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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还有一分可能,那这一分可能也没了。她在病中动过数次干脆说出来的念头,现在全都化作泡影,她心灰意冷至极,甚至心理发冷。
因为她觉得余酒可能是猜到了什么。这才这这个时机献上滑翔翼和热气球。
之前她在病中,病体沉重,见余酒每日神采飞扬,想想自己如今,极为不满,尤其是她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为,每次说的话都让她堵心至极,一次两次她还能忍,时间长了她哪里还能忍,况且她之前对余酒习惯了高高在上,之后委婉不过是以退为进,她气的发昏,口不择言,“你居然如此气我!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母亲!”
余酒诧异道,“母后何出此言?”
在所有人看来,之前她们明明算是相谈甚欢,可她忽然发火,如同神经病一般,她当时真的气的想把真相说出来,她当时甚至召唤了自己的奶嬷嬷,可当时不过是冲动,随后就压了下来,可谁知道没过几天,就传来了陛下的那三个字。
咀嚼着那传来的三个字,满腔的热血全都凉了个彻底,余酒彻底堵死了她的后路。又准又狠,又一举在陛下那获得了地位,这手段心性怎么能不然她心里发凉?
而对潘悦来说,最近也极为不顺。
能和公主并称京城双姝,对谁都是荣耀,可潘悦不这么觉得。
时下最为欣赏的是琴棋书画全精的人,最好长的再俊雅风流,如空中流云,云中仙鹤。如果余酒只是把这两件东西献给陛下,最多被人赞为心思灵巧,绝对到不了和她齐名的地步,但是自从把这两件东西献给陛下后,泾阳公主在京中薄有名气,然后她开始了四处参加茶会,纵使没有陛下之前那句夸奖,也没有谁会不欢迎她。
然后众人发现,原来泾阳公主竟然是如此风雅的一个人,似乎没有她不精通的东西,相貌更是现在人最为欣赏的,一举一动,皆是美妙无比,除却了她的身份,想必也没有人会拒绝如此一个妙人。
原先最为出彩是潘悦,现在泾阳公主和她年纪相当,所有的东西都高出她不止一个水平,潘悦生性高傲,但不是输不起的人,她自忖比不上泾阳公主,此刻却被称为京城双姝,这对她是莫大的侮辱。
似乎自己不服输想要强行攀扯上去一般,可这话偏偏谁都不能说,就是说给她娘听,估计她娘也会说,你怎么这么高傲?潘悦硬生生憋在心里,憋出了一场小病,此刻又被皇后宣召,再想想上次的事情,她极为不情愿,不明白皇后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见她。
皇后是被打击的心灰意冷,实在不想看到余酒,只想着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各归其位已经成为不可能,她只能尽力补偿这个女儿。
她是没见过余酒如何大放光彩的,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觉得这双姝的名号是看在她公主的面子上给的,不如潘悦真材实料,“玖儿被我宠坏了,性子骄纵,你们相处,多忍让她一些,若是她对你不敬,你也可以到我这里来说,我必定为你做主。”
潘悦道,“不敢。”
皇后听到这两个字就心酸,她的女儿本来不应该说出这两个字的,而且她怎么觉得她比之前瘦了?
“再有,她亲琴棋书画我是知晓的,绝对比不上你,你若是有时间——”这话还没说完,潘悦猛然站了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胸口起伏,此刻只觉得屈辱无比,她硬邦邦的道,“泾阳公主才华横溢,琴棋书画精湛无比,是臣女比不上公主,臣女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双姝的名号,这名号传的如此之广,全非我所愿,娘娘又何必这么羞辱我?”
她好歹是一国皇后,她的姑姑,居然这么小气?她一点都不相信这是皇后真心实意的,只觉得她这是在讽刺自己,“娘娘,今日多有得罪,臣女身体不适,暂且告退了,等改日再来给娘娘道歉。”
这名号不过是好事者给的,潘悦只觉得泾阳公主高傲,可一国公主理应高傲,她无可指嫡,所以她把什么不快都憋在心里,可是皇后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皇后愕然的看着她的背影,她当然不会见怪这点事,她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潘悦出了宫就哭了出来,回到家把事情和潘夫人一说,把头埋在她怀里,“母亲,这又不是我想的,她为何把我叫去羞辱一番?我忍不了。”
潘悦忍不了,潘夫人自然也忍不了,但是她修养极好,也没添油加醋,客观的和丈夫一说,可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垂泪,“我实在不明,我和阿悦到底哪里触怒了皇后,是我也就罢了,可阿悦还是她外甥女,尚未及笄,她何苦和一个孩子计较。”
潘夫人向来疼爱女儿,因为这事对皇后终于忍耐不了,皇后再派人来说,潘夫人直接称病了,她不去,潘悦自然也不会去。
皇后在宫中,顿生孤家寡人之感,自己的女儿到头来居然怨恨于她。她现在也就在女儿身上执着了,看潘悦真的恼了,觉得不对,让人把余酒之前的参加的几个茶会全都原原本本的复数了一遍,再让人把余酒最近联系的作品拿来,可余酒现在早就今非昔比,她安排的人此刻根本近不了余酒身,现在伺候的人忠心耿耿,皇后干脆的亲自闯入了福安宫。
书桌上正是余酒最近的作品,皇后进宫之前也有才女的称呼,在宫中养尊处优,眼力并未下降,乍一看就要魂飞湮灭,终于明白了女儿为什么说她是折辱她。
她之前看过潘悦的书画,在同龄人当中堪称佼佼者,可是余酒这展露出来的功底,远超同龄人,比潘悦的好了一大截,而她偏偏说余酒说的水平不如她,任谁听了都觉得这是在故意折辱,再有双姝的称号,潘悦恐怕是觉得她是为了余酒来羞辱她。
皇后一口血气着倒流,直冲头顶,手上的画被她攥成一团,几乎不知道身在何处,她难道要去告诉潘悦她之前并不知道事实如此么?如果这么说,这简直就是把潘悦放到余酒面前再度羞辱一番,皇后慈母心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不解释,难道要你看着这误会继续下去?让女儿怨恨自己?
皇后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这么进退维谷的一天!简直把自己逼到了悬崖上!
正巧余酒推门而入,“母后来了,怎么也不告诉儿臣一声?”
皇后猛然回头,脸扭曲至极,她之前给她看的根本不是这样!这都是她故意设下的么?!皇后身体摇摇欲坠,只觉得到此再也没必要遮挡,伸手就要甩她一个巴掌,“你居然敢如此欺瞒本宫!”
可巴掌根本没打到,余酒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逼近她,贴着她耳朵道,“姑姑,你不是也欺瞒了我十四年么?”
听到这一声姑姑,早就怀疑她或许知道的皇后仍旧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身体踉跄了一下,神色大变,“你……”
余酒道,“我还要多谢姑姑大恩大德,把我和阿悦互换,不然哪里有我今日,现在阿悦怨恨你至极,父皇更是称赞我肖似他,事情已经无回旋余地,母后,我劝您以后还是把我当成您的亲生女儿吧。”
第122章
皇后哪里还能忍!
现在余酒这一番话无疑是证实,近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出自于她手; 她被逼到这份上; 她还能如此恬不知耻的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既然知道——”还敢如此和我说话!揭破了也还好; 之前不能说不敢说的话全都可以说出,这么被她压下,她日后还怎么立足!
“姑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她幽幽道; 让皇后的怒意被迫遏止; 看她这模样分明不是知道一天两天了; 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她能知道; 陛下是不是也能知道?
余酒叹道; “母后果然是慈母心肠一片,为了表姐; 什么都愿意去做。”
“少说废话!”皇后脸色铁青; “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姑姑没听过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么?当初姑姑你做的隐秘,大多数人早就被她处理了; 留下的全是忠心耿耿的; 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我生来就能记事; 我当时虽然目不能视物; 但是我听姑姑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我当时不懂姑姑说的何意,但是后来我长大了; 见到了被姑姑极为喜爱的表姐,我就明白了。”
“我好害怕姑姑一时忍不住的说出; 没想到姑姑这么能忍耐,现在都能强忍怒火听说口述,这想必也不单单是慈母心肠,是姑姑舍不得这么一番荣华富贵和性命,如此我就放心了。”
她笑的欢天喜地,甚至拍手称庆,而皇后却浑身发冷,她做梦也想不到她居然生下来就能记事!这不是妖孽是什么!这技艺不是一天两天能进步的,她看到后心中不是没有怀疑她是不是早就不是原先的人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既然生下就能记事,还能在她面前做戏这么多年,不露分毫,直到现在才图穷匕见,真的、真的好生算计!她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耍弄这么多年!
往日她居然还时常觉得愧对她!她露出的濡慕也都是假的吧?
皇后从未栽的这么狠,此刻想的却更多,她为什么要偏偏在这时候翻脸,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你……”她这么一个音节都在颤抖。
余酒搀扶住她,再次改口,“母后,您现在太过激动,儿臣不好和您细说,等您回去冷静一番,再来和儿臣说说。”
附声道,“母后,您应该明白怎么做才是对您最好的,我们明明能够相互成全,为什么要两败俱伤?”
皇后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口中已经感觉到了腥甜味,如果她真的能理智,当初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现在还被余酒口口声声的劝说要顾全大局,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下余酒对她这些年的耍弄,近日的忤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能五内俱焚?
余酒只搀扶着皇后走出福安宫,自己回去,皇后大受打击,走的极慢,就听到身后余酒冰冷的道,“之前本宫让谁守着书房?”
“本宫当初说了,要的就是你们的衷心,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到要你们何用?今日我母后能强闯,是不是改日其他人也能强闯?拉下去,本宫再不想见到你们。”
“你们要明白,谁才是你们的主人,本宫让你们做什么,就是你们死了,也要给本宫做成!”
她的声音根本没有刻意放低,凤仪宫的人听的一清二楚,所有人都不由的一滞,下意识的看向走在最前面的皇后娘娘,这是在说对皇后娘娘的不满么?从背后看,皇后站的还极稳,可搀扶着皇后的宫女手心一痛,皇后直接把她的手给掐破了,手还在不断颤抖。
余酒这简直算是一巴掌当面扇在了皇后脸上!她什么时候发作不行?非要在这个时候发作,这是要让皇后表明自己的不满?
皇后强撑着回到凤仪宫,回去后就倒下了。
太子听到皇后又病了,比之前的都要沉重,“怎么又病了?”
皇后今年可谓是多病多灾,一场病连着一场病的,让人都不由的嘀咕,是不是皇后要不行了。
太监赔笑了一声,知道他只是烦躁的随口询问一句,根本没想着得到答案,果然他接下来就接着道,“泾阳公主呢?”
太监道,“公主出宫了。”
知道太子殿下近来对公主多有关注,他也时常让小太监盯着,只是嘀咕,皇后这病了,虽然下了口谕,不用公主去侍疾,但是就这么出宫也未免太过……冷血了吧。
不过眼前这位太子是当初谢贵妃过世眼泪都没掉一滴的主,据说陛下也是如此,太监只能感慨,果然公主不愧是太子的姐姐,陛下的女儿。
太子不耐烦的道,“又去什么茶会?”
虽然多问了几句,但是太子殿下似乎也没放在心上,接着看陛下给他的折子,等到他看完那一堆折子,就见太监神色有异,“说。”
太监麻利的道,“奴知道公主去了何处。”
“皇后娘娘今年一直在病中,公主忧心不已,带人去莲台山上为皇后祈福,却不想遇到了来京的裴家三爷。”
“公主在竹林之中抚琴,裴家三爷以琴声相和,居然听到的都如痴如醉,还有鸟雀停驻,现在和公主一起进城。”
据说看到的人全都如痴如醉,裴奕在江东素来有玉郎的称呼,相貌如美玉一般,可见风姿过人,进城的时候,闻名去看的人多不胜数,围观的姑娘本想把随身佩戴的玉佩香囊相赠,却有泾阳公主在他身侧,两人全是潇洒俊逸相貌出众,让人看了,只觉得这是一对璧人,自惭形秽。
不过他想着太子最不耐烦听这八卦,压下没提,却见太子的脸一下变的恐怖起来,本来脸上带笑的太监立刻噤若寒蝉。
太子却并未掀桌,“等公主回宫,告诉孤一声。”
余酒面带倦色的要回福安宫,路过一处夹道,冷不丁的被人抓住了手腕压在墙上,鞭子就抵在了她的喉咙处,“阿姐,你真的用完就丢。”
昏暗之中,太子的眼睛似乎在发光一样,如狼一样的幽光,“从未有人如此待孤。”
余酒道,“这不就遇到了?”
她就是承认她之前就是在利用太子,利用太子成功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