步又一步朝他踱去,他呼吸微微有些乱了猛地,她却在离他只差一步远的距离时停下,冷道,“我最讨厌你这副隐忍又故作清高的模样。”
他没有反驳,垂眼掩去黯然之色,淡淡地道,“既然让你这般厌恶的话尚离开就是。”
她咬住唇,沉默了下,突然另起一个话题,“文王已经死了,你还是决意辅佐姬发伐商吗。”
姜尚道,“是。”
“因为奉了天命?”
“一开始是,但现在却是无法回转也无法再停下了。”他静静看着她,“苏苏,你不是也一样,无法再置身事外跳脱开来了。”
她看着他一贯无欲坦然得近乎无情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