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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门,我坐在院子里,这里原来是雪青带的马棚,如今外面已经被琥珀她们收拾的干净整洁,倒像是一处别致的小院。
我走到门口,昨晚守夜的人已经换了,只是也泥胎似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我试探着迈出一只脚,这些泥胎才有了反应。
“娘娘,您不能……”
不等那人说完,我转身又走了回来。果然,一切还是没有变。
带着烦闷,回到屋里。我心里很乱。靳旬明明已经如此明显的把彭家推入了绝境,为何对我确实如此模糊的态度。如此对我,还不如把我废了让我心安。
如此纠结的日子,我已经与世隔绝了。每日三餐如常,可是我却一筷子也不动。如此过了三天,我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醒了睡,睡了醒。慢慢的,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恍惚了起来。
睁开眼睛,四周已经漆黑一片。我努力的想着,今天是第几天。
这时,门开了,我努力的想要看清来的是谁。熟悉的脚步声,靳旬走到我的床边。
他的眼睛似乎还没有适应这屋里的黑暗,摸索着,伸出手,覆在我的额头上。我把头一偏,他动作一顿,俯身看我,正对上我的眼睛。
“原来醒着。怎么不点灯?”他的声音没有半点儿异常。就好像平时半夜回到朝露宫一样。
我没有说话,他叫来杜来得掌灯。屋子里亮了起来。我依旧躺着不动。
“你来做什么?”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太久不说话,竟然有些发不出声来。
靳旬一下子没有听清,我清了清嗓子,重复了一遍。
他倒也不在意,坐到我床边,看着我的脸,说:“听说你在发脾气,不吃饭。朕过来看看你。”
“看看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嘴角冷笑,顶撞他说。
靳旬没有回答,只是拉着我的手,脸色柔和的说:“你这样怎么可以,朕让御膳房给你做了几道你喜欢吃的小菜。后天就是封后大典,若是你病倒了,可怎么办?”
听到封后大典四个字,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靳旬却起身,把我抱了起来,杜来得已经在落了尘土的桌子上摆上了饭菜,然后带着人退了出去。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心中更加不明白。靳旬也不解释,只是把我抱在怀里,用筷子夹了菜,贴心的喂到我嘴边。
我偏过头去,看着他,说:“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彭家如今对你已经没了任何威胁,你不用对我再有所忌惮。太后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靳旬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我,笑道:“梦儿这是什么话?朕承认,在前朝处置了彭家。可是那也是御史言官们逼得。他们网罗了你父亲十五条罪名,朕实在无法袒护。这些年,他也确实不知收敛。”
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我有些意外,看着他一脸坦然的模样,我心中畏惧顿生。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却紧紧地圈着我,我挣扎不过,说:“那北境兵变又是何人逼迫呢?”
靳旬故作意外,说:“你怎么知道的?”转而了然一笑,道,“我说你怎么突然绝食起来。合着是因为这个。什么人胡乱嚼舌头,害的梦儿对朕生了误会。”
我看他的样子,眉心凝做一团,靳旬伸手揉了揉我的眉心,说:“你哥哥拥兵自重,妄图擅自出兵北国境内。朕在他出征之前已经交代,这次出征,只是守不攻。北国新汗初立,朕还是要顾忌宇文泽给他些机会不是?所以,列王只能行使主将之权,将他控制住了。并不是梦儿以为的什么兵变。”
“那太后为何迟迟不归?皇上又为何下旨,围禁红泥庵?”他的解释,让我觉得苍白,继续追问。
靳旬应对自如,脸上露出无奈,说:“这件事,朕本不想让梦儿操心,毕竟涉及到皇家的体面。你可知道,彭平心怀孕了?就在红泥庵里。太后去了知道了,却隐瞒下来。朕禁的是彭平心,可是太后多心,以为朕堆怹不敬,这不,和梦儿一样闹情绪,不肯回来。”
彭平心怀孕这件事,让我大感意外。靳旬应答的如此流畅,让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驳。若不是对他的了解,我恐怕会选择相信。可是此时此刻,我却知道,一切定有阴谋。
靳旬见我不说话,重新拿起筷子,把菜送到我嘴边。我木然的吃着,他像哄孩子似的,说:“这就对了,多吃些,后天,封后大典上,你可是主角。”
“彭家接连对皇上多番不敬,就是株连九族也不冤枉。梦儿请罪,求皇上收回成命。这个皇后,臣妾不配。”我终于从他身边挣脱开,跪在地上,认真的说。
靳旬笑着把我拉了起来,安置在一旁,说:“梦儿不用如此忧心。一切朕自由安排。朕之前就说过,彭家与你,朕分得开。再说了,你还为朕生了皇长子,单就此条,梦儿就是朕皇后的不二人选。”
我满腹狐疑的看着靳旬,他的语气没有一点迟疑。我不禁怀疑,在他心里,彭语梦和彭家是否真的如此分得开。如若不然,他为何还要坚持立我为后呢?
靳旬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地说:“对了,那个章吉月,朕已经把她发落了,已经被关进了茯苓堂。那日的事情,朕冤枉了你。”
我瞪大双眼看着他,想不到他的这句冤枉说的如此突然。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我放弃杀了他
章吉月被发落到了茯苓堂,这件事情,靳旬并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他只是一带而过的一句冤枉,就把事情盖了过去。其实细想起来,我也明白,当日章吉月是和欢儿联手诬陷我的,如果细究起来 ,庄贵妃自然摆脱不掉干系。
从马棚小院走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轻松。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压在我心里,只觉得没走一步路都透着无限的沉重。
门口一顶小小的轿子,我独自坐了上去,任由宫人抬着,把我送到了同鸳宫门口。
“娘娘,请您下轿。”
我走出轿子,琥珀已经带着一众宫人等在门口。我看了她一眼,她脸上也看不出是任何高兴的神色。
“娘娘,正殿同鸳殿已经收拾妥当了,奴婢扶您进去。”琥珀迎上来,恭恭敬敬的对我说。
她向来喜怒无形,此时更急谨慎起来。我扶着她的手,朝着熟悉的正殿走去。
一进正殿,我便习惯的摒退了所有宫人,独独留下了琥珀。
我看着她,问:“这几日你在外面有什么新鲜的消息没有?”
琥珀无奈的说:“奴婢什么也打听不到。自从来到着同鸳殿,四周都是些新鲜面孔。而且各个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出门都不带舌头。每天死气沉沉的。比心和朝露宫的其他宫人都被留在了原处。奴婢看,您就是到了这里,也是被孤立起来了。”
“兰霜那里也没有动静?”从刚才一路看到的情景,我知道琥珀所言非虚,我不由的担心起,被暗地里禁足的兰霜。
“没有任何消息。奴婢也出不去,什么也不知道。”琥珀说着,低下头,自责道,“奴婢实在无能,无法为娘娘分忧。”
“庄贵妃呢?”虽然知道琥珀不太可能知道什么,可是我还是不死心的问。
“庄贵妃……她倒是来过这里两次,每次都在正殿坐一会儿,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这两日不曾来过。”
苦笑一声,我知道,琥珀已经尽了全力去留意,只是,有人故意让我们做瞎子聋子,我们又能如何?不过好在,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不管靳旬到底适合用意,我都要好好的利用这层身份才是。
“娘娘,大典的礼服杜公公已经命人送来了,就挂在里面。”琥珀说着,指了指大殿侧面的寝室。我起身,朝那边走了过去。
她为我打开大门,我一下子心中一痛。里面的摆设并没有动过,还是原来同鸳殿的样子。甚至桌子上的首饰盒还是我从王府带来的。
看出我的惊讶,琥珀小声的说:“娘娘,西边的侧殿是朝露宫的样子,这里,皇上下旨,让人不能改动分毫。而且,明令说,您以后只能住在西面。”
我立刻明白了靳旬的用意,他还是要在同鸳殿中,留住我过往的影子。四下看了看,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礼服为何送到这里,直接送到西厢不好吗?”
琥珀没有说话,指了指搭在屏风上的衣服,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虽然宫中的礼服都是按照祖制由尚司局制作的,但是这一件我却认得。上面的金银双凤是我当初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当日大典之时,我穿的也正是这件衣裳。
熟悉的翻开衣领,果然,上面绣着一个庄字,那字,是靳旬的笔迹,我特地用金线描了,绣在了衣服里面的。
看来,靳旬真的不用在意彭家人了,对于彭语梦,这种做法,显然是一种羞辱,不管他说的多么冠冕堂皇,柔情蜜意,他还是在用各种方法,让我变成自己的替身。封后大典就是一场婚礼,而他旁边的新娘,却穿着范静庄的衣裳。
这一刻,我不明白,他究竟是对我旧情难忘,还是只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份托词。也许他想,以后泉下见到范静庄,可以继续虚情假意的装出一份痴情,说:“庄儿,朕从来不曾忘了你,新后也好,宠妃也罢,朕都给她们烙下了你的印记。”
既然东厢不是给我住的地方,我对琥珀说:“把衣服拿上,咱们会西厢。”
琥珀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上前把衣服拿了起来。关上东厢的门,我带着满心烦闷,回到西厢。
彭语梦的身子向来纤瘦,我的那件衣裳,穿在这副身子上面,显得宽松。拿出针线,我收了收腰身,总算穿上不那么邋遢了。
“也不知道靳奕是不是回来了,宇文泽也跟消失了似的。我总觉得这件事和宇文泽脱不了干系。”我用剪刀将线头剪掉,向琥珀说着心中的疑惑。
琥珀接过我手中的剪刀,一句话也没说。看着她有些出神的样子,我心中疑惑,自从刚才见到她,一直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突然,琥珀跪在地上,我吓了一跳,伸手扶她,她拒绝我,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咬了咬嘴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说:“娘娘,奴婢有件事情,对您说了谎。明日就是封后大典,奴婢不得不说。”
我看着那个瓶子,样式从宇文泽那里见过,我向后靠了靠身子,让她说。
“娘娘,那日奴婢说去宇文公子那里一无所获,其实不然。他当时给了奴婢这个。”
“这是什么?”
“毒药。”琥珀两个字一出,我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琥珀看看我,我示意她继续说。
“宇文公子当时说,不日,彭家就有大难,您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他是让我用毒药杀人?杀谁?”
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却还是问了出来。
“皇上。”琥珀看着我,目光灼灼的说,“当日,范太师对皇上大肆杀戮感到不满,皇上对太师便起了疑心。正巧,彭家也想至范氏于死地,两边一拍即合。证据是彭家找人安排的。皇上之时顺水推舟,就势而为,发落了范氏全族。如今彭家已经被皇上削的没了往日的威风,可是让皇上自认过错,定是不能。所以宇文公子说,您若报仇,只能依靠新君翻案,而如今,六王爷,已经得了彭家兵权。只要皇上驾崩,六王就会起兵呼应。到时候,以六王和您的交情,范家的冤枉才能洗清。”
我看着琥珀,看着她手中的毒药瓶,不禁一声冷笑,道:“宇文泽跟你说这些,看来他是知道你对靳奕的情分。可是琥珀,你如此聪明,难道不觉得,宇文泽的话,说的太敷衍了?我若真如他所说,对靳旬出手,恐怕,靳旬死或者不死,死的人都会有我。”
琥珀惊讶的看着我,说:“娘娘是不相信宇文公子吗?”
我点点头,坦白的说:“宇文泽为的只是北国的利益,不管是利用靳旬除掉彭家军还是利用靳奕除掉靳旬,最大的迎驾,只能是北国。靳旬当政并无打错,即使是靳旬意外死了,他还有儿子,回圆,回言,哪一个,也轮不到叔王登基。到那个时候,天下定是大乱,北国狼子野心,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琥珀意外我竟然如此冷静,她有些心急的说:“娘娘,奴婢之前就说过,除非新帝翻案,皇上是不可能自爆其错的。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在咱们这位皇上眼中,一切都比不上地位权力和他的面子。”
“如果杀了他,就能洗刷我范氏满门的冤枉,这么久以来,同床共枕,我有多少次机会可以杀他?琥珀,我不知道宇文泽和靳奕之间有何交易,可是我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