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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自知无力挣脱,紧绷着身体,满面羞红的怒道:“我什么时候以为你……什么我了?你放手!”
延羲挑着眉,“没有吗?那你刚才为何用自己作筹码,跟我谈交易?”
阿璃恼羞成怒,豁出去似的嚷道:“风延羲,我知道你恨我上次摆了你一道!行,你要报复是吧?我让你如愿就是!”
那一夜,在宛城宫中的双心桥上,阿璃伪装出来的脉脉柔情、引得延羲卸下防备,几乎直陈心事。这件两人都避讳提及的往事,却是令彼此提防更甚的起因。
她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语气却依旧僵硬,“我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再对我说莫名其妙的话、做莫名其妙的事。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故伎重施,所以别怪别人误会,也别怪我借此来对付你!”
延羲紧紧盯着阿璃,手上的力度慢慢撤去,冷笑了声说:“我重施了什么故伎?从始至终,我有说过喜欢你吗?我只是随口问了句你回不回暗夷,你就能生出许多想法来。”他松开阿璃,神色嘲讽地说:“我一向很清醒。故伎重施的那个人,恐怕是你。”
阿璃挪开几步,抬手狠狠掸了下被延羲触过的肩头,眼里几欲迸出火来,指着舱门说:“你给我滚出去!”
延羲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倚着舱壁饶有兴味地看着震怒中的阿璃。
阿璃说:“好!你不滚是吧?”她快步走回窗前,作势就要翻窗而出。
延羲从身后拽住了阿璃的一只胳膊,低头在她耳畔威胁道:“你是不是想再尝尝蛊毒的滋味?”
阿璃扭过身,扬头瞪向延羲,“是又怎样?有本事现在就让我死了,省得你再拿我去逼仲奕!”
话音刚落,她心口骤痛,仿佛千万条小虫在心脏中陡然苏醒、疯狂地啃噬起来。
延羲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以为我舍不得?”
阿璃痛得头脑一片空白,倒抽着凉气,身体无力的被延羲抱着。
她的额头抵在延羲胸前,闻着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淡淡的熏香气息,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每当蛊毒发作时、就会格外地依赖延羲……
倏地,她伸手扣住延羲的肩头,用尽全力,一口咬在了他白皙的脖子上。
延羲的身子猛地一颤,继而变得有些僵硬,却没有推开阿璃。
和以往一样,鲜血入腹的一刻,心口处的疼痛立刻减轻了许多。事实上,延羲也已经停止了驱动蛊虫。可阿璃还是不依不饶地狠狠吞了几口鲜血,才慢慢地抬起了头。
人只要愿意遗忘,曾经再铭心刻骨的记忆,也会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尘封起来。
偶然间的片语只言,熟悉的场景、气息、甚至味道,便成了开启回忆的钥匙。清晰的不仅仅是面容和景物,还有那一刻心头的情愫与悸动。
坠落悬崖、共乘墨翎流亡暗夷的那一晚,也是这般的血染裙袍。他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红枫林中,第一次被自己吸了血的延羲,脸色苍白地坐在火红的枫树下,唇角勾笑地说:“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还有,东郊密室里他不惜性命地硬闯冰晶镜阵,毫无生气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阿璃疲惫地靠在延羲身上,默默看着殷红的血顺着他的颈肩流下,染红了两人的衣襟。
海船抵达越州后的当天晚上,阿璃就在蘅芜的护送下,下船上车,辗转住进了郭城中闹市里的一处庭院之中。
阿璃借着月光打量着院子里的玲珑山石和白色照壁,认出了这是芙蓉楼的后院。四年前,就是在这里,自己和延羲密谋下了刺杀慕容炎的计划。
阿璃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跟芙蓉见面的情景,忍不住开口问蘅芜:“芙蓉……也在这里吗?”
蘅芜摇了摇头,迟疑一瞬,又说:“她如今,已是陈王的妃子了。”
在三年多前的宛城上元夜宴,芙蓉曾扮作舞姬刻意吸引太子詹的注意。现在太子詹登基为王,把芙蓉封为嫔妃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既当着众人的面向延羲坦诚过心迹,又何以肯嫁与旁人?除非……是延羲为了操控陈王,逼她这样做的?
阿璃的心思转得飞快,忍不住又联想至眼下的境况,不自觉地愈加担忧起仲奕来。
风延羲对芙蓉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一直不怎么喜欢的仲奕……
☆、谁道闲情抛掷久 (三)
她跟着蘅芜走进正屋,“蘅芜,我们还要在越州停留多久?”
越州如今已是燕人的天下,以延羲的身份,不是应该尽快换船,沿江西行返回陈国才对?难道他是打算带着仲奕去往别处?
蘅芜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要看公子的安排。”
阿璃盯着坐榻后面的屏风,思忖片刻,突然眉眼弯弯的挂上笑脸,上前攀着蘅芜的肩,语气亲热地说:“既是如此,要不我们出门去逛逛?我带你去夜市买吃的,东越的桂花糕特别好吃。”
蘅芜不为所动,含笑道:“我可不敢。你要真想出门,可以让公子陪你去。”
“他一个男人家,能跟我去逛夜市?”阿璃拉着蘅芜的手臂,低声温言道:“好蘅芜,你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
蘅芜垂着眼,紧抿着嘴不吱声。
阿璃抓住蘅芜垂眸的这个空档,一个闪身、快步溜出了屋子。她虽然内力被封,可身法却依旧灵活,三步并作两步地跃到院子里,大声喊道:“仲奕!仲奕!”
如果此处是延羲在越州的栖身之所,那仲奕也有可能被藏在了这里。
蘅芜追了出来,从身后伸手捂住了阿璃的嘴,跺脚急道:“你这是干什么?”
这时,旁边的回廊处有人语带疑惑地接过了话去:“仲奕是谁啊?”
紧接着,几个人影走了出来,站到了院子里。
阿璃睁眼看清来人,拉开蘅芜的手,出声喊道:“蒙卞!沃朗!”
蒙卞顶着头乱草似的头发,撅着半黑半百的胡子嘿嘿一笑。他身后的沃朗则神情惊喜地看着阿璃,“姐姐!”
阿璃失手被擒,一路上憋着满肚子的悲愤与不安,乍眼看到亲人,惊喜之余竟还有种想哭的冲动,上前猛地抱住了沃朗。
三年多不见,沃朗长高了不少,肩背也宽厚了些,眉宇间早已褪去了少年的稚气,俨然一副成年男子的模样。他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锦缎长袍,看起来一点不像暗夷族的巫师,倒有些像中原大户人家的公子模样。
阿璃抬起头,“沃朗,你们怎么来了?”她的目光扫过沃朗身后,见除了蒙卞之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高瘦男子和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少女。那高瘦男子,是阿璃曾在兵器铺有过一面之缘的商人金三,而那少女,正是青遥的贴身侍女萋萋。
沃朗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蒙卞抢过了话去,“你每次一走就是杳无音讯!说好了几个月就回暗夷,结果呢?这都多少年了?”
萋萋不可置信地盯着阿璃,细步挪到蘅芜身边,压着声音说:“姐姐,他们真的还活着!”
阿璃也顾不上琢磨萋萋为何没有跟着青遥去了蓟城,扭头对蘅芜说:“我有些话要跟我弟弟讲,你能不能让我和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蘅芜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又朝金三使了个眼色。金三会意地欠了欠身,退进了回廊。
阿璃领着沃朗和蒙卞入到屋内,又多点燃了几盏灯烛,细细地重新打量着沃朗。
俗话说,血浓于水。沃朗不在身边的时候,阿璃并不常想他,即使偶尔想起了,也总是为了姐弟二人的想法差异而感慨叹息。可一旦真见了面,那种油然而生、满心满眼的喜悦,又在顷刻间占了上风。
沃朗比从前少了几分腼腆,神色从容地任由姐姐从头到脚地把自己看了个遍。
蒙卞在一旁咳了声说:“既然这么想看弟弟,怎么不早点回来?你不知道大巫师在暗夷苦等了你多少日子!”
阿璃轻叹了口气,对沃朗说:“确实是姐姐不对。当初出海的时候,以为过上一年就会回中原,可后来……”
沃朗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出海?难道你真的……难道你这些年一直不在中原?”
阿璃愣了一瞬,反问道:“那你以为我去了哪儿?”
沃朗说:“我们在宛城分开后,蒙卞和我就南下回了暗夷。你当时说过几个月就会回暗夷,所以我也没太挂念你的行踪,只忙着在族中奔走、联络各寨的有志之士。后来,我听说延羲大哥也去了东越,想着他肯定会去找你,就更加放下心来。”
蒙卞插话道:“其实也不是很放心,担心你们又吵架!你俩那性格……”他摇头晃脑地咂了咂嘴。
沃朗笑了笑,继续道:“即使有过小小的担心,但想着你跟延羲大哥在一起,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谁知道,等我后来见到延羲大哥时,他却告诉我,他并不知道你身在何处。我试着用巫术去找你,可你身上的蛊虫掩住了你的气息。我也想过亲自去中原找你,可那个时候,刚好是东越国丧不久,陈国的龙骑营突袭了燕军在蓟城的大营。我们收到消息、说燕国的大军不日就要西进伐陈。陈国的军力一旦北调,对暗夷来说,是起事的最好时机!我没有办法分身,只能留在了暗夷。”
他并不清楚阿璃和东越国君之间的关系,所以从未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蒙卞又接过话去:“阿璃,你不知道,那日大巫师在沧云河畔对着全族上下慷慨陈词,让多少姑娘掉下了泪来!男人们个个听得热血沸腾,喊声盖过了立秋节的鼓声!”
阿璃自己并不是个有雄心抱负的人,但眼下想像着沃朗站在祭台上号令全族的模样,心底也不禁泛起了自豪与骄傲之情,宠溺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被陈国奴役了近三十年的暗夷,竟是在自己弟弟的手中重获了自由。
沃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不过是做了些皮面上的工夫,具体的每一步该怎么做,还是全靠延羲大哥的指点。”顿了顿,“起事的经过我们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后来,局势差不多稳定下来了,陈王迁都襄南,跟暗夷隔江分立,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暗夷虽然脱离了陈国,可各个寨子向来是自主营生、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军队和持久的防御。所以我又花了不少工夫,说服各寨抽出男丁,轮流戍卫边境。总而言之,这些个杂事拖得我一直无暇分身,直到几个月前才稍微空闲下来。我找到蒙卞,让他一起跟我来中原找你。一个月前,我们到了越州。本打算通过金三哥打听你的下落,却听说延羲大哥也出门寻你去了,让我们在这里等消息。”
阿璃大致明白了经过,却见沃朗有些踌躇的重新开了口,“姐姐,我,我听萋萋说……说你和东越之前的国君……那个……还说,当年他在东海出事的时候,是跟你在一起。我起初是不信的,可刚才听你提到出海,才……”
旁边的蒙卞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东越之前的国君是谁?那萋萋怎么什么也没跟我说呢?”
沃朗清俊的脸上突然微微有些泛红,“只是偶然间聊天提起的……”
阿璃饶有兴趣地研究着沃朗的神情,豁尔一笑,缓缓开口道:“萋萋没骗你。”
她把自己和仲奕相识相交的过程,和两人如何设计的假死归隐,以及在东海的生活,挑出重点、简略地讲了一下。
沃朗疑惑地说:“既然萋萋知道你是跟东越国君在一起,那延羲大哥也该知道才对。可他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
阿璃说:“能为什么?那时候暗夷正筹划着起事,他怕你知道我死了分心,坏了他的百年大计呗!我早就告诉过你,他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信。”
她越想越气,索性又把延羲将他们劫回中原,以及如何卑鄙地封住了自己内力、且用蛊毒威胁等事,义愤填膺地控诉了一遍。
沃朗听完后,半垂着眼,若有所思。
蒙卞却是一拍大腿,嚷道:“延羲这样做也无非是不想你跟那个东越男人在一起嘛!”
阿璃知道此时屋外和房顶上都有暗卫守着。可他们三人交谈用的是暗夷话,旁人并不能懂,因此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
阿璃剜了蒙卞一眼,“我刚才说了半天,你倒底听没听懂?延羲要拿仲奕去换青遥!慕容煜以为仲奕是指使我杀了慕容炎的人,仲奕一旦落到他手里,肯定会没命!你少拿我跟风延羲说事,快点帮我想法子救仲奕!”
蒙卞挠着头发,看了沃朗一眼,“这事,恐怕也只有大巫师才帮的上忙。”
沃朗想了想,问阿璃:“你身上可有东越国君用过的物件?我也许可以用巫术帮你探出他的位置。”
阿璃眼神一亮,继而又迅速黯淡下来。她身边没有任何物件是仲奕用过的。早知道,就该让他送个什么东西给自己……
“那延羲呢?你能帮我找出延羲去过哪里吗?这满屋子里的东西他都用过!”
沃朗摇了摇头,“延羲大哥是神族后裔,如今又身有主仆蛊的母蛊,恐怕是不行。”
阿璃神色懊恼地垂目盯着地面。
半晌,她猛然抬起了头,“有办法了!”
☆、相逢犹恐是梦中 (一)
阿璃湿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