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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十四,月亮虽然升得有些晚,但已近满,撩人般的挂在星空中,夜色中如琉璃般清光四射。
刘煊宸卷起窗幔,拉着云映绿在窗边赏月。他从身后拥着她,替她解着衣结,粗糙的下巴轻轻磨着她的面颊。
云映绿闭上眼睛,听星月下,一切如天籁般的声音,还有身后男人有力的心跳之声。
月色如梦,给她的面孔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刘煊宸笑着拥紧她,心里很久没有的踏实满足,仿佛要将她的骨肉都揉进身体。
幸福如蜜,一点一点铺满了整个室内。
“宛白,你是不是也对朕下了蛊,朕怎么会一天比一天的深爱你呢?”他喃喃自责,轻轻抱起她,慢慢走向龙床。
她以笑作答,环住他精瘦的腰身,由着他引领她步向激情之渊。
这一夜,不是他们的初夜,却是真正坦诚的释放。
刘煊宸含笑闭上眼。
即使他已掌控全天下,但那份喜悦也不及得到身下这个人的心来得如此强烈。
因为,自已对这个人,竟有如此深沉的爱。
☆、第133章 话说新郎不是我(四)
温存脉脉的夜,怀拥佳人,刘煊宸却睡得极不踏实。
他仿佛做了个梦,梦中的情形却是记不清楚,唯一记着的是做梦的那种心情,非常非常的惊恐。
他睁开眼,摸到额头上一手密密的冷汗,身上的中衫也没几处是干的。
他做了个恶梦?他心头莫名一跳,瞧见厚重的床幔透进烛光。
“煊宸,我真的太累了……”怀里的娇躯动了一下,闭着眼,喃喃梦呓,他忙替她拉好被,替她挡住外面的光亮,让她好眠。
她咕哝一声转了过来,背朝里,又沉沉睡去。
“刘皇上,其实你……”她含糊说着模糊不清的话,最后几个字淹在睡梦之中。
他嘴角上扬,一会煊宸,一会刘皇上?他见她不再紧贴着他的身子,莫名心又一跳,忙扳过她,将她的手臂拉到自已腰上。
他觉着自己的心情有些古怪,明明她与他已成亲,现在他怀中,他们即将大婚,自已为什么会患得患失呢?
她闭着眼,贴住他凉凉微微发汗的胸膛,长腿缩进他的双腿间,不舒适地把头往边上挪了挪。
他微微一僵,运气吹灭了烛火,想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烛火熄去,室内一团黑暗,更觉窗外的月色美得惊人,月光下,一切清晰得无法阻挡。
有四更了吗?
刘煊宸看向窗外,两眼突地瞪大,身子绷得紧紧的,每一块肌肉都象在颤动。
“煊宸?”云映绿睡意惺忪地睁开眼,“天亮了吗?”
“没有,睡吧!”他俯下身,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说道。
“好!”她随口应了一声窝进他怀里,又抬起头,“煊宸,你在盗汗?”
“别胡扯,朕好着呢!是有点热,朕下去喝口水,你继续睡。”他拿起床边的外衣穿上,替她拉实床幔。
他在床边立了一会,听着她发出浅浅的鼾声,这才走出卧房。
“皇上……”殿门外,罗公公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地立在月光下,象是吓得不轻,一队巡逻的禁卫军押着一个长发飞扬、眼神焕散的女子向这边走来。
“凝香娘娘怎么出的冷宫?”刘煊宸闭了闭眼,镇定地压低音量问道。
他刚刚在床上看到凝香披着一身的月光,面容雪白,如鬼魅一般的站在窗外,惊形于色。
“臣妾自已走出来的。”凝香突然插话道,嗓音无非清脆、明晰。
刘煊宸一怔,眯细眼,“凝香,你醒了吗?”
“是的,皇上,臣妾醒了。臣妾还是原来的臣妾,皇上怀中却另有了别人。”凝香凝视着她,眼神仇恨、怨愤。
“你从冷宫走了这么远,就是为了要向朕来讨个公平的吗?”
“臣妾不该讨吗?臣妾贵为北朝公主,你却要纳别人为后。现在皇后故世,你却和一个低贱的太医混在一起,你把臣妾的位置到底放在哪里?”凝香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侍卫的手臂,牙齿一咬,从袖出掏出一把迷药,对准刘煊宸就洒了过去。
刘煊宸袍袖一甩,跳出一丈多外,罗公公年纪大了,没有来得及,眼睛眨巴了几下,往后一仰,昏倒在地。
侍卫们冲上前,抬手紧紧扭住凝香的双臂,把她按倒在地。
凝服不屈服地大叫大嚷。
“凝香,你僻居冷宫,消息可是很灵通呀!”刘煊宸冷冷问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敢做就不敢听别人说吗?”
“确实如此!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当年你下蛊不成,反中其蛊。为了活命,你装疯卖傻几年,如今怎么突然醒悟过来了。莫非你看到什么希望了?你是不是太性急了点?”刘煊宸表情莫测高深地注视着她。
凝香战栗地抬起头,“你……是怎么看得出来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朕不是仁慈之人,但也不想双手沾满鲜血。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朕,那么,就不要怪朕无情了。来人,把凝香送到印娘娘的宫中,告诉印娘娘,她的心意,朕心领了。凝香娘娘怎么发落,她看着办吧!”
“皇上,臣妾不去她的宫中,不去,不去……”凝香惊恐地扭动着身子,企图挣脱。
“为什么不去呢?这些年,她为你提供药物,让你的疯病装得很逼真。她又及时地为你通风报信,让你对宫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今夜,不是她掩护你出了冷宫,要你来向朕要个公平么。哼,你不知,她这是要送了你的命,要灭你的口。定是你与她之间的勾结,被别人发现了。只不过借朕的手杀你而已。现在,朕成全你们之间的好情谊,送你到她宫中,你们好姐妹,就做个了断吧!她死,你死,她活,你活,朕统统不管,这样算公平吗?”
刘煊宸说毕,一甩衣袖,禁卫军押着剧烈颤抖的凝香往后走去。
凝香凄厉的哭喊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月光下,刘煊宸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冷,非常朦胧,非常淡,甚至有一些透明,仿佛只是一缕魂魄。
罗公公中的迷药并不重,不一会,就醒过来了。小太监扶着他走进寝殿的侧厅,刘煊宸背负着手立在他面前。
罗公公挥挥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
“皇上,奴才还有件事要向你禀报。”他抖抖愫愫的,喝了一碗热茶,才稳定下来。
“在凝香娘娘出现之前,有侍卫过来禀报,发现御书房里有亮光闪了一下,他们赶过去时,大门洞开,里面的两间档案室被翻得一塌糊涂。”
刘煊宸点点头,“公公,那一天快来了吧?”
罗公公脸忧虑地挤成一团,“怕是那样的,他们真会挑时候。”
“嗯,没有关系,朕做好了一切万全准备。唉,这一通喧闹,不知有没扰着宛白。”
他端着烛火,轻轻地走进卧房,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抱着他的枕头,睡得嘟嘟的。
他手中的烛光不住地摇曳,在地面上造成深深浅浅,闪烁不定的阴暗。
窗子没关吗?风这么大。
他放下烛火,跑上前关了窗,坐到床沿,对着她凝视着,久久的。
“宛白,让你委屈了。”他喃喃低道,不舍地抚着她白皙的脖颈。
☆、第134章 话说新郎不是我(五)
隔日,秦府。
皎白的手指细心地解开纱布,仔细地观察了下秦论小腹上的伤口,抿嘴一笑,神情象是很满意。她转身从医箱中另取出一块纱布,敷上一层厚厚捣烂的云南白药,洗净伤口,扎好纱布,顺便替秦论掩上中衣,系上衣结,拉好棉被。
然后,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掀起一角被子,两指扣上他的脉搏,屏息凝神。
自始至终,秦论一直眼眨都不眨地凝视着她,唇角弯弯,流溢着不加遮掩的爱慕。
“吱”一声,房门开了,竹青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走了进来。
云映绿收回手,微微一笑,让秦论张开嘴巴,看了看舌苔,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下。
“恢复得很神速,伤口愈合得也很快,但情况仍然严重,你腹中的毒愫沉淀多日,一时半会不可能根除。秦公子,这三到四年,只怕你要泡在药罐子中了。”
“有你在,我不担心的。”秦论浅笑道,抬起身,竹青在他后面放了个靠垫。他接过药碗,拧着眉头,一饮而尽。竹青忙递给他一枚冰糖,让他含在嘴中。
云映绿回应地抬抬秀眉,“等你拆了线,能下地行走,我以后就一个月来一趟秦府替你诊治。平时,你就按我开的药方,准时服药就行了。”
秦论掩嘴咳了咳,指指柜子里的水,竹青端给他,他喝了几口,拧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竹青,我记得谁送了一篮香梨,你去洗几个来,给你家小姐尝尝。”秦论扭过头说。
竹青眸光一黯,低下眼帘,走了出去。
云映绿拢起细眉,装作没看出他故意支出竹青,眼神在室内游移。
病稍有点起色,秦论就恢复了商人的精明,思维锐利、快捷。
“映绿,你刚刚那话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后不常见面了吗?”秦论问得很直接,眸光微厉。
云映绿咬咬唇,暗暗受惊,勉强笑了笑,“手术成功了,你在养病中,我不需要来得很勤,再说我也有自己的工作,义诊怕是也要取消了。”她很含蓄地答。
秦论闭了闭眼,“其实不是要工作,而是你要成亲了,对吗?”
云映绿眨眨眼,竹青真是多嘴呀!
她点了下头,“是的。”
“恭喜你,映绿。你真的嫁得很好!”秦论真挚地说,却抹不去语气中的失意。“他胜过我与杜尚书百倍、千倍,真应了我以前的话了。但,映绿,你适应宫里的生活吗?”
“既然爱他,就努力适应吧!他不是为了我,也让我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医生吗?”
秦论注视着她,沉吟一阵,突然间笑颜灿烂道:“有你这样一位皇后,皇宫一定很热闹。你又要管理后宫,又可为后宫的女子们治病,那些妃嫔和宫女到是享福了,只是苦了我。”
“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能让你享福的人。”云映绿一语双关,眼角瞄到秦论,以为他在看她,哪知他眼瞪着帐顶,神情非常平静。
“映绿,我的命虽然是你从阎王手中抢过来的,但感情的事,还是让我自己作主,好吗?”
云映绿脸一红,绞着十指,难堪地咬着唇。
“我对你讲的话,有些你以为是玩笑,有些你知道是真话,但你都处理成了玩笑,一笑而过,不会放在心中。那也好,就是玩笑吧,我当真就行。映绿,患病前,患病后,我的心都是一样的,从未一点稍离。你和我的心情是不同,那没什么。能活着看着映绿嫁人、过得很幸福、被万民景仰,这就是我最快乐的事了。我这条命,我会格外珍惜的,不会苟活一天,因为它是映绿给我的。”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唯恐她听岔了。
“知道了,我会带走竹青的。”
她不劝慰他,也不向他说感谢他的厚爱、对不起无力回报这一类的话。
经历过生死的人,一切都比别人看得透、看得深。
世上最擅变的是人,他现在因为感恩对她说这一番话,过几年,这份感情就谈了。
所以,她没把秦论的话当成负累,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又叮嘱了他几句后,便告辞了。
宫里今天又是硝烟弥漫,凝香从冷宫跑出来,不知怎么,跑进了印笑嫣的宫殿,用剪刀刺死了印笑嫣,天蕾公主也跟着遇害。杀过人后,凝香在殿中大吼大叫,又唱又笑,披头散发,撕碎了一身的衣衫,彻底疯颠。
她吃早膳时,满玉绘声绘色说给她听的,那时,刘煊宸已经上早朝了。
云映绿在秦府中转了一圈,没找着竹青,她心中有事,急着回宫。竹青就改天再带她回府好了!
秦论听着马蹄声消失在院外,俊眸中微微泛起了湿雾。
她要做新娘了,新郎不是他。
大度是装的,不是不心酸的。
但她的幸福重要,他祝福她。
只是皇宫真的适应她吗?他不禁生出许多担忧。
“秦公子,为……为什么要轰赶我走?”竹青红肿着眼,从外面走了进来,低着头,站在他的床边。
“我……身份低微,没有盼望做正室,我只要在公子身边侍候就好。这个要求过分吗?”
秦论无力地眨了眨眼,“竹青,你的要求不过分。但是我的身、我的心都已经属于一个人了,我拿什么分给你呢?”
竹青一怔,受伤地抬起头,“小姐……小姐她要进宫做皇后了,你不可能等到小姐的。”
“我知道,我的决定和她要嫁谁没有关系。以前,她占有着我的心,现在,我的命是她给的。我没什么好好爱过她,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我用我的方式爱她,和她没有关系。所以,我不能留你在身边。”
竹青心下一凛,听得出言下重诺的份量,不禁悲从心起,两行泪水沽沽流下。
“我做生意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她们各有风情,对我也有情有义。可是她们中谁都不会象映绿那样不求回报地真挚地对待过我,为了我,甚至不顾危险、不惜生命。这不是爱,又是什么?虽说这爱无关男女之欲。竹青,我很幸福,也很知足,我想平静地好好地过每一天,想着她,偶尔见上一面,就好了。请从心里把我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