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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下次遇到一定要问问!”
怕母亲唠叨,阮直一口答应:“我知道了,我现在去书房,真的有卷宗要看,我这观政也不好当,都是些零碎的事情,但这要弄不好,指不定就歇菜了,别想能升任,您千万别来打搅!”
老太太看他一脸正经,又见答应了,便是没有再说。
阮直径直去了书房,谁想一关门,就感觉到屋里有人,转头一看,少年身材修长,穿一袭暗蓝色的夏袍,正拿着他案上的玉石转珠把玩。
这地儿是没法待了,谁都想来就来,等会儿看他不把那几个看家的护卫打一顿!
阮直捏了捏眉心,问陆策:“怎么,皇上有什么旨意吗?”
皇上没有旨意,却是阮直那外甥女儿,生出了雄心大志,要与他共谋大计,陆策想起苏沅得意又期待的眼神,嘴角不由挑了挑,放下转珠道:“三表妹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第64章
“什么?”阮直大吃一惊,“她怎么知道的?”
在阮直印象里,苏沅就是个小管事婆,样样事儿都要操心,可也不至于聪明到这个份上,他问:“是你告诉她的吗?”一把抓住陆策的手臂,“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卷进来就算了,怎么还要牵扯到沅沅?她一个小姑娘,你能利用什么?”
不像他,他什么都有,钱财,兵器,人,陆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盯上他,当然,那背后的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直非常的激动。
陆策心想,原来真跟阮直无关,那苏沅真是自己猜到的?
“我怎么会告诉她,自寻烦恼不成?”陆策拂开阮直的手,“是她自己来寻我,说皇上是假装的,说我跟你在谋划什么大计。”
阮直眉头拧了起来。
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吗?
“沅沅她只是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猜到?”事实上,阮直一直觉得她很天真,所以很小就哄着她叫自己舅父了,这样的小外甥女儿,竟然能如此敏锐吗?可陆策既然没有说,照理也不会有别人告知。苏承芳是肯定不会的,他向来本份,只尽力为百姓谋福祉,因为苏家,他绝对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陆策看一眼阮直:“我觉得她肯定还会来找你,来此给你提个醒儿……不过她并不知道你是影子的首领。”
但别的,怎么就知道了?阮直盯着陆策:“你没有否认吗?你为什么要给她质疑的机会?”
这少年,对待自己如此狠辣,拿出那么多的证据出来胁迫他,怎么,到苏沅那里,被她一个小姑娘说服了?
陆策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因苏沅的眼神实在太过坚定了,让他深深的相信,她就是认定了有这回事,哪怕他不承认,她也不会更改想法。
那么,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头疼的是,怎么应付苏沅。
当然,他可以完全不见苏沅,毕竟总在宫里,有太多的借口不去见了,可是……陆策觉得自己好像办不到,如果不去见,苏沅可能会恼恨上他,将来要和好,会非常的困难。
少年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阮直看在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可那感觉一瞬就过去了,他抬头看向窗外:“十四岁的小姑娘,就算猜到,也好糊弄,你便说而今束手无策。沅沅她定会想办法,可她怎么想得出来,就让她去浪费时间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想到一个小姑娘整天操心天操心地,也是好笑,但随即面色又变得非常郑重,“倒是我们,我觉得还是应该拿曹国公开刀,毕竟蔡庸这人要脸皮……”
正说着,外面一声清越的鸟叫,不知从哪个胡同里窜出来,陆策脸色一变:“我得回宫了!”
“什么事儿?”阮直连忙问。
可陆策竟是瞬时就不见了。
阮直大恼,疾步走到外面,看见还在巡逻的护卫,不由破口大骂:“一个个长没有长眼睛?”那么大的人,今天来回来了两个,他们居然都没发现,“你们下次再这样,我非得打死你们不可!”
护卫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火。
陆策几乎是飞奔回宫,可行到宫门,又整了整衣衫,擦去脸上汗水方才进去,守门的禁军见到他,急声道:“哎呀,皇上被刺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慢悠悠的?还不去看看?太后娘娘都要把整个皇宫给掀了!”
陆策这才又疾行而去。
文德殿里,一片杂乱,吴太后的声音传出来:“一个个怎么伺候皇上的,竟然叫人给刺了?还不去给我好好查!查不出来,要你们的人头!”
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走到祁徽身边坐下来。
祁徽手臂受了伤,他想叫陆策进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是他在这世上最为信任的知交,在这时刻,却偏偏不能提起他的名字,他们只能做世人眼里的酒肉朋友。
“母后,我疼……”祁徽道,“太医上得什么药,怎得还没有起效呢?还有,到底谁要杀我,母后,您一定要给我查出来,我可不想死,我要活千年呢。”
他浑身颤抖。
吴太后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脸:“别怕,忍着点儿,这药就是一开始会疼,慢慢就好了。还有那凶手,我已经叫章统领和莫指挥使去查了,就是把地儿翻过来也给你找着,你先睡一会儿罢。”
祁徽点点头,闭上眼睛,可不到一会儿,却又害怕的睁开来。
这孩子自从生下来胆子就很小,亲生母亲不在之后,夜夜啼哭,是她天天抱在怀里,摇着他,才能安稳睡着的。
“别怕,我陪着你,皇儿,你好好歇息下。”吴太后柔声安抚,一直等到天黑才离开。
外面是一阵阵的喧哗,好像要把宫里的人都抓来审问一遍,陆策跟一个小黄门走进来:“皇上,吃点东西吧。”
见到陆策,祁徽面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却瞬间就骂道:“什么节骨眼,还给朕东西吃?朕怎么吃得下去,凶手找着了吗?没找着,朕不吃!谁知道那杀手会不会在里面下毒!朕要去找金道长,吃一颗保命金丹。”
小黄门吓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策把膳食放在桌上,正要开口,却见皇后陈韫玉来了,她端着一小碗雪白的鱼汤,好像很害怕祁徽,但还是鼓着勇气走到榻边,轻声道:“皇上,您受伤了吃这个吧?鱼汤对伤口好。”
声音细细柔柔的,不凝神都听不清,祁徽斜睨她一眼:“这什么鱼汤?”
“鲈鱼汤。”陈韫玉抬起眼,“新鲜的很呢,御厨说是才捞上来就做的,我喝了一口,”她摇摇头,“没有毒的。”
祁徽眼眸眯了眯,手指在袖中一动,猛地把鱼汤打翻了:“朕一向不吃鱼汤,你不知道吗?出去!”
陈韫玉吓一跳,眼睛微微的发红,想说什么到底没说,慢慢退了出去。
小姑娘瞧着真可怜,陆策斜睨祁徽一眼,心想这做得有点儿过分了,他轻咳一声:“皇上,微臣扶您去见金道长罢。”
“好,快点。”祁徽伸出手。
陆策扶着他出去。
前往炼丹房的路非常寂静,也很开阔,前后若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陆策轻声道:“皇上,到底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儿,有人要我的命呗,幸好长春身手好,一镖打歪了箭,我看是埋伏在屋顶上的,许是一早知道会经过这里。”祁徽冷笑一声,“没有猜错的话,应是曹国公的人,他怕是按耐不住了。”
比他们想象的要急,是不是曹国公自己被刺杀,且又因为阮直暗地里的动作,杀了太多曹国公的人,使得曹国公变得迫切了?
“如此说来,恐怕我们真要先对付他了,微臣今日正好也去见过阮直,他也主张先动曹国公。”
祁徽点点头:“我们去炼丹房好好商量下。”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皇上被刺,曹国公急匆匆的来见吴太后。
“竟有此事,实在太不像话了!”曹国公怒声道,“京都的治安如此不堪一击,姐姐,我看您得把这些人换一换了,上次我都差点被射杀,而今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吴太后斜睨他一眼,端起茶盅喝,淡淡道:“真跟你无关吗?”
“姐姐,您在说什么呢?”曹国公震惊道,“我岂会去刺杀皇上,不要脑袋了吗?今儿我可是在外面听戏,您不信,使人去查。姐姐,我知道皇上是您一手带大的,您很担心他,可这种话说出来真是伤我的心。”
吴太后把茶盅往桌上一顿。
殿中立时安静无比,宫人们都缩了头,大气不敢吭一声。
曹国公心头咚咚打鼓,心想,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连个窝囊废皇帝都杀不了,白费力气,偏偏她那姐姐还维护祁徽,要一个虚名。
若干脆点儿,叫祁徽暴毙,江山可不是吴家的了?不管是姐姐,还是他,皇帝随便哪个当,都比现在逍遥的多。毕竟现在,祁徽还是皇帝,他就算自己不行,万一生下个聪明的儿子呢?姐姐还能做得了这个主吗?
夜长梦多,就该下狠手。
第65章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敢说。
去年吴太后生辰,他献了一副《裘后观牡丹》,那裘后是历史上唯一一位女帝,当时就是暗示吴太后,他姐姐,可以自己称帝了,结果吴太后把他狠狠斥责了一顿不说,还把那幅图给扔了。
后来曹国公就不敢再当面怂恿吴太后。
只吴太后对他那点心思甚是了解了。
“皇上自幼体弱,宫中太医都予他把过脉,你又不是不知。”吴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面上露出几分悲伤,“将死之人,谁都该心存仁念,更何况是我抚养大的孩子?”她站起来,缓缓往前走了几步,“他生得像他父亲,我见着他,就总想起先帝。”
她十六岁就认识祁安了,当时不过是个小丫环,祁安却丝毫不嫌弃她的身份,将她带入宫,万般宠爱,后来还册封她为皇后,
吴太后想起往事,竟然笑得有一些灿烂。
倒是曹国公忍不住冷笑,真的那么宠爱她,当年就不会召了英国公与陆锦麟入宫密谋了,定是他吩咐这两个人把吴太后斩杀的!只不过幸好他得了消息,才挽救了吴太后的命,可惜她偏偏不相信,觉得是英国公自作主张。
女人有时候就是愚蠢,比起江山,感情算什么?祁安再如何喜欢姐姐,但会威胁到他们祁家的人,绝不容情。
曹国公挑眉道:“姐姐,既然皇上如此体弱,或许您该送他去江南静养,那里更是宜人,指不定能多活几年呢。”
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刻薄,吴太后听了不悦:“他喜欢京都,自小在此长大的,去什么江南?”斜睨一眼曹国公,“你有这些心思,不如替我想想如何解决这四处的动乱罢,魏国公同世子疲于应付,也只守得住一两处,你可还有推荐的将军?要么,叫宗炎去试试,也好立下军功?”
曹国公心疼儿子,哪里肯:“他八月就要娶妻,这时候去什么?我看魏国公也是无能,予他那么多兵马,竟然还不曾平定吗?尸位素餐,还不如让位于旁人!”
他不喜魏国公,因魏国公立场不明,却又握有兵马,保不定将来会是个阻碍,只可惜此人太过狡猾,抓不到把柄,今日借机就在此中伤魏国公。
吴太后却不听:“杨家历经四朝,自□□皇帝起兵时就追随左右,立下的功劳无人能及,他让位,谁能顶替?”她看向弟弟,“你到底可有人选?若没有,我便去请教蔡大人。”
“黄将军罢。”曹国公立刻举荐了一人,“擅水军,可去两浙剿灭匪徒。”
吴太后沉吟会儿,便去宣黄言宁觐见,又与曹国公道:“不管是都督府还是兵马司,是该整顿下了,竟然连个杀手都寻不到……我看今日这杀手与上回端午节刺杀你的应是一人,你传令下去,便是将京都翻个遍,也得给我找出来。”叮嘱他,“你近日出门都要小心些,我就你一个弟弟。”
曹国公心头一暖,到底姐姐还是疼自己的,他大摇大摆的出去下令了。
听说皇帝在宫中被刺,苏沅十分吃惊,印象里,祁徽虽然身体不好,可好歹也活到二十几岁呢,从来没听说有人行刺。
难道是影子杀手吗?可影子杀手专杀贪官,照理不该,不过也难说,上辈子的记忆里,影子杀手这时候早就销声匿迹了,根本就没有再现江湖,不像现在,总听到又除去了那些官员,真是奇怪。
她摇摇头。
“怎么了?”阮珍问,“可是听到害怕了?”一边叮嘱采薇,“以后这种事儿别告诉姑娘,万一晚上做噩梦。”
采薇答应声,可心里在想,姑娘可没有夫人想得胆小儿,还就喜欢听这种消息。
苏沅果然道:“娘,我不怕,就是觉得挺诧异,您想啊,这皇宫多少侍卫,居然还能有人行刺。”
阮珍不太关心这个,给才喝完奶的绣儿擦嘴,小姑娘喝得肚子鼓鼓的,见到娘亲的手伸来,就握住了她手指摇。
那可爱立刻叫苏沅忘记了那些事情,也把自己手伸过去:“来,抓我的。”
苏绣眨眨眼睛不抓,一回头,就抱住阮珍的脖子,把脸往她怀里埋,瞧着是一点不亲她,只亲阮珍。
苏沅气得去抱苏慎,在他小脸蛋上亲:“哼,幸好我有弟弟呢!慎儿,慎儿,喜欢我不?我带你出去看花,看蝴蝶,好不好?”
苏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