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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策-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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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得压力逼得人几乎透不过气,□□的马不安地踏步擤鼻。莫钰静静地望。片刻空中蓦然一铮,他翻腕拔刀,横刃当胸——

淇玥唇角微勾。

随着素手相击,一道命令缓缓落下,“杀。”

·
 
慕容素独自一人在房中来续踱步,心焦如焚坐立难安。

已经是第二十日,三日后,便是大婚的日子。无论此前是何缘由滞在宫外不肯归回,此刻都到了该回的时候。婚礼上诸多的礼仪流程都未曾落定,此事回宫都未必来及,更不敢再拖延下去。

今日一早,她便去寻过李复瑾,得来的结果却是外出未归。此时都已近戌时,那个外出的人还依旧不见踪影,愈加叫她心急如焚。

她想不透,究竟是何事?比婚礼来的还叫他匆忙。

也不知现在汝坟殿内是和状况。时在当头,事尖上的人却分毫不见身影,想来如笑广常他们也必是急得发疯了。

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响,慕容素惊了一下,几乎是扑身奔过去,口中同时喊道:“复瑾,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

来人却并非李复瑾。

面目威肃的男人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淇伯父?”她讶了一瞬,迅速忆起这个仅有过数面的中年男人。

淇啸天微微颔首,即便微笑,依旧掩不住深刻入纹的冷厉,“公主可是寻我那世侄复瑾?他今晨便离了云州,今日怕是回不来了。”

慕容素一怔,“回不来了?”

“是。”

欢喜如石坠井般迅速落下去,慕容素眸光黯了,失望显而易见。

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淇啸天稍一瞬开口,“不过复瑾方才已派人传话,婚期临近,他担忧你心焦,故让我着人先送你回去。”

“真的?”她顿时惊喜,坠下的心情蓦地又飘起来,突然思索到什么,“那他……”

“公主放心,仅是琐事颇急,最迟后日,复瑾必会归回。”

他稍一侧身,现出院中两匹棕毛骏马,马鞍缰绳齐具,显然是早已备好。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牵马立在一侧,毕恭毕敬地颔首。

慕容素终于放下心,“多谢淇伯父费心,那我先走了。另外麻烦伯父在复瑾归来后,叫他尽快回宫入殿,我有事寻他。”

淇啸天点头。

简单敛了行装包裹,慕容素径直跃上马背,轻一打马,马儿唏律低鸣,扬蹄奔去。

两骑骏马错落而行,纵蹄行出驿站。浅碧的淡影逐渐奔远,隐在深黛的夜色中,缈淡得不复真实。

淇啸天静静长久地望着。

头顶的墨空不见月色,浓郁的灰云淡卷,似乎能吞噬得去世间一切,不见踪迹。





第52章 宫变
“莫钰——”

慕容素猛地睁开眼,一时竟分不清身在何处。她望着黑暗中的床幔,呆呆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忆起自己已回到了皇宫。

夜静如死,整座皇城尚在深眠,窗外夜浓似墨。一线微光忽然在室内飘起,映出少女微讶的面庞,“公主醒了?怎么醒的这样早?”

“如笑……”她迷茫地望了望,许久定住神,“莫钰呢?”

方才,她好像梦见了……

“莫护卫?”如笑愣了一下,旋即道:“莫护卫早前便调到了郡主府,至今业已两月,公主忘了?”

“……调走了?”目光明显涣散了一瞬,慕容素闭了闭眼睛,抬袖拭去额上的薄汗,“现在是什么时候?”

“丑时。”如笑低声答:“时辰还早,公主可再睡一会儿?明日的婚礼可要辛苦好一阵呢。”

“不了。”她摇摇头,瞥眼望向一侧。殿中央的木桁挂着一袭艳红的嫁衣,如一团云霞堆曳及地,烛火辉映,竟有种血一般的凄滟之色。

静坐了片刻,她随手扯下压在肩上,赤足走出去,“我出去走走。”

·
 
时辰尚早,屋外的天色仍是暗的。

浓云笼罩,云影沉沉,空气闷得透不过气,仿若一场暴烈的急雨飘摇将至。

慕容素在院中静坐了少晌,不禁轻轻以手抚住了胸口。不知为何,这种渗人的安寂使她心中莫名有些发慌,以及一种说不出的空荡。

遥远的天际闪烁着星点幽暗的光亮,是异样的荧黄色,她怔怔地望,神色逐渐迷离,“那是什么?”

点点微亮不似晨曦的天色,反类似与夜里忽隐忽现的烛火,逐渐蔓盖了半座城廓。

如笑顺声望过去,瞳眸却刹那骤地放大——

最初的迷茫逐渐化为一片惊骇之色,视线中的光芒越来越盛,那些光亮似乎是以一种迅捷的速度飞驰而来的,慢慢的,耳侧也仿佛渐起了喧嚣之声。

她猛地推起慕容素,声嘶似裂,“公主!快跑!”

“什么?”

“快跑——”

骤然的轰鸣就是这一瞬响起的。

当那枚巨大的火石落入汝坟殿,震天的巨响几乎击穿了头脑,周遭仿若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将她们的身体迅速弹了出去。火舌迅速蔓延,断壁残垣从天而降,突如其来骤变猝不及防。

如死的寂静就在这一刻被尽数打破。殿外喧哗杂蹋声忽起,哭喊尖叫声声不绝。兵刃破风之声连连响起,嘶喊尖利,风声呼啸,片刻前的宁静恍若梦境。

“公主!”

如笑的眼泪坠了下来,上前拖着慕容素的身躯奔向殿外。更多的火石飞箭连连坠下,破碎的墙石瓦砺漫天倾砸,偌大的屋宇遥遥似坠,转眼已成废墟。

……
 
奔出汝坟殿,殿外的情形更加惨不忍睹,入眼一片恐慌可怕。

冗长的宫道上尸首遍布,鲜血四处流淌,空中利箭与火焰翻飞,无数宫人惊叫逃窜,无形的恐惧如瘟蔓延。

随着如笑奔逃许久,直至在一处宫口遇见一人,慕容素蓦然停步。

袒腹露足的女子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漫漫。四下的惊慌窜乱似与她截然无关,只是一直紧紧地怀抱着什么,怔然地坐地发呆。

“宋姐姐!”

她径直奔赴她身侧,呆怔的女子扬起一张泪迹斑斑的脸,口中喃喃轻念,“川儿……”顺着视线望下去,幼小的孩童双目紧闭,头上碗大的伤迹阴森骇人,早已没了生息。

“宋姐姐……”张了张口,喉间却异常的喑涩。

慕容素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甚至不知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眼前这一幕慕哗变好似梦境。而她此刻只想带着如笑与宋婕妤两人离开这仿若地狱的处境。

然而当她出手想要握住宋婕妤的手,却意外的扑了空了。神色恍惚的女子闪开了她的触碰,缓缓抬起一双无神的眼。

宋婕妤猛地立起身,粘着枯稠的血迹使慕容素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她抱紧了怀中的婴孩,却蓦地转身,朝着已是火海的长秋宫内奔去——

“宋姐姐——”慕容素几乎吓晕了,撕心裂肺地厉喊。入眼只见宋婕妤素白的衣帛轻飘淡卷,火色潋滟,雪白的身影一飘,顷刻便被大火淹没——

前所未有的恐惧终于漫上来,包裹了一切希冀。她讷了一瞬,恍然发觉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迟来的眼泪终于簌簌掉下来。

宫道的镜头,一队陌生兵队突然出现,数道火箭破弦,夹杂着疾风迅捷而来。身侧数个身影瞬间倾倒,人群骤然杂乱起来,尖叫着拼命奔逃。

空中忽地闪过一道火亮的抛物线,巨大的火石自天而降,似乎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将整个宫道蓦地截开。两侧的宫苑瞬间颠轻,无数断垣残瓦簌簌砸落,卷着众人朝地面坠去。

“公主——”

一记火箭蓦然飞过,贯透了慕容素的左肩,如笑惊声哭喊。火苗倾舔上慕容素的衣角,鲜红的血与火焰交相辉映,竟有种奇异的斑斓。

她慌乱地拍灭火苗。踉跄着起身想逃,然而却有越来越多的利箭雨火石飞坠而下,如同一场漫无边际的火雨,将她整个身子骤然震倒。

当宫苑的远处传来宽宏的钟声,慕容素的泪水突然停了,她猛地抬头,望向远处安然静立的阁楼。天边晨阳初生,漫天云霞红的灿艳凄丽,似是沾染了血色。

慕容素的心中有着奇异的感觉——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见了,天地间只余下她自己,那些呼啸与厮杀仿若成了另一个世界。她脑中轰鸣,胸口如被千金巨石所擂,疼痛攫住了每一份感知,呼吸滞涩而困难,仿若无限绵长。

她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生命里的一些东西顷刻永远失去了。譬如那个远在明日,却永不会到来了的婚礼。譬如那一袭燃成了灰烬的嫁衣,亦或是这座巍峨壮阔、却毁于一夕的大燕皇城……全部,倾毁得丝毫不留痕迹。

……

·
 
一夜之间,云州巍然辉煌的大燕皇城半数被焚,繁华鼎盛的燕朝皇室骤然陨落,直教人唏嘘不已。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朝变实在突然,即使是十几年前的前魏宫变,所达程度尚不能及。无人知晓此番逆谋的主使所谓何人,仅有少数人言在当晚宫城的兵队中看出有厉焰军的影子,想来同代国脱不开干系。

无论如何,昙花一现般的一代盛世,这般迅速兴起又迅速坠落,实在使人倍感遗憾。然而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君家之事远如神坛,即便心存憾意,谈议许久也便淡了,除了逐渐接受改朝的事实,也别无他选。

下了一场秋雨。

不过数日,整座皇城在经历了彻底的清洗修缮后,再无一丝谋逆的迹象可寻。

不同于其他宫殿的焕然一新,汝坟殿内依旧一片零瓦残垣。除却旁侧几间尚且残存的屋室,在废墟间孤零伫立,整个宫殿已然塌尽,烧毁得完全不复曾经的痕迹。

废墟间有一男子长留矗立,雨水濡透衣衫尤若未知。他默然望着掌中一把浅金短剑,神思怔然而恍惚,似乎飘得极远。

“公子……”守在一侧的侯平悄无声息地靠近,斟酌着主人脸上的每一丝神情,“淇先生求见。”

“不见!”猝然一片碎瓦摔落坠地,犹如冰珠骤地崩碎,声音同样的冷漠至极。

侯平吓了一跳,碎瓦裂在足边,愕得他退了一步。身后沉着的步履轻响,一道声音已经率先飘过来,“你闹够了没有?”

阴戾无常的声线分外熟悉,此刻入耳,却激起心底无穷泛滥的恨意。李复瑾眸光一凝,下一瞬锵地一道寒响,手中的短剑刹那出鞘,笔直地指向他。

淇啸天顿住脚步。

尖刻的利刃含着杀气,距离颈脉仅有微毫,稍一纵力即可毙命。

“你要杀我?”一丝意外迅速闪过,淇啸天的面色寒下来。

李复瑾的双目猩红得可怕,冰冷的气息如坠寒渊。他面色阴青,僵滞了片刻,握着短剑的手抖了,声色喑哑晦涩,“我不杀你……我陪她一起死!”

他素腕一翻,短剑架颈,竟真的有种玉石俱焚的意味。“公子!”侯平大惊失色,想要制止已然晚了,锋利的剑刃划过,一丝血色已然隐露,淡青的衣襟立时洇上一片绯色。

电光火石间,淇啸天眉目一鸷,猝然一脚踢开了剑。“啪”地一声脆响,重重的一掌掴上他的脸,直掴得他跌退一步。

那是极短的一瞬,四周猛然静寂。侯平几乎傻了,怔在原地忘了上前。

“你疯了?!”胸臆的怒火再也隐藏不住,淇啸天几乎是吼出口,“大凉国政方复,就为了一个敌国女子,你便要弃这天下于不顾,可对得起你的父亲和祖父?!”

李复瑾的面庞灼红,唇角渗了一丝血。他思绪似是被抽空了,定怔了许久,有冷泪倾坠而下,“不是还有祁景……”

“荒唐!”淇啸天怒斥,“祁景年少,心思单纯不全,如若临位,届时只会为人所控,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傀儡!这般,你真能放心的下?”

平静的一句话却如重雷击膛,李复瑾猛地怔住。

“你的祖父与你父亲筹谋近百年,才终于换得你今日之就。从凉城到云州,自一介低微侍从到这天下君主,这其中的路究竟多么艰难,你比谁都清楚!而今你却要为了那个女子寻死觅活。日后倘若见你祖辈,你可有颜面对?!”

诛心的话语仿若无形的巨网,当头倾罩,笼住了他所有肆意的念头,亦破了最后的希冀。

李复瑾目光涣散,指尖虚垂,蓦地惨然涩笑。难以言喻的涩痛挤满了胸膛,几乎心痛似裂。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绑束住,如压了万斤重的巨石脱不开身。无法自抑的绝望与无力相互交缠,痛的几欲穿透胸扉。

不远处的短剑静躺在地上,泛着雨水的清泓光泽。望着那剑,他似乎还可见她执剑虚划,笑颜焕发,足踏巨鼓翩然起舞,仿若永远不知愁为何物。

那个明眸灵动的女子……终于还是被他亲手毁了。从此再不会有那样的一人,与他一同看花练剑,煮酒烹茶,向往着仗剑策马的无忧生活。

巨大的悲恸压在胸口,仿佛痛不欲生。李复瑾猝然跪地,泪水喷迸,撕心裂肺地嚎啕痛哭……

·
 
一个月后,云州城内挂彩庆贺,举国上下万民同兴,共迎凉朝新君即位。

过去数年的重重盛况——奇谋诡略的一代帝王、一舞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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