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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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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然,“那女人”便指的是在下我。

    庄庄似乎很不服气,“姑爷倘若不救姑娘,那就是不负责任!”

    我的一副心肝就这么抖了一抖,庄庄讲话果真是很有几分气魄。

    九宝哼了一声,嘀咕道:“那雪山可不是谁都上得去的,公子是怕她毒发的厉害,才不顾身上的伤势将她背了上去。公子说低温能缓解毒发的速度,且解毒的血灵芝就长在那雪山的尖尖上。你可知道,那血灵芝附近向来有猛兽出没,从前去采的人,多数都没能回来,偶有将血灵芝带下山的,也都就剩一口气吊着了。公子拼着一条性命才能护着那女人不死,可他又偏偏不让说。我们公子的命真是苦。自打碰上这个女人,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只听庄庄吸了吸鼻子,说:“从前是不知道姑爷这样好的,我家姑娘往后定会明白,也不会再记着那个人了。”

    我躲在大榕树后,默默地发觉,这世上的许多事,并不是知道了就必定会心如明镜。而难过的时候,也并不是全因受到伤害。

    天际的几缕浮云,被霞光映得红彤彤的,微风过境,偶有飞鸟从林中掠过,脆声啼鸣。

    我坐在一堆枯叶儿上看着漫天云卷云舒,等着狐狸从林子里回来。

    天色渐暗的时候,狐狸提了两只野兔如神祗般突然降临在我面前,他用抓过兔子脚的手拍拍我的头顶,说:“阿歌,是不是等的不高兴了?”

    我扬起头来看他,发觉他黢黑的眸子里有奕奕神采,我扯了扯唇角来对他笑道:“没有不高兴,就是肚子饿了。”

    狐狸招来九宝去剥洗那兔子,然后面目柔和地将我看着,“你又不是小孩子,饿肚子就板起一张脸来,像话么。”

    我朝他身旁蹭蹭,“狐狸,等回了大漠,我一定将小花许配给你。”

    我思量,既不能我来以身相许报救命之恩,那拿小花来许也是一样的。毕竟我不是个真真的断袖男子,这就实在不能满足与狐狸的要求。

    狐狸闻言忽然怒火汹涌,一个纵身将我压倒在地,温热的呼吸在耳边吹得痒痒的。他目光切切,声音低哑,他说:“沈凤歌,你要不要亲自验证一下,我究竟是不是断袖?”

    他这个问题诚然很复杂,由于我不大清楚断袖这个问题该如何证明,所以我必得先深思熟虑,方才能给他答案。

    “你、你们这是在做甚?”一个颤抖抖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如此大庭广众下,你俩是要做甚?”

    秦璋从从容容将那说话的白衣人看了一眼,然后又托了我的腰将我扶好坐着,才道:“在下才是要问问兄台,可知一句话叫做非礼勿视?”

    我瞥了眼不远处那背着个小背篓的男子,着实又头疼了一把。从他的装束来看,此人必是个读书人,而读书人又一向脑筋死板,废话多。

    “公子,发生何事了?”

    “姑娘,您可还好?”

    那一头,九宝并庄庄俩人拎着兔子慌慌张张跑过来,我抬头望了一回天色,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我站起来拍拍衣裳上的土,打了个哈欠对庄庄说:“没什么打紧的,误会罢了。”

    “这位姑娘,请留步。”白衣书生前跨几步,朗声道。

    我诧异地看看他,他难道不该去找秦璋么。

    “姑娘,此处虽是山水间,但姑娘也须注意,这个,礼仪。正所谓是——”

    庄庄从一旁凑上来,将手里的兔肉拎了拎,打断他的话:“公子,我家姑娘与少爷要用晚膳了,公子不如先等上一等?”

    “这个,小姑娘说的有些道理,也正所谓是,”白衣书生忽然顿了一顿,继而十分羞涩地将我与秦璋一望,“呃,小生不知二位是——实在是误会、误会。”

    秦璋立在我身侧轻咳一声,也不辩解,只是对白衣书生道:“兄台若是不介意,便与我们一道用晚膳罢。”

    白衣书生挠挠他那散乱的发髻,慎重点头,“小生也确实饿了。”

    野炊期间,白衣书生自报了家门,说是姓尉迟,单名一个陌字。他报上大名的时候,秦璋的面色有些复杂,于是我也跟着高深了一把。

    我说:“尉迟这个姓好呀,落霞山上的落霞派掌门也是姓尉迟的,他可是个名人,你沾光了。”

    尉迟陌深以为然,“我认为也是,可惜我不懂功夫。”

    我安慰他,“这个没关系,你虽不会功夫,但你会读书,实在不行你可以对对方讲道理,这也算是一门技艺。”

    尉迟陌做含羞状,“沈姑娘你真会聊天。”

    秦璋在此时递来一块撕好的兔肉,淡淡道:“不饿了?”

    其实我仍然很饿,于是我抛下尉迟陌继续吃肉,秦璋也继续从那兔子身上慢条斯理地撕下一片片肉来递给我。

    之后尉迟陌开始陷入沉默,然后众人皆陷入沉默。

    入夜的时候,尉迟陌说怕遇见个把老虎抑或狮子,进而要求和我们在帐篷同住。秦璋对此事不置可否,九宝与庄庄不便表态,剩下我一个热情好客的就乐呵乐呵地应承下来。

    但其实落霞山已是个被人力开发得差不多的山区,诸如华南虎这样的猛兽已经不多见,实在是不能指望他们出来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不过尉迟陌看样貌就是个涉世未深又饱读诗书的人,而根据我的经验,像他这种类型的人通常比较容易遇见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譬如在诸多小说中,被猛兽攻击的定不会是武功高强,身手敏捷的大侠,即使是大侠,那也一定是个身受重伤的大侠。所以猛兽的既定目标一般是在尉迟陌或者庄庄这样容易被大侠搭救的人身上。

    我四人并尉迟陌一人在两间帐篷里紧巴巴地住下来,庄庄对我说我的这个想法是不正确的,因为两间帐篷是男女有别,所以不管有没有尉迟陌,我俩所拥有的空间大小都不会发生改变。

    我略略思索后,深以为是,于是睡的格外踏实。

    晨露渐浓时,我一片潮湿中睁开了迷蒙的双眼。身旁的庄庄已然起身,我猜想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所以习惯这个东西一旦养成就是个十分可怕的事情。

    而我自打死了一次没死成后,就彻底摒弃了过去严于律己,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变成了一个宽以待己、严以律人且自由散漫的人。

    简单地说,就是我既刻薄又自私又懒惰。

    所以我能够在这样早的时辰里醒来,实在是一个奇迹。

    我躺在干草铺就的床上辗转了一会儿,却实在是没了睡意,便整了衣衫钻出帐篷去打算汲取下天地间的灵气。

    帐篷外,九宝手上正端着个木盆,看见我出来,诧异道:“女人,你怎么这么早?”

    我扯了扯嘴角,干笑着,“你家公子也起了?”

    九宝一面端着木盆向他们的帐篷走,一面头也不回地道:“起了,在溪边同尉迟公子闲聊。”

    我望了眼薄雾中那轮淡淡的日头,做个深度吐纳,便往溪边走过去。

    溪水潺潺,青草绒绒,黄莺清脆的啼鸣在林间徘徊,翠绿的叶上躺着剔透的露珠,折射出那一缕浅金的晨曦。

    秦璋着了一身玄色长袍负手立在溪边,发尾用墨色的绸带束了,慵懒又温和。尉迟陌立在他身侧,略矮了他半个头的身高,侧身立着,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这一副画面在我看来,实在是——很旖旎。

    “所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应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其实,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

    我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恰巧听见了这样的一截话茬,着实是让我失望了一把。但在失望之余我也感慨狐狸是个长情的人,只因他并没有因在青山绿水中遇见娇弱的尉迟小弟就忘了远在大漠吹着西北风的花月。

    我止步凝望,思量着该如何前去打破他们之间关于“天下为公”的讨论。正在进退两难间,狐狸回首看见了我。我冲他挥挥手,他对我勾唇浅笑,走过来将我的一只手拢住,垂首低声问:“怎么醒的这样早,可是睡的不习惯?”

    我惊讶于他这样一气呵成的动作,亦在他宠溺的语调中惊悚地抖了一抖。愣了半晌后我才恍然大悟,晓得他大抵是拿我来挡桃花。

    我于是做含羞状,咬一咬牙柔声道:“你太坏了,明知道人家心底一直惦记着你,自然是睡得不踏实。”

    言罢,我眼睁睁瞧着秦璋那修长手指也跟着颤了一颤。这厢,尉迟陌亦面色不佳。

    我在心底再叹一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肝肠寸断。

    尉迟陌对着我拱了拱手,脸色十分不妥,他说:“沈姑娘,在下原想请你与秦少侠到家中一坐,以筹二位的收留之恩,但此番”

    “去,自然要去,”我情真意切地打断了尉迟陌的话,顶着狐狸数九寒天的目光,笑得十分泰然,“只是不知你家中会做山东烧饼么?”

    尉迟陌的脸色稍霁,用力点了点头,“这个自是有的,沈姑娘想吃多少都是有的。”

    狐狸听罢忽然在一旁发神经地捏了捏我的鼻子,温声道:“看看你现在这圆滚滚的样子,怎的就是这么贪吃。”

    “嗒”地一声,尉迟陌踩断地上一枝干枯的树枝,白色的身影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

    于是我只得同情地将他望着,相对无言。

    在回去帐篷的路上,狐狸故作亲昵地在我耳畔低语,他说:“阿歌,其实尉迟兄弟只是将你我误作了兄妹而已,你又何必计较。”

    瞬间,我的一颗心拔凉拔凉地,回头再看看尉迟小弟一副罹患心脏病的表情,才发觉在这个世界上,误会确然是个可怕的东西。

 11第十章 一个门派的灭亡

    落霞山的山路可谓是山路十八弯,坑坑洼洼又蜿蜒曲折。悲剧的是尉迟小弟的房子偏偏盖在了那云雾缭绕的地方,几乎接近了落霞山的主峰。

    我牵着马,以一种近乎匍匐的姿态看看尉迟小弟,满心哀怨,我说:“浴池,你家把房子盖得那样高,是为了追求一种漫步云端的仙人之姿么?”

    浴池乃是我在闲暇之余为尉迟小弟取的诨名,我私下里以为这是个非常贴合实际又实用的名字。

    浴池那厢颇是冤屈地看着我,“沈姑娘,这实在是因为在下家中人口太多,盖得高些方便向下发展。”

    我望了眼一旁霁风和月的秦璋,不解道:“那为何不将房子盖在山脚下,从下向上发展,你们这样实在太迂回了。”

    浴池一时语塞。

    秦璋淡淡开口,“这同天一教将房子盖在若虚山的主峰上是一个道理。”

    我更加疑惑,“天一教这么样是为了增添神秘感,浴池是为了什么?他们家不是卖山东烧饼的么。”

    秦璋默默将我看着,浴池却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撞上一块凸出来的石灰岩。

    两个时辰后,我与秦璋等一行五人立在一道巍峨的石牌坊下,那牌坊上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行书大字:落霞派。

    我杵在那雄伟的牌坊下,后知后觉,发现浴池家里并不是卖烧饼的,而是收徒弟的。

    用秦璋的话来讲,就是他们几人都已纷纷知道了浴池的家世,唯独我思维扭曲地认为浴池是烧饼世家。但无论如何,我们一行四人总算是到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落霞派,也算对得起我牵着马爬了这样长的一段山路。

    落霞派俨然是个十分肃穆的派,并不像天一教那么充满生活气息。就比如在通往落霞派的这段长长的阶梯上,徘徊的尽是缭绕的雾气,看不见任何弟子的身影,气氛严肃。而在天一教的山门里,就随处可见扛着柴禾抑或是提着野兔的弟子,他们对于外来人口通常都特别热心,看见个人就会簇拥上来宣传诸如加入天一教长命百岁之类的口号,因此深得我心。

    我们五人沿着石阶走了片刻,忽闻上方一阵杂乱兵器碰撞声响由远至近。狐狸长臂一伸将我捞进怀中,纵身掠到一旁冷眼向上方瞧着,九宝亦扯住庄庄跃到我俩身侧,唯剩下浴池一人傻愣在原地。

    须臾后,几个浑身浴血的人忽然从浓雾中出现,他们胡乱挥舞着手上的长刀,全然没有章法地砍在对方身上。这伙人目光呆滞,嘴角飘着诡异的笑,就仿佛对方不是砍在他身上,而是砍在白菜上一样。

    “五五、五弟,你们在做什么?”傻在当场的浴池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但仍旧是不知道将脚挪一挪。

    秦璋在我身侧叹了一叹,继而便一个翻身落在浴池身前,替他挡去当头砍下的长刀,然后又提住浴池的衣领将他扔了过来。

    秦璋晃动身形在那几个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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