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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懒得理你,你儿子有用,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告诉你——”童玉锦才不怕,夏小候爷也不是盖的,她不相信自己要是遇到什么,他会不出手?
半百老头竟有闲情斗嘴了:“你怎么不好惹了,看你穿着就是一介平民,还敢跟我斗!”
童玉锦正愁回不去呢,真烦着,不想跟他啰索:“行了,行了,我都不想跟你说话!”
半百男人见童玉锦真不跟他说话了,嘴里念念叨叨,“可怎么办啊,我赢不了的呀,已经输了十万两了,可不能再输了,再输了,我这辈子别想出门了!”
童玉锦主仆三人听到十万两,个个吃惊的缩了缩肩,可真有银子,到底是什么人家啊,这么有银子?
童玉锦再次看了看面前的老头,见他的神态不像作伪,想想开了口,“你被人骗赌?”
半百老头点点头:“嗯!”
童玉锦叫道:“你可以不去啊!”
“我也是想总能赢几把吧,谁知道……”半百老头小声念叨。
“赢几把,也就你这种赌徒敢想。”童玉锦心想,难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一个好东西。
半百老头紧张的念叨:“现在怎么办,进去就要赌,我儿子肯定饶不了我!”
童玉锦白了他一眼,使坏说道:“怕什么,拿出你老子的排调,他敢不听?”
半百老头摇头:“你不懂,我儿子能让我后辈子都出不了门!”
“不出门就不出门呗,有什么!”
“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得了!”半百老头哀嚎说道。
童玉锦一脸嫌弃:“那赶紧去,还能省点粮!”
“毒心毒肺的臭小子,跟我儿子一模一样!”半百老头瞪了一眼童玉锦。
“懒得理你!”
不久之后,万盛源赌坊到了,几个人跟着上来,到了赌坊门口,就是他们的天下,他们不怕了,要把老头架下车,老头被他们拖着下了车,童玉锦抬头看了看赌坊牌名,嘴抿了抿,也跟着下了马车。
美珍一把拉住她,“三娘,夜已经很深了!”
“我有点好奇,不如进去看看——”童玉锦眨了一下漂亮的丹凤眼。
美珍早就急了,摇头说道:“三娘,夜真得很深了,夜不归宿不好!”
“唉,好吧,那回去吧!”童玉锦这话刚说完,被拖的老头扭过头来,大叫“小哥,救命啊!”
童玉锦被他叫得心慌了一下,干嘛让我救命,真是的,我又不是神仙,可是心里这样想,脚却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其实每个了解这个老头的人都知道,这老头每次有事,都会这样鬼吼鬼叫,完全就是下意识行为,用现代心里学来分析,就是缓解紧张和压力,可他缓解紧张和压力的台词有点唬弄人,都跟命搭上了。
美珍急得跺脚,“丫姐,你也不劝一下!”
彭大丫叹口气,“劝得了吗?”
美珍和大丫两人无奈的跟了进去。
西町大酒楼门口,夏琰送走了那图将军,正准备回府,秦王五子赵之仪下了马车,看到他,抱拳笑道,“好久不久,小候爷,爷还是这样风姿卓绝、潇洒飘逸。”
夏琰双眼眯了眯,“特意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偶遇,纯粹是偶遇……”赵之仪仿佛真是随意就遇到了他。
夏琰扫了一眼,准备上自己的马车。
赵之仪在后面问道:“夏候爷是回家还是会美人去?”
夏琰转头问道:“回家和会美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赵之仪咧开嘴,一口整齐的白牙煞是好看。
夏琰放弃上马车的心,干脆面对着他:“哦,愿闻其详!”
“回家,我劝你不如跟我去赌坊玩两把,说不定还能赢点零花钱!”赵之仪笑道,“若是去会美人,那某就不打扰你了!”
夏琰问道:“我为什么要玩两把?”
赵之仪却说道:“你是不是没有美人会?”
夏琰抬着眼皮看向赵之仪,“是不是我父亲在你赌场里?”
“不知道,也许!”赵之仪转头问下侍从,“开国公在我赌场里吗?”
“回公子,有人见一辆马车急急奔向我们万盛源!”下人回道。
夏琰眼神倏的一下凌厉起来!
万盛源赌坊
童玉锦跟着半百男人进了赌坊,不亏为京城有名的大赌坊,里面的赌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衣着光鲜亮丽,三、五成群的坐大一张张长长的长条型桌子上,每个桌子上的赌法似乎都不一样,有掷骰子的,有转盘的,有玩单、双数的还有一些她没有见过的。
半百男人被架到了最靠近里面的一张桌子,桌子边上坐的人不多,似乎都在等这个老头,其中一个有派头的中年男人问道:“成半事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他娘佬子的,我儿子回来了你们不知道吗?”半百男人鬼叫了一声。
中年男人不以为意:“知道,知道,我想候爷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怎么可能不让你出来消遣消遣嘛!”
“嘛你个头,今天爷没心情,不想玩,我要回家!”半百男人挥着手说道。
刚才架他进来的男人见他这样说,小声说道,“除非你还了银子,否则我们家公子是不会放你走的。”
“竖子,一群竖子!”
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对老头说道,“成爷,你欠得银子可以翻本嘛!”
“翻个屁,那回不输!”
“说不定今天运气会不错!”
半百男人刚想骂人,梗了一下脖子,“他娘的,赶紧赌,赌完老子要回家!”
站在中间掷骰子的人突然大叫一声,“头号桌,开局了,有跟注的一起跟,没有的请边上站,别碍事!”
童玉锦小心翼翼的站到了半百男人身后,见他竟然同意开赌了,愣了一下,等她细看了桌子边上的情形,明白了,这种情形之下,不赌也得赌,它有这气氛呀!就像学校的晨读课,个个都在大声朗读,就你一个不读显得多突兀,这老头可能本身就好赌,再加这个气氛,不赌也赌了。
童玉锦静静的站在半百老头后,看他和别人赌钱,他们赌得是掷骰子,这老头不知是不是运道背,一上桌就开始输,没一会儿,就输了近千两,这样下去,加上翻倍,可不是闹着玩的。
童玉锦开始留意这张桌子上的所有人,第一个关注到的是赌坊柜主(站着为客人掷骰子的人,各个朝代叫法不一样,清朝开始叫荷官,大部分赌剧中都会出现这样的人,是赌场里的一种职业),只见这个人三十上下,长得比较瘦,他面前放着一个骰盅,是一个蓝色瓷陶,骰子为象牙材质,下面垫着一块底板,骰子在骰盅摇动,庄家和玩家均不知道骰子的点数。瓷陶和象牙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非常有听觉效果。
童玉锦悄悄关注着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发现每次开盅时,他眼角两个还算不得鱼尾纹的纹线都有不同的频动,她悄悄记住了这一细节。
而对面庄家边上站了一个年轻人,每次开盅,庄家都让他说点数大小,几乎都对了,童玉锦见这年轻人眼焦并未盯着柜主,而是左耳微微朝着柜主开盅的方向,她明白了,此人在听骰子落下的声音,以此来判断点数大小,太牛了,童玉锦不仅悄悄为他点个赞,就算是赌徒,那也是高级的有技术含量的赌徒。
再回头来看看半百老头,孤家寡人一个,估计也不懂赌术,就知道运道好坏,不输才怪。
看着他面前的筹子一次次变少,心想,要不我试试看到的情形,看能不能赢一把,就算输了,老头本来就是输的,也算不得输。
一边犹豫一边看着老头的筹子就剩两个,连忙按住老头下赌注的手,“我来试试!”
“啊……”半百老头惊讶的回转过头。
童玉锦笑道:“你反正是输,这两个不如让我来!”
半百男人却问道:“小兄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不是你刚才喊救命的吗?”童玉锦压着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合着,自己是自作多情呀,奶奶的,真是气死了。
半百男人见人家是来救命,脸上笑开了花:“哦,哦,小哥,小哥,原来你是救命的呀,那好,你来,你来……”
“老头你……”童玉锦无语了,一桌子人都看向他,真是把自己搞得下不了台,哼了一声,把臭老头往边上狠狠的拉了一把。
柜主问道,“成爷,你这是……”
半百老头笑回:“我兄弟,我让他帮我投两把转转运道!”
“哦”柜主看了一眼眼生的童玉锦,判断了一下他,年纪不大,不一定有赌术,笑问:“小哥姓……”
童玉锦回道:“景!”
“井?”
“日字头景”
“哦,景小哥,那你下几注?”柜主笑眯着问道。
“只有两个,你说我下几注?”童玉锦的心情不爽,说话的语气有点冲。
柜主仿佛没发现童玉锦在发脾气,依然耐心的问道:“一注还是两注?”
“当然是一注!”
“好,那请准备好了!”柜主又开始摇掷,当骰盅的声音停止时,他说可以下注了。
庄家把注放在了自己要下的数上。
“小哥呢?”柜主提醒童玉锦下注。
童玉锦看了一眼柜主,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把自己的注放在了要下的数上,当点数开时,童玉锦输了。
半百老头大叫一声,“怎么回事,你也是上来就输!”
童玉锦看了一眼老头没吭。
柜主说道,“小哥,你就只有一注了!”
童玉锦说道,“没事,继续!”
于是柜主又开始摇骰盅,当声音停止时,他又让人下注,结果童玉锦又输了。
柜主让半百老头到柜台前打白条,总计欠一万六千七百两,童玉锦眼角狠狠的抽了抽,就一会功夫,输了这么多,谁家经得住,伸手制止,“慢着!”
柜主眯眼问道:“小哥什么意思?”
童玉锦说道:“能不能加局,我还想赌!”
“这……”柜主看了看不远处的柜台,坐在柜台里的人点了点头
柜主问道:“算在谁头上?”
“当然这个成老头头上了!”童玉锦听人叫老头为成半事,以为他姓成。
柜主看向百半老头:“成爷,你看……”
“干嘛算在我头上?”半百老头大叫道。
童玉锦冷哼:“那等会儿,我赢了没你的份!”
“这……”半百老头犹豫了。
童玉锦提醒问道:“要不要算?”
“我……”
“你反正输了这么多了,多一点少一点有什么关系?”童玉锦不耐的催促说道。
“啊……”
就在成半事考虑要不要让面前小哥的输赢算在自己头上时,赵之仪带着夏琰从赌场后门进来了,他们从后面进了赌场,并且上了二楼,二楼的视野开阔,楼下大厅里的赌桌一览无余全落见了二楼人之眼,而底楼的人却看不见二楼。
当夏琰朝楼下看时,背在后面被衣袖挡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气得一口气就差背过去。
赵之仪笑道,“子淳兄,怎么样,我的赌场还算热闹吧!”
夏琰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让我来的目的?”
“不,不是目的,是手段,子淳兄,怎么样?”赵之仪得意的看向夏琰,满脸都是阴谋得逞后的自得。
夏琰冷冷回道:“不怎么样?”
赵之仪笑笑对身边的问道,“国公爷输了多少了?”
“回公子,一万六千七百两!”
夏琰看着楼下,面无表情。
大家一定要问了,难道半百老头成半事就是开国公,对了,就是开国公,那他为何叫成半事?
这是有缘由的,开国公全名叫夏臻成,此人虽然生为一等公爵,却因他父亲为了避开皇上的猜疑,被养成了公子哥习气,年近半百一事无成,一事无成为何叫半事?
那是因为生了一个能干且让他体面的儿子,自从夏琰十四岁进禁军开始,每次武比、文试,夏琰就是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优秀的叫人心生妒忌啊,一事无成的开国公因为儿子,人生算是圆满了一半,又因为在赌场上,大家都有意忽略一个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各种方便,所以人称成半事,所以童玉锦不知道自己跟未来的公公已经成为难兄难弟了。
赵之仪踱了两步靠过一点,顺着夏琰的眼光看下去,“咦,今天公国爷似乎带了助手过来,看来是越来越好玩了,子淳兄,你们家可欠了我不少银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