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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策一身青衣,躺在两丈高的树冠上,要不细看,根本就瞧不见,只没想到他那么高的个子,居然如此轻盈,迎风招摇,好不自在。
苏沅差点看呆了。
第31章
主仆三个都抬着头,一脸惊诧。
太阳太烈,刺眼,苏沅回过神想到正经事儿,连忙吩咐采薇。
陆策十分好笑:“虽然后门只有两个护卫,但外面还有十几个暗卫,引开了有什么用?你真当我们侯府是个空架子?”
苏沅愣住。
看来算计半天算计错了,那她怎么才能见到阮直,当面同他商量这件事情呢?她眉头拧了起来,半响抬头问陆策:“二表哥,你应该知道,如何能偷偷溜出去罢?”
“当然。”陆策斜睨她一眼,“要我帮忙吗?”
苏沅犹豫不决,因为陆策这个人太过多疑了,不知道真的帮了又会惹什么麻烦。
小姑娘垂着头,显然在斟酌。
陆策从树下跳下来,尘土都没有扬起,立在她跟前道:“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苏沅一怔。
“同意吗?”他问。
世上从来没有白占的便宜,苏沅打量他一眼:“你要问什么?”
“你以前送我的黑玉膏在哪里买的?”
这个倒不难答,苏沅松了口气:“是阮公子送的,我并不知,如果你想要,我这里还有。”他们侯府子弟世代拿的是军功,皮肉之伤十分常见,大约陆策觉得这药膏的疗效好,便是想再要一支,这个人情很容易送。
陆策却道:“这怎么行,始终是你的东西,我是想问在哪里买的。”
苏沅沉吟:“那我帮你问问阮公子罢。”
陆策笑起来:“行。”
“跟我走。”他道。
苏沅连忙就同他走了出去。
行到一处屋檐下,陆策与在此等候的陈新说了几句,陈新很快就去办事了,过得会儿,一辆马车徐徐停在了角门。
“坐进去。”陆策道,“叫你两个丫环跟着陈新,你随我去阮家。”
竟然要直接带她去见阮直。
苏沅惊诧:“他未必在家里的。”
“不,他就在家里,我早上听闻今天国子监的大学士因母亲染病,没有来授课……错过今日的机会,你下次要见可就难了。”陆策盯着苏沅,“你放心,来回不到半个时辰,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你回来,若长辈问起,你就说你在东边看我养的鸟儿,知道吗?”
“对了,我还养了斗鸡呢。”陆策一笑,瞬时有种少年的得意。
那一番言辞分外的周到,苏沅已经心动,可仍有疑惑:“二表哥,你这样帮我……”
是怕不好还人情罢,陆策道:“上次要不是你的黑玉膏,我的腿只怕都废了,现在不过是举手之劳。”说着握住她手臂:“走吧,不要浪费时间。”
苏沅几乎是被他拉着上了马车。
帘子垂下,车厢里立时暗沉下来,唯有少年的眼眸波光流动,好似星辰。
陆策后来能坐上高位,与他行事谨慎不无关系,苏沅心想,听他的应是不会有错,只是陆策真的突然那么好心吗?
就为问个黑玉膏?
思虑间,马车出了威远侯府。
没有谁盘问,毕竟是陆家的公子爷。
车厢里安静,陆策态度有些慵懒起来,半倚在车壁上,到底男女有别,苏沅有些不自在,找话来说,问道:“二表哥你刚才在树上干什么?”
她也有点好奇。
陆策笑一笑:“看东西。”
看天空吗?苏沅心想。
“我们洒金桥对面,隔着两条街,有个方月胡同,你知道吗?”陆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飘忽,“我在京都长大,才发现,好像没有去过那里。”
苏沅心头一震。
方月胡同。
陆策被封景川侯,那侯府就是在方月胡同的。
难道这时候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吗?苏沅一时也不知什么滋味,她前世过得很糟糕,可陆策后来虽然有锦绣前程,但也过得并不如意,到她死前,陆策都没有娶妻。高处不胜寒,那天下雪见到他,陆策浑身上下似乎都笼罩着寒意。
不像现在,他至少有着年少的轻狂。
苏沅道:“方月胡同我也没有去过,那里人烟稀少,没什么可看的,但是我听说原先那里住着一位活菩萨,每年都会在门前搭棚施粥,她的儿子是位非常勇猛的将军,好些百姓都记得呢。”
陆策没说话,过得半响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
“听祖母说的,她老人家闲时便会讲些旧事,不过我好多都忘记了,”她笑着道,“你也可以去方月胡同看看的。”
“我现在是不会去的。”
刹那间,声音非常的冰冷。
苏沅撇过头,暗想这人不止是麻烦,还喜怒无常呢,她好心安慰……算了,多说多错,其实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好似是有些不满,能看见她微微嘟起的唇。
红红的好像染了朱丹,陆策静下心,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知晓是苏沅身上的,脸上倒是微热,车厢里太狭窄了,原不该与她单独待在里面,可谁想到今日事情就那么巧。
“豌豆黄你吃了吗?”他突然问。
“吃了。”苏沅没有看他,“挺好吃。”
这家的点心他幼时吃过就忘不了,他的娘亲也很喜欢吃,陆策道:“琉璃厂认识吗,东边有一家小薛家,他们家不比李记出名,但做豌豆黄是一绝。”
苏沅被他勾得好奇:“既是一绝,我为何不知?”
“因为早就不做了,要不是我帮过他们家忙,我也买不到。”
“是吗,你帮了什么忙?”
陆策淡淡一笑:“我打过蔡如鸿,你记得吗,蔡如鸿当年就是欺辱他们家的儿子。”
竟是这种关系。
不过苏沅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陆策那年痛打蔡庸的独子时,不过才十岁吧,那自己也就六岁,哪里还知道细节,只是听祖母提过,说陆策在外面闯了祸,被陆焕扬在侯府追着打,那时候祖母还去劝来着……她微微笑起来:“看来你一点不觉得自己错了,是打抱不平吗?”
陆策道:“我是在跟你说豌豆黄的事情。”不知不觉,竟是同她说了这么多话,他打量她一眼,想起曾经的记忆,一字一顿,“你跟以前不同了。”
苏沅心头一跳,半响道:“你我五年没有见面,总会变的……你也不同了。”
陆策莞尔。
马车在阮家停下,苏沅下去的时候,他竟然也跟着下来。
“你也要见他吗?”
“我送你过来,难道连杯茶都不能喝?”
苏沅不好拒绝,便让门房通报。
阮直果真在家。
两人并肩进去,阮直瞧见了,奇怪道:“沅沅,你怎么会来?还有这位……”
“这是我二表哥,陆家的二公子陆策。”苏沅介绍,“我有急事要同你商量,但是脱不了身,幸好二表哥帮我,我才能偷偷出来。”
这孩子,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差使他啊?阮直头疼:“我说你啊,一个小姑娘成天怎么这么多事儿,一会儿让我这样,一会儿让我那样。你小小年纪不该在家里好好写写字,看看书?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在谋划什么事情?我倒是……”
倒豆子一样的不满,还当着陆策的面,这是完全把他们两个当小孩儿,苏沅着急道:“舅父,我真有要紧事!”
而且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听起来这三表妹鬼主意很多,陆策察言观色道:“第一回来这里,阮老爷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去外面转一转。”
“好,我一会儿就出来找你。对了,你不是要喝茶吗?舅父,快使人看茶。”
阮直哭笑不得,叫来小厮倒茶。
苏沅拉着阮直进去里间说话。
陆策喝完茶走到外面,闲庭散步,却走一步便看清一步,沿着庑廊行到西边,瞧见处白墙,半开的窗子里露出张案几,上面摞了几卷书,应该是书房了。
“一个,二个……”他暗自数护卫,半响隐入了身侧的灌木丛中。
第32章
阮直对外甥女鬼鬼祟祟的行为早就不满了,拧着眉道:“你这样,妹妹知道吗?”
“不知道,我就是要说娘的事情呢!”苏沅嘟囔道,“你有细作在我们家,早晚你会知道。”
“细作?”阮直哈哈一笑,“真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
苏沅却正色:“舅父,前两日娘被人下毒了。”
“什么?”阮直大惊,心头好像被人砍了一刀,整个人都阴沉下来,喝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谁下的毒?”
真是凶神恶煞一般。
幸好是自己告知,不然那边传来,只怕阮直要不管不顾的闯到家里来的,苏沅连忙道:“发现的早,没什么,请丁大夫看过了,胎儿也没事,对了,还是双胎呢!”
阮直松了口气,狠狠瞪苏沅一眼:“说话说一半,你是不是故意耍弄你舅父?你这孩子!”伸手去捏苏沅的脸。
苏沅哎哟叫起来:“我是来请你查清楚这件事的,抓出幕后主谋。”
“怎么会想到要我查?”阮直眉头一挑,忽地又讥笑起来,“也是,你那爹能做什么,只怕又要糊过去了,我就晓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舅父对父亲一直都是这种奇怪的态度,有时候说话非常难听,可父亲去世出殡,阮直却没有忍住眼泪,在心里,他对父亲其实并不是像表现的那么讨厌吧?
苏沅嘴角翘了翘。
这孩子是傻了吗,他这样说苏承芳,她居然还笑,阮直拧起眉。
苏沅正色道:“舅父,上次我不是请您查谷娘的事情吗?谷娘有个亲戚与堂祖父家有来往,卖炭的那个,您记得的吧?这回下毒的事情也是与堂祖父家有关。”
她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阮直气得恨不得提刀去。
“你敢作保,真不是那罗尚柔所为?”
“断然不是。”苏沅道,“不信你也可以查一查,我觉得可以从那个木雕着手,舅父,您不是擅长安插细作吗,您快派人去我堂祖父家,也许可以找到线索。”
“我自然会去。”阮直面沉如冰,杀气腾腾,“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要他的脑袋!”
苏沅吓一跳:“舅父,您可不能犯下人命案!你查出来了告诉爹爹,可以告上衙门,您千万别冲动,我就是怕您早晚知道这件事,才想来劝您。舅父,就算你不怕死,还有老太太,还有娘亲呢,您要是被抓了,她们怎么办?还有我,”她眼睛红了,拉住阮直的袖子,“舅父,您查出来了一定要冷静点!”
看着都要哭了,阮直揉揉她的脑袋:“傻丫头,你当我傻的?我干什么拿自己的命换那个杀千刀的命?”
“您自己说的……”
“杀鸡焉用牛刀?好了,这事儿就交给我罢,你偷偷溜出来的快些回去,不然被发现了小心被罚。”
苏沅点点头,才想到老太太。
“去市集了,非得要自己去买,要是她知道你今天会来,肯定在家等着你。”
苏沅一笑:“没事儿,以后有机会见呢。对了,舅父,您不是送过黑玉膏给我吗,说万一哪里不小心碰伤擦到了抹一点就好。我问您,这黑玉膏哪里买的呀?”
“怎么想到问这个?”
“是二表哥问我的,我有次送给他,他觉得很好用。”
“哦。”阮直沉吟一声,“怕是要叫他失望了,我这黑玉膏别的地方买不到,是别人送我的,他自个儿熬制的药膏。”
阮直走遍五湖四海,认识的奇人非常多,苏沅倒不觉得惊讶,便没有再多问。
两人出来的时候,陆策就站在屋檐下,同阮直告辞之后,先后坐上马车。
“二表哥,我帮你问过了。”苏沅急着还人情,“这黑玉膏是买不到的,他说是别人送的。”
“是吗?”陆策目光闪了闪,挑眉道,“你这舅父挺有意思,早先前是做生意的,后来竟然去念书了,还能中举。”
“那当然,我舅父聪明绝顶。”苏沅并不掩饰对阮直的喜欢。
陆策一笑。
回到侯府,陆策领着她去看鸟。
也没有养多久,是他从桐州刚回京都的时候买的,两只八哥,两只黄鹂,两只画眉,挂在屋檐下叽叽喳喳的。
“我师父喜欢养鸟,我在桐州跟着他学武功,天天替他喂鸟,觉得挺有意思。”陆策拿起鸟食,给几只鸟儿都喂了点。
少年面上笑容淡淡,苏沅心想,这样吵闹的鸟儿,许是寂寞的人才喜欢养吧,她笑一笑:“我得仔细看一下,万一祖母到时候真问我去哪里了,我能说得出来。”
她抬起头,仔细看雀鸟,好像真的要把每一只鸟都记住了一样。
看起来有些可爱,也有些傻,陆策眼睛一转道:“那万一姨祖母问你哪只鸟儿最会吃呢?”
这个好像也会答不出来,苏沅赶紧抓了一把鸟食。
陆策轻声发笑。
重新回到长辈们身边时,老夫人果然就问起来:“沅沅,她们都去赏花了,说没有见过你,你一个人去看什么了?”
“路上遇到二表哥,我跟他去看鸟了,他养了六只鸟呢,有只八哥还会说话!”苏沅笑眯眯,“有只黄鹂吃得最多!”
苏锦冷哼了声,她跟祖母说苏沅跟陆策有私情,祖母不信,这回可不是吗,两个人倒也相配,庶女配庶子,多好。
陆太夫人笑起来:“策儿提着那八哥来见过我,会说万事如意呢。”毕竟是孤男寡女,虽然一起长大的,而今都不小了还是要避嫌,她主动把这事儿岔了过去,“时辰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