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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陆淮只得捏着鼻子几口把饭吃净了,将碗放回了篮子里。
四人都吃好了,便朝他们要干活儿的田赶去,柳三月和陆淮正好是一个方向,和唐平、林铭分开后,两人一前一后往南边走去。
走在田间小路上,两边都是已经泛了黄的稻穗,人在其间,被一望无际的金黄包围,宁静祥和,心旷神怡。
陆淮放慢脚步,等柳三月跟上来后,低下头笑看着柳三月,低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没吃饱?”
柳三月下意识摸着肚子,尴尬的笑了笑,“我饭量有点儿大。”这人也太精了,连她吃没吃饱都能看出来,就算看出来了就不能当不知道吗,看破不说破的优良品德不懂吗?非说出来让她尴尬,讨厌鬼!
陆淮嗓子震动,低低笑了几声,声音愈发柔和,“能吃是福,今天太匆忙了,没顾得上,明天早上我早些起来做早饭,多做些,保证不让你饿着。”
“你会做饭?”柳三月诧异,刚建国没多久,这时的男人大多还都是老旧思想,肯进厨房动锅铲的可没几个,陆淮看着家世不低,真不像会且愿意做饭的。
“当然,”陆淮挑眉,自信的说的:“肯定能入口就是了。”他做的菜虽说不是多美味,但肯定比萝卜饭好吃就是了,柳三月连萝卜饭都能馋,他做的肯定没问题的。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么殷勤。”之前的那些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给她做饭,容不得她不多想了。
陆淮停了下来,转身低头看向柳三月,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眉眼弯弯,双眸亮的耀眼,他摊了摊手,挑眉道:“你是个漂亮姑娘,我是个正常男人,我的行为很难理解吗?”
柳三月嘴角抽了抽,一字一句道:“非常难理解。”
跟个流氓似的,痞里痞气,一点儿也不正经。
陆淮眯着眼睛开怀笑了几声,眉眼飞扬,心情好的不得了,他笑着轻拍了拍柳三月的小脑袋,“赶紧走吧,再磨蹭,那些老乡们该有意见了。”
说着转身说着田埂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抬起刚刚拍过柳三月小脑袋的手翻来覆去好一番看,早就想拍了,手感不错,就是头发太整齐了有些叫他有些遗憾,像早上那样乱乱的,毛绒绒的,手感肯定会更好。
两旁半人高的大片大片金黄稻穗随风摇啊摇,就像金黄的海浪一般,仿佛是在跳舞为陆淮庆祝。
柳三月撇撇嘴,背着手,踢踢踏踏的跟了上去,她倒也不是生气,谁被一个帅小伙讨好还能生气啊,她就是觉得这陆淮刚刚那句话太不正经了。
这年头的男人应该很老实才对,就算是追求姑娘也应该很含蓄很内敛,哪有他这样说话的,倒像是只是想调戏调戏她,没打算认真似的。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认真的,柳三月目前都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她曾经听说过,这时候对男女关系抓的特别严,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她才刚到这儿,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根本不想考虑结婚这种太过遥远的事儿,如果不结婚却拉拉扯扯,怕是要被贴大字报□□吧。
她以后得小心点儿了。
马上就要秋收了,现在是关键时期,每天的农活儿就是扯田草,打虫药什么的,绝对不能让这些可爱的稻穗出任何意外。
柳三月分配到的任务是扯田草,陆淮则是和她搭配打虫药,考虑到他们肯定不会做这些农活儿,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队里的大叔带着他俩一起干活儿。
扯田草不是什么技术活儿,就是把杂草除掉,只要小心别碰坏了稻穗就行,倒是打虫药要点儿技术,不过也不是很难,比扯田草轻松很多。
带他们的大叔姓陈,队里都叫他陈四叔,陈是大垮子东生产小队的大姓,队里一半的人家都姓陈。
因着扯田草比较简单,陈四叔只跟柳三月示范了几下,然后见柳三月上手了,便不再管,直接去跟着打虫药的陆淮去了。
柳三月又扯了一把草,费了半天劲儿,这些田里的杂草扎根很深,要连根拔起需要很大的力气。
柳三月愤愤把杂草扔到田埂子上,嫉妒的看着背着农药箱,轻轻松松打虫药的陆淮,真不知道葛队长那个直男是怎么想的,让她一个小姑娘在这儿累死累活拔草,陆淮这么结实的大男人却分了那么轻散的一个活儿,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真是个十八k的大直男。
柳三月抬起自己的双手,委屈的看着自己白嫩的手心被那些奋力挣扎不肯配合的小草勒出了一道道的红印子,双手都疼的麻木了。
一直弯腰,站起,弯腰,站起,腰也疼的不行,又累又热,汗都把眼睛糊的睁不开,两只衣袖为了擦汗,全都变得湿哒哒的,粘在手臂上难受死了。
他们三人今天的任务范围有十亩地,这才刚拔了两亩她就这样了,要是拔完十亩,她还不得废了啊。
下乡之前虽然早就做好了吃苦受罪的准备,但是真累起来又有些吃不消,而且这都不单单是累的问题了,她之前只是挨过饿,可从来没受过这种罪。
再看看前头轻轻松松晃荡的陈四叔和陆淮,俩大男人悠哉悠哉,倒叫她来受这种罪,柳三月委屈的直想哭。
一屁股坐在田里,不管了不管了,她得休息会儿,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打虫药快,又有陈四叔和陆淮两个人一块儿打,速度就更快了,这会儿陆淮和陈四叔已经打到了隔壁的第三亩地,离柳三月有些远。
半天没见到柳三月那边有动静,陆淮不放心了,便跟陈四叔说了一声,背着农药箱往柳三月那边走去。
到了那边便看到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双眼通红,叉着腿大剌剌坐在田里。白皙的皮肤也被太阳晒的红通通,面上的汗跟下雨似的,两只手手心朝上瘫在两边的泥地上,又红又肿,身上深蓝色的长袖长裤被汗水浸的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怎么搞成这样了?”陆淮皱着眉问道,只觉得自己疼的心都要碎了。
“你过来扯一会儿草你就知道了。”柳三月看都不看陆淮,没好气说道,本来她就生气,这人还这么没眼力见的在她跟前晃悠,怎么搞成这样,你自己不会看啊,真讨厌。
陆淮眉头皱的愈发深了,他没干过农活儿,不知道扯田草能累成这样,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柳三月扯草,而他却打虫药的。
再一想跟着他一起打虫药的陈四叔,说的好听打虫药比较难,明明并不是多难,怕也是为了偷懒,一个大男人,为了偷懒竟能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该死。
陆淮取下自己身上的药箱走到田埂边放好,又拨开稻穗走到柳三月身边蹲了下来,高高的个子即便蹲着也比柳三月高出许多,在柳三月的头上笼罩出一片阴影,遮挡住了包裹在柳三月身上的浓烈阳光。
陆淮膝盖一高一低蹲在柳三月旁边,微垂着头,他伸手拉过柳三月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想仔细看看。
柳三月警惕的瞪着陆淮,使劲往回抽着手,“你要干嘛?”
“别乱动,”陆淮板着脸低低斥了一声,面色不太好,“让我看看你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萝卜饭是我奶奶告诉我的,我家这边没有大面积种植红薯玉米这种粗粮的情况,再艰难的日子都是吃的大米饭,可能是因为南北方差距吧,但是当时在我们这儿大米也是非常金贵的,为了省粮食,都会做菜饭,野菜饭,黄瓜菜饭,萝卜饭什么的,就是为了当主食,所以为了节省不会放油盐,米也放的非常少,味道非常难吃,会吃不下去。
具体怎么难吃我奶奶又说不出来,但是能让我奶奶觉得吃不下去的东西我觉得那肯定就是很难吃了,所以我就按照自己的想象写的,因为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难吃法啊。
第29章
陆淮力气大,柳三月又已力竭,抽了半天抽不动,便也不再挣扎了,看吧,看吧,看你看了羞愧不羞愧,哼!
野草韧劲儿大,怎么扯都不会断,柳三月的手心上全是勒的一道一道的红痕,再加上重复的扯,不停的扯,手心变得又红又肿,高高肿起。
柳三月的手没有做过粗活儿,又白又嫩,更显得这红肿触目惊心,陆淮嘴唇紧抿,眉头深的能夹死蚊子,眸中幽光氤氲,又气又疼,他轻轻抚了抚柳三月的小手,轻声问道:“疼吗?”
“疼~”柳三月撇了撇嘴,可怜兮兮说道,都肿成这样了,肯定疼啊。
“你是不是傻,”陆淮气不过,弓着手指轻敲了柳三月的脑袋一下,“疼不会说啊,还傻不拉几的继续拔,活该你疼。”
话糙理不糙,话里的意思也是向着她的,柳三月倒没那么生气了,只捂着头瞪了陆淮一眼,“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人不大,还挺警惕,陆淮好笑又无奈,“成,不碰你,你也别拔草了,我跟你换换,你去打虫药吧。”
“不好吧,陈四叔说这个挺要紧的,别回头我再给稻穗打坏了。”柳三月迟疑,虽然她心里非常乐意,可是粮食太重要了,容不得出任何差错,她要是弄出岔子,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打虫药简单的很,不比扯草难多少,你一学指定就能上手,一会儿我教你打,等你学会了我再来扯草。”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可不许反悔。”柳三月开心了,总算不用再扯草了。
“嗯,不反悔。”陆淮站起来,对还坐在泥地上的柳三月伸出手,“起来吧,地上脏的很。”
柳三月看了陆淮宽大的手掌一眼,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搭了上去,反正旁边也没人,她真的太累了,腰酸背痛,能省点儿力就省点儿力吧。
陆淮的手劲儿很大,很踏实,柳三月借着陆淮的力道轻轻松松便站了起来,冲陆淮乐了乐,她扭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回身问道:“陈四叔不会有意见吧?”
“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只管打你的虫药,其他的有我呢。”陆淮皱眉,有意见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泥腿子罢了,还能怕了他不成。
柳三月诡异的觉得,有陆淮在,异常安心。
陆淮取来田埂上的农药箱,帮着柳三月背在背上,农药箱里灌满了农药水,重量不轻,陆淮刚一松手,柳三月身子便猛的往下一沉,好悬没又坐回地上去。
陆淮当即伸手稳住农药箱,“是不是太重了?能背的动吗?”
“背的动背的动。”柳三月赶紧点头,沉是沉了些,但是跟扯草比起来,简直是小菜一碟。
“嗯。”陆淮低低嗯了一声,手仍不放心的扶在农药箱上,看着柳三月叮嘱道:“一会儿打药的时候你别着急,慢慢来,忙不完也没关系,等我把草拔完了,我马上就过来接替你。”
“哦。好吧。”柳三月愣愣点头应下,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这人说话流里流气,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嘛。
陆淮扶着柳三月走到他刚刚离开的位置,这么半天了,陈四叔基本没挪动地方,背着个农药箱歪七扭八的站在那,见陆淮和柳三月过来,才象征性的压着摇手喷了几下,嘴里还不满的埋怨着:“你干什么去了?这么大半天。像你这样干活可不行,一天下来得耽误多少事,你再这样可就不能给你十个工分一天了,我们乡里可不像你们城里那么轻散。”
柳三月皱了皱眉,只觉得这陈四叔说话也太难听了些,且陆淮也是过去看她才耽误了这些时候,当下心里很是不舒服,开口就要反驳,却被陆淮拦住了。
陆淮将柳三月护在身后,冷冷看向陈四叔,语带不屑,冷如寒冰,“怎么?你是队长吗?能做主我的工分多寡?”
陈四叔急了,将手上的喷嘴狠狠掷在地上,急赤白脸指着陆淮的鼻子喊道:“我说你这个娃儿,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好心提醒你,你倒还跟我顶嘴。我不是队长怎么了?那也是队长叫我来带你们的,别以为你是城里来的就可以这么乱来,惹急了我告诉队长去,让他一个工分都不给你。”
“个头不高,脸倒是挺大。”陆淮冷哼,“你倒是去跟葛队长说个看看,看葛队长会不会乖乖听你的话。”
“嘿!好说你不听是吧。”陈四叔弯腰捡起喷嘴,“我这就去跟队长说去,你给我等着。”
陆淮闲闲的站着,眼神都没给陈四叔一个,陈四叔一看愈发来气,骂骂咧咧扭头就走了。
柳三月傻了,扯了扯陆淮的袖子,“你这是干嘛呀,你看,他去跟队长告状了,回头队长真扣你工分怎么办?”
陆淮毫不在意,笑眯眯说道:“扣就扣吧,借用你的一句话,我也不差那点儿工分。”要真指着这点儿工分过活,没点儿家底,以后他还怎么养老婆孩子。
柳三月嘴角抽抽,“有病!”她的工分好歹还给了二月姐姐,没有白干活儿,他这工分要是扣了,那等于今天一天都白干了,图什么啊。
“你就别操心我了,忙你的吧。”
说着就要教柳三月打虫药,柳三月见陆淮真不打算做什么,急了,“你还真让他去告状啊?凭什么啊?他就是仗着你是新来的欺负你呢,不能让他得意,不然他觉得你好欺负,以后老得欺负你。”
好歹陆淮也是为了她才跟陈四叔对上的,她可不能就这么看着陆淮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