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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啥让我们当炮灰！？”
主阵地已经改为了前沿阵地，只留下了一个营。一名连长在战壕愤愤不平的抱怨。
“轰！”“轰！”“……”
这些重磅炸弹威力不同凡响，不但炸毁了阵地，士兵只要被炸到，必然尸骨无存。
之前那连长被重磅炸弹密集的爆炸和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吓破了胆，于是不顾一切地跳出战壕，朝后方没命地逃去。
突然阵地有人喊道：“我们的连长逃跑了！”
阵地很多士兵都听到了，见连长临阵脱逃，不少战士也跟着跳出战壕没命地逃跑，阵地上一时出现了混乱的局面。
一士兵跑到指挥部报告道：“报告！前沿阵地出现了大量的逃兵！”
“什么？逃兵！？”
李觉怒不可遏，问道：“怎么回事！？”
那士兵回道：“三营的一名连长第一个逃跑，后面的士兵也跟着逃跑，现在前沿阵地非常混乱。”
“王八蛋！湖南人的脸都丢光了！”
李觉暂时忍住怒火，果断地命令道：“命第五十五旅旅长唐伯寅派人将那连长抓回，压倒主阵地前就地枪决！”
李觉的这一举动暂时稳住了阵脚，但心里还是心痛那些被炸死的士兵。都是爹生娘养的，哪个没有父母妻孩。可是这就是战争，总要有人去守那片死亡阵地。
得知那连长被枪决后，李觉嘱咐手下，上报时说那连长是战死的，至少家里能拿到点抚恤金。李觉这么做，只是为求心安。
轰炸停止后，松浦命第113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和第一四五联队长市川洋造中佐亲自督阵，向第十九师主阵地开始了新一轮更加猛烈的攻击。
昨天的战斗，113联队损失惨重，现在只能两个联队联合攻击。
这些愚蠢的日本人现在还不知道，主阵地已改为了前沿阵地，两翼才是真正的主阵地。
当日军攻到前沿阵地的时候，两翼火力全开。
“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如泄了洪的洪水一般涌向方进攻的鬼子。在这密集如网的火力下，鬼子一排一排到地，阵地前沿出现了很多暴晒的“黄鱼干”。
一拨被大退，另一拨有冲了上来。田中圣道误将前沿阵地当成了主阵地，连续发动几次进攻，都被两翼新的主阵地上密集交叉的火力所击退。这次，19师用日军的鲜血去抒写战争的悲壮。
“八嘎！攻击！”
久攻不下，田中圣道开始癫狂。他在攻击前，命令士兵找来白布系在头上，激发战士们的勇气。
一条白布确实起到效果，日军的攻击越发的凶猛。
可是，战场光有勇气是没有用的，更需要的是智谋。田中圣道因为愤怒的热血冲坏了脑子，没有真正冷静下来分析战况。继续命令部队朝他认为的主阵地攻击，自然113联队死伤非常惨重。
106师团于1938年5月组建，士兵大都来自九州。九州向来民风彪悍，出过不少海盗、浪人。他们打仗完全靠勇气，不靠脑子。这次战斗就是很好的写照。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金官桥阵地依旧宛如磐石。
下午4点，田中圣道杀红了眼，也彻底疯狂了，因为自己的113联队伤亡已经过半。于是，田中圣道将第113联队主力配属的一个大队的战车，全部投入到第十九师正面，发起了又一轮的猛攻。
田中圣道大佐举着雪亮的指挥刀亲自到最前沿督战。各大、中、小队长也纷纷朝前压阵，大批日军像一股更加凶猛的黄潮，一波接一波地朝第十九师阵地怒卷而来……
一天的战斗，19师在敌人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下，也已经损失惨重，兵力力度匮乏，似乎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日军终于在第十九师阵地上撕破了一个突破口，大批日军疯狂地朝突破口拥入，第十九师第五十七旅阵地一时告急。
通讯兵来指挥部报告道：“报告军坐，前线阵地被突破了！”
战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胜利、失败只是在一念之间。
新任旅长周昆源也感到情况危急，在一边建议道：“不如孤注一掷，将预备队全部投入反击。”
李觉用力拍了下桌子，大声道：“拼了！”
19师预备队迅速冲到了前沿阵地，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片刻间，阵地上杀声震天、惨叫无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断的倒下，鲜血与焦土融合，成暗红色。
战事一度进去僵局，李觉当机立断，从两翼抽调兵力赶往增援。
“杀啊”“杀～”“……”
援兵不断赶来加入战斗，守军士气大振，无不奋勇杀敌！
而此时，田中圣道手中已无预备队可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伍从刚刚撕开的突破口潮水般退了下来……
日军再次无功而返，第十九师阵地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19师再次守住了阵地，却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
李觉来到阵地前沿，看着越来越少的弟兄；看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想到又有无数的家庭为此而哭泣，李觉的心情异常沉重。
虽然19师连战皆捷，但李觉知道，再这么消耗下去，总有被打光的一天，阵地终将落入敌酋。
要是换以前内战时期，自己早带部队“战略撤退”了；可眼前是辱我中华、欺我华夏、残害我同袍的凶猛野兽，李觉丝毫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随即，李觉抬腿前往指挥部，拿起电话发给薛岳。
“司令，我有事相求。”
“说。”
“我要援兵！”
“没问题。”
这是李觉第一次向薛岳求援，而薛岳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他知道金官桥战斗的惨烈，也知道19师的英勇，无论李觉提什么要求，薛岳定会毅然答应。
随即，薛岳命李汉魂的第64军赶来增援金官桥。
：；；！！
第677章 夜半哀歌
由于伤兵的缘故，邵飞带着部队到达金官桥阵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此时的阵地被炸的面部全非，一天的战斗下来一个师仅剩不到两千人，而现在士兵们正忙绿的修筑阵地。
阵地前沿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具的尸体，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然而，战士现在无暇顾及那些尸体，只有等工事修筑完毕后，才能去把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掩埋。
硝烟参杂着血腥形成了一股恶臭的气味，叫人作呕。邵飞他们刚来到阵地，这股恶臭就席卷而来，而阵地上的战士似乎已经适应这股气味，不觉的恶心。
此时，李觉亲自来到阵地，他又一次调整了主阵地和前沿阵地的兵力部署。用仅有的兵力，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我们回来了。”
“辛苦了，你们的电文我收到了，打的不错。”
邵飞来到阵地，此时他发现李觉以判若两人，和之前刚见面的时候那一股春风满面截然相反，眼神多了一份沉重。
看着满目疮痍的阵地，自然能想象的到白天19师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李觉看着剩下的士兵不由的心里发酸，道：“我们还要再坚持一天，李汉魂的援军后天才能和我们换防。明天又不知道有多少母亲失去儿子，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多少孩子失去父亲。”
这是李觉发自内心的感叹，让人不由感到一种悲壮感。
“报告！”
突然，一名通讯兵跑了过来，敬礼道：“前沿观察哨发现一支日军，正朝鸡窝岭方向移动。”
李觉马上清醒地意识到，日军是想趁着夜色偷袭鸡窝岭上的110团二营迫击炮阵地。
鸡窝岭上的迫击炮部队在今天的战斗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看来田中圣道是想趁夜色拔掉这个钉子。
李觉立即命令道：“命令部队集合！”
一旁的邵飞建议道：“要不让我去吧。”
“不用，这次我要亲自带队。”
李觉一口拒绝。他要亲自去宰了这群鬼子，不然难消心中的悲愤。
鸡窝岭上的守军已经知道有鬼子要偷袭阵地，二营长带着部队做足了准备，临阵以待。
“打！”
鬼子部队靠近的时候，二营长一声令下，山头顿时枪声四起，飞泄而下。然而，这三百多鬼子似乎接的是死命令，无不奋勇冲锋。
“轰轰轰”“……”
在夜色、炮火、机枪的掩护下，鬼子很快的冲上了阵地。
“兄弟们！援军很快就会到，我们和鬼子拼了！”
二营长一声怒吼“杀~”，二营不到两百的多名战士在鬼子接近阵地的时候，一起冲出了阵地，在夜幕中和鬼子展开你死我活的厮杀。
这些鬼子兵似乎比守军更不要命，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摧毁敌方迫击炮阵地。
一阵厮杀过后，守军二营落了下风，他们的战斗意志、拼刺技术和这些亡命之徒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正当阵地快落入敌方手中之际，李觉带着部队蜂拥赶来，加入了战局。
“给我杀~”
李觉一声大吼，军长亲自督战，战士们无不用命，士气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黑夜里只能隐约看到银光瑟瑟的刺刀，混战中战士们带着杀喊声识别敌我。
在李觉的亲自指挥下，偷袭的敌人力有不敌开始溃退，然而，增援部队是从山下赶来，鬼子以无退路，无奈之下退守道鸡窝岭右侧国军阵地死守。守军立即将其团团包围。
19师兵力已经出现不足，李觉顾忌这些鬼子做困兽之斗，于是命令部队围而不攻，等天亮后一举消灭。
天亮就是这些鬼子的末日，被困的鬼子又何尝不知。可他们以别无选择，周围都是敌人，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最后一刻。
大局已定，一旁的邵飞劝说道：“李将军，还是回阵地吧，万一鬼子夜袭主阵地怎么办？”
李觉摆了下手，道：“不会，今天的战斗他们死的人比我们还多，不敢在冒险夜袭。我要亲眼看看这些鬼子的下场！”
李觉带着无尽的杀意，眼神中透露的是恨意。
一直到半夜，这群围困的鬼子还是企图突围，但均未成功，最后只能放弃抵抗。
夜晚死一般的宁静，等快到黎明时分，天色还十分昏暗。这时，在远处阵地突然响起了歌声。
“追兔子玩的那座山，钓鱼玩的那条溪；
现在还是频频梦见，不能忘怀的故乡。
父母日子过得怎样，竹马之友是否依然，现在过得可好；
狂风暴雨每每让我想起故乡，希望有日衣锦回归我那青山绿水的故乡。”
这哀怨悠长的歌声响遍了整个鸡窝岭。那些国军战士虽然听不懂歌词大意，但内心感到无比的伤感。
李觉问身边的邵飞：“你听的懂他们在鬼唱什么吗？听的人慎得慌。”
“。我曾经听过，他们已经绝望了。”
邵飞低沉的回道，这首歌叫他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南京。
这歌声确实哀怨，因为是在绝望中用灵魂发出最后的声音。李觉的杀意、恨意也消减了不少，甚至心中产生了一种怜悯的心态。
一直到天亮，前方阵地毫无动静。李觉感到事有蹊跷，派人前去侦察，结果发现该那些鬼子已全部毁掉枪支用刺刀自杀了。
李觉看到那悲惨的一幕，感叹道：“我很想尊重我的敌人，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尊重。”
邵飞在一名大尉身上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已经鲜血染成了红色。日记中夹着一张全家福，也已经通红一片。
邵飞随意打开看了下里面的内容，里面写道：
1838年7月7日至10日。抵达上海。虽然我们不择手段地取得战争的胜利，但我已深深地感到了战争的残酷性。我为什么、为谁干着这种无耻的暴行。我只能把这些问题深藏在自己的心底，对谁也不敢说。
7月20日。今年的樱花节，我们全家在家乡照了一张相。可是，当樱花再次盛开时，亲人们就不敢再看这张相片了。每当我凝视它时，自己就止不住泪水。呵，明年的樱花节，我的儿子将变成孤儿，我的妻子会变成寡妇，而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又能在哪里找到自己的骨肉？
8月1日。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我们的大炮猛轰山头，一块弹片直落到我身边，实在太危险了。该次战斗中，我的指挥官、八中队的队长、几个小队长和另外许多士兵加起来共100多人，全都死于沙场……
8月4日。我厌倦死了。身体瘦得皮包骨头，却仍不得不去干残酷的暴行。良知使我愧对双亲。中国士兵富有牺牲精神，他们武器先进，又拥有有利地形；他们小心翼翼地监视着我们，又处于以逸待劳的有利条件，不像帝国军队那样疲惫不堪。我们的军需品极难运进来，似乎已毫无胜利的希望。好几次，我们遭到中国军队的夜袭和炮轰。在敌人的炮火下，自己的生命朝夕难保。眼下，活着的军官只有我和另外四个人。今天，联队已不得不请求上级增援。
邵飞看完合上日记。昨天就是8月4号，看来日记也只能写到这了。
随后，邵飞把日军和那张带血的全家福交给李觉，道：“这是一名中队长的日军，这日记和那张沾满鲜血的全家福照片，就是这场战斗最好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