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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一向是跟着景文帝走,他忽然过问起了长乐宫,还时不时的赏东西,那内务府就肯定拿出了十分力气来伺候长乐宫,而他现在他频频来李美人这,大有椒房独宠的模样,那其他人更是恨不得跪舔李美人。
而贤妃等人想的就多了,之前景文帝不时常来后宫,来了也都是雨露均沾,而现在这平衡大有打破的架势。
“没想到李美人平时你看着是个心大,却有深沉的心机。”
淑妃气的砸了一个杯子,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巴结太后这么有用,那她就忍住去了,可是一想到她堂堂的侯府嫡女却像不得不对一个猎户的女儿行跪礼,她就气不平。
而且她想不明白,景文帝已经六年对长乐宫不闻不问了,国宴的时候都当没有这么一个人,怎么又忽然想起了她了。
宫女道,“那娘娘明日要去长乐宫么?”
她以为她肯定会一口答应,谁知道淑妃冷笑道,“该着急是贤妃吧。”贤妃之前算是后宫的老大,现在李美人忽然崛起,她最应该担心才是。
她等着看贤妃的好戏,谁知道贤妃却道,“马上就是母后的生辰了,之前因为母后喜欢清静,往年都没有大办,可是今年母后整寿,怎么都要大办一次。”
景文帝道,“那就由贤妃操办吧,一切以太后为主。”
淑妃知道后,暗骂贤妃真的太阴险了!
后宫无后,后宫的一切事情就都是由贤妃操办,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现在操办起来,也分外有条理。
当天晚上他是本来不想去的,不但是因为他此刻看了她的脸别扭,更是因为太后显然不想见他。
可是他前一天又做梦了,梦中的“甜蜜”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梦中人显然是个可爱又漂亮的姑娘,在她持之以恒的攻势下,任谁都没有办法一直拒绝他,在梦中,这位一直拒绝她的他终于松口了,梦中人看着他点头,整个人都带住了,似乎还不敢相信,直到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子。
“之前不是很大胆,现在怎么又忽然羞涩起来了?”
这本是一句平常的话,可就在他说完这一句,景文帝忽然不对,眼前还在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的小姑娘身体忽然破碎,对,就是忽然破碎了,化成了一个个的碎片,不但是她破碎了,整个世界也在碎成一块块的。
“胆大妄为!”
一个苍老愤怒的声音忽然降临,如晴空霹雳,随着这一声怒喝,整个世界用更快的速度坍塌,他眼前一黑,等他再看去,入目的就是一座一人高的石镜。
景文帝这才恍然想起来,他成为大师兄之前,是在石镜前面。
梦中人单膝跪在地上,唇角的血连成了血线,站在这一片白色当中,她似乎也要化作了白雪融化。
之前还是满心欢喜的少女,转眼就变成了这样,景文帝闪过一丝心疼,下意识的就要扶她,可是他的手下一刻就穿透了她的身体。
他一愣,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点什么,猛然抬头,那面石镜上面居然慢慢的浮现了他身体,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这分明还是他的五官,身上的衣服却是白衣蓝底,是她身上衣服相似至极。
那一刻景文帝堪称是骇然,虽然附身于“大师兄”,可是他却没有想过自己就是他,而现在这……
他心神剧震,几乎要不能思考,而此刻,跪在地上的九儿仓皇抬头,眼底惊骇和惊喜交织,本来灰败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生机,“师兄——”
随着这个声音,整个世界灰飞烟灭。
景文帝猛然惊醒,在床下打瞌睡的太监麻溜的跪下,“陛下?”
他看外面居然还没亮,距离早朝还有一个多时辰,这是他做梦以来第一次中途醒来,想起那一幕,他现在依旧心神不定,居然隐隐头疼起来。
如果他真的是大师兄,是梦中一手教导九儿的人,那他这是……那个石镜必定不是凡物,难道太后记忆修为全都不见,是和石镜有关?
如此心神不定,他直接去了给余酒举办的千秋宴。
一众妃嫔正在听戏,眼看这都要过半了,她们都以为景文帝不来了,她们立刻起身,唯有余酒还坐着,景文帝眼尖的看到她嘴角立刻紧紧抿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往袖子里紧缩了下。
她这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意识到这一点,景文帝真的有些不是滋味了,径直坐到余酒身旁的位置,贤妃只好往后移了一个位置。
景文帝坐下后,就感觉到余酒的身体紧绷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戏台,余光都不看他,呼吸声都近乎没有了,似乎身边这个不是九五之尊,而是一个凶兽恶徒,让她呼吸都不太敢了。
景文帝越发不是滋味了,他有那么可怕么?他之前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吧?用得着这样把他当做洪水猛兽。
亏他还一手教导了她……
想到这里,景文帝赶紧让自己停止,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种变化,在附身的时候,她所有的爱慕和喜欢他都能冷静,因为他觉得他不是他,而现在他忽然发现,他居然有可能是大师兄,那些东西全都是给他的……
他想起来山巅的背影,想起来那云海中婀娜的舞蹈,每天送一束花到他窗台的固执……
而坐在他身边的贤妃却忽然觉得怪异了起来,陛下一直在看太后……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变的苍白了起来。
她立刻把眼睛移到了余酒身上,从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她的侧脸,温润精致如美玉,五官在灯火之中越发的显得眉目如画,甚至还透出几分妖异来。
她的心猛然跌到了谷底。
第46章 046(修)
景文帝正梦到关键的地方; 他以为疑问能够在晚上得到解答; 可是他却没有没有再做梦; 一连十多天,他都没有再做梦,缠了他几个月的梦境似乎终于厌倦了他。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如何,然后余酒再次吐血了。
这一次; 他听到就抬步就朝着长乐宫而去; 走的很快,他身边的太监差点没有跟上他。
“不是说已经开始好转了么!”
太医承受着景文帝的愤怒,不敢分辨; 有口难言,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他们给太后精心调养身体,根据他们的观察; 太后的身体确实在好转; 可谁知道今天又毫无预兆的吐血了,他们刚刚给太后把脉,发现她的身体比调养之前还要差。
景文帝焦躁的在地上转了两圈。
“你们就说到底有没有办法!难道整个太医院就找不到一个能用的人么?你们之前就是糊弄朕的?”
他们越不说话; 他越恼火; 直到屏风后传来一声闷咳声,“算了; 生死有命,陛下不必为难他们。”
余酒声音充满了对生死的不在意,说的吐血的人好像不是她一样; 景文帝忽然想起来,如果不是他命整个人太医院的人给她诊治,她现在还一点都不在意,他眉心不自觉的拧起来,这一瞬间,他已经把她和梦中他看到大的女孩重合了起来,“朕让你说话了!”
他说出来就后悔了,剩下的人全都无声无息的跪了下来。
屏风后没有动静,景文帝一时情急,他最近是焦躁了。
“娘娘——”里面却忽然传来宫女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您、您怎么又吐血了。”
又吐血了?
景文帝立刻进去,就见她嘴唇血线已经连成,双眼紧闭,胸口的起伏都要没了,景文帝的脸也跟着白了,“太医!”
这一幕几乎和梦中最后场景重合在一起,景文帝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脑中闪过数个画面,让他整个人都不能思考了一般,和梦中一样,情不自禁的上前了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而这一幕,正好让进入的贤妃看到,这一刻她几乎是站立不稳,差点也栽倒在地。
而景文帝甚至没有发现她到来,眼睛还盯在余酒脸上,那着急简直要溢出来一样,贤妃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幸好景文帝失态只是一瞬间,在抓住了她的胳膊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着痕迹的拿开。
“朕还有事,你们先替太后诊治,等会朕再宣召你们。”
景文帝匆匆离开,心绪却不能平静,他需要时间来好好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余酒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医虽然还没有明说,那惶恐和惊惧已经说明了一切,他顿时心烦意乱。
等他走后不久,余酒才慢慢的醒过来,宫女在她背后放上软枕,让她小心的靠上去,小声道,“娘娘,贤妃娘娘还在外面等候。”
她心中有些不满,贤妃娘娘明明知道太后身体不好,现在正需要静养,居然还非要等候拜见,可见余酒居然点头,只好出去道,“贤妃娘娘,太后娘娘已经醒了,让您过去。”
贤妃到现在还在惊怒交加,不敢相信曾经怀疑的事情居然在事前被证实,之前景文帝的反常此刻全都有了原因,除了对太后的愤怒,还有对景文帝的不满,后宫多少宫女,如果不满意,大可再从宫外选,非要去碰后宫唯一不能碰的那一个!
之前贤妃还想,是不是要对太后客气一两分,现在全都不剩了,走到屏风后,就倨傲的道,“臣妾是不是可以和娘娘单独说几句。”
余酒低垂着眼睫,贤妃就看她此刻的姿态,心道,难道她就是这么迷惑陛下的?看她不说话,贤妃立刻又道,“娘娘难道没有话同臣妾讲?”
余酒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睛漂亮的和西域送来的琉璃珠一样,贤妃的脸色却越发的冰冷,甚至上前了几步,增加压迫感,“娘娘?”
屋子里的宫女这才觉得不对,贤妃娘娘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用这种口气对太后说话,这也太不客气了。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出去吧。”
贤妃就稳稳的站在那里,分毫不动,等人走走光了,“娘娘,您卧床已久,臣妾惦念至极,心想,莫不是娘娘心中郁结,娘娘不如向陛下说去宫外修养。”
“您是先帝爷的皇后,是一国太后,您的一举一动是女子的表率,除去您之外的太妃都在帝陵为了先帝爷祈福,您是不是也要过去看看?”
看余酒一语不发,心中厌烦,“就是您不为了您自己考虑,也要为了陛下考虑一二。”
她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传出去,这对皇宫来说是多大的丑闻,陛下的一世英名也要葬送其中,贤妃不敢去找景文帝直谏,只好从余酒这么下手,自从发现了这事,她就觉得余酒这病大概是装的,就是为了引景文帝来这,仔细想来,就是从她开始吐血不久,景文帝才开始改变对长乐宫的态度。
几乎是听到这句话,余酒的脸就全白了,比之前更白,是那种心如死灰的白,看着贤妃的眼睛全是不敢置信,“你……”
这无疑是不打自招,贤妃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难道娘娘是问我怎么知道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难道娘娘不知道?”
“现在娘娘还是太后,如果到那个时候,娘娘你……自己应该也清楚。”
贤妃觉得这话说的已经够直白了,说完后,也没有行礼就走了,脚步还有几分急切,似乎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她也没有瞧见余酒露出的那一点微笑。
等她走后,余酒就吩咐宫女叫景文帝过来。
景文帝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批阅奏折,强迫自己把这烦心事给丢到一边,听说长乐宫的消息,他不由的道,“太后叫朕?”
她分明是避他不急,怎么会主动见他?
“有什么事?”
宫女道,“奴婢不知,只知道贤妃娘娘和太后说了会儿话,之后太后就让奴婢来见您。”
贤妃?
她有什么事情?
等他刚到,余酒就道,“陛下,哀家想出宫。”
什么?这句话堪称是石破天惊,低着头的宫女都齐刷刷的抬起头来了,她现在病的这么严重,正是要卧床休养的时候,怎么能出宫?
景文帝也是这个意思,余酒低头片刻,身后的头发如从她的肩背上滑下,盖住了她的小半张脸,一张脸简直小的不行,嘴唇带着一点淡淡的青色,这青色分外的不详。
她虽然没有说话,景文帝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梦中,她就是用这个姿态来表示坚持,景文帝不懂她为什么好端端的闹着要出宫,“你们先下去。”
景文帝道,“你至少要给朕说个理由吧?”
“什么原因,难道陛下自己不清楚么?”
余酒眼中飞快的集聚了泪水,这情景和梦中有几分相似,景文帝立刻浑身一僵,甚至慢了一拍来理解了余酒的意思。
“我早就说过,请陛下不要来了……可是陛下为什么还是要来,我自认从未有过媚上的举止,现在却被人误会,陛下,我现在的情形您也看到了,我活不了多久了,您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什么?
景文帝僵在原地,余酒却继续道,“我没有求什么荣华富贵,也没想过什么,你是喜欢这张脸么?是不是毁了,你就可以放过我了?”
……
景文帝冷着一张脸去了贤妃宫中,龙行虎步,怒意勃发,贤妃还未歇息,听宫女说陛下来了,脸色不好,就隐隐有所感,她一点都不惧,在景文帝到后,主动让人下去,“陛下,臣妾虽然只是贤妃,并非皇后,却一直以陛下为傲,能侍候陛下是臣妾的荣幸。”
“臣妾听陛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