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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来自二十一世纪,又看过很多超现实小说的朱媥媥很快就进入状况。「这身体既是你的,理当还你,不过我该怎麽做才能让灵魂飘离身体呀?」
答应得这麽乾脆并非她有天良,而是云栖俍伤透了她的心,让她对栖云国再无留恋。
「你只要心里想著要飘离这身子就行了。」灵体不忍心告诉朱媥媥,她的魂魄已经游离,就算她不想离开这副身体也不成了,因为她就要魂飞魄散。
「我懂了。」朱媥媥露出最後一抹灿笑,便陷入冥思。
须臾,两道肉眼无法察觉的轻烟一进一出躺靠在地牢阶梯上的娇躯。
「爷,您确定要让夫人继续待在地牢里吗?」奉命趴卧在云栖浪腿上的红梅有些迟疑地问。
「你有意见?」云栖俍瞟了她一眼。话已出口,如今就算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属下不敢。只是」
「只是什麽?」他低头笑望著红梅因为喝了酒而泛红的脸蛋。
「没什麽。」以为云栖俍无意再谈的红梅呐呐地收了口。
「说!」她的吞吞吐吐让他想起了另一个说话总是不会看脸色的可人儿。
「宫中恐怕要办丧事了。」
「把话说清楚。」云栖俍倏地捏住她的下颔,心猛地抽痛了下。
「已经三个时辰了,夫人恐怕」
「不过三个时辰,没什麽好恐怕的。」寻常百姓关入地牢,至少可以挺上一、两日,所以三个时辰根本不算什麽。
尽管如此告诉自己,云栖俍的心中仍是起了涟漪。
「如果红梅没看错,夫人入地牢时并非健康之身。」
「那又如何?」他心中的涟漪越泛越大。
「寻常人或可挺上一、两日,可体力不如人的夫人就算无病也难挡上一天,更遑论如今还带病在身。」
云栖俍心中一惊,可神色依旧,他看似随意的一弹指,左弋已闻声出现在他跟前。
「爷?」
「去看看夫人适应得如何了。」
「是。」左弋领命退下。
「爷」红梅迟疑地唤了声。
「如何?」
「夫人即便不死,日後恐也」
「说下去。」
「夫人受此磨难,体力恐怕更不如往昔了,而且待在床上的日子可能会比起身走动更」频繁。
「不用说了。」云栖俍举起手,制止她再说下去。
指示红梅起身,云栖俍走到了窗边。
朱媥媥灿笑的容颜倏地浮现脑海,他的心因此恸了下。
对她的责罚太过了吗?
但将她囚在地牢中,已是君无影所有刑罚中最轻微的一项了,怎还会对她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
若依红梅所言,她未来恐怕得镇日与床为伍,待在床上当个活死人,这样她还会开心吗?
她还笑得出来吗?
「醒了?」云栖俍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总在问朱媥媥这句话。
「这这是哪儿?」她幽幽醒转,却记不得自己因何来到这里。她只隐约记得自己修法修到一半时忽然昏了过去,其馀的就都不记得了。
「栖俍圣宫。」他忍著气,提醒自己昏迷数日的她尚在昏乱中,所以胡言乱语是情有可原的。
「栖栖俍圣宫?!」惊骇得睁大双眼,不期然对上云栖俍魔魅的眼,吓得她连忙垂下视线。「护护护国师?」见他一身黑,她便猜著了他的身分,连忙挣扎著起身参拜。「对对不住,小小女子不不是故意故意冒犯您的。」
盯视行为举止全然改变的朱媥媥,云栖俍默然。
她是吓坏了?还是烧伤脑子了?
不论如何,面对这样的她,他只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喜欢。
现在的她俨然是个标准的栖云国人,却不再是那个令他心动的无用笨蛋。
「夫人!」端药进屋的红梅一见朱媥媥跪倒在地,忙放下手上的药膳,扶起瘫在地上的她。
「梅梅夫人?!」她惊骇的缩了缩身子,栖云国严厉的阶级画分让她不敢承受红梅的搀扶。
[爷,夫人她」红梅疑惑的望向云栖俍。
「我才想问你,她是怎麽了?」云栖俍笑脸不再,表情尽是肃穆。
「这」红梅骇然。
「一个时辰。不论你用任何方法,一个时辰後我要见到正常的媥媥夫人。」
说完,云栖俍便甩袖离去。
一个时辰後。
当云栖浪再次回到寝宫,红梅已跪倒在房门口等著领罪,而「朱媥媥」却缩在角落里猛发抖。
「属下该死。」
「我不要再听到这种废话。」云栖俍冷然一睨。「我再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後,如果你还是只能让我听见这句废话,那你就直接走人,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知名的慌乱让他不惜对红梅撂下重话。
「爷」
「怎么?连尝试你都不想尝试了吗?」他眼睛一眯,忽然漾起了笑。
「属下不敢。」红梅闻言脸色一白,连忙伏下身子。
她很清楚,云栖俍可以接受下属失败,却绝不容许有人未到最後关头就轻言放弃。
因此,失败者的惩处虽然可怕却能咬牙忍过,但半途而废者所遭受的惩治,却只会让他後悔来到人世。
就因为云栖俍的性格如此,所以由他领军抗敌时,所有将士莫无不竭心尽 力,死而後已;所以多年来尽管天下分分合合,栖云国却始终固守一方,举国百姓过著安居乐业的日子。
这也就是栖云国人为何将云栖俍视为天神般崇敬的理由。
「那还有什麽问题?」见红梅一脸的迟疑,他开口问。
「属下认为夫人是受了惊吓,而非身体不适,所以让夫人静心修养,可能比任何草药对夫人更有助益。」
「受惊?」往视缩在角落里的朱媥媥,她那畏畏缩缩的惊恐模样让云栖俍捏紧了黑玉箫。
这样的结果早在他料想之中,只是她的惊吓程度却远超过他的预期。
「是的。现在的夫人可说是闻风色变,闻声胆颤,这种情况若再继续下去,对孱弱不堪的夫人而言恐将大大有害。」红梅不敢说出口的是,现在的朱媥媥一见著云栖俍,整个人就更加惊惧难安,频频颤抖到几近抽搐的地步。
「给我一个时间。」
「至少一个月。」虽然云栖俍没有明说,可是红梅明白他是在问朱媥媥需要多久时间静养。
「就一个月。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才好。」再望了朱媥媥一眼,云栖俍转身跨出门槛。
「是。」红梅里著整个人缩得像颗球的朱媥媥,表情很是为难,但她依旧硬著头皮应诺。
望著举止畏怯,但一切言行俨然恢复成标准栖云国人的朱媥媥,奉命继续服侍她的五侍脸上不喜反愁。
离云栖俍要求的一个月期限已剩不到十日,可逐渐恢复健康的朱媥媥却一切都不对劲了,因为她变得实在太像个栖云国人。
现在的她,除了依旧「丑」得难以入目之外,她竟然能跑、能跳、能将一切栖云国女人该会的琐事做得完美无缺。
面对这样的朱媥媥,她们五人除了欲哭无泪还是欲哭无泪。
先前因为她不像栖云国女人,她们屡屡惨遭云栖俍的责罚,如今他不再希望她像个栖云国女人,她反成了百分之百的栖云国女人,让她们将因此而再次受累。
「媥媥夫人,这种小事我们来做就行了,您只需要坐在一旁休息。」绿竹无力的抢走朱媥媥手中的湿布,不让她继续擦洗已经快被擦去一层皮的木质地板。
「夫人,您就别再这麽战战兢兢了,爷不会再将您关到那种地方去的。」
见朱媥媥低垂著头、紧咬下辱的畏惧模样,红梅捺著性子再次安抚她。
「不过是个小小地牢,值得您吓成这样吗?」紫絮受不了的摇摇头。
「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呀!」以前嫌她说的话不是废话就是蠢话,如今她什麽都不说,反倒教人有些难以适应。橙柳叹了口气。
「你们希望我说些什麽?」连日来听她们在耳边叨叨絮絮,她已经大致明白那些被她遗忘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同时了解她在栖俍圣宫中的名字就叫朱媥媥,是云栖俍的侍妾。
身为孤儿的她一向独立过活,所以长久以来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因此朱媥媥就朱媥媥吧,反正她就是她,叫什麽名都无所谓。
只是
她们说的她都听不懂,什麽笨手笨脚,什么笨嘴笨舌,什麽与俍爷夜夜同床共寝,她全都听不懂。
不过她却相当肯定自己绝不可能做出那些直视护国师、顶撞护国师的事,因为对护国师有著根深蒂固崇敬心态的她光听她们提起他,就忍不住频频打颤了,更遑论亲自面对他时。
「您想说什麽就说什麽,您高兴就好。」黄樱带著笑回答,可她心里却比谁都苦,因为五人中,最不耐操的就是她了。
「可是我无话可说呀。」她只想静心修法,好让自己灵修的功夫更进一层。
「以前不让您说话,您怎麽都不肯闭上嘴,如今求您开口,您却吝於启齿,这也未免」差太多了吧!绿竹翻了翻白眼。
「对不起。」
「这三个字您留著对俍爷说吧。」五侍挫败的异口同声道。
第九章
又是死卦!
重卜姻缘卦的云栖俍面色凝重,思忖许久後,他忽然重整卦面。
「怎麽会这样?」都不是?!
神情疲累委靡的云栖俍额际不住冒出冷汗,双眼却晶亮异常地盯著在眼前个别布开的五个卦面直瞧。
血在此时沿着鼻管直下,滴落卦台。
卜卦需耗尽心神,是以他和向秉持着一天顶多一卦的原则,可如今他的姻缘卦陷入胶著,又呈现大凶之兆,他不得不违背原则,改由五侍下手,直接探查她们的姻缘是否与他有所牵系。
这法子他并非现在才想到,而是早在将她们五人带回宫时就分别试过,可每每不是她们的姻缘尚未明朗,就是她们五人的命格太过相近,以致彼此的姻缘线交错牵扯,互相干扰。
唯一破解她们相互干扰的方法便是一次同卜五人之姻缘,但那将损及他的心神,轻则身衰体竭、百病趁机缠身,重则卧床数月;是以多年来,他始终未曾动过此念,而是只卜自身之卦,无意强求。
「她们全不是,那到底是谁?」云栖俍心神一敛,闭起眼,盘坐於地上。
「怪了,这是哪里?我怎麽会飘来这里呢?」灵魂随处飘的朱媥媥望著四面皆黑的暗室,喃喃自语,「全都是黑的,一定是个邪恶的鬼地方」
她飘飘荡荡的,亟欲飘离这个令她厌恶的地方,可不知为什麽,她飘过来飘过去,就是飘不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邪门了,这里该不会是什麽祭坛吧?!」她皱著眉四处张望。
忽然
「妈呀!这真是祭坛呀!」瞪著破空而来的血雨,她根本没机会闪开,因为她能看清那是血,就表示那已经离她的眼睛不到两公分了。
神奇的是,血雨穿过她的脸,她的身,却没留下半点痕迹。
「呼!幸好,幸好。虽然被血喷上脸颊的感觉很恶心,不过那满是腥臭的血雨没直接停留在脸上就好。」朱媥媥大感庆幸地拍拍胸脯,浑然忘了自己现在是一道灵魂,所以血雨不留下痕迹是理所当然的。
庆幸完的她往前飘移,打算看清到底是谁那麽没公德心,居然没看清楚前方有「人」就直接洒「水」。
「啊?怎麽会是你?!」朱媥媥眨眨眼,先前忿忿不平的情绪全数转为担忧,她以透明无形的手抚上他惨白的脸,眷恋的吻上他的颊,他的唇。
「你这样,教我怎麽能安心离开呢」
「爷。」一个月的期限已至,前来覆命的五侍一见著云栖俍便跪倒在地。
「人呢?」云栖俍单手支著头,除了眼神中有些许疲惫外,斜倚在厅堂卧椅中的他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夫人夫人她」红梅咬著唇,难以成言。
「废话少说,直接把人带来。」云栖俍一弹指,左弋立刻飞身出去,将徘徊在外的朱媥媥半请半强迫的领进厅内。
「参参见护护国师。」不住颤抖的「朱媥媥」低垂著头,完全不敢望向高高在上的云栖俍。
「你叫什麽名字?」再见朱媥媥,云栖俍不知是已有心理准备,抑或对五侍失望至极,竟一反先前见她如此畏缩时的震怒,心平气和的问出令大家都感到错愕的问话。
「朱朱媥媥。」
「你知道自己怎麽来到栖俍圣宫的吗?」
「忘忘了。」她紧咬著唇,心中充满了畏惧。
虽然云栖俍语气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