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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摸着她枯瘦如柴的手,心中一阵绞痛。
“怎么了?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了吗?”
卿卿摇摇头,开口便有些哽咽:“我……我……”
丫头却格外冷静地说道:“我是不是不会好了?”
“丫头!”
“你告诉我……”丫头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
卿卿沉默不语。
丫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不想吃药了……药好苦,吃完以后也很不舒服……”
卿卿攥紧了她的手,只能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在我最后的日子,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吧,不要去想别的,就当是了了我最后的心愿吧,好吗?”丫头温柔地看着她,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至少,遇到你,来到霍家,我都不后悔……”
“丫头……丫头……”卿卿腿一软,跪倒在地,趴在她的膝盖上,泪水打湿了丫头的裙子。
丫头伸手摸摸她的头,“这就是我的命,可我心甘情愿。答应我,以后不要哭了。”
“好……我答应你……”
丫头停了药,脸上的笑容更多。卿卿又让人给她做了几身鲜艳些的衣裳,衬得她气色愈发好看。
“卿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卿卿帮她梳好头发,将掉下的头发偷偷扔在身后的地毯上,道:“记得,多亏了那三根金条,否则你就不会来到霍家了。”
丫头摇摇头。“我早就遇见你了。”
“啊?”卿卿有些不解,将她的头发梳好,用一旁的宝石发钗帮她固定好发髻。
“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远远地见过你了。你穿着漂亮裙子,跟着二夫人一起去梨园看戏,你嫌吵,不愿意进去,就在我家的面摊上吃了一碗面,还夸我的面做的好吃。”丫头笑着轻声说道:“那是我第一次下厨做面,你也是第一个夸我的面做的好吃的人。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将‘好吃’二字,说得那么动听了……”
“……我……也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你了,比你更早。”卿卿的手搭在丫头肩上,能感受到她瘦削的肩膀。
丫头看着镜中的她,笑着问道:“真的么?”
“真的。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冲出去呢,说不定上辈子我便遇到过你了。”卿卿露出一个笑容。
“那真好。”卿卿看到丫头肩膀微微一缩,立刻递上一张手帕。
丫头咳了一口血,强忍着喉咙撕裂一般的疼痛,道:“你出去吧。”
卿卿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终于乖乖地走了出去。一旁的小丫头鱼贯而入,进去照顾丫头了。
卿卿站在门口,呆呆地盯着地砖,攥紧了手。
“照相?”
卿卿点点头,让人把东西搬进来,道:“以前因为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拍几张照片,逢年过节也是如此,所以我特意去了照相馆借了这些东西。”
“真好。”
“这东西我也会用一点,给你拍几张也好。”
丫头笑了笑,“好啊。”
小丫头说道:“夫人,主子给您准备了衣服呢。”
丫头微微一愣,点点头。
不过拍了几张照片,丫头已经有些累了,坐到一旁去休息。
“卿卿呢?”
“好看吗?”卿卿整了整衬衣上的领结,将马甲上的扣子系好,披上西装外套问道。
丫头有些讶然,“你怎么……”
“我……像个男子吗……?”
丫头笑了,“你不像男子,你是卿卿。”
卿卿微微一愣,露出一个微笑。“对啊,我是卿卿。”
丫头低声说道:“我不喜欢男子,我只喜欢你。”说完,她缓缓向卿卿走去,白色的裙摆拖在地上,跟着她的动作摇曳。
卿卿将她搂入怀中,靠着她的额,格外亲密,格外甜蜜。
丫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好嘞,太太夫人看这里!”
时间永远定格在这里。
丫头的离开也是料定的事情。
卿卿亲自出殡,将她葬入霍家祖坟。
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搞不好某一天人就没了,所以霍家的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块墓地,停好了棺材,等着那个人。
——爱妻丫头之墓,挚爱卿卿立。
“丫头,等我。”卿卿将丫头安置在属于自己的那块地方,将两人的婚纱合照摆在棺前,轻声说道。
“矿山之行,此去凶险,你还是休养几天再说吧。”
卿卿摇摇头,“这事情凶险万分,那就更要赶紧去,以绝后患,何况这次我姐夫也去,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逝者已逝,留下的人只有活得更好,才是对离开的人的慰藉。”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门内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卿卿并不在意,因为这些与她无关。
没了丫头,她就只是一具空壳。解九爷说。
1938年,长沙保卫战争在即,卿卿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最后一天。
是生是死,皆在此战。
恍惚间,她看到了丫头一步步笑着向她走来。
1944年6月18日,长沙沦陷。
丫头的尸骨就这样遗失在炮火之下,卿卿也不知所踪,世人所保留的,也只有那么几张合照罢了。等到多年以后,霍仙姑再踏上这片土地,只能感叹一声物是人非。
无论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只要能与爱人在一起,哪里都好。
霍华卿大概是老九门中最有点传奇性的人了。
在还不是霍家家主的时候,她想为丫头重金赎身,在成为霍家家主以后,她为丫头千金求药……说她和红颜薄命的丫头没什么,打死谁都不信。
可真要说她和丫头之间有点什么,却也没什么人能够证实。
但至少霍华卿为霍家做出了贡献,为九门做了贡献,也留了这么几段风流韵事让大家谈谈八卦。
有人会铭记她。
至于她和丫头,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一样会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why are you so diao?
我如约更新了,二十个评论,四更,你们看着办吧【我怎么这么想不开……?】
☆、番外·倾城之恋
“走嘛,好不容易出来,真的都不陪我进去吗?”身着浅粉色袄裙的长发女孩子拉着一个短发女孩道。
短发女孩看了一眼梨园的牌匾,坚定地摇摇头,“我不饿了,我要去吃面,你进去看吧,我在外面等你。”
“哼……好吧……”
丫头趴在摊子旁,紧紧盯着短发女孩,第一次觉得女孩子也可以这样集英气与温柔于一身,听到她要来吃面,心里有些紧张。
短发女孩等到长发女孩离开,这才走到面摊道:“来一碗阳春面。”
“好嘞!”爹应了一声,对一旁的丫头道:“臭丫头,还不赶紧去煮面,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客人!”
丫头缩了一下,急忙去煮面了。
她偷偷看向外面,见短发女孩端正地坐在有些老旧的桌子边,丝毫没有嫌弃之意。
像是发现了她的目光,短发女孩望了过来,丫头急急忙忙地避开她的视线,低头做面。
过了一会儿,一碗面条出来了,丫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才端着面走了过去。
“客、客人,请吃面……”丫头怯怯地说道。
短发女孩点点头,道:“谢谢。”说罢,抽出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丫头站在一旁,只觉得她的声音格外动听。她面若冰霜,让人不敢有亲近之意,丫头不敢坐在她身旁,只能站在一旁看她吃面。
吃到一半,短发女孩突然看向她,冲她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勾了勾。
丫头像是收到莫大的鼓舞,格外殷勤地跑到她身边。
短发女孩拍拍凳子,道:“坐。”
丫头立刻坐在她身边。
短发女孩像是有些无奈,丫头也明白自己会错了意,人家只是让她做,却也没让她坐在身边。
可一旦坐到她的身边,丫头便不想离开了。
等到她吃完,丫头才偷偷问道:“好吃吗?”
她微微一愣,想了想,轻轻吐出两个字:“好吃。”
丫头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声音可以这么好听,一个人可以将简简单单的“好吃”二字说得这么动听。她的心跳不由加快,脸也有些发红。
突然,她冰凉的手伸过来,摸摸她的脸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要尽快吃药,不然会死的。”
丫头呆呆傻傻地问道:“为什么?”
她不说话了,只是道:“信我。”
“嗯!我相信你!”
她在桌子上放下一个银元,道:“谢谢你的面。”
丫头捧着脸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霍华卿。年华的华,卿卿的卿。”
丫头低声念叨这个名字,连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又被训斥了一番。
“你以为知道人家大小姐的名字就可以攀高枝了?人家大小姐才不屑和你做朋友呢。”
我才不想和她做朋友呢。丫头想。我要做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霍华卿……真好听……
可霍华卿再也没有来过这个面摊。
丫头经常听到面摊有人谈论九门提督的事情,好不容易,听到有人提起那个名字——“霍华卿”。
“听说霍四姑娘霍华卿被霍老太罚跪了,淋雨淋了一天一夜,就是为她姐姐开脱呢!这霍家都是找人入赘的,可这霍三姑娘霍锦惜偏要外嫁,霍老太不许,霍锦惜就闹翻了天。”
“哎呦,这霍四姑娘倒是个心善的!”
“什么心善啊,我看是想接机李代桃僵,得了她姐姐的位子,心思毒得很!”
丫头忍住怒斥的声音,用力地擦着桌子,心里已经将说坏话的那人打了个十来八遍。
她心中更加心疼霍华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好好吃药。
丫头被卖的那一天,第一眼就看到了茶楼上的霍华卿,可霍华卿除了吃过一次面以外,再也没有来过面摊,怎么可能来救她这样一个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已经记不清的面摊丫头呢?
丫头看向别的地方,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话,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站住!”
她险些落下泪来。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愿意为她驻足,为她赎身。
那一天,霍华卿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了丫头心中。她决定了,余生,她都要跟在她身后,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只要是霍华卿开口,赴汤蹈火她也在所不辞!
霍家的事情很多,即使是丫头,也很少见到霍华卿。
可只要每次见到她,她都总是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丫头心中更加坚定,专门去学了按摩。
丫头趁她小憩的时候,偷偷走到她身边,给她按摩。
霍华卿靠在太师椅上,破天荒地睡了一个时辰,醒过来以后精神十足,这才看到了一旁疲惫不堪的丫头。
“丫头,你没事吧?”
丫头摇摇头。
霍华卿拉着她到书房的一张小床上,让她躺下,道:“你也累了,多休息休息。”
丫头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心里想着,还不够。
她要变得更强,强到足够让霍华卿依靠,让霍华卿安心休息。
丫头格外聪慧,一点就通,却又很老实,不会泄密,处理事务也很得体,很快便赢得了霍家人的认可。
所有平辈的人都喊她一声“丫头姑娘”,而霍华卿的视线也更多地放在她身上。
她苦读,她挑灯;她写字,她研墨;她疲倦,她陪伴。
丫头的内心格外甜蜜。
“卿卿,吃点面吧。”丫头拿着托盘,盘中放着一碗面。
霍华卿接过她的面,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很快便吃完了。
“好吃吗?”
“好吃。”
时隔多年,她又听到了那句话。
丫头能看到她眼中的暖意。
她一壶接一壶的喝酒。
她说,母亲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和父亲私奔到了乡下。
她说,她母亲难产而死,只留下她和霍锦惜。
她说,父亲养她们到四岁,养不起了,便将她们扔在了村子里,自己一个人去南方了。
她说,若不是有好心人告诉了霍老太,让霍老太领她们回去,恐怕她们两个早就成了野人了。
她说,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风雨同船,晴天便各自散了。
丫头看着她泪流满面,心痛不已,将她搂入怀中,坚定地说道:“卿卿,即使其他人都离开,我也不会走的!”
她没想到,她也没想到,她们都没想到,这句话,丫头从一而终,由生至死。
霍锦惜出嫁了。
那一天,霍华卿从始至终,紧紧攥着丫头的手,生怕漏看关于霍锦惜的每一秒。
丫头明白,自己是比不上霍锦惜的位置的,但只要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什么都无所谓。
丫头不怕死,只怕死了以后就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了。
可老天偏偏不从她。
不知何时起,丫头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垮掉,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咳嗽,后来便开始轻微的咳血。
丫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可直觉告诉她,不能说,于是,霍华卿只当她是身体虚弱,出门办事时就带着她一起,顺便求医问药,帮她补身体。
无论自己得了什么病,丫头都觉得值了。
因为她在身边,只要有她,一切都是幸福的。
对于张启山,丫头心中是有些恨的,张启山让霍华卿去冒险,不把霍华卿的命当条命。
可即使是霍华卿带她去北平千金求药,可谓一段“倾城之恋”,也无法挽回丫头的性命。丫头就像是被一个可怕的漩涡吸住了,不能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