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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二月红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种令人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甚至让人有些恐惧。
张启山淡淡地说道:“我爱她。”
二月红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听力了,他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爱她。”张启山迎着二月红的眼神,毫不畏惧。
自此之后,卿卿就被关在家里读书,禁止出去乱跑。
严冬里,丫头被赎回来了,二月红与丫头自然也好事将近。
再加上年关将近,红府忙得团团转,送礼的事情也只能交给没事做的大小姐红卿卿来做了。
“早去早回,不要耽搁时间,知道了吗?”二月红给卿卿系好披肩,叮嘱道。
“知道啦,太紧了,我都快窒息了!”卿卿打掉二月红的手。“我去了!”说罢,她蹦蹦跳跳地跑到轿子旁,显然是闷了太久,如今重获自由,得意忘形。
二月红叹了一口气。
他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卿卿是他的妹妹,捧在手心里的宝,他自然不想让她嫁人受苦。
只是,这样做是对的吗?
二月红也不知道。
“副官,佛爷现在忙吗?”
张副官有些惊讶地看着“失踪”了一个月的卿卿,道:“卿小姐,你怎么来了?”
“送年礼啊。”卿卿眨眨眼,“而且我还没有向佛爷道谢呢。”
“副官?”
“佛爷在书房,卿小姐和我来吧。”
卿卿走进张启山的书房,果真看到张启山正在埋头处理文件,故意不出声,想要逗逗他。
“副官?”
卿卿憋着笑,将年礼放在张启山的茶几上,道:“佛爷,是我。”
张启山这才抬起头,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难道张公馆不欢迎我?”卿卿走到他面前,歪着头问道。
张启山好笑地说道:“卿小姐的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
卿卿提起裙摆行礼道:“多谢佛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张启山拿她没办法,道:“二爷竟然愿意让你出来?”
卿卿走到书架前,看着书架上的书,一边说道:“他现在自顾不暇啦。”她看着一个小玉雕,道:“这是什么?小怪兽?”
张启山急忙按住她的手,道:“别动,这是机关。”
卿卿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佛爷,我不是故意的。”
张启山摇摇头,“没事。”他有些犹疑,最后终于说道:“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不用叫佛爷。”
卿卿有些惊讶,随后发觉了什么,抽出自己的手说道:“佛爷……”
张启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
卿卿眨眨眼。
“……我喜欢你。”张启山生平第一次觉得纠结。
他有太多的爱意要倾诉,而卿卿什么都不知道。
卿卿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回来。“佛爷不会死在说笑吧。”她的语气格外肯定,好像自己确实是被开了玩笑。
“我知道你暂时不想回答我,我不着急,可以慢慢来。”张启山像是怕吓到她一般轻声说道。
卿卿浑浑噩噩地出了张公馆。
张启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无言。
二月红与丫头成亲的日子是正月十六,那天红府上下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大概只有一个人除外。
二月红父母早亡,所以只需到祠堂行礼就是,卿卿是他的妹妹,不必陪同,她便一个人偷偷躲在池塘边。
大家都忙着祝福他们,没人会注意到她的。
而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只有她一人可以体会。
张启山走到她身旁,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你不也在这里吗,不用去祝福他们吗?”卿卿闷闷地说道。
“可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张启山坐在她身旁说道。
“大概只有你一个人会想到我了。”卿卿郁闷地说道:“没想到我哥就这么成亲了……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他竟然成亲了……”说着说着,眼泪如同开了水龙头一般流了下来,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掉。
她有些哽咽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哭的……”
张启山递给她一块帕子,道:“你不必道歉,你没有做错。”
卿卿定定地看着他,接过帕子道:“……谢谢。”
张启山摸摸她的头。
“为了谢谢你,给你唱一段。”说罢,不等张启山回答,卿卿率先唱了起来,戏腔稚嫩而又娓娓动听,直到最后,她才垂着头,似是喃喃道:“……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属。今夜的月亮,一定很圆、很亮。”
张启山忽然看到她头上的簪子,问道:“这簪子是哪儿来的?”
“簪子?陈皮给我的,说是送给我的及笄礼,怎么了?”卿卿摸摸头上的簪子。
张启山把她头上的簪子摘下来,道:“这簪子戴了多久?”
“没多久,这几天戴了一段时间,这簪子有问题吗?”卿卿有些疑惑地问道。
张启山看着她,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只是可否先借我看看?”
“嗯,记得还给我就好。”卿卿点点头。
“你很喜欢这簪子?”张启山问道。
“当然,这是给我的礼物啊,我自然喜欢。”
张启山打量她许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道:“补给你的及笄礼。”
卿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银制的镯子,制作精美。
“戴上试试。”张启山笑着说道。
卿卿戴在右手腕上,凝视了许久,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这镯子是实心的,敲一下可以反响两下,也叫‘二响环’。”
卿卿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了——“二响环”分明是张启山的传家宝。她急忙摘下镯子道:“这个我不能收。”
张启山按住她的手,道:“二响环送了别人戴上,便没有摘下还回来的。你若是不喜欢,那就扔了。”
卿卿动作一顿,看向张启山,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你是卿卿,想到就很欢喜。”张启山注视着她的眸子说道。
自二月红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面摊丫头成亲之后,长沙城又出了一件大事——张大佛爷公然向红府求亲,求娶的是二月红亲妹妹——红卿卿。
据说二月红现在很暴躁,连着三天没有登台演出。
二月红确实快要爆炸了,原因是他的妹妹竟然想着嫁人了,嫁的还是张启山。
他舍不得妹妹,本来想招个上门妹夫的。
万万没想到,被张启山给截杀了。
丫头安慰道:“哥,这些事情我们没办法阻拦。”
二月红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神情有些挫败,轻声道:“我以为我是她哥,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没有谁能够照顾谁一辈子。”丫头轻声说道:“你没办法阻止卿卿嫁给别人,正如卿卿没法阻止哥和我成亲一样。”
二月红抬头看着她。
“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卿卿交给最适合她的人,让她自己长大。”
“哥?你出来了?”卿卿看到二月红,一下子站了起来。
“出来了。”二月红笑着摸摸她的头。“我的卿卿确实长大了,已经到了哥哥的胸口了。”
于是红府又一次开始热闹起来。
张启山的到访更是加剧了这种欢乐。张启山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来拜访红府的,他是来送聘礼的。
卿卿有些无奈地看着下人们揶揄的表情,牵着张启山的手向花园走去。
“你动作怎么这么快?”卿卿扯扯他的袖子。“我年纪还小。”
“你已经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张启山打趣道。
卿卿皱皱鼻子,“好吧……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快。”
“因为……”张启山眸子一暗。“没什么原因。”
“张启山,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一辈子都会很难受的。”卿卿注视着他。“虽然你看的是我,可我觉得你真正看的不是我。那个人是谁?”
张启山沉默一阵子,终于开口。
“那个人是你,也不是你。”
卿卿病倒了,不是因为张启山的话,而是因为中毒。那根簪子积蓄已久的毒发作了,好在当初张启山挽救及时,病的不算特别重。
张启山的话没有让她觉得很吃惊,毕竟她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张启山爱上另一个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北平的新月饭店有一味药材——鹿活草,可以治好卿姑娘的病。”
张启山觉得这话有点似曾相识。
不过抢个请帖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启山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熟能生巧了。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张启山再次遇到了尹新月——缩小了九岁的尹新月,即使缩小了九岁,胆子也一样大的尹新月。
张启山看了看只到自己腰间的尹新月,决定用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这次争端。
“我为了我的妻子而来。”
尹新月深深的被张启山所讲述的这个故事感动到了,不过她还是说道:“没有人能偷走新月饭店的拍品,要么你死,东西给你陪葬,要么你就把它拍下来。”然后尹新月给了他一个加油的手势。“放心,大哥哥,我一定会帮你和大姐姐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要亲眼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尹新月转了转眼珠子,说道。
张启山无奈,只能带着尹新月去了卿卿和二月红暂时歇脚的旅店。
尹新月再一次被感动到了,这就是死生契阔的真挚的感情啊!
于是她成为了这段“卿山恋”的忠实粉丝。
上头有人就是好办事,张启山以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拍到了鹿活草。
尹新月挥挥小手绢,依依不舍道:“下次一定要带着卿卿姐姐再来啊!”
张启山搂着自己虚弱的未婚妻,看着卿卿也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心底决定以后一定要尽量远离北平。
“怎么样,吃了药以后身体好一些了吗?”张启山有些紧张地问道。
他仍然记得,卿卿因为吃了药性过猛的鹿活草,病情加重这件事情。
“我挺好的,你放心吧。”卿卿白着一张脸,带着暖暖的笑意轻声说道:“你也好几天没休息了,赶紧歇一歇,不仅是我,长沙也需要你。”
张启山握紧她的手,看着她腕上的二响环。
卿卿的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后她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
“启山。”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悦耳的声音。
婚礼按照二月红的要求办成了中式,张启山长袍马褂,颇有几分地主宝宝的感觉,骑着马绕着长沙城走了一圈。尽管二月红其中刻意刁难,张启山也并不在意,反而一整天都挂着笑脸,也让长沙城的万千少女得知长沙城的布防官也是青年才俊,相见恨晚。
卿卿坐在梳妆镜前倒是颇为紧张,丫头给她盘好发,帮她一支一支的插好金钗,轻声安慰道:“卿卿不用紧张,佛爷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卿卿局促地点点头。
“就算到了张公馆,红府也仍旧是你的家,佛爷若是欺负你,你就回红府来,让二爷教训佛爷。”丫头抿着唇笑道。
霍锦惜是在二月红成亲后第一次踏入红府,虽说她曾说过再也不踏入红府,却还是嘟嘟囔囔地进来了,还不忘说什么“若不是为了卿卿,我才不来”的话。她知道二月红现在很幸福,那就够了。
“哪儿用得着红二爷出手啊,我霍家自然饶不了他。”霍锦惜哼了一声说道。
只不过还是看不起丫头罢了。好在丫头也不在意。
卿卿腼腆一笑:“谢谢三姐姐。”
霍锦惜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道:“这是我亲自设计,特意找人做的耳坠,就当做是你的新婚贺礼了。”说罢,她给卿卿戴上。
卿卿凝望着镜中的自己,道:“真漂亮。”
霍锦惜揶揄道:“自卖自夸,不害臊!”
“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丫头和霍锦惜急忙帮卿卿盖好盖头。
卿卿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床上,内心有些忐忑。
张启山父母早逝,她也无需敬茶,只能坐在床上发呆,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也不知道张启山怎么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推门声传来,周围还有一堆人闹哄哄的声音。
“佛爷,快,掀嫂子的盖头了!”
大抵是张启山和二月红都喝醉了,他们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闹。
卿卿有些好笑地想到。
忽然,张启山掀开她的盖头,卿卿还未适应眼前的光亮,光线再次消失,所及之处都是红色。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张启山近在咫尺的脸,她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香,还有唇上温润的触感。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是真的很开心。
盖头下只有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卿卿面带酡红,比胭脂还要红上几分。
张启山轻声说道:“你只属于我。”
其他人自然也猜出张启山做了什么,都哄笑起来。
卿卿害羞得都要哭了。
不一会儿这群人又出去喝酒了,只留下卿卿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大概已经很晚了,卿卿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坐化成仙了,张启山才重新推门而入。
卿卿故意扭过头不想理他,张启山轻轻地将盖头摘下,痴痴地看着她。卿卿看到他的眼神,心都快融化了,也顾不得生气,急忙问道:“是不是喝了很多,身体不舒服啊?”
张启山看着她,轻声说道:“卿卿?”
“嗯。”
张启山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卿卿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今夜的月亮,也