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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相如何说?”赵凤曜冷冷开口问道。
“不明。”悟济开口回道。
占这天下的卦是要短命的,泄露天机更是。可是悟济却是坦然的回答了赵凤曜的话。
他继续道:“卦上不明,福祸相依。此行结局如何,天也不能料。”
赵凤曜听着悟济的话,脸上的表情不变:“这就是大师不答应帮扶我的缘由吧。”
悟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凤曜。
“如此,那我也不为难大师了。只是希望大师也如你所言,不掺和此事。”说着,赵凤曜深深的看着悟济一眼,而后起身,向着悟济一揖,往禅室外走去。
不应就不应,樊林寺不掺和,那也就表示他们会视若无睹,也是一样的。
不归顺,也不对立。那只用派人暗中盯着寺庙便可以了。
第五百四一章 应允
看着赵凤曜出去之后,三娘亦是跟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脚下却是顿住,而后转身又走向禅室内。
她沉沉的眉眼看着悟济:“他将才说的,卓家四女亦是帝王签,可是真的?”
悟济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三娘,而后轻声道:“有王将之风国母之命者,亦是能抽到帝王签。”
三娘听得心里一松,缓缓地吐了口气,而后嗔怪的看了一眼悟济:“不早说。”
而后也不待悟济说话,便往禅室外走去。
秋日天高云淡。赵凤曜跟三娘回去之后,便开始着手安排青州护南军的调离潜伏。
一整日下来,赵凤曜到了夜间才回到府上。
一回府上,他径直去了书房,阅完几位大人所写来的信件后,已经疲惫至极。
他身子往后靠去,而后长长的吐了口气,抬手轻轻的按了按额头。
斜飞剑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俊美轮廓在烛光下愈发孤傲冷清。他缓缓低坐起身子,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白纸,沾着砚里还未干的墨,落笔便画了起来。
不大会儿,里头就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轮廓,一点朱唇似桃花,一双丹凤眼冷冽却妖冶。
赵凤曜放下笔,而后把手放在桌案上撑起头,细细的看着画上的女子,眼波温柔似水,含情脉脉。
一扫平日的冷冽,他温和的眉眼中带着哀伤与深情,静静的看了起来。
而后,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了抚画中人的面庞。墨约莫干的时刻,他双手并着,半趴着贴了上去。
闭上眼,闻着上面的墨香味。哀哀长叹一声。
从恋上她起,他似乎就变了个人,坚硬如铁的心变得柔情,常年冷冽的面容变得像小孩子一般爱笑爱委屈。
往日里他亦是能一身凌厉的跟诸位大臣讨论江山和社稷,如今,想想江山,不及她莞尔一笑。
就像是中了魔,往日里的凌厉洒脱,羁傲不逊,在她面前通通成了云烟。即使她拒绝了她无数次,心上被插了一刀又一刀,如今还是恋着,疯狂的恋着。
赵凤曜坐起身子,看着纸上的女子。他大概已经疯了。
就像是祈求,慢慢的,自己在她面前卑微起来。几乎卑微到尘土中,被伤的遍体鳞伤,然后向小孩子一样,得不到的就喜欢作对。
活成了连自己都厌恶的模样。
不谙世事般轻重不分,矫揉造作。
赵凤曜依旧静静的盯着桌案上放着的白纸。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将桌案上的画纸轻柔的折起来,拉开桌案的屉子。
屉子中有厚厚一叠相同女子像的画纸,他将画纸放进去,而后关上屉子。
他如今很明了,她跟他是不可能的了。她也说得很明白。
不管结果如何,往后彼此大概也是各自一方,相忘于江湖。
赵凤曜长长一叹,起身拿起旁边挂着的外衫,往书房外走去。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有女如玉,不可求思。
十月初三,卓夷葭收到了御诏,允了她请愿回北地的事。
她拿到御诏时,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送算是落了地。至少晓得了红珊跟知画不是细作。
京郊的樊林山上已经开始在北凉和北笙的安排下潜伏进护南军队。局势愈发紧张。
十月初七,卓夷葭生辰。
卓夷葭跟赵凤曜一同安顿好潜伏进京的第一批军士,酉时一过便同去了卓家。
到了西厢房的时候,果然都没有一个人。此时的西厢房不同于往日的紧闭,西厢房的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显示着常年锁着的房门已经被打开。
本来布满灰尘的屋内,变得整洁起来。似乎已经住了人。卓夷葭环视一周,皱了皱眉。
卓顺武这是什么意思,让她认祖归宗回卓家住?
这样的话大概是疯了。
卓夷葭没有戴面具,她站在西厢房内,确定了院中无人后,才推开西厢房门,向外走去。
赵凤曜默默的跟在身后。
秋日时分,黄昏时天边总是带着彩霞,像是染过的缎子。将整个半边天照的红彤彤的。
连整个大地都带上了一层暖色。
卓夷葭跟赵凤曜入了屋子,里头的桌案上已经摆好了膳。卓顺武跟华太君皆是坐在桌旁边,看着两人笑着。
“将布好,来,坐下。”华太君冲着面前的旁边的凳子指了指。
卓夷葭对着两个老人行了礼,这才坐了下去。
赵凤曜顺着卓夷葭坐到旁边。
“四儿今年十又九岁,是个大姑娘了。”先开口的事卓顺武,他看着卓夷葭慈祥的说道:“难得跟着祖父祖母一块儿过生辰。咱们都是在北地厮杀过来的,也好口酒,咱们先喝一杯酒,当时给四儿生辰祝个乐。”
说着,卓顺武端起了桌案上早已备好的酒杯,然后举了起来。
旁边的华太君亦是笑盈盈的举起了杯子:“是了,你长这么大,祖母都没跟你一道吃过酒。”
“祖母的身子能饮酒么?”卓夷葭跟着端起了杯子,转头看向华太君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一两杯还是可以的。”华太君笑着说道,而后接道:“来,我们先干了这杯。”
说罢,一口抿干。
卓卓顺武亦是笑着喝下。
卓夷葭转头看了赵凤曜一眼,两人亦是跟着举杯一饮。
“好,来,吃菜吧。都是你们俩喜欢吃的。”看着两人放下杯子,华太君笑着说道。而后亲自夹着菜放到卓夷葭跟赵凤曜碗里:“这个呀,是你喜欢的炖豆腐,我让曹嬷嬷亲自下厨做的,你尝尝。”
卓夷葭应声,浅笑着吃着华太君挑到碗里的豆腐,一边细细的品尝,一边点头:“曹嬷嬷手艺挺好。”
“可不是,你祖母为了迎合你的喜好,让人曹嬷嬷准备了足足两天的食材。”旁边正挑着菜的卓顺武看着正吃着豆腐的卓夷葭说道:“不多吃点儿可对不起今儿个起大早的曹嬷嬷。”
“祖父说的是。”卓夷葭勾着唇点头应声,自个儿又挑了一个,放在嘴里细细的吃了起来,而后眉头微微皱了皱,而后又松开,什么话都没有讲。
第五百四二章 什么酒?
“来,举一下。”卓顺武说着,拿起手中的酒杯,冲着两人举了举杯。
卓夷葭亦是端起酒壶给几人满上,而后拿起杯子又饮了起来。
饮罢,起身再为两位长辈和赵凤曜斟满酒。
这一喝就没有再停下过。
不大会儿,卓夷葭就放下了杯子,转头看向华太君,呼出了一口气:“祖母,我不能喝了,待会儿我回去还要办事的。”
“什么事儿就急这么一会儿呀?”华太君说着,嗔怪的看了一眼卓夷葭,而后自己亲自端起酒壶给卓夷葭满上一杯,又瞧了瞧赵凤曜的杯子,里头只喝了一半,她又起身满上。
赵凤曜赶紧站起身来,接过华太君手里的酒壶,脸上带着微微的潮红:“太君放下吧,我自己来。”
见此,华太君也任由赵凤曜将手里的酒壶拿过去,而后自己斟满,又替他们两个老人斟满。
卓顺武正夹着菜吃,见赵凤曜斟满自己面前的酒,放下筷子就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赵凤曜跟卓夷葭也不好不喝,亦是陪着卓顺武一饮而尽。
赵凤曜喝了不知多少杯,再饮实在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卓顺武:“这是什么酒?”
“屠苏酒呀。”卓顺武一边倒,一边说道。
“我怎么觉得,”赵凤曜说着,端起酒杯抿了抿,皱眉道:“味道要比一般的屠苏酒浓一些?”
“这酒才是好的勒,陈酿几十年的屠苏酒,自然不是一般屠苏酒能比的。”卓顺武说着,眼珠子转向华太君:“不是看四儿祖母明日就要回瓜州,我才舍不得拿出来。”
赵凤曜听着卓顺武的话,又端起酒杯细细的抿了抿,而后眉头又是轻轻蹙起,忽而眼睛一眯,然后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祖母明天回瓜州?”卓夷葭一边饮着刚倒满的酒,一边偏头看向华太君。
华太君一手撑在桌案上,一手吐着酒气,笑着点点头:“老了,总想着在入土之前再看看娘家。”说着华太君看着卓夷葭,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人活的越久,才越是知晓娘家的重要。”
卓夷葭敛着眉眼点点头,轻声回道:“祖母说的是。”
一桌四人笑着便这样慢慢的吃了起来。桌上有聊卓夷葭以往的事,也有聊往日在北地是跟怀荣王的事。
气氛还算轻松。
酒足饭饱后,已是酉中两刻。
卓夷葭和赵凤曜喝的都许多,满满的七八壶酒硬是被华太君和卓顺武带着给喝完了。身上微微有些发热,扯了扯领子吐了口气,而后抬头看向卓顺武和华太君:“今儿就到这儿吧。我跟世子回去还有事要处理的。”
华太君看着扯着领子满脸潮红的卓夷葭,又转头看向定定坐着一动不动,亦是满脸通红的赵凤曜,没有应声,只道:“你们俩喝了这么多,回去能做个什么事?”
“是啊,今儿就在这里歇下罢。”旁边的卓太爷接过话说道:“西厢房都跟你们俩拾掇好了。”
卓夷葭跟赵凤曜已经开始迷糊的脑袋皆是一震,晃了晃头保持清醒,皆是抬头直直的看向卓顺武。
“什么在西厢房歇?”卓夷葭的声音都硬不起来了,偏软的身子开始摇晃。
卓顺武看着面前眼睛都看不直的两人,站起了身子,咳了咳:“反正你们俩都要是夫妻的,不用那么忌讳。”
旁边的赵凤曜身子倏忽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卓顺武,强行提着已经提不起来的气:“这到底是什么酒?”
说着,脑子跟身子同时晃了晃。
卓夷葭感觉脑子已经糊住,都听不清赵凤曜在讲些什么,身子一软。
旁边的赵凤曜赶紧伸手接过卓夷葭软倒的身子,然后两人皆是一软。
倒了下去。
而后横横的躺到在地板上。
卓顺武和华太君看着两人好会儿,确定是昏过去了才松了口气。
“他娘的,灌了这么多酒才倒。”卓顺武说着,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跟华太君各自服了一颗。
“这样会不会不好?”华太君一边服药,一边皱着眉看着底下躺倒之后,一动不动跟死了一般的两人。
“不好他们俩总不能治我们。”卓顺武一口吞了药,而后走到赵凤曜旁边,一手搬起一个,向着西厢房里早已备好的房间走去。
孝可是大于天的。再说他们俩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华太君看着卓顺武搬着两人走进屋门的身影,眉头皱了皱,又松开。而后跟了过去。
西厢房中,卓顺武将两人放到西厢房中的床上,然后站在床边,看着眉目如画的两人。
“你看什么看,不快些脱了。”华太君走到卓顺武的旁边,白了他一眼。
卓顺武闻言,俯身解开了赵凤曜的腰带,褪下他的外衫,边脱边道:“我是看着这俩长得也太好看了。”
说着,顿了顿,又道:“跟旭儿都能差不多好看了。”
华太君颤巍巍替卓夷葭脱着外衫:“脱了外衫就差不多了。”
卓顺武点头,替两人脱下靴子。
“剩下的让她们自个儿脱吧。”说着,卓顺武拍了拍手掌:“药效快要发作了,待会儿再多的衣服他们两都能扒光的。”
这边,华太君亦是脱的卓夷葭只剩了里衫。
她伸出手,将两人推进床上,又轻轻的拉了条杯子盖上,这才跟着卓顺武出了去。
晚霞以散,秋日的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锦华院中央的金盏菊开在枝头霎时好看。
华太君跟卓顺武走出屋外,关上房门,而后两人都在西厢房外的阶梯上坐了下去。定定的看着院子里的金盏菊在晚风的轻拂下摇摆。
身后的屋中慢慢的开始有了声音,先是低低的嘤/咛,而后便是娇细的呻/吟和沉重的喘/息。
不过多大会儿,就传来了床架摇晃的‘咯吱’声。
天色渐渐暗了。白日阳光明媚,夜晚便是月朗星稀。薄云在湛蓝的天空中,也能依稀看到轮廓。暖黄的秋月笼罩着大地,洒下一层淡黄色的微光。
两个老人一直坐在门口守着,听着床架的‘咯吱’声。这声音一起,就没有停下过。
也越来越深,坐在台阶上的卓顺武打了个哈欠,喃喃道:“这身子,是酒喝太多才这么凶猛么?”
毕竟药可都是在酒里头的。
靠着木柱子坐着的华太君转头白了他一眼,没回话。
卓顺武扁扁嘴,回过了头,自言自语道:“剜我作何,我年轻时也这么厉害的。”
华太君不禁憋着气咳了几声。
夜色愈浓,床架的‘咯吱’声停停起起,愣是折腾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