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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宗慷慨激昂的把话说完,就和柳贵妃一起看向明怀帝。
明怀帝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他身子慵懒的靠在龙椅的后背处,语气淡淡,“那你们准备让朕怎么做?”
柳元宗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精光,又俯下身给明怀帝磕头,“皇上您还是把陆淮起召进宫来,找几个可靠的人给陆淮起验身吧。那样是非曲直自然就清楚明了了。“
柳贵妃也赶紧附和着,“皇上,臣妾的兄长这般提议也是为了皇上和整个皇室的名声着想啊。”我们并不是因为私仇私怨才来刁难陆淮起的。
明怀帝嘴角边扬起一抹讥嘲的笑容,他一只手在龙椅的椅背处摩挲了几下后,慢慢的俯下身捡起地上刚才掉下去的那个木雕。
将木雕放在手里把玩了许久,明怀帝平静眼瞳渐渐冷切了下来。
蓦的!他竟然暴戾的直接将手里的木雕恶狠狠的向跪在殿中的柳元宗头上用力的砸去。柳元宗根本没有想到明怀帝竟然会这般对他,他来不及躲闪,木雕直接砸在额头上。
他的额头处马上就多了一个伤口。柳贵妃被吓得赶紧惊惶的看向明怀帝。她和明怀帝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她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这般暴戾的对待她的兄长。
“你们这帮人,整天不务正业,不能帮朕排忧解难。脑子里却想的都是争权夺势的那一套。陆淮起是不是太监,朕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不需要你们这帮废物打着为朕好的名号天天到朕的面前吹耳边风。”
明怀帝劈头盖脸直接骂道。
他就是养了一帮只吃干饭不做正事的饭桶,这才陆淮起钻了空,成了他的心腹。
“皇上,臣妾的兄长……”柳贵妃想为柳元宗辩护,可她才刚开口,明怀帝又是一记狠厉的目光向她觑来,“你也给朕闭嘴!有这功夫到朕面前搬弄是非,还不如回去好好看着云瑶,不要让她再给朕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了。”
印象中这也是明怀帝第一次这般凶狠的骂她,柳贵妃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明怀帝看她这样凄楚的模样,心头更觉得大火,脸上一沉,他凶狠道,“哭什么哭,朕又不是死了,你至于哭得那么难看嘛?留着你的眼泪等朕死了那天再哭吧。”
明怀帝这话说得就很重了。这下柳贵妃她是哭也不是,不哭又觉得委屈至极,一张小脸一垮,脸上表情狼狈又苦楚。
“好了,你们都滚吧!”明怀帝大手一挥,让他们兄妹两离开,“出去后顺便告诉外面的人,以后要是有人再来朕的面前说陆淮起是假太监,朕绝对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柳贵妃和柳元宗兄妹两互看了对方一眼,最后只能悻悻然行礼离开。等他们兄妹两出了殿,明怀帝脸上的表情也是比刚才还要阴沉,他从龙椅上站起身,手用力的一拂,案台上的东西便已经“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陆淮起……陆淮起……”明怀帝几乎像只疯狂的野兽一般歇斯底里的叫着陆淮起的名字,语气中喷薄而出的恨意简直是要把陆淮起大卸八块。
殿门口的小太监听到他的骂声都将耳朵耸搭下来,装作没有听到。
陆淮起不在他面前,陆淮起的奴才们在他面前。明怀帝很快的就将怒气迁怒在小太监们身上,“你们这些人奴才,朕平日里对你们不薄。你们倒好,关键时刻都和陆淮起穿一条裤子了。等着吧,朕总有一天要让你们这些奴才们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个皇宫的真正主人。”
回应明怀帝愤怒怒吼声的是一片安静,死灰般的安静。
明怀帝狠狠的发泄了一通后,身子一跌,整个人又跌落在大殿的石砖上。
心头涌起一股无可奈何的悲愤感,一想到老祖宗传下来的的几百年基业有可能会在他的手里沦陷,他就难过的眼眶一红,继而整个人就悲恸的嚎啕大哭起来。
一切的轨迹都遵循着那个神算子的预言在发展。
陆淮起到底是不是真太监,现在似乎已经不是最关键的问题了。他的大皇女一颗心已经贴在陆淮起身上,他这个皇帝似乎也需要依靠陆淮起继续苟活下去。
西梁的天下正渐渐的脱离他的掌控,而他那些只会吃干饭的蠢笨臣子,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上他。
他哭得匍匐倒地,殿门口这时终于有个小太监弓着腰走进殿中。他轻轻地来到明怀帝面前,神态恭敬的上前要来搀扶明怀帝,却被明怀帝一把用力的拂开。
“滚!朕没有让你们进来,谁让你们来看朕的丑态了!”
那个小太监并没有被他的怒骂声吓走,又是弓着身子上前去扶明怀帝。明怀帝怒瞪了他一眼后还是向他咆哮着让他离开。
小太监一双机警的眼睛向殿门口的方向看了看,见殿门口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又往前凑了一步,紧挨着明怀帝,压低声音,“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这话听在明怀帝耳畔边像是在讥讽他似的,他现在还有什么龙体可以保重啊。
明怀帝觑向小太监的目光变得更加阴厉,小太监也不生气,又凑上前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着,“皇上,奴才虽然只是个阉人,但也知留得青山在,方能赢得最后的胜利。陆淮起现在的势虽然大,可整个西梁到底是皇上您的。朝中不知道有多少文武百官是对您忠心耿耿的。就连后宫里,柳贵妃娘娘,还有……刚被接回宫的……”
小太监都还没有把慕云瑶的封号说出来,明怀帝眼底的阴霾更甚。他直接粗暴的打断小太监的话,“给朕滚!滚!”
如果说他的大皇女嫁的不是什么好人,那他二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两人半斤八两,他都不想搭理。
小太监见明怀帝的反应这般强烈,他眼眸里有精光在闪烁,“扑通”一下就给明怀帝跪下,用更加谦卑的态度对明怀帝恭敬小声的说着,“皇上,不管别人怎么无视您,在奴才心中,您才是咱们西梁国唯一的主子。奴才小忠子,永远效忠的都是皇上。皇上您现在可能用不到奴才,但若是哪天有用到小忠子的地方,奴才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明怀帝嘴唇轻掀,轻鄙的一笑,似乎根本不相信小太监的话。
“你滚吧!”他冷冷下达逐客令,随即眉头轻轻一攒,又从地上抓起一样东西朝殿门口的方向狠狠的砸去,“殿门口的,你们都死了吗。朕要吃药!朕要吃药了!”
等他大概吼了几个声音后,殿门口才有一个小太监急冲冲的冲进大殿里。那个叫小忠子的太监本来还想继续留在殿中,但刚进殿的那个太监直接将他推出大殿。
小忠子不得不离开。
等他出了殿,迎面正好看到一个手捧着小腹的老太监。老太监看到小忠子,一张脸马上笑的堆起了褶纹,“小忠子,你看我这身子,今天只是喝了点酒而已,便腹痛一直要上茅厕。真是谢谢你来替我的岗了,皇上他没有什么事吧。”
“义父,您放心吧。皇上刚才并没有出什么事。不过……”他突然挨进老太监身边,小声的说着,“皇上怎么看着精神很不济的样子,还有我刚才看伺候皇上的那个贴身随侍要给皇上喂药时,还特凶狠的把我给赶出殿中。”
老太监只是明怀帝身边的三等随侍,平日里也就负责给明怀帝整理下笔墨纸砚。
一听小忠子刚才进了殿,老太监脸上马上露出讶异的光芒,但随即的他自己又释然。“你小子还算是好运,平日里伺候皇上的惠文惠武他们都不让我们这些奴才多靠近皇上的。今日可能是陆淮起成亲,惠文惠武他们对皇上的看守没有那么严密,才能让你跑进殿里的。小忠子,你可记得了,咱们只是这宫里的奴才,主子们打架,咱们做奴才的能少掺和就少掺和吧。”
小忠子是老太监前两个月刚收的义子,怕自己这个义子心思野,反倒是会害了他的性命。老太监这才想着提醒小忠子,让他能脚踏实地些。
“义父提醒的,小忠子铭记在心。”小忠子低垂眉眼恭敬的说着。
等小忠子和老太监分开后,他在皇宫里拐来拐去,最后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去了一处已经荒废掉的大殿。大殿里,有一抹橘黄的萤光在闪烁着。
萤光之中,有两人正在等着小忠子。
小忠子见到这两人后,便给两人行了礼。
萤光之中,两人缓缓转身,露出她们的庐山真面目。
慕云瑶、阿珂。
“奴才依照两位小主子说的那般,混到皇上面前,也试图在皇上面前提二公主的名号。但皇上都不等奴才把话说完就直接将话给打断。奴才无法,只能回来向两位小主子复命了。”
小忠子抿了抿唇,轻顿下又补充的说了句,“奴才愚昧,还请两位小主子在……国师大人面前替奴才美言几句。”
慕云瑶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让小忠子离开。等小忠子退下去后,她又阴着脸看向阿珂,“亏咱们今天还想给陆淮起一点难堪呢,结果人家皇帝直接就对陆淮起放任不管了。得亏柳贵妃他们在咱们前面吃了瘪,要不然咱们那个计划实行了,也是和柳贵妃他们一样的下场。”
抱怨完这个,她又继续抱怨着,“皇帝不是最宠爱死去的柳大贵妃嘛,怎么顶着她女儿名号的我,一点宠爱都没有享受到。”
慕云瑶不满的抱怨着,眼里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天真无邪。
阿珂没有回答她。
慕云瑶眉头轻压了压,“你晚上给那位飞鸽传书吧,告诉他……他看重的那一位已经在今天成功嫁给陆淮起了。”
慕云瑶这话说的带了满满的怨气。
橘黄色的光线打在阿珂的脸上,阿珂眼睫轻垂,遮住她眼里翻滚的情绪。慕云瑶洞悉不了她现在的心情,便嘟着嘴又埋怨着,“那个人也真是的,私下里收了你为徒弟,对你又照顾有加。可怎么就对你上不了心来了。”
说完,她用力的一拂袖,随即离开。
在她离开后,阿珂嘴角微微一压,眉眼镌刻上风霜。
所有人都希望陆淮起倒霉,可她不是。她最希望沈青黎倒霉。
在她们都还没出生时,她的母妃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人。如果不是沈皇后的恶毒,她一出生就会子凭母贵,成为皇上的掌上明珠。
结果,她一出生就没了母妃,她还被人送出了皇宫。
老天有眼,同为公主,沈青黎的命运也没有比她好多少。
但即便沈青黎曾经受过什么苦难,也不足以弥补她的母妃沈氏对她造成的伤害。
更何况那个人……这一两年里似乎一直都很关心沈青黎的事情。
沈青黎应该连见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她实在是想不通,他怎么就对沈青黎上心了?
天蒙蒙亮时。
沈青黎被一阵亲吻给吵醒。经过昨夜的激缠,她整个人到后面已经被折磨得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刚阖眼睡过去,却又被他折腾的醒来了。
她小脸一苦,可怜巴巴的看向陆淮起。陆淮起用挺括的鼻子轻蹭了蹭她粉嫩的嘴唇,有些无奈,又有些痛苦的说着,“好吧,早上这次就先欠着了。等晚上……晚上咱们再……”
他后面的话沈青黎都没耳听。
平日里对她温润娇宠着的男人一上了床,生龙活虎的像只猛兽,一次一次的将她吃进嘴里。她怀疑自己可能在接下来的一两天里都要下不了床了。
她虚弱得阖眼,不准备搭理陆淮起。陆淮起有些委屈。
他承认他不是什么不爱美色的英雄,但他对外的身份是东厂都督。有这个身份在,他这些年哪里敢沾花惹草啊。他的妻子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昨晚抱着她,他那些让他自以为豪的自制力直接崩溃了。
看着鲜嫩清灵的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就禽兽到恨不得在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烙刻下属于他的印记。
一次又一次,他沉迷在鱼水的欢愉之中难以自拔。
身体、心里都充斥着一种全所未有的满足感。
见沈青黎裹紧了被子一副深怕又被他给惦记上的小心翼翼模样,陆淮起心一软,主动凑到沈青黎身边,长臂一伸,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没有说话。
过了小片刻后,就在陆淮起以为她已经睡过去时,沈青黎的说话声从衾被里传出去。
“那个北齐的国师,你知道吗?”
这话问的陆淮起突然一怔。
北齐国师,他当然认识了。当年就是这位国师配合着高君慎,将她母后腹中怀着的孩子指为妖孽,还说若是让这个妖孽生出来,整个北齐都要遭殃。
在他的煽动下,北齐很多的百姓们都相信了他的这个预言。北齐人开始对怀了妖孽的皇后议论纷纷,加之有心人的设计,他母后当时又做错了几件事被人利用。这下北齐无数官员都开始讨伐他们的皇后了。高君慎就是这时“顺应民意”亲自下令要斩杀皇后和皇后腹中的孩子的。
“北齐的国师据说姓殷,是个多年容颜都没有变的阴险家。”
沈青黎的注意力放在他说的“据说”两个字上,她翻了个身,扬起长睫,疑惑的问道,“难道你这个西梁的东厂都督到现在都没有查到他确切的消息吗?”要不然怎么会用一个“据说”来表明这位国师可能是姓殷,也可能是不姓殷的。
陆淮起苦笑,“的确如此。这人哪怕是平日里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