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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大家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地劝他。没有用,他就是不肯进教室听课。
直到第二个学期教务处替他们班换了一位英文老师,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不过,还好他的叛逆大都不具任何危险性,也不太需要人操心。
就是太有个性了些。
收拾妥当之后,他拉着薛颖急急往外走。还一面回头说道:“姑丈、姑妈,我肚子痛,我先回去了。拜!”
装得有始有终。
上了车,薛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是的!摆明了就是睁着眼说瞎话,要嘛就干脆装得像一点,这样才说的过去!”
“我根本就不打算装病。”他哈哈大笑。“我姑丈都了解我向来是说了就算的人。每次我不想做什么事,都是推说肚子痛。”
果然跋扈得很。
薛颖不禁又想起,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跟他一块儿出来?
……不对!她根本就没答应他啊!
……也不对!应该说是他根本就没问她。他只说:薛颖,你等我一下!我们去干么干么,语句中完全没有问号。
“哈!到了!”他一脸兴奋。“我们下车,把“咪咪”留在车上好了。”
“可是……”她犹疑。
“我后座有一个篮子,把它放在里面,不会有人看见的,你放心好了。”他看薛颖仍抱著“咪咪”,无法决定,便伸手将它抱过来装进篮里,然后催她下车。“好了,好了,我保证它不会被偷的。”
他真的很霸道。
到了夜市,面对满满是人的街道,薛颖简直有些望之怯步,一下子无法适应。
“好多人!”她已经太久没有到这种地方来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找一家安静的餐厅吃点东西好了。”
“不不不!”他立刻否决。“吃宵夜就是要到这种热热闹闹的地方才好。又好吃又好玩!来,我牵着你,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也不等薛颖答话,他就一路拉着薛颖冲锋陷阵去了。
他的手很厚实有力,薛颖的纤纤玉手被他一握,就再没有任何控制权,只得被他拖着到处逛去。
她忽然觉得恍惚。除了傅维恒之外,第一次被男性牵领着走过市街。
一种情境,两番滋味——
※※※
记得有天晚上,十点多了,薛颖正准备上床休息时,忽然听儿门口有奇怪的声响。好像有人企图打开她的门锁似的,而且其中还夹杂一些低低含混的咒骂声。
该怎么办才好?她吓得本想打电话请楼下的警卫上来一趟。但又觉得奇怪,哪有这么笨的贼呢?
她往门眼看出去。
谁知站在门口的家伙竟是程昱舒。只见他仍在继续及门锁奋斗着,又是一张草莓果酱似的红脸,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薛颖一吭不声地将门打开。
他抬起头来,愣了半晌。
“咦!你在我家干么?”他手里还抓着一串钥匙。“你把我的门锁弄坏了吗?不然我怎么打不开呢?”
薛颖闻到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原来如此,他喝醉了。
“你喝酒了?”她皱了皱眉。“怎么喝这么多酒呢?”
他只是站着傻笑,然后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急着要进门。
“我要进去小便。”他跌跌撞撞地想挤进门框里。
“喂喂喂!昱舒,你看清楚,这是十八楼,我家耶!”她急急拦住他叫道。“你家在楼下!”
程昱舒当场愣住,又呆站着好一会儿。“是喔?那,拜拜!”
他倒是挺听话的,马上转身摇摇晃晃地走进电梯,而且还不停地朝她挥挥手,说再见。
她稍微放下了心,正打算转身进门。可是……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再回头朝电梯看去,电梯灯号仍停在十八楼,他根本没按下楼的键。
“喂!要先按这个键,你没坐过电梯吗?”她急忙将电梯门打开。
昱舒脸上还挂着刚才的微笑。“哈啰!你要上楼还是下楼?”
这会儿他一定在幻想自己是台北电梯小姐。
罢了!薛颖只得亲自将他送回家。
她替他开了门,把钥匙交还给他。“你早点休息吧!”
可是他还是一脸呆滞地杵在门口,对她傻傻地笑着。
“你不是……急着要上厕所吗?”她好心提醒他。
“是喔?”他搔搔头不解的样子。“可是你不让我进去啊!”一脸很委屈的样子。
薛颖放弃与他交谈。
“好,我现在让你进来。”她干脆领着他到厕所门口,然后推他进去。
剩下的事,可就真的要靠他自己了,如果他还是尿裤子,那她也无能为力。
这时,忽然电话响起。薛颖迟疑了一会儿,才拿起话筒。“喂……”
“昱舒,你搞什么啊,这么久才接电话……咦?你是哪位啊?”那头说话的人一时也没把握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拨错号码?“呃……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位程昱舒?”
“是的,不过他……”薛颖听出那是他姑妈打来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替他隐瞒。“他……他不太舒服。”
“不舒服?怎么了?要不要紧?”姑妈紧张起来。
“不要紧、不要紧的,他只是吃坏肚子,我想应该不要紧的。”薛颖连忙安抚姑妈。“我会在这里注意他的,您放心好了。”
“喔!没关系就好。对了,我还没请问你是……”
“我是薛颖。”
“喔!是你啊!薛小姐,刚才我还以为打错电话了呢!”姑妈一听是薛颖在侄子的屋里,口气马上亲热起来。“这个昱舒啊,真是拿他没办法,我和他姑丈去吃个喜酒,叫他看一天店,他就偷懒,连诊所也不开,要不是刚刚有熟客人打电话来问,我们还被他蒙在鼓里呢!”
她又笑嘻嘻地说:“原来是去约会了,早说嘛!我们也不是那么不开通的人。而且昱舒他年纪不小了,成天只同那些猫啊、狗啊一牛啊、马的混在一起,也不像话,你说是不是啊?”她开始没完没了夸着程昱舒。“我们昱舒啊!你别看他平时老是少根筋似的,其实他对人很好的,兽医院里的客人没有一个不称赞他又老实又有爱心,从小到大,都不用人操心,乖得不得了……”
姑妈那头讲得兴高采烈,逼得薛颖只得握着话筒,一边应着:“……嗯……是啊……他人很好……”
程昱舒终于从浴室走出来,然后迷迷糊糊地转进房里。只留下她在客厅里,听姑妈滔滔不绝地介绍程昱舒的身家背景、学历经历、嗜好兴趣、乃至生肖星座。
“你知道吗?昱舒的爸妈去世得早,他们姊弟两个从小就是我一手带大的。念书的时候,每年都拿奖学金的,托福还考六百多分呢!那时美国好几个学校都要提供他奖学金,请他去念呢!虽然有时候他的脾气是拗了点,可是他的心很软,人家只要随口说出一、两句好话,他就掏心掏肺的……”
“噢,嗯,啊,这样啊——”
那通电话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
薛颖好不容易才挂了电话,忍不住呵欠连连,一面走进房里看看程昱舒。
他倒好,早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怔忡了半晌,又想起刚才姑妈对她说的一大串话,心里不觉莞尔。
果然像个大孩子。
※※※
第二天一早,薛颖特地下楼探望他。按了好一会儿电铃,程昱舒才把门打开。
可怜的家伙,可真让酒精给整惨了。一脸的胡渣,憔悴委靡,简直不忍卒睹。
薛颖忍不住调侃他。“嗨!你要我替你拍张照留念吗?看你这个样子,去演烟毒犯一定没问题。”
“你真残忍!”他咬着牙。
“叫你要喝那么多的酒!”她取笑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他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
“因为你跑来敲我家的门。”她又笑了。
“真的!”他红了脸。糟糕,昨晚一定丑态毕露。
“你一定还没吃早点吧!”
“早点?”他搔搔头。“我家里只剩下半包过期的狗饼干,还是上次我姑丈来的时候忘在这里的。”
“过期的狗饼干?”薛颖笑道。“那你还是别吃了,待会儿我拿一罐“咪咪”的罐头给你,我昨天才买的,保证新鲜。”
“谢谢!”他瞪了她一眼。
“我熬了稀饭,你要不要上来吃?”
还来不及回答,电话铃正好大声作响,他过去接了起来。
“昱舒,你怎么样?还有没有拉肚子?”姑丈劈头就问。“好点了没?!”
“拉肚子?”他一时摸不着头脑,瞥眼却见薛颖不住对他使眼色。“喔……没事了。”
“你别瞒我,你到底是真的拉肚子还是苦肉计啊?”姑丈对他贼贼地笑道。“我和你姑妈也不跟你计较昨天你溜班的事,不过你倒是说说看你现在进展得如何啦?”
“进展什么?”他一头雾水。
“你还装呢!昨晚你不是跟薛小姐在一起吗?本来你姑妈要打电话骂你,没想到是薛小姐接的,后来我听你姑妈一直跟她说你的好话,还告诉我薛小姐听得挺高兴的,小子,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打铁要趁热呀!你……”
“姑丈!”程昱舒简直是听不下去了,天知道姑妈昨晚跟薛颖说了些什么。“好了,好了,明天再说吧!我这里有……有客人呢!”他偷瞄薛颖,她则故意坐得远远的,随意地翻着报纸。
其实,用肚脐想也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客人?”姑丈十分上道。“薛小姐在旁边,是不是?好好好,那我不说了。噢,对了,你姑妈要我问你,你今天上不上教堂?”
教堂?他这个德性上教堂,那才叫亵渎呢!
“薛颖说待会儿要请我吃饭,所以我不去了。”
“现在十点多,吃什么饭?”
“早饭啊!”他没好气地说。“十点多就不能吃早饭啊!姑丈,麻烦您替我跟上帝说一声,说我今天请假,不去了,回头再说吧!再见!”他匆匆挂了电话。
这个人讲话真是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姑丈他们……”他耸耸肩。
薛颖也不理会,只说:“你去洗把脸,等会儿来我家吧!”
※※※
“总算像个人样了。”她开门让他进来。
程昱舒一进门,“咪咪”立刻亲热地跳到他怀里,喵呜喵呜地叫着。
薛颖看着他逗弄抚摸“咪咪”,甚至与它鼻子碰鼻子玩在一起,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对小动物十分有一套。“咪咪”一直是只很害羞的猫,必须跟它相处很多次之后,才能逐渐被它接受,立原或方姊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可是,昱舒却能在只见过它一两次之后,就博得它的好感,彼此建立起非常好的关系,这点倒是令她十分意外。
“你昨天真的跷班?”她问。“怎么喝那么多呢?”
程昱舒一边狼吞虎咽地扒着碗里的稀饭,一边慷慨激昂地陈述他悲惨的遭遇。
“昨天是例外嘛!何况我偶尔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啊!我又不是哈巴狗,每天跟着我姑丈姑妈守在兽医院里做什么?”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而且我昨晚也够惨了,说什么开同学会!存心拿我寻开心才是真的。就是那帮恶友把我灌成这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知是噎到了,还是气到了?
“他们为什么灌你?”
“谁叫我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
“真的?”她倒好奇。“什么把柄?”
“呃……”昱舒暗暗怪自己大嘴巴,不打自招。“以前在学校接受一段实习训练之后,我发现那些替小动物打针、刷毛、剪指甲的工作实在太琐碎,又好像没什么深度,所以,曾经在他们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绝不在宠物店里当兽医,结果……没想到终究还是走上这条路。本来我以为不会被他们发现的。谁知道好死不死的,居然其中一个同学前几天经过附近,看到了店外的招牌,就这样大家全都知道了。”
他愤愤地说。“都是我姑妈他们,事先也没问过我就把招牌挂了上去,还写了个什么“猫犬专科”,害得我昨晚简直成了他们的开心果!你知道吗?那时我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可是想到餐厅是在七楼,挖洞也挖不成了,只好慷慨就义,任那一群坏家伙宰割了。”他愈想愈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他们根本事先就串通好来整我的,你知道昨天晚上我被他们借题发挥地灌了几杯吗?十六杯!这还只是我能数到的数位,再后来的就记不清楚了。”
她只是笑。
程昱舒原以为他的惨痛经验可以博取一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