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一开始的固执己见,到为了对付那些小吏,他学会了虚与委蛇,学会了拉拢打压,还学会了以权谋私。
终于,一片清明,他终于可以是个当家做主的县太爷了,也替老百姓做了几件实事,却面临任期满被调离的事情。
到了新上任的地方,面对的又是与之前差不多的处境。
如今他也算是有了经验,该敲打敲打,该拉拢拉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底也是疲于劳累,偶尔他也曾想过若是自己当初答应了,是不是不用经历这一切?是不是也可以像那些同年一样,安安稳稳坐在翰林院中,喝喝茶谈谈天,等着加官进爵,步步直上?
他不太敢往更深层的地方去想,此时的他已经见识到太多的人性,也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他并没有自信若是重来一次,自己还能像当年那般坚守本心。
一去就是几年,此时招儿也知晓他被外放之事,一再提出要来找他,说弘儿现在已经大了,却根本不知道爹是什么样。
他心中愧疚难安,自惭形秽,又想到底处境比之前好了不少,便递信回去让她来找他。
而招儿就是在找他的途中,所坐之船在路上出了事。
自此便是天人永隔。
第154章
收到消息的他,不敢置信。
不顾朝廷明令禁止官员无故不得离开所属辖地,远赴出事的地方亲自查证,却面对船毁人亡的事实。
那段时间,薛庭儴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等他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理智,为招儿母子俩办了丧事,回到所属辖地,却面临被上峰问责,并上奏朝廷弹劾他失职之罪。
他回京述职,情况十分糟糕。
彼时,沈家待他宛如路人,而他因为匆匆被下放出京,也没有几个可帮上忙的友人。他几近万念俱灰,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似乎所有一切都不在乎了,却突然有一个人来找了他。
是他的一位同科,两人熟识,也有几分交情,却并不是太深。
此人十分殷勤,为他出谋划策,让他去求座师吴墉。还说座师历来大度,定然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出于一种诡异的心态,他听从此人劝说备了礼上门,吴阁老虽是对他有几分冷眼,但架子端得并不算高,也答允为他出头。
那一刻,他心里便有一种预感,这是一个阴谋。
果然他顺水推舟与吴阁老尽释前嫌,又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自己的羞愧和后悔,之后在吴阁老的帮助下成功留京,在一个水到渠成的时候,有人对他提了吴阁老想招他为婿的事情。
他何德何能!
这个问题,梦里的他不止一次自问过,还是在娶了吴宛琼以后,才得到了解答。
此女心态诡异,竟对他有一种十分莫名其妙的执念,这份执念来得很诡异。而这份孽缘的起初竟是一次他并不知晓的偶遇,以及沈吴两家宛如儿戏似的默认。
得知了事情真相后的他,觉得可笑至极。
因为一份来得莫名其妙的好奇,因为沈吴两家要再次联手,所以他的整个人生都被改变了。
……
招儿好不容易才给弘儿洗了澡,已是累了一身汗。
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她拍了弘儿小屁股两下,却惹得他哈哈大笑。
“薛庭儴,快把你儿子抱走!”
听到喊声,薛庭儴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匆匆去了浴间。
浴间的门从里面打开,招儿衣裳湿了大半,呈半透明状贴在身上,发梢上脸上都是水,衬着白里透红的脸,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薛庭儴当即就愣住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招儿瞪了他一下,将用大布巾裹着的儿子,塞进他怀里:“看什么,快把小臭蛋抱走!你去给他穿衣裳,把头发擦干了!我先洗,我洗完了,你再洗。”
她的声音凶巴巴的,却满是鲜活。
鲜活得让薛庭儴依旧还沉浸在之前回忆里的心,忍不住怦怦跳了几下。
“怎么了?”见他也不动,模样有些怪怪的,招儿忍不住问道,又用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发什么癔症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刻意看了她一眼:“我看好看的。”
好看的?
招儿下意识低头看胸前,就见那薄薄的布料已经阻挡不了异常的凸起了。
她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因为他的注视,那处敏感的挺得更高昂,就像一朵儿欣欣向荣的小花儿,正在摇曳生姿展现自己的美丽。
她的脸刷得一下红了,砰一声将门关上。
薛庭儴低头看了看怀里好奇看着爹娘在搞什么的,细皮嫩肉粉扑扑的小崽子,当即心情愉悦起来,那就是个梦而已。
如今他既然知道了梦,自然不会让那一切再发生。
谁也不能!
终于一家三口都洗白白躺在炕上了,招儿也累去了半条命。
她时不时便去揉自己的腰,薛庭儴瞅见了,便去给她揉。他手大,力道不轻不重,揉得十分舒服,招儿就任他揉。
弘儿见此,也忙上去给娘揉,不过他哪里揉得好,就是拿个小手拍来拍去的,纯粹捣蛋。
但招儿却是笑眯眯的,还说弘儿长大了,知道孝顺了。
弘儿知道孝顺是什么,爹跟他讲过故事,知道娘这是在夸他,得意的同时更是努力的忙来忙去。
可惜没当爹的段数高,被薛庭儴一阵指挥,就指挥去给娘捏腿腿了。
薛庭儴和招儿说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吴宛琼身上。
招儿把吴宛琼的身世说了一遍,而后感叹道:“宛琼也是可怜,年纪轻轻没了丈夫,也没个孩子傍身,孤零零的一个人。”
薛庭儴轻哼了一声:“你倒是容易信任人,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你去让人查过来历?”
招儿一愣,道:“这倒没有,不过人骗我这事做甚。再说了,你以为我蠢啊,来历不明的人就敢往铺子里收,我看过她的户册,还有保甲开具的文书。确实是京城人士,夫亡,独留她一人,也没有子嗣。”
薛庭儴眼光一暗,这吴宛琼做事倒是面面俱到,不愧是吴阁老的女儿。且这种事对旁人来说也许很难,但以吴宛琼的身份来说,随便造一份太简单了。
他之所以会没说是吴阁老,因为吴阁老不可能会让自己女儿去一个商铺做工,并以女伙计的身份进入他家中。
如今两家算是仇敌才是。
唯一能解释清楚的就是,这是吴宛琼个人行径,且吴阁老并不知情。
至于吴宛琼为何会如此费尽心机,干出这等莫名其妙的事。薛庭儴只能用莫名其妙的执念来解释,反正吴宛琼心里想什么,在那梦里薛庭儴不知道,也不屑知道。
如今亦然。
“反正你平时多注意些,人心隔肚皮,而京城这地方水太深,都是尔虞我诈,居心叵测。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你的对手,派来专门刺探你商业秘密的?”
这话倒是把招儿说愣住了,也许她以前还不相信什么商业秘密之说,来到京城后却是相信了。地方大了人就多,人多了就会产生竞争,为了抢生意什么事做不出来?就好比她之前盘下的那两个作坊,不就是人想挤兑她没挤兑成,反倒被她弄垮了生意。
“还有,你之前不是说京城商会和山西商会,有人上门来拜访过你,可你却懒得与他们打交道?”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招儿就满肚子气。
随着王记花坊渐渐在京城崭露头角,如今招儿也进入各地商会视线范围内。
所谓商会,起源于商人地位太低,一种抱团守望相助的现象。直至发展成为了保护同行、同业乃是同乡的利益,以联合成立会馆或者商帮的形式,进行垄断、划分、排他。
每个商会都有龙头老大,而商会中又划分了很多行业,例如做粮食生意的,有粮食生意的顶尖人物,做笔墨纸砚刻坊之类的,也有他们一系公认的龙头人物。每个龙头人物其下都会有很多或大或小的鱼虾,这些人把持着整个市场。
而王记花坊得突然崛起,再加上其侵占当地绢花市场的速度太快,难免侵害到别人的利益。
这不,就有人仗着自己在京城年头长,又在商会里有几分薄面,就让商会出面从中说合。
说合是好听的,其实就是暗示招儿,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招儿不同这些人,乃是野班子出身,至今做生意除了自己摸索,就是薛庭儴言传身教的一些东西。
她哪里会吃这一套,也是没什么见识,开始当对方是想来讹人,就把人撵走了。等再次来,招儿从薛庭儴口中获知商会是干什么的,这才明白其中的干系。
不过她依旧没怎么给这些人好脸。
说白了,规矩都是针对下面人的,那商会的高层几个大商人,个个做着垄断的生意,也没见着谁跳出来说侵害了别人的利益。
招儿可不吃他们这一套,她这人历来没有把吃进嘴里的肉,往外吐出去的习惯。且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有说有量,也许她会为了大家都遵守这项规则,也去克制自己顺时随俗,偏偏对方瞧不起她,给她甩了脸子。
你都甩脸子了,我还能把脸贴上去给你打不成?所以招儿才懒得搭理这些人。
且招儿在弄清楚商会是干什么的,自己也琢磨过了,她如今这绢花生意可不是靠门市来做,而是走了之前和王记菜行一样的路——
由点及线,全部都分散了出去。
京城这里是各个小摊贩、货郎,及小地杂货铺,然后由京城往外扩散,每个地方差不多都是同样的模式。
你跟小摊贩、走街串巷的货郎以及杂货铺说商会?
别说这种小老百姓知不知道,即使知道,人家也懒得搭理你啊。一来,你不会动大干戈去对付一个小摊贩,二来摊贩千千万万,有本事都去制裁去。
所以,在招儿眼里,这些商会就是纸老虎,根本吓不住人。
对于她这种想法,薛庭儴既觉得错愕,又觉得好笑。
错愕的是招儿的想法历来与众不同,好笑的是她这想法似乎也没什么错,那些商会牵制的都是些大商人大商行,人家哪里会去跟个小老百姓计较三瓜俩枣去。
可问题是,偏偏这三瓜俩枣动了太多的利益。
这些利益对那些日进斗金的大商贾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却也已经被人注意上了。
这就说明,说不定假以时日以后,王记花坊就会被人正式,而到那时候可能迎来的就是整个商会的联手压制。
为此,薛庭儴特意对招儿晓以利害。
这不,为了防范,也是为了不被人从材料货源的根本上压制,招儿已经让高升前往江南那边了,就是为了能找到充足而稳定的货源。
其实招儿本来就有这种想法,从京中的布商手里拿货,等于让人扒了几道皮,江南一带是出产各类绢布丝绸的地方,还不如从源头着手。
“你该不会以为宛琼是那些人派来的吧?那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再说了,弄个人在我身边能有啥用,偷学秘方技术?咱家也没有啊,那绢花人人都能做,咱们抢了不过是先机而已。”
薛庭儴摸了摸鼻子:“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提醒你一句而已,凡事小心为上,毕竟今时不同以往。对了,京城商会你可以不搭理,山西商会还是可以接触一二的。这样一来消息灵便,二来也是拉拢借势,凡事有利有弊,全看你怎么去做了。”
招儿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其实她倒也不是排斥去接触外人,只是如今有个孩子,总觉得当娘的就该守在孩子身边,而她身边如今确实没有当用的人手。
越想越头疼,她也懒得再多想这件事,便推说以后再说。遂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道:“说起这个,又到了给秀兰他们送红利的时候了,我账也没盘。”
如今关于王记花坊的生意,李、毛、陈三家自打搬离后,就再未插过手,可当初即是合伙生意,自然还是要分红利的,不过所占份额并不多。
一来当初招儿出的铺子和主意,二来几家投进去的钱也不多,再加上现在生意只靠招儿支撑,招儿当初说给几家一家一成,他们都没有要,只是一家要了半成。
即使这半成,也是所获不菲,等于当初用极少钱买了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唯独陈秀兰如今还依旧兼着给花坊研制新花样,和做一些更高级盆栽,还能另外再获得一份银子。
招儿想起攒了多时,一直没抽出时间盘的账,脑袋都是疼的。
想到若是自己来弄,可能一夜都做不完,她不免就将主意打到了薛庭儴的身上。她伸手戳了戳薛庭儴的胳膊,道:“你帮我看两本呗。”
求人都没有个求人的样子,薛庭儴眼皮都懒得撩她一下。
招儿大窘,想了想不甘心,又去戳他,嘴也甜了许多:“你算盘打得比我快,看账也比我快,你是咱家当家的,家里的事难道你不管?”
听到这句当家的,薛庭儴眉眼儿都活泛了起来,但依旧端着。
招儿瞄了他一眼,往旁边一倒,还借着弘儿的遮挡装哭:“弘儿,你可要快快长,等你长大了,就帮娘打算盘看账本,可不要学你爹,你爹不会心疼人。”
“娘,你别哭,弘儿很快就长大了。”
薛庭儴气笑了,顺手就在那结实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不心疼你,你以前那些账本是谁帮你看的!”
说着,他就去炕柜里,把招儿攒的那些账本拿了出来。并在炕桌上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