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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画跟在后头。
卓老太爷先是看着卓夷葭,而后目光又看向她身后跟着从容不迫一脸肃然的知画:“那几个小丫鬟也没死啊。”
卓夷葭穿过院子,走到主屋外,点点头:“都跟随着我南征北战。”
卓太爷漠然的目光又从知画身上扫过,带着卓夷葭往屋内走去:“这些丫头全训练成了侍卫?”
“是杀手。”卓夷葭淡淡的回道,跟着卓太爷走进了屋内。
卓太爷面色一沉,又转头正正的看了眼一脸肃然知画,话音一变:“你在外头守着便是。”
一个小丫鬟跟进来作何?
知画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屋中,听闻卓太爷的话,没有动作。只是站定脚步,看向卓夷葭。
卓夷葭回头,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知画复而低下头,往后退开一步,踏出门槛,伸手关上了门。
“你这些丫鬟调教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卓太爷说着,目光再一次扫过正关着门的知画。
“往后你闲了,若是能为卓家调出这样一批人,倒是好事。”卓太爷边说着,边走到屋中的桌旁坐了下去。
卓夷葭的脸色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淡道:“将军府私自调出一批杀手也不见得是好事。”
卓太爷眉头一皱,脸上带着不满,转头看向卓夷葭。
此时卓夷葭正端正的站着,端起桌上的茶斟了一杯递给卓太爷,恭敬的道:“祖父,请用茶。”
卓太爷已经到了嘴边的斥责又收回了去,满意的接过卓夷葭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
作为他卓家的子女,这般对他的态度才是对的。他昨日初听心中惊骇不已,一天过了,认真的思衬之后,倒是坦然了。
卓四不管有多厉害,说到底,也是他卓家的女子,也是他卓顺武的亲孙女。往后再权势滔天,见了他也该是恭敬行后辈礼。
如此,往后坐主中宫,才能为卓家谋福祉。
卓顺武正端着茶杯喝着酒,内屋的华太君撑着拐杖佝着身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卓夷葭见此,赶紧上前去搀扶,扶着华太君坐在上头的软塌上。
华太君坐定,看了眼坐在屋中中央的卓顺武,又转头看向卓夷葭,伸出满是皱褶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卓夷葭搀扶着她的手臂:“好孩子,可曾用了晚膳?”
屋外的天色已然不早,现下时分,常人都已安寝,整个天地间都静静的。屋中安静时,院子里头的蛐蛐儿声就格外清晰。
屋内,卓夷葭听到华太君的话,面上的漠然微微淡了淡,她冲着华太君轻轻一笑:“用了才来的,祖母莫要担心。”
华太君看着卓夷葭放心的点点头,而后转头看向下头坐在桌旁边的卓顺武道:“如此,便开始说正事吧。也不要耽搁四儿太久,让她早些回去歇息。”
卓顺武闻言,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点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卓夷葭:“今儿就你一个人来么,郡公爷呢?”
“他有繁务缠身,今日来不了。”卓夷葭站在华太君的旁边回道。
闻言,卓顺武皱了皱眉,看着卓夷葭,又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那你能决定吗?”
卓夷葭闻言,面上轻轻的笑没有褪去,只是看着卓顺武温和而缓慢道:“连逼宫的日子我都能决定的。”
卓顺武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杯子中的茶水洒在他的手上,他赶紧执好杯子,惊色从面上很快晃过,沉着脸恢复了原样。
他拿起桌上的锦帕,按了按手背上的水渍,咳了咳,复而转头板着脸看向卓夷葭:“如此,那便讲正事儿吧。”
第五百三十章 敲定
“那祖父祖母的结果是什么?”卓太爷话一落,卓夷葭便问道,简洁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看着面前的卓顺武,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华太君。
答案不言而喻,不过是一定要听到而已。
旁边坐着的华太君抬头,看向卓夷葭,声音苍老而慈祥:“我跟你祖父,还有你大伯都细细的商议过了。不管如何,你都是卓家的人。卓家总要站在你身后的。”
听着华太君的话,卓夷葭点点头,复而又低头看向华太君,道:“那三姐你们准备怎么办?”
卓夷葭是卓家的人,卓夷萍自然也是卓家的人。卓家站在卓夷葭身后,那卓夷萍必定就是废子了。
归顺怀荣王府,站在卓夷葭这边,与其说站在卓家女子身后,不如说是站在权势利益身后。
华太君亦是直接忽略了卓夷葭话中别的意思,只是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紧闭的窗户,声音带着疲惫和伤怀,长长一叹,才悠悠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取其一,便只有舍其二。”
卓夷葭听着华太君的话,没有应声,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既然卓家与怀荣王府达成同盟,如今便有一事要请卓家来做。”
“正好,我也有件事儿要让你们答应。”卓太爷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卓夷葭道:“你先讲。”
卓夷葭闻言,径直开口道:“对于皇城禁军,兵部思五城兵马,宫中禁军却是由现如今的胡浩安统领。祖父跟禁军统领胡浩安为好友,便要卓家探清到年底时日,宫中禁军排布和值岗名单。”
卓顺武听着卓夷葭的话,放在大腿上的手掌摩挲着服面,脸色严肃的听着卓夷葭的话,语毕,片刻后才抬眼看向卓夷葭道:“什么时候要?”
“最迟九月底。”卓夷葭看着卓顺武接道。
卓顺武听着卓夷葭的话,低下了头,想了想,又抬头看向卓夷葭,应声道:“好。”
卓顺武话音一落,卓夷葭又接道:“还有第二件事。”
坐在桌旁边的卓顺武坐直了身子,看着卓夷葭,没有接话。
“卓家此行,犹如抱虎枕蛟,一旦事情败露,就是不测之渊。”卓夷葭看着卓顺武,又低头看了看旁边的华太君,开口继续道:“如此,卓家二房跟三房,最好是在事成之前,遣出京城最好。”
二房卓子华是明献帝的宠臣,他要知晓此事,就说不定后果是什么了。三房卓子英虽然向来不涉朝政,可膝下独女卓夷萍却是皇上钦定的二皇子妃。三房太太李氏那官至工部左侍郎的外家自然也是毫无疑问偏向二皇子的。
危急关头,这些都是潜在的锋刃,不知何时就会刺你一刀。
若是跟卓家共谋,这两房的人,卓夷葭可不放心让他们呆在京城。
“这事儿我来办。”在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华太君开口说道。
卓夷葭和卓顺武皆是转头看向华太君。
华太君佝着身子半倚靠在旁边的桌案上,看着面前的两人:“这事儿,我有办法。”
卓夷葭低头看着旁边的华太君,轻声开口道:“可需要我帮衬?”
华太君摇摇头:“这事儿容易,不用你帮衬。”
卓夷葭看着华太君一脸笃定的样子,犹豫着点点头,而后站直身子转头看向卓太爷:“祖父将才要我应下什么事?”
卓顺武转过看向华太君的头,看向卓夷葭:“十月初七是你的生辰不是?”
卓夷葭点点呕吐:“正是。”
“我跟你祖母商议,那一日替你办一办。”卓顺武看着卓夷葭说道。
卓夷葭听得眉头一皱,这是个什么事儿?
“不过一个生辰,如何适合在这紧要关头置办?”卓夷葭皱着眉头看向卓太爷说道。
“就在这屋子里头,摆一桌酒,咱们四个人喝上一喝。”卓顺武轻描淡写的说着:“一是你的生辰,往年不能替你置办,往后大概也不能替你置办的。二是你祖母牵挂你多年,你此番归来,她对你有几分真心你是晓得的,也算是趁着那一日,认祖归宗了。毕竟当年你突然的惨死,后来是在卓家族谱上面除了名字的。三是,”
卓顺武说着,停了停,又继续道:“你好歹跟赵凤曜也是私定了终生,你爹娘不能替你过眼不能替你在夫家面前撑腰,我们两个老的总能为你做些什么。让赵凤曜来一起喝上几杯,也晓得你在卓家好歹是有人关切的。”
“在娘家有人疼着,往后嫁去了如花美眷莺莺燕燕的后宫,也不至于对你如何厌弃。”旁边坐着的华太君接过卓顺武的话说道,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也有些许哽噎:“你大姐入宫十年,我跟你祖父为了避讳却是一眼都没有入宫见过她的,到如今连死了都不能见上一面,却是毁的肠子都青了。”
说罢,华太君眼角有些湿意,她偏过头,拿起胸前挂着的帕子,按了按眼角。
卓夷葭看着华太君悲伤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变了些许,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冰冷。她抬头,看向卓顺武:“便只有祖父祖母,我和世子四人么?”
卓顺武看着卓夷葭点点头:“就我们四人。不过……你应下了他到时会不会不同意?”
“这倒是不至于,我跟他商议一下,他该是能理解的。”卓夷葭看着卓顺武说道。
卓顺武再次点点头:“如此,十月初七那日,你跟他便到我们这儿来罢。”
“你们喜好吃些什么?”卓顺武抬头看向卓夷葭又道:“郡公爷喜好甜的我晓得,你这离家多年,我如今也不知晓你爱些什么。”
卓夷葭看着面前一脸慈蔼的卓顺武,不可置否的扁了扁嘴,当年也是不知晓的吧。
“我不挑食的,随便一些就行了。”
一旁的华太君点点头:“我晓得你爱吃什么。”说着抬眼看了看墙边放着的漏壶:“已经晚的很了,你要是没事儿,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卓夷葭点头应声,向着卓顺武和华太君抱拳行礼后,便往屋外走去。
第五百三一章 做鞋子
兰贵妃死后立了后,颁了道圣旨,谥号孝慈哲顺温淑至德明皇后,以后礼葬之,举国哀悼。立了后却灵堂却是没有设在中宫承凤殿里头。
以后礼葬之,出殡之日,三品官以上,及诸皇子齐集举哀行礼。四品以下官员,公主、王妃、命妇以及内务府佐领、内管领下妇女,分班在朝阳门、东华门内和储秀宫缟服跪迎。所有妃嫔、皇子、公主都要戴孝,民间停止嫁娶作乐一月。
以后礼,从身死到入葬,怎么都得几个月。不过宫中却是半月不到就将兰贵妃入了皇陵。于是从身死到最后入皇陵,卓家人都再未曾见过兰贵妃。
兰贵妃入葬当日,卓家老太君郁结于心,悲思过重,让身子一病不起。当夜华太君便以思念亲人,决定生前择日,再回一趟故乡——千里之外的娘家瓜州。
日子定在了十月初八。
翌日,还在悲痛之中的卓家便收到一道圣旨。
赐卓夷旭为庄康驸马都尉。
以此抚平卓家丧女之痛。
这显示是不能再牵强的屁话。
就算兰贵妃丧期还没有过,就算明知道尚主无疑是毁了卓夷旭往后的前途,卓家人也按捺着心中的隔阂和气氛,流露出天大的欢喜。
卓夷葭收到消息的时候,脸就沉了下来。
兰贵妃头天才入葬,第二天就将赵映雪赐婚卓家。
卓夷葭从书案后站起来身子,转头看了看墙角放着的漏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转头向着主屋走去。
卓夷葭到怀荣王府密道中时,赵凤曜正在密道中跟姜国子谈着朝中官员最近的动向。
姜国子坐在旁边,赵凤曜看着手里拿着的信件,深深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之前跟踪卓夷葭的皇族死士还像插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皇族从祖父那一代算起,到现在宗族中人也不过那几个。可是他一个个查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查到蛛丝马迹。
莫不是前朝余孽?
赵凤曜放下手中的信封,抬起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复而又低头看了起来。
甬道中的脚步声响起。
赵凤曜跟姜国子皆转头看向来处。
见到卓夷葭走来,姜国子立马起身,躬身便是一礼:“下官见过公主娘娘。”
卓夷葭冲着姜国子摆摆手:“我之前讲过,大人直呼我流光便是。公主这身份,莫要再提。”
“是。”姜国子应声。
卓夷葭径直走到两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冲着姜国子道:“大人坐。”
姜国子再应声,这才坐了下去。双手显端正的放着,不敢逾矩。
赵凤曜转头看了眼卓夷葭,很快回过了头,低头继续看向自己手中的纸,不轻不重的道:“你来讲卓家赐婚的事么?”
“找你是说初七去卓家的事。”卓夷葭坐在位置上,看向赵凤曜说道。
赵凤曜看着纸的眼神顿了顿,敛了敛眉眼,而后慢慢的将纸放在面前的低案上:“初七有何事?”
“初七是卓夷葭的生辰,镇国将军和华太君的意思,是你跟我跟他们俩一道,一起吃个酒。”卓夷葭目光扫过赵凤曜面前放着的宣纸,说道。
出乎卓夷葭的意料,这一次赵凤曜没有跟她作对。只是淡淡的应道:“随你安排便是。”
卓夷葭点点头,目光再从赵凤曜面前的纸上扫过,而后起身:“那初七我等你。”说罢,向着密道外继续走去。
赵凤曜看着向怀荣王府中走去的卓夷葭,开口又道:“你作何?”
卓夷葭边向外走边道:“我有事找月溪。”
说罢,走向阶梯之上,拉了拉石壁上垂下来的珠线,石门缓缓打开。在石门外守着的良鱼满脸惊诧之色中,向着怀荣王府走去。
除却不久前跟赵凤曜在书房的匆匆一面,这不是卓夷葭第一此入怀荣王府。很多年前,具体是多少年,她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