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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的古尘笑得不能自已,趴在上,“继续继续。”
叶乔白古尘一眼,古尘捂着嘴忍笑,背包客又嚼一口红薯:“我估计我爷爷说的谢谢,是谢谢林渊给了芳芳几年正常生活吧。”突然叹口气,叹出红薯味,“我突然觉得我爷爷是最可怜的人。他记得所有事情,又不能跟其他人说。我记得小时候我爸妈把我扔给爷爷带,爷爷就整天跟我车轱辘这些事,听一两遍觉得新鲜,听多了烦躁。我爷爷离开之前还在跟我说这事。那一次,我突然挺伤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给了我这个匣子,我偶尔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爷爷,也明白了林渊。叶乔。”
叶乔掰红薯的手一顿:“嗯?”
“你们做的事情没错。”
叶乔垂眼吃红薯,古尘工工整整地坐在椅子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回答背包客的话。
中午饭后,背包客带着小金毛离开了。他从他爷爷那里听来的故事一鳞半爪,乱七八糟。他没有把小匣子留给叶乔,他要继续带着它上路,继续找林渊,就算找不到,也要这么走下去。金累也离开了,用小匣子换了老谢酿好的酒。浅黄色的酒,小艾姐姐教老谢酿的,不仅能喝,还能指路。
叶乔坐在后院廊下,轻晃白瓷酒杯里的酒:“是阴间的路吧。”
“对。”身边的古尘答道。
叶乔淡淡道:“母亲疼小儿子,所以想让大儿子陪她一起去,但她又舍不得,于是选择了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女儿。她不想死,一直躺在坟里等女儿。女儿被她拖死了,她钻进女儿身体里,爬出来。春生秋死,秋死春生,周而复始。活着的,一直是母亲。林渊把小匣子埋在三分路口,是让母亲选择。生,还是死。她选择了生。以她女儿的身体,在世上多活了几年。眼睛发痒的父亲,全身发抖的哥哥,口渴的弟弟。是惩罚。是对母亲活着的惩罚。”
古尘揽过叶乔的肩:“春生秋死,秋死春生。母亲走了女儿的路,所以林渊……”
叶乔垂头:“林渊说的有缘,是女儿跟男孩的缘分。女儿的灵魂一直在平整的坟里,林渊用小匣子装着,埋在地下,等着母亲死去。母亲走了,男孩挖出小匣子,救出那个女孩。女孩不能投胎了,她的路,都被母亲堵住了。男孩一直在照顾女孩,一直到死。那声谢谢,不是谢林渊让女孩多活了几年,是一直活着,陪在男孩身边。现在的小匣子,不止有那个小女孩,还有,小男孩。”
古尘伸出另一只手,覆上叶乔握着酒杯的手,手指稍稍用力,酒水向外喷洒出去,浇灌花草,“这酒还有一个好处,不醉人。”
叶乔闭眼:“安静和安欣的路,是在秋千那儿吗?”
“对。别怕,有我呢。”
“嗯。”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心伞
咔嚓,一颗核桃肉。
咔嚓,一颗核桃肉。
老人用布满皱纹和茧子的手摁纸核桃,咔嚓,挑出一颗饱满松软的核桃肉,递给身边同样双手布满皱纹和茧子的妻子的手里。妻子接过:“够了够了,可以了。”
老人摁开最后一颗核桃:“好好好,听你的。”把核桃肉放妻子手心,“最后一颗。”
妻子无奈地笑笑:“你呀——”
小猫无聊地躺在公交车站台的凳子上甩尾巴,老奶奶把最后一颗核桃肉掰成两半,一半给丈夫,一半给小猫。小猫嫌少,不愿动,老奶奶挪过去,摸摸小猫的毛毛,“肥仔,吃吗?”
小猫抬下脑袋,躺回去。什么鬼名字,不吃。
老奶奶觉得小猫肥得可爱,想抱抱小猫,老爷爷见状,赶紧阻止:“你别动。想抱啊,我来。”
小猫太重了,老爷爷颤颤抱起,跟抱崽似的抱怀里。老奶奶凑过去,手指捏捏小猫的耳朵,“肥仔,怎么不回家啊。”
小猫伸出小爪子搪开老奶奶的手,身子挣扎两下,跳出老爷爷臂弯。老爷爷没管跳出去的小猫,以为妻子的手被小猫抓伤了,握住:“我看看我看看。”
老奶奶拍掉老爷爷的手:“没事,没事。”
老谢抱起地上浑身炸毛的小猫,揉揉毛毛,在老爷爷和老奶奶身边坐下。老奶奶看看圈在老谢怀里变得乖巧的小猫,问道:“这猫是你的?”
老谢微笑:“啊。这个站经过的车少,你们这是要去哪?”
老爷爷答道:“我们去南边。你这袋子里提的什么。”
老谢把小猫放凳子上,打开袋子里的大纸盒给老爷爷看——两个淡绿色的圆锥形粗陶茶杯。老爷爷不敢碰,低头看看:“不错。陶的比瓷的喝茶入味。哪个店买的?”
老谢道:“自己动手做的。这附近有个陶器厂,可以自己动手做。我听人说不错,就来试试,确实还可以。”
老奶奶道:“这是你跟你老伴一人一个?”
老谢笑笑:“不是。那俩人最近喜欢上了喝茶。这是送他们的。”
老爷爷点点头:“嗯嗯,年轻人喜欢喝茶也好,平心静气的多好。是儿子和儿媳妇吧。”
小猫听不下去了,喵一声,跳到一直杵在站牌那的长得跟白熊似的妖怪的脚边。白熊妖怪打着一把断了两根伞骨的透明雨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爷爷老奶奶。
小猫倏地隐身,爬上白熊妖怪肩膀:“喂,他们欠你钱了?”
白熊妖怪摇摇头。
小猫又问:“你欠他们钱了?”
白熊妖怪又摇摇头。
小猫甩甩尾巴:“你想吃核桃?”
白熊妖怪叹口气:“不是。”
小猫也叹气:“好久没见到核桃和焦糖那俩胖子了。”舔舔嘴,“想吃。”
小猫和白熊妖怪在站牌那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答,老谢和老爷爷老奶奶进行着老年人交谈语录,等了半天,车终于来了。
这趟公交尽往没人的地方走,经过南边的墓园时,老爷爷老奶奶和白熊妖怪下车,老谢和小猫继续跟着车走。老爷爷在墓园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然后搀着老奶奶一起进墓园。而白熊妖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老爷爷老奶奶要看望的墓地主人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生。三年前,她的心脏移植给了老奶奶。十七岁的小女生躺在医院两年,等着活命。七十岁的老奶奶躺在医院两年,等着续命。
老奶奶摩挲墓碑上笑出两个梨涡的小女生,眼泪打转,掉下来。老爷爷从衣兜里掏出手帕轻拭妻子的眼泪,安慰道:“别这样,姑娘看着呢。”
老奶奶接过手帕,抹掉皱纹里的泪渍。白熊妖怪把伞放在墓碑上,无风无雨,也没有耀眼的日光,就这么放着。它现在不怪老奶奶了,没什么好怪的,也没资格怪,毕竟,梨涡女生还活着。
梨涡女生不能上学,不能经常走动,美好的青春,没有朋友,没有心仪对象,只有无休止的药水和时不时的昏倒。爸爸妈妈想尽办法保住梨涡女生的性命,她的生命,不该只有白色。
梨涡女生躺在病床上看窗外飘雨,粒粒小水珠拍打在窗户上,拉长,蔓延,模糊一片。她放下手里的爱情小说,起身,整整衣角,攥过墙角的透明雨伞,偷偷地钻进楼道,去天台。
天台的小木门被一个白色的大胖子堵住了,梨涡女生用伞尾轻轻戳戳大胖子的屁股,大胖子反手摸摸屁股,“你来了?”然后往边上挪动,让梨涡女生上来。
梨涡女生站在屋檐下笑笑,伸手接雨:“上次见你是下雨天,上上次见你也是下雨天,上上上次见你还是下雨天,还有上上上上次,上上上上上次……哈哈。你说,我们一共见了多少次面了?”
白熊妖怪伸出熊掌抓一抓,摇摇头,看着梨涡女生:“很多很多次。还有很多很多次。”
梨涡女生看着手里汇集在一起的雨水:“是呀,还有很多很多次。”
天上的雨不大,稀稀拉拉,绵绵软软。梨涡女生第一次见到白熊妖怪是在半年前。半年前绵绵软软的下雨天,白熊妖怪站在天台淋雨。梨涡女生撑着透明雨伞在天台踩水玩,无所顾忌,非常开心。白熊妖怪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从没人到有人,从破房到医院,它也不知道离开了这里能到哪里去,所以就一直在这儿待着。其实这不是它第一次见到梨涡女生,早在半年前,它就见过这个喜欢下雨天的梨涡女生,只是它从来没现身,梨涡女生还不知道有它的存在。
“好玩吗?”现身后的白熊妖怪小声打着招呼。
梨涡女生闻声回头:“好玩。”
“你不怕我?”
梨涡女生眯眯眼:“不怕。”
“……”
“上次你踩水玩,水溅到了我裤子上。还有上上次,上上上次,上上上上次……”
“……对不起。”
梨涡女生走过去,举着雨伞踮着脚,伞面遮过白熊妖怪的头顶,“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白熊妖怪惊讶:“我?”
梨涡女生笑出一对可爱的梨涡:“嗯。以后别躲了。”
白熊妖怪点点头:“好。”
屋檐下的雨轻飘飘地飘在梨涡女生和白熊妖怪脸上,梨涡女生攥紧拳头,转向,雨水从指缝里流出去,跟着流出去的,还有梨涡女生的泪水。她怕被白熊妖怪看见,偏过头,悄悄抹去眼泪。白熊妖怪用余光瞥见了,只是它假装没看见。它知道梨涡女生很痛苦,每天打针打针打针,吃药吃药吃药,但每次跟它见面时,她总是笑,所以,它不能让她知道,它也很难过。
梨涡女生撑开透明雨伞:“好可惜,断了一根伞骨。”
白熊妖怪伸手摸摸那根断了的伞骨:“给我吧,我帮你修好。”
梨涡女生看向白熊妖怪:“你会?”
白熊妖怪摇摇头:“不会。”
梨涡女生被白熊妖怪傻傻的表情逗笑,笑过头,又开始轻咳。白熊妖怪接过雨伞,关心道:“你回去吧。”
梨涡女生双手捂嘴,咳嗽几声后,摇摇头,“没事。我恐怕要对不起我的爸爸妈妈了。他们为了我,每天都在拼命地努力,可……”眼眶含泪,“我对不起他们。”
白熊妖怪伸手揉揉梨涡女生的头发:“别难过。”
梨涡女生的眼泪哗地流下来,她抱住白熊妖怪,断断续续道:“我不想死……我好怕……我好怕。我不敢看他们,我每次看见他们我都忍不住想哭,可我在他们面前不能哭,我答应他们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瞒着他们签了器官捐赠,我不知道,我……”
白熊妖怪抱住梨涡女生,它还不知道什么是器官捐赠,学着人类安慰人类的样子,轻轻摩挲梨涡女生的后背,“别难过,我陪你,我陪你。”
老爷爷和老奶奶在梨涡女生的墓前待了很长时间,老两口陪着梨涡女生唠嗑,顺便还提到了在站台遇见的老谢和小猫。老谢是个很健谈的人,还不到老年,却过得悠闲自在,还会做茶杯,非常漂亮的粗陶茶杯。还有那只猫,它很肥,很可爱,但它不喜欢肥仔这个名字,如果下次还能见面,那就叫它瘦仔吧。
白熊妖怪坐在老奶奶身边听他们跟梨涡女生说话。器官捐赠协议是保密的,它不知道它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可它很难过,很伤心,梨涡女生是第一个陪它说话看雨发呆的朋友,它喜欢这个朋友,可这个朋友,就这么长埋地下了,它接受不了,所以找到了老奶奶,找到了梨涡女生的那颗心。它用它的办法告诉了老奶奶真相,它知道梨涡女生不可能复活了,它只是想让那颗心离梨涡女生近一点,再近一点。一颗心,连着两个人的命。不过老奶奶做到了,她每周都跟老爷爷一起来看梨涡女生,陪梨涡女生一起看这个世界。
白熊妖怪伸出手掌摸摸老奶奶的后背,那颗心还在跳,那颗心一直在跳,梨涡女生没有死,梨涡女生一直活着。它看看墓碑上的透明雨伞,微笑。伞没有修好,还多断了一根伞骨,我不会修,也不想修了。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也在笑,可爱的梨涡告诉它,没关系,不修也没关系。
叶乔不希望安静和安欣走上芳芳和芳芳娘的老路,所以跟古尘商量过后,一直在等安静安欣自己和解,只有她们和解了,小匣子才能使两个人变成正在的两个人。他坐在吧台看老谢清洗过的粗陶茶杯:“好看。”
吧台后正在煮茶的老谢微笑:“喜欢啊,下次一起去。”
小猫抱着兕额头上的角嚷嚷:“有没有想我,肯定没想。我想吃核桃,我们去买核桃吧。哈哈,你个大胖子,你个大肥仔。”
犀坐在古尘对面自言自语:“这是老板你的名字吗?山神为什么会邀请你?以前没有请过你啊,哦,我知道了,你沾了叶乔的光,好丢脸哦。”
古尘一手撑着下巴看叶乔背影,一手夺过犀手里的邀请函,笑笑。有光干嘛不沾,更何况是媳妇的光,那不叫丢脸,那叫嘚瑟。
第30章 第三十章 地缚灵
玄冥之中,寂静虚无。
叶乔不知道安静和安欣的感情原来这么深,安欣不是讨厌安静,也不是不想以人类的样子存在,她只是太爱安静了,太爱姐姐了。她什么都不说,悄悄的把灵魂给了姐姐,自己安安静静,安安心心,躲在角落,无声无息。
叶乔抬手一挥,面前出现两个秋千,秋千上坐在两个小女孩。安静眨眨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